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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冷晴虽十分看重吃饭这件事,不过,冷晴对吃饭的要求却相当简单——
不一定要吃得多好、多饱,但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饿肚子。
当然,若能吃好些,冷晴也不会拒绝。
简简单单的一个要求,却是冷晴从小到大,迄今为止,从不曾变化过的无比坚定的信念。
正因为这个无比坚定的信念,即便冷晴当年念书时,将全副身心都扑到学业上去了,简直已到达了夙兴夜寐、朝乾夕惕、悬梁刺股的地步,但是冷晴仍然会在到了饭点的时候,吃些不是垃圾食品的食物聊以充饥。
对于吃饭这件事,冷晴看重它的原因大概只有两点:
首先,若是不吃饭,不吃饱饭,那就会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例如,她若是不吃饱饭,就会没有力气念书、没有力气学习,如此一来,等到考试的时候,就容易失利,成绩也许就会下降。另外就是,假如在天崩地裂、世界末日这等绝望之境下尚有一丝生机,那也需要有力气,才能逃出生机啊!
因此,冷晴总结:要吃饱饭。
其次,若是因为被人招惹了而生气,再或者是让人欺负了,那就更要吃饭,且是吃的饱饱的了,只有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去收拾让自己生气、去收拾欺负自己的人啊!
因此,冷晴总结:也要吃饱饭。
综上所述,自冷晴懂事以来,冷晴一直都认为,就算真到了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那一刻,该吃的饭,还是要按时吃的。
而那些因为生气,或者与人赌气而不吃饭,甚至是绝食的人,在冷晴看来,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这类人,那就是——蠢!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愚不可及!
所以,当冷晴在对王泉说出“那随便你啊!反正,不吃饭饿的是你,又不是我”这句话后,冷晴就在金丝楠木茶桌前坐下,并举箸,摆出一副欲用餐的架势并非是在与王泉说笑,而是冷晴当真不准备管王泉是否真的不要吃饭,准备自己独享那占了半张桌面的饭菜的。
而那厢,站在用来分隔左侧殿内、外殿的那扇镂空雕花的满月型拱门前的王泉见冷晴在如此无所谓地说罢后,当真在那张金丝楠木茶桌前坐下,还举箸准备独自用饭了时,向来被炎子明称为“嗜食如命”、“能为食亡”的王泉当即十分不满地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喂喂喂!说你没良心你还真是没良心啊!”
这厢,正举着箸,准备去夹菜的冷晴闻此颇有些不讲道理,满含怨气的嚷嚷声,冷晴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是王泉自己先说他不饿也不吃,她才准备独自用饭的吧!怎么这前后才一分钟不到,就变成她没良心了?
虽然冷晴心中如此作想,但冷晴却也没有想要真为了一顿饭而与王泉讲道理。
执着一双木箸的冷晴只是循声侧眸,笑看向那厢站在满月型拱门前,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王泉,冷晴抿唇笑语:“那你是吃,还是不吃?”
王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王泉脸色一变,却是一副睚呲欲裂的模样地瞪着冷晴。
王泉就奇了怪了,炎子明究竟是个什么品位,才能二十几年不动心,一动心却是看上了冷晴这样一位……嗯……品性独特的女子!
当然,王泉的疑问,谁也无法回答他,就算是炎子明自己,怕是都无法回答王泉。
因此,王泉气呼呼地,睚呲欲裂地瞪了冷晴半晌,最终抗不过那占了小半张桌面的四菜一汤对他那饥肠辘辘的五脏庙的诱惑,只能咬牙切齿地答了一个字:“吃!!”
