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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国储君的绵延仪仗从绉平北城门浩浩荡荡地驶入了绉平城内,车辇前、后、左、右均有手持刀兵的甲士开道护卫,其动静之大,引得城中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不过,既然是堂堂储君的车架,其周遭护卫甲士自然不在少数,道路两旁的百姓再如何驻足引颈观望,二者间的距离也相隔甚远,百姓们除了能看见端坐车辇内的模煳人影外,根本无缘窥见储君真容。
大梁国京都内有明文规定,除八百里加急战报外,任何人包括皇亲子弟皆不得在绉平城内策马奔驰,恐伤及行人。
而天家自古重礼制,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当先将“礼制”二字摆在最前方,但一旦有了君王的宠爱,那么礼制便是那天边浮云了。
梁笙德不但是大梁国当朝正儿八经的太子,且极受梁儒明这位大梁国当朝帝王的宠爱,所以梁笙德的地位是非常特殊的,这地位特殊了,相应的,梁笙德所持有的权利自然也就一并特殊了。
因此,即便是在限制策马奔驰的大梁国京都绉平城内,梁笙德的车架仪仗依然可以长驱直入。不过梁笙德人如其名,是位仁德爱民的储君,从不曾恃宠而骄,该遵守的礼制,梁笙德从来都是恪尽职守地遵从的
打从在绉平北城门外起,梁笙德便嘱咐驱马的侍从,待进了城门便直入太子府,但途中千万要控制好车架速度,以免伤了路旁行人。
因得了梁笙德的明令吩咐,一行浩浩荡荡百余人自绉平北城门入了绉平城起便控制着前行速度,不紧不慢地朝着城东的太子府前进。
因为前行的速度减慢,队伍中那两辆华丽庞大的车辇便更显慢腾腾了。
明明两辆车辇每辆都由六匹良驹拉着,可是车辇速度却如龟速般慢慢向前挪移,从街头到街尾,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因为身上伤势未愈,冷晴没办法骑马或随同车辇步行,所以在梁笙德提出动身返回京都绉平时,冷晴只能上了成亦影的马车,和成亦影这位太子妃同乘一车地踏上了返京路途。
其实真要论起来,无论冷晴的真实身份如何,冷晴总是逃不脱平民百姓的身份的,而作为区区平民却与一国太子妃同乘一车,这无论放在九国中的哪一国都是极其不合礼制的。往严重了说,这是能杀头的!
冷晴好歹也在这天成大陆呆了半年光景,这些最基本的法度礼制,冷晴还是清楚的。因此,当时,在成亦影提出让冷晴与她同乘一车回京时,冷晴是婉言谢绝了的,只是……
无论是冷晴还是梁笙潇,对于梁笙德和成亦影而言,都是此番秦山之行的一个意外。可是既然遇上了,梁笙德和成亦影便只能将梁笙潇和冷晴一同带回大梁国京都了。
但是,梁笙德和成亦影此番去秦山虽然带了上百随从,可车辇却是实实在在地只带了两辆梁笙德和成亦影一人一辆车辇。
梁笙潇既然是梁笙德的皇弟,梁笙潇自然是和梁笙德同乘一车的。如此,就只剩成亦影的车辇了。若冷晴不与成亦影同乘一车,难道让冷晴拖着病体去骑马?还是让冷晴徒步走回大梁国??
冷晴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冷晴自己清楚。别说骑马了,就是让冷晴徒步走上千米,冷晴的身体都吃不消!
