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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马步却丝毫不乱,简直神奇。
驾车人戴着草帽,虽然坐在挡板下,但是也已经被雨淋得透湿,见到卢朝风如此狼狈,马车放慢了速度,有一双手从窗口处拨开帘子,却又把帘子放下了。
“哎!马车!车夫!”卢朝阳忍不住大喊起来,这马车看上去朴素,虽说没有驿站的标记,但是说不定是那户人家的私人马车,也许能让自己搭乘一程。
马车速度未再减慢。
又一个响雷,满天地的颤抖,就连那两匹马也惊了起来,不安的停住,不停的摇头,那车夫立刻松了马缰,掏出一只短笛吹了起来,一边伸手在马身上慢慢摩挲。
惊雷又起,劈着了附近的一棵大树。
马车的门打开,一个少女探出身来,叫道:“那书呆子!快点过来!刚才不是你喊的马车吗?”
“啊?”卢朝风有点发愣。
那少女气的直喊,“书呆子!还不快过来,呆在树底下,你怕不被劈是不是?”
卢朝风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刚想跳上去,那少女一把把他推开,皱眉道:“喂,你,全身湿漉漉的,也敢上车?你书箱里有衣服和鞋袜吧?换上干的!快点!”
卢朝风抬头看去,这少女明眸皓齿,细眉樱口,虽然青稚,但是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眼睛亮若晨星,顾盼处神采飞扬,挽着简简单单的双髻,扎着红头绳,穿着一身青衣,却是一副丫鬟打扮。
车门开处,传出一股清香,卢朝风心里一荡,难不成这是那家闺秀的马车?
少女瞪他一眼,“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这么大的雨!我们停了马车等你,你还在等什么?”
又是雷声,卢朝风猛地想起眼下狼狈情形,急忙开了书箱,少女撑了一把伞,给他挡雨换衣,换好衣服,卢朝风跳上车沿,两把拽下鞋袜,道声得罪,便往车里进去。
一进去,卢朝风傻了一下。
眼前是一大块油布,少女笑盈盈的道:“书生,你身上还湿,别抱怨,请将就一下吧。”
还能说什么,卢朝风把书箱放好,关上车门,坐到油布上,这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就是一愣。
那少女正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这车厢很大,布置却简单,分了两处,外处有一张固定的小桌,桌上是生铁的小盆,里面装了茶壶,靠板壁处是柜子,关着柜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分割空间的是半块木门,木门后只看得到同样的毡子和柜子,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只闻得到淡淡清香。
佳人呢?在那木门后面?卢朝风紧紧嗓子,道:“小姐,蒙您相助,小生不胜感激,小姓卢名朝风,家住京城,此次乃是去往杭州,不料突遇大雨,不知小姐要去往何处?”
那少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看木门后。
却听一把清朗男声沉稳响起,“我们也是去杭州,同是天涯行路人,阁下不必道谢,却共去前面驿站吧。”
卢朝风顿时失望至极,原来这车上不是小姐和丫鬟!而是少爷和丫鬟!
少女笑道:“我是个小丫鬟,公子叫我小眉就好。”
“多谢大姐儿。”卢朝风真心实意的感谢道。他坐在油布上,心里暗暗觉得这小丫头想得周到,自己顺手拿出一块巾子来擦去脸上雨水,擦完,小眉已经递过一碗热茶,“公子,雨水湿冷,请喝杯姜茶,吃块桂花酥吧!”
卢朝风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姜茶,这姜茶微微烫嘴,一入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上到下,全身立刻都暖和了起来,今夏雨水甚多,天气也一直阴冷,这杯热热的姜茶一喝,顿时身心舒畅。
小眉见他喝的舒服,轻轻一笑,拉开前窗,也给驾车人送了一杯,回过头来,却看见卢朝风一脸惊喜的看着手上的桂花酥。不禁笑问:“公子怎么了?为什么不吃?敢问是做得不好吗?”
“不,不是,我家里也是开店的,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酥,余香满口,真是好吃!”