如此道罢,王泉果断抬脚,在冷晴抿唇含笑的神情下,大步流星地走到金丝楠木茶桌前坐下,动作利落地端碗添饭,举箸……
一位相貌绝丽、气质端庄的年轻姑娘,与一位相貌清朗、举止不羁的年轻公子同桌而食,这幅画面虽算不上如何美丽勾人,到也一派和谐。
然而,意外,往往都是从天而降,在一派和谐中陡然发生的——
就在王泉手中的木筷伸到一盘绿油油的青菜上,正欲夹菜时,牧文那变了调的爆喝声,十分突兀地传进了殿门大开的左侧殿中:“王泉!!爷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
听见牧文的这一声爆喝时,坐在左侧殿外殿的那张金丝楠木茶桌边,端着碗筷正欲开饭的王泉和冷晴具是一愣:什么?!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
“我干你大爷!!怎么又发作了!!”不及细思,不过眨眼的功夫,反应过来牧文所喊之言为何的王泉如此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王泉便将他刚端在手中的碗筷皆扔在了桌面上。
在饭碗倾倒,洒了半桌面白花花且饱满的饭粒的同时,王泉如风一般刮出了左侧殿。
从王泉扔下碗筷,到王泉的身影从左侧殿中消失,到被王泉情急中匆忙扔下的那只盛着米饭的青瓷碗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相比于武艺超群,且有内力傍身的王泉,冷晴的反应自然是没有王泉灵敏快速的。
但是,当那只被王泉情急中随手扔下的青瓷碗摔落在地,发出那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时,冷晴终于颇为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看着她面前那些仍冒着些许白色迷蒙雾气,隐约间还能嗅到些许香气的饭菜,冷晴反应有些迟钝地想了想:牧文他……刚才是在喊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吧?
如此疑问一出,冷晴当即又在心中反驳:不!应该是她听差了吧!今天才五月初十,距离上一次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七天啊,怎么会这么快又发作了呢?
可是……她的确是听见牧文喊王泉,说是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啊!
既然是牧文说的,那应该不会有错的,牧文那么在意炎子明,是决然不会拿炎子明的安危来开玩笑吓唬王泉的,所以说……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是真的又发作了!
如此反应迟钝地思索了一番,最终确定了的确是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后,就见,坐在金丝楠木茶桌边,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执着竹筷的冷晴当即将之均放回了桌面上,而后倏然起身,转身,迈步,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疾步走去。
伴随着冷晴快速走动的脚步,但见冷晴身上罩着的那件厚实的天青色厚氅的氅摆翩然翻飞,在左侧殿中那铺满了黑黝黝的地砖的地面上摇曳着摩挲而过,发出细微的“嗦嗦”声。
然,不过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疾走了三、四步,冷晴又倏然停住了脚步。
随着冷晴止步,那原本上下翻飞得欢快的氅摆也在转瞬间恢复了平静。
原本,在冷晴刚才起身离桌,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走去时,冷晴的面色不可谓不忧心忡忡,显而易见,冷晴是在为炎子明的情况而担忧。
但是,当冷晴在步履匆匆间又倏然止步时,冷晴的面色却又恢复如常了,再无半分先前的忧心忡忡之色,只余那一双若柳纤眉紧紧蹙着,似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冷晴的确是在思考。冷晴在思考她今日究竟要不要去后殿探看炎子明的情况。
刚才确定了牧文所说的,的确是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发作了时,冷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后殿看炎子明。
但是,当冷晴步履匆匆地迈出第三步,准备再迈出第四步时,冷晴却忽然想到,她不是已经决意要和炎子明划清界限,决意要在炎子明对她的情意减淡之前,在炎子明愿意全身心地接纳燕清秋之前,她要与炎子明,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的吗?
正因为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冷晴才会倏然止步。
从那夜发生争吵至今,冷晴与炎子明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面了,这四天来,冷晴虽一直过得很忧虑,却只是单纯地在烦恼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做到既不伤害炎子明,又可以彻底斩断炎子明对她的三千情丝?