因此,冷晴虽知道以她的身份去和成亦影同乘一车,若是让有心人抓着不放,对她、对成亦影都不是什么好事,可冷晴的情况摆在那里,容不得冷晴推拒。又被成亦影好言劝了两句,冷晴便只能认命地上了成亦影的车辇。
从辽原城到京都绉平,在路上悠悠哉哉地走了十天,就算冷晴身上的伤势没能好全乎,也已经好了大半了。若说这时候让冷晴下车辇徒步而行,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梁笙德和成亦影在大梁国的处境,冷晴大抵是知道一二的。为了不给成亦影添麻烦,在进绉平城前,冷晴便和成亦影提过让她下车辇的想法,只是成亦影没答应。用成亦影的话说就是:这一路都如此走过来了,也不在乎剩下的这点路程了。
于是,打从离开北桦省的辽原城时起,冷晴便窝在了成亦影的车辇里。即便眼下进了大梁国京都,冷晴依然泰然自若地窝在成亦影的车辇里。
因眼下才九月初,而大梁国地处天成大陆南地,四季的温度一向比较偏高,因而说是已经到了秋风送爽的时节,可空气中的温度其实并没有下降多少。
又因为此番梁笙德和成亦影前往秦山时,正值七月盛夏,气候炎炎,因而梁笙德和成亦影所乘的车辇不是那种将四面全部封闭的马车,顶上仍是四方四正的木质车顶,但四面是环纱的设计。
这样的设计,使得车辇行动起来时若有微风拂过,车辇四面的轻纱就能随风摇曳生姿,不单看着十分美妙,坐在车辇内的人也凉爽透气。
此刻,被浩荡队伍簇拥着行在绉平城中,四面垂着粉色细密轻纱,车板上铺了一层柔软的白色毛毡的车辇里,在车辇内的矮桌旁的正位上,梳着端庄的发髻,略施粉黛,一身华裳似锦的成亦影安静地跪坐着,一双芊芊素手轻轻交叠于膝头,坐得身姿端正。
而矮桌的另一旁,三千青丝用一根桃木簪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穿一身墨绿色齐胸襦裙的冷晴则有些萎靡不振地蜷着身子,双手按着腹部地屈膝坐着。
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祸不单行?在冷晴看来,就是当你身上的旧伤还没养好,偏偏亲戚又毫无预兆地上门看望你时……
因为冷晴有严重的宫寒,导致痛经这种每个女性都有的经于冷晴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摆不脱的噩梦!
以往每次来大姨妈,冷晴都会被大姨妈折磨得想要满地打滚,最初那两年,冷晴有几次甚至痛经到恶心、呕吐,痛到必须去医院打止痛针、开止痛药。
直到后来,蒙语的妈妈去挺有名的一位老中医那儿给冷晴开了许多调理宫寒的中药,冷晴硬着头皮将药都喝完了,她这痛经的毛病才慢慢有所好转。
这几年,冷晴的亲戚再来探望她,冷晴也不过是偶有痛经的症状,却都不会太过严重,更没有再恶心、呕吐过,所以,冷晴也就不再那么在意了。
结果,自冷晴来到天成大陆这个异世后,第一个月,冷晴的亲戚神奇地消失了,第二个月,亲戚再度登门拜访,却让冷晴痛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碰巧当时正好被炎子明撞上了,为此还闹了一场笑话,让冷晴闹了个大红脸,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而打从那次以后,往后的这几个月,直到这次亲戚登门,冷晴一直被痛经狠狠地折磨着,那种感觉,真叫一个生不如死。
可是被痛经折磨得久了,冷晴也就习惯了,甚至有时冷晴还会觉得痛经其实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亲戚登门的时候完全没有预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二章 太子府邸2
冷晴的亲戚登门拜访的时间比较固定,在现代社会时是每月的十号,到了这个异世后,就变成了每月的五号,偶有提前或推迟的情况,但前后一般不会超出两天,所以冷晴一直有算着日子。
这两天,冷晴估摸着她的亲戚大概就要登门拜访了,所以冷晴早早地就绑好了月事带,以防万一。只是这古代的月事带终究是用布料棉花做的,不但使用起来不方便,效果也远没有现代防漏防渗的姨妈巾好。
今早出发时冷晴的亲戚还没登门拜访,也没有任何疼痛的预兆,所以冷晴以为她这个月的亲戚可能要推迟了,可是到了临近中午时,冷晴突然感到下腹有温热的液体而出,她唿吸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是一阵急促的汹涌澎湃……
等冷晴反应过来时,她身上那件水红色齐胸襦裙的臀部已经染了好大一片殷红色彩了,连她当时坐着的那一块毛毡都从白色变成了红色。
血染毛毡,又适逢午时,成亦影便命人停了车辇,让随行众人自行去吃午饭。等身边的人都远离了,成亦影这才让随行宫女将车辇内那条被血污了的毛毡换掉了。
当时看着那两名小宫女将那那条染血的毛毡从车辇上拉出来时,冷晴的心情,大约只能用“羞愤欲死”四字来形容了。
所以说,痛经其实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亲戚登门的时候完全没有预兆!!说来就来,完全不给人一个缓冲的时间,而且一来就是汹涌奔流,让人措手不及。
趁着众人都忙着吃午饭的时候,冷晴将她那身染了姨妈血的水红色齐胸襦裙换掉了。
为了防止再被姨妈血染了衣裳,冷晴特意让成亦影给了她一身深色的襦裙,就是冷晴现在身上穿着的那身墨绿色齐胸襦裙。
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可是这痛经却是没办法处理的,冷晴只能咬牙忍着。
今早出发的时候,冷晴原还想着,等车辇进了绉平城,她一定要好好看看绉平城中的景致,可被这突然驾到的大姨妈一闹,冷晴能撑着精神不痛晕过去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哪里还有那个精气神去看什么景致?