“那里,这是自己家做的,用料比外面讲究些。”小眉掩口笑道,卢朝风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十分动人,心里一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小眉从桌下取出一个小小的铜盆,卢朝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火盆,小眉用一只小银火钳通通火,卢朝风这才明白,原来这马车里这么暖和,却是有这小火盆在暖着。
车外雨声不断,雷声却是小了很多,卢朝风此时已经平定,那块桂花酥也已经吃完,想想刚才狼狈,便觉得有天壤之别。
“公子去杭州做什么?”小眉放好火盆,笑着问。
“去收账,顺便找到叔父家住下,准备明年考试。”卢朝风老实的道。
“哦,准备明年朝廷的考试吗?”小眉笑笑,往车里看看。
“是啊,可惜我文论不高,《文选》我读的不熟,因此没能取上乡供。”卢朝风有些羞愧的道。
小眉一笑,“公子此话错了,昭明太子所编《文选》,固然是学问之大成,就好比我这个小丫头做菜,山珍海味的烩了一锅,到最后浑然一体,喝到嘴里,固然是滴滴精华,但是您想分辨出那个是海参、那个是鹿肉、就还是困难了,《文选》驳杂精深,但是朝廷要考的,却还是士子们的能力,此能力是做事的能力,可不是看《文选》的能力,他日公子为官,难不成要抱着《文选》去治灾荒吗?”
卢朝风听的张大了嘴巴,万没料到眼前这小丫头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还未开口,就听到里面那男子的声音响起。
“眉儿,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怎么可将朝廷选才子的大事和你做菜混为一谈?真是胡闹,这位公子请别和她纠缠,她可是会说的你哭笑不得的,请进来坐吧。”
卢朝风眼睁睁的看着小眉对着木门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然后才拉开木门,对他道:“我家公子请您进去。”
卢朝风刚想起身,却又看见小眉拿出另一块小些的油布,自己先过去铺好,然后才请他过来。
一进里面,卢朝风又是一楞,这一处比外面精洁十倍,铺了上好的软席,一张软褥上,一年青男子正斜倚靠枕,头发未扎起,穿了一件灰色的丝袍,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实在是少见的美男子。
他身旁小桌上摆着茶壶食盒,还有几本书,小眉利落的又添了一个茶杯,又倒了一杯姜茶出来。
男子抱拳为礼,“鄙人姓安名怀、字问柳,这厢有礼,丫鬟不懂事,还请这位仁兄多多包涵。”
他说话有些懒洋洋的大气,卢朝风忙还礼不迭,两人寒暄一会儿,卢朝风渐渐平静下来,便问道:“看安兄马车精致,恐怕是出自富裕之家吧?”
安怀笑笑,“家父在京城有些产业,这次来,却是去杭州办事的,与卢兄遇上,也是有缘,却不知道卢兄为何没搭乘车辆?”
卢朝风触动心事,叹了口气道:“安兄不知,前方可是难呢。”
“哦?”安怀道,“愿闻其详。”
不知道为什么,卢朝风总觉得这安公子气质非凡,似乎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因此就放心说了起来。
“安兄难道不知道?最近暴雨连续,前方行路难倒不说,就说前方的临安县,最近就出了几件大事,惹得临近几县都不太平,朝廷也派了人来,我前段日子碰上了我叔父家的仆人,这才知道的。”卢朝风的脸憨厚的红了起来。
“我叔父说,最近临安很不太平,死了不少人,但是死的又不明不白,好像还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乡绅,下手的似乎是武林中人,而且前方据说还有山贼,我是更有点担心了。”
“听说临安过些日子倒是要有一场武林盛事,可能跟这些有关吧。”安公子不在乎的道。
“我倒是不怕什么武林中人什么的,就怕是山贼找上门来,这可是关乎着性命大事!”卢朝风不安的道。
“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就是这个道理,公子还是放宽了心,先保重自己身体再说吧!”小眉在旁笑道,她看看窗外,皱眉道:“公子,这雨倒是小了,到前面驿站还有半个时辰,天还暗着呢。”
安公子抬起眼来,看她一眼,笑道:“怕什么,这一路上你那新鲜花样还少了?我可不担心。”
小眉吸口气,看看卢朝风,很勉强的笑了一笑,一伸手拉开一个小抽屉,掏出一根粗短如婴儿手臂的蜜蜡出来点上,马车里顿时明亮许多。
“卢兄且先忍忍罢,我这小丫头最是会伺候人,待到到了驿站,就请她帮你洗换下衣服吧,这马车里有光,卢兄就先请自便。”说完,便对卢朝风微微一笑,便低头看起书来。