然,平心而论,这四天,冷晴虽因那夜她与炎子明发生争吵时,为她对炎子明说的那些诛心之言而十分心有负罪之感,但比起之前,她一直默默承受着炎子明对她默然无悔地付出的情意时,到底要轻松上许多。
且不论这四天里冷晴过得究竟如何,单是冷晴觉得,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不好再随便收手了,因为不适时的收手,只能是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那夜的那些诛心之言,于冷晴而言,说一次就已经十分艰难了,若要冷晴再说第二次,且是必须比她第一次说的诛心之言更加诛心的言词……
冷晴想了想,她大约是说不出口的。
如此念想由心底生出来,冷晴忽然颇有些自怜自哀——
她到底不是个心肠狠辣的人,也不适合做个心肠狠辣的人。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痛不欲生的痛苦,可她的心肠却始终硬不起来!
对此,冷晴只能将之归咎于,毕竟她与炎子明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再则,冷晴觉得,为了斩断炎子明对她的诸般情丝,她狠下心肠来伤害炎子明一次,自己也要弄个元气大伤,这似乎不太划算!
若想避免互相伤害,只有不与炎子明相见……
所以,冷晴想了想,她今日……还是不要去后殿看炎子明了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都不容易1
虽然据王泉所说,赤魅毒每一次发作时都极其凶险,简直比被烈火焚烧还要痛苦千百倍,且赤魅毒的每一次发作,几乎都足以让炎子明去阎王殿里溜达一圈……
不过,冷晴自我安抚地想,炎子明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有那么深厚的内力护体,还有王泉和牧文这两个同为内力高手的忠心下属在他身边照顾着,想来只是赤魅毒发作,应该要不了炎子明的命的。
再说了,这俗话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炎子明是好人吗?肯定不是啊!这一点,单从炎子明明知道她冷晴是朱梓陌新娶进门的少夫人,作为朱梓陌大师兄的炎子明却仍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将她诓到这连刮一场风都能冻死人的赤冰国来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炎子明是祸害吗?肯定是啊!瞧瞧炎子明那张脸长得,完全就是祸国殃民的真实写照啊!有着这样一张美得人神共嫉的脸的炎子明,不是祸害是什么?
再说了,这又不是炎子明第一次赤魅毒发作了,在此之前,少说也发作过八、九上十回了,以前毒发那么多次,炎子明都有惊无险地挺过来了,想来这一次炎子明一样能安然无恙的。
如此一番总结下来,冷晴觉得,她不去看炎子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然,正当冷晴决定,她还是不去后殿了时,冷晴恍然间又想到,她与炎子明毕竟相识一场,从相识之日起,炎子明就一直在对她施恩,迄今为止,炎子明对她的恩情,不可谓不厚重。且如今她既然当炎子明是朋友,就该在适当的时候,拿出作为朋友该有的态度的。
而且,冷晴转念间重又想到,虽然当时王泉在与她谈及赤魅毒毒发之时的症状时,只是十分抽象地说赤魅毒的每一次发作,几乎都足以让炎子明去阎王殿里溜达一圈……
虽然当时王泉说得颇为轻描淡写、云淡风轻,但是那阎王殿是那么好溜达的吗?显然不是的。
在来到这个异世之前,冷晴也曾有幸去那阎王殿里溜达过一圈,赏过那阎王殿的风景。
就冷晴当时的体会而言,那种濒临死亡,感受着自己的生命缓缓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时至今日,冷晴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形容她当时的感觉的,且是形容的比较贴切的词汇,约莫就是“惶恐”一词了罢。
这样莫可奈何的惶恐感觉,冷晴尚且只体会过一次,就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但是,炎子明这些年却要不定时地体会上那么一把,且每一次都必须体会满十二个时辰……
冷晴几乎可以想象,每当赤魅毒发作时,炎子明该有多么痛苦、难熬!
今日又是正值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的危急关头,说实话,炎子明能否安然熬过这一次毒发,无论是对于炎子明自己而言,还是对于王泉等人而言,皆是个未知数。
冷晴琢磨着,无论此前她与炎子明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总归不能在这种炎子明连生死都无法确定的紧要关头,还去小心眼儿地计较她与炎子明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
倘若炎子明今日平安度过此劫,她没有去看炎子明,日后她的良心上到也不会太煎熬。
但倘若炎子明今日真有个什么万一怎么办?