被痛经折磨之余,冷晴侧头看了一眼矮桌另一方将一双芊芊素手轻轻交叠于膝头,坐得身姿端正的成亦影,双手捂着腹部,将背部躬成了一张弓的冷晴忍不住幽幽一叹。
虽然自认识成亦影时起,成亦影便始终端着姿态礼仪,但冷晴看得出来,在进入绉平城之前,成亦影一直是比较放松的。但自打这车辇进了绉平城,成亦影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坐姿,端庄得简直像一尊精心雕刻的佛像。
本来跪坐着就已经够累人的了,还要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不动如松,成亦影累不累冷晴不知道,但是冷晴光是看着,都替成亦影累得慌。
许是听见了冷晴的轻叹,一直端坐如松的成亦影微微侧头,看向矮桌另一方缩手缩脚地蜷着身子的冷晴,成亦影如是微笑着低声询问:“还是很疼吗?”
一听成亦影这句疑问,冷晴就知道,成亦影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因此,冷晴十分诚实地朝成亦影点了点头,脸色苦大仇深,声音萎靡不振地应着:“疼啊……老毛病,却一直习惯不了。”岂止是疼,简直都快要了老命了啊!!
听闻冷晴的回答,端坐矮桌旁的正位上的成亦影却是莞尔一笑,低声道:“梓檀以前未出阁时也如冷姑娘一般,不过后来嫁与殿下后,这个毛病就不药而愈了。”
“这么神奇?”一听成亦影的话,脸色愁苦的冷晴当即眼神一亮,满眼都是掩不住的好奇与兴奋,连出口的语气都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新奇。
姿态端庄的成亦影朝冷晴略颔首,微笑着低声道:“这个中道理梓檀也不甚懂得,不过梓檀自嫁与殿下后,每逢月事,确是比未出阁时要舒畅许多的。”
这方,在矮桌旁缩手缩脚地蜷着身子,脸色泛白的冷晴与面含笑意的成亦影四目相对,但闻冷晴似笑非笑地问道:“太子殿下还会治这个?”
“冷姑娘说笑了,殿下乃堂堂国之储君,岂会这妇人内疾?不过梓檀曾听母亲说起过,若女子居闺阁时有此等毛病,但凡嫁人为妻后,泰半都可不药而愈。”回答冷晴那似笑非笑的疑问的,是成亦影义正言辞的浅笑低语。
隔桌朝成亦影虚弱地笑了笑,冷晴一本正经地低声笑道:“唔……照太子妃的意思,我要想治好这个毛病,得赶紧找个人嫁了?”
一听冷晴这番带着正经之意的言词,成亦影生怕冷晴当真赶紧找个人嫁了,于是,坐姿端庄的成亦影比冷晴更加一本正经且面色严肃地低声道:“冷姑娘莫要误会,梓檀可没有这个意思。女子嫁人乃是一生的大事,岂可为了治愈区区身体上的病症而忙乱择婿?冷姑娘可千万不能有此等念想。”
这方,缩手缩脚地蜷着身子,双手捂着腹部的冷晴闻言,摇头失笑:“我可没这个念想,是太子妃较真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啊……可没打算嫁人。”至少,在大仇得报以前,她不会去想嫁人这种事情。
冷晴说的一派轻松,端坐在矮桌旁的正位上的成亦影闻言却是一愣。下一瞬,但闻成亦影不假思索又眉头微蹙地问道:“不嫁人?女子不嫁人,下半生可怎么过活?”