他说的话本来并不十分有礼,但是卢朝风只觉得这话听起来舒服,他为人老实,自己也觉得打搅人家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也不再多想。
小眉把一个靠枕包上油布,把小火盆移近他,卢朝风便觉得心满意足,再无一句说话,一路无言,直至车到驿站。
这驿站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木头倒还结实,建的也大,但今天却不知怎了,两辆马车堵在门口,几个人吵成一团,很是热闹。
此时雨已经微弱,小眉跳下车去,和那车夫一起上前问讯,卢朝风觉得自己也应该下去,笨手笨脚的刚要爬起来,却听得安公子道:“卢兄不用着急,且等等。”
他的声音天生的就有威严,卢朝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没下去。
那几个吵闹的人见小眉和那车夫过去,又带上他们说了起来,说不一会儿,小眉皱着眉头回来,道:“公子,事情麻烦了,这驿站可不能进去,有人得了热瘟病,这几天下雨还塌了两间屋子,地方不够了,马也过了瘟气,那马夫说人手不够,不让咱们住宿了。”
“前方还有店家吧?”安公子放下书,皱眉道。
“就是这个讨厌,前面那家店的老板最近倒霉,店被烧了,马夫倒是说前面不远处有间庙,虽然脏了点,可喜还能住,只能去那里了。”小眉无奈叹道。
卢朝风却发现,她皱眉思索时另有一番动人处,心又是大大的一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却没发现安公子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就去前方小庙吧。”
“只能这样了。”小眉看看身后的那几人,摇摇头,轻盈的跳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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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马车到了小庙,小眉跳下车,打量一下四周,不禁叹了口气,“哎,这么小,还这么多人,麻烦!”
她说的人,指的是另一辆马车,驿站指了路,一辆马车转了原路回去,这辆马车上却也是两名士子,也就跟了上来。
这庙乃是河神庙,建的不是地方,离前方临安城还远,现在赶过去,城门早已经关上了,今晚在这里住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卢朝风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在马车上呆着,自告奋勇的跳下车和小眉一起进了小庙。
小庙倒是比较干净,香火还没有完全断,偶尔也是有地保来打扫一下,最近雨水太勤,还有人过来仔细清扫祭拜过,可惜庙宇窄小,只有正殿和后面的一间黑漆漆的放扫帚拖把等杂物的小间,要找到一间独立的房间是不可能的,所有人只能在正殿凑合。
小眉看了一圈,拿了两把扫帚拖把回了正殿,在一处宽敞角落仔细清扫了起来,另外马车上的三人把马车停在廊下,也进了来,打量了一下,也自在一处安顿下来,搬了青石围圈坐下休息。
卢朝风道:“大姐儿,让我来吧!”
小眉笑道:“如此多谢,但是我一个小丫头,公子还是叫我名字吧?叫小眉便好。”
那车夫栓了马,也走过来,小眉道:“安丰哥,这里还算干净,我们先生火做饭吧!等一切停当了再去问公子是否要下车。”
那车夫摘下帽子一笑,卢朝风这才见到他全容。他长相大方端正,皮肤略黑,显得很忠厚,年龄约在十八上下。
“那我去抱柴火。”他道。
一个士子在旁边冷冷的哼了一声,“下雨的天,到那里去找干的柴?”
安丰和小眉同时看去,这是个身材瘦弱的青年,皮肤黄黑,样貌平常,有股子酸腐的气质,小眉低头,见这几人围成一圈,中间的火微弱摇摆,看样子是马车上带的干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安丰走去马车后边,一打开,卢朝风吓了一跳,这马车后部比平常的马车后部多出一节,里面竟然满满当当的摆了很多东西!安丰拿出几根粗如手臂的白灰色棍子,又拿了个瓶子,小眉也过去拿了小锅等杂碎东西,来回几趟堆放起来,又在扫干净的地上铺了油布和席子、再拿了三四个小垫子来,让卢朝风坐下。
卢朝风不好意思,呐呐地说了声谢谢。
“那是法烛?”另一个面容清秀,举止稳重的士子惊讶的道,指着安丰手上的白灰色棍子。
那黄瘦脸士子叫道,“真是有钱!今年多雨!法烛卖到120文一支呢!”