所以,为了她自己日后良心得安,今日,她还是应当去后殿看一看炎子明的。
因此,冷晴犹豫、思忖再三,最终的决定是——
还是去看一看吧!就站在后殿的殿门附近,远远地,不靠得太近地看一看炎子明就好。
按照前两次她看见的,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的状态来推算,每当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炎子明多半是认不得人的。
今次,只要她不靠炎子明太近,前面又有牧文和王泉挡着,炎子明是决计不会发现她的!
如此,今日去后殿,多半是她能瞧见炎子明,炎子明却不会知道她去了后殿。
至于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所携带的情花毒……
据王泉所说,每次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情花毒绝对是如影随形。
上一次,还有上上一次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炎子明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对她上下其手,正是因为被情花毒侵蚀了神智的缘故。
虽然吧,这个隐藏在赤魅毒中的情花毒发作起来,的确会让炎子明变得十分危险,不过冷晴觉得,眼下后殿中还有一位比她冷晴更加勾魂夺魄的燕清秋在啊!
想来,就算炎子明这次又不幸被情花毒侵蚀了神智,失控到必须扑倒谁才舒坦,冷晴觉得,即便炎子明神智全无,不认得人,炎子明也绝对是扑倒无论容貌还是身姿,均比她更胜不知多少筹的燕清秋的!
冷晴会有此种想法,皆因冷晴觉得,即便她同为女性,在面对燕清秋时,她一个女人竟也会有心动的感觉,更何况是炎子明这么一个血气方刚,又被情花毒控制住的大男人?
冷晴想,即便炎子明因赤魅毒发作而认不得人,估计炎子明也会凭借最原始的本能,在她和燕清秋之间,去找寻最吸引人的那一个的。
再则,炎子明如今已经大婚,有了结发之妻,炎子明是将燕清秋扑倒,还是将她扑倒,对于炎子明的名声而言,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影响。
即便撇去炎子明的名声不说,倘若炎子明扑倒的人是她冷晴,想来这对于燕清秋而言,将是一种伤害吧!但冷晴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包括燕清秋……
思及此,冷晴决定——就算炎子明今次又冲着她来了,她也要想办法让炎子明去扑倒燕清秋!
冷晴会有此想法,不仅是因为冷晴已决意要与炎子明划清界限,更因为冷晴觉得,炎子明今次就算真的当着王泉和牧文的面扑倒了燕清秋,也是在情在理,可以理解,且不会让人觉得炎子明轻浮孟浪,不会有损炎子明赤冰国储君的声名的。
毕竟,燕清秋是炎子明正儿八经的结发之妻,并非她冷晴这种身份来历均不明的女子。
还有一点,冷晴深觉,别说炎子明此时处于毒发状态,即便炎子明在清醒时,当众与燕清秋做出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那都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无人能够指摘什么。
当然,这个“当众做什么”还是要有个限度的,太过有伤风化那就不行了。
如此有些思想混乱地想了一通,最终,冷晴深深觉得,她这一趟去后殿,应当并无什么妨碍。
若她此番去后殿,炎子明没注意到她,自然是最好的。
等炎子明毒发到六亲不认时,她找个机会与王泉和牧文还有燕清秋交代一番,让他们日后不要将她今日去过后殿的事情告诉炎子明,应当就万事妥当了。
即便她此番去后殿,不幸被炎子明注意到了,只要她不出言关心炎子明,不让炎子明有机会近她的身,依然并不妨碍她日后继续与炎子明划清界限。
如此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确定了她此番去后殿,并不妨碍她日后继续与炎子明划清界限后,冷晴才重又迈开脚步,继续步履匆匆地朝着左侧殿那大开的殿门走去。
当冷晴忧心忡忡地疾步走到后殿前时,却瞧见,平日里无论有没有人在殿内,后殿那扇平日里通常都紧闭着的两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此时却大敞着。
站在大敞的殿门前,冷晴当先看见的,是摔在后殿进门处的一只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