揉了揉痛得痉挛的小腹,冷晴虽笑得一脸虚弱,但言词间却透着铿锵有力:“太子妃此言差矣,女子虽自古羸弱,但并不是非要嫁了人才能过活一世。女子当自强,只要自己够努力坚定,没有男人,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再则,如果能找个一心一意的人过一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找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那就有的操心委屈的了。所以啊,我到是觉得,与其找一个不确定究竟能不能真心待我的男人过活,还不如独身来的潇洒自在,至少不会无端端的受心伤。”
“冷姑娘……”默默地听完冷晴这番铿锵有力的话后,端坐在矮桌旁的正位上的成亦影低低地唤了冷晴一声,可是唤出口后,成亦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起前不久在秦山上时冷晴曾与她说过的那些往事,以及冷晴后来在中秋大宴上刺杀大章国太子的行为,成亦影嘴唇张合了几次,几番犹豫,终究还是转了话题地说道:“冷姑娘,为防有心人指摘,一会儿到了太子府,怕是要委屈冷姑娘到府中马厩处下车辇了。”
“嗯,没关系。”朝成亦影虚弱地笑笑,冷晴答得一派云淡风轻。
闻言,成亦影朝冷晴抿唇笑了笑,而后收回看着冷晴的视线,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又恢复成了那副坐姿端庄得简直像一尊精心雕刻的佛像的模样。
眼看着成亦影又摆出那副端坐如松的模样,冷晴摇了摇头,在心中默然叹息:其实……位高权重的人也不见得就比平民百姓过的舒坦……
接下来的路途,成亦影和冷晴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到了目的地位于绉平城东的太子府邸正门。
“娘娘,到府门前了。”车辇才一停下,一道低缓温和的女子声音就从车辇外传来。
四面环纱的车辇内,嵴背挺直地跪坐在矮桌旁的正位上的成亦影面不改色地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如此应罢,成亦影又侧眸看向矮桌另一方一直缩手缩脚地蜷着身子的冷晴,压低了声音地道:“冷姑娘安心前往,梓檀会安排侍女去接应冷姑娘的。”
“好。”朝成亦影胡乱地点了点头,冷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随着冷晴的应答声落下,一直跪坐如松的成亦影缓缓抬手,撩开她身旁垂着的那面粉色细纱,由跟随在车辇旁的两名小宫女搀扶着下了车辇。
按照成亦影的吩咐,冷晴仍留在车辇上,任由牵马的马夫将车辇拉着绕过太子府正门,从太子府偏门进了太子府,直奔府中的马厩而去。
在成亦影下了车辇,车辇再次行驶起来时,四面环纱的车辇内,缩手缩脚地蜷着身子坐着的冷晴隐隐听见了梁笙德的声音:“梓檀,我现下要送七弟进宫,还要去面见父皇,今夜会晚些回府,你不必等我,早些……”
因为车辇渐行渐远,梁笙德后面的话,冷晴没有听清。
没了成亦影作伴,独自留在车辇上的冷晴闲的无聊,同时也是为了分散她自己的注意力,不让她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小腹上,于是冷晴默默地算了下时间从太子府正门到太子府偏门,再到太子府中的马厩,车辇行了约莫有七八分钟的样子。
等车辇到了马厩前,牵马的马夫束手垂头地到车辇前恭恭敬敬地说了声“姑娘请下车”后,冷晴这才蹑手蹑脚地从车辇上下来。
“姑娘,请跟奴婢往这边来。”冷晴才一下车辇,还没来得及看一下四周的环境,就有一名梳着垂挂髻,髻上簪着浅绿色的珠花,穿一身浅橘色的长袖小衣,小衣的下摆扎进了一条水红色的裹胸长裙里,一条长长的浅橘色丝带系在胸下,在胸口正下方的位置打了个蝴蝶结的小宫女迎上了冷晴。
因为之前成亦影说过会吩咐人来接应冷晴,所以,在那名束手垂头的小宫女如此说罢后,冷晴朝那名小宫女应了一声“嗯”就跟着那名小宫女离开了马厩。
跟着那名小宫女在游廊中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在不知第几次转过游廊的一个拐角后,冷晴眼前的景色一改之前一层不变的曲折游廊,豁然开朗
艳艳烈阳下,一片占地颇广,四周被亭台楼阁环抱的空地中央掘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池塘,池塘里零零散散地栽了几株荷花,翠绿色的荷叶舒展着叶瓣立在水面上。
因为眼下花季已过,荷花差不多已经凋零了,只剩一只只莲蓬被一片片荷叶衬着立在水面上。恰有风从池塘上拂过,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