“李兄!”那清秀士子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走过来躬身为礼,“这位小姐,不知去往何处?”
小眉躬身还礼道,“那里,我只是一小小丫头,那值得您这么有礼,公子贵姓?”
那士子道:“姓马名文才,那位仁兄则是李仁。”
小眉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忍不住似的微笑,显得她越发清丽,她笑道:“公子不用多礼,我看公子那里的火势微弱,是否想要一根法烛?”
马文才脸上一热,法烛是用碎瓷树籽油渣混合而成的,这几年民间多有使用,比起柴火,更是好烧,今年雨水颇多,法烛更是好卖,自己本是寒酸士子,行囊羞涩,确实想讨一根法烛。
“公子请用。”小眉似乎看出他窘意,双手递过一根法烛。
马文才道谢接过,回到角落,李仁道:“干嘛去求?这火不就可以了吗?”
马文才并不说话,他涵养极好,李仁尖酸刻薄,并不放在心上。
他们两人是远亲,这次是为了去苏州找亲戚,家道小康,所以干粮也只是干饼配肉脯而已,车夫在旁边支了一个小锅,熬了点小米粥。
突然一阵异香飘过,三个人都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去,却见到小眉正跪坐在席子上,眼前支了一口小锅,手里则是一个食盒,身旁则又是几层食盒和零零碎碎的各种小东西。
“这是什么?”卢朝风奇怪的问道。
小眉笑笑,手上却不闲着,把小罐里的小块油脂状的东西放入清水慢慢熬着,一边从食盒里抓起各种干菜,一把把的扔下水中。
“小眉姑娘,这干菜不洗下,可能会有沙子呢。”卢朝风道。
“公子不用担心,这干菜是我洗净蒙着纱布晒的,没有沙子,这小块东西,是我拿猪背上的小块脂肪和各种调料腌的,既有味道,还能给干菜入味,比起光放盐可要好多了。”小眉柔声道,她手上功夫很是利落,这边煮着汤,那边安丰抬起头来,“眉儿,鏊子烧好了。”
这鏊子只有普通的一般大小,小眉调好面汁,又放了些蔬菜碎丁和鲜虾肉块,一张张的摊起煎饼来,一会儿工夫便摊好几张,倒了一杯煮好的盐茶,一并送到卢朝风面前,对他一笑,又转身回去做菜。
卢朝风尝了一口,只觉得这煎饼松软棉香,吃到嘴里有着丰富的香气,看她忙了半天,又精心调配了面汁,显是费心准备的。
食盒里还有各种肉松小菜以及糟肉等,小眉整顿好饭菜,放在一张盘子里端到马车里去,异香阵阵,李仁看看手上的干饼,冷哼一声,“真是排场!”
马文才刚想呵斥,却看到小眉转过身来,冷冷的看了李仁一眼,马文才心里暗惊,这女孩虽然是丫鬟打扮,但是气质却好,刚才与她说话时未敢抬头,虽然看出她长相清丽,却没发现她眼睛竟然如此明亮有神,绝不是普通女子所有的。
就连丫鬟都是这般气度,那马车里的人又是什么身份?马文才心下纳罕,低头喝粥,不去管李仁,只是想着该如何进退。
吃完东西,众人都觉得困倦,小眉端着食盒从车上下来,走到火旁,对安丰道:“安丰哥,公子只说浴足就好了,你身上被雨打湿了吧?还有卢公子,要不要洗个澡?”
“这可怎么洗澡?”卢朝风大吃一惊。
小眉一笑,“我的古怪东西可多着呢,荒郊野地当然没有桶来沐浴了,我拿软皮子做了个水袋,装了热水挂起来,拧开铜扣子,就有水滴下来,足够马马虎虎洗一次澡的,安丰哥和卢公子身上都难受着吧,把衣服换下我来弄干,反正闲着也没事情干,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
卢朝风听得心痒痒,身上被雨水淋了又干之后越发难受,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