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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先去打扫一下,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饱了。”我揉揉眼睛坐起来。
田野去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一个鸟语花香的夏日清晨带着露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心里涌起淡淡哀愁,田野看我脸色不佳,坐到床边轻轻揉我的手心:“怎么了?”
我笑得有点凄楚,我知道,心里堵了一句话,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我在嘲笑自己,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要说贪欢,也是我缠着你求欢。别这么多愁善感了,我们说过,哪怕最后一分钟也要快乐地在一起。”他哄我快起床洗漱,我撒娇:“电影里不都是演的,贴心的情人会把早饭和鲜花一起端到床前的吗?”
他失笑:“那是演电影,你觉得像我这样爱干净的人,会允许一个没刷牙的小傻瓜在我洁白的床铺上吃东西喝咖啡吗?你洗漱好我们去阳台吃早餐,好不好?”
哎……有洁癖的人的浪漫也是会打折扣的啊!
我慢吞吞刷牙洗脸的时候,田野也进来了,他还没刮胡子,笑盈盈地如同老夫老妻一样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立在水池前面,优雅地脱了上衣,我脸一下子红了,这人愈发放肆了,刚开始还会遮掩一下,现在俨然是时时刻刻都可以出卖色相的模样。
他嘴角似乎一直含笑,从镜子里面观察我很不自在地在脸上涂抹各种瓶瓶罐罐里面的眼霜和乳液。自己从容地清水净面,涂上剃须泡沫,准备刮胡子。
“你为什么刮胡子一定要脱衣服啊!”我脸红着说,不敢看又特别想看,早晨的田野皮肤光洁,肌理分明,还散发着他特有的清香,简直是诱人犯罪。
他很淡定:“怕弄脏衣服啊,洗漱好了再穿上。你在不在我都是这样,你不习惯可以回避一下。”这是逐客令吗?没办法,这可是他家,他就算要j□j在家走来走去也是他的自由啊。我恨恨地把化妆包收拾好,就要摔门出去。他一把从背后把我抱住说:“小傻瓜,这就逃跑啦,昨晚不是还动手摸我了吗?太阳一出来你又变成胆怯的小猫了。帮我剃胡须吧!”
也不等我答应,他一把抱起将我放在洗手台上坐着,这样就和他站着的高度一样了,石面冰凉的触感让只穿着薄薄丝裙的我有点坐立不安。他把剃须刀递给我,无法,就伺候他一次吧,最后一次。
我认真地帮他把早晨冒出的短短胡渣剃得干干净净,他很温顺地配合着,我手触摸着他的皮肤,脑海里又回想起昨夜的疯狂,他汗水淋漓的背,以及顺着胸前滑落的一颗颗汗珠……
越想脸烧得越红,田野一直笑眯眯看着我,他肯定知道我脑中绮念,只是不戳穿。剃好了,我又绞了毛巾替他把泡沫擦干净,他任我摆弄。我问:“还有什么程序啊?须后水还是乳液?”
他猛然抱住我,含住唇瓣开始啃咬,有些用力,我们嘴里都是刚刷过牙的薄荷味,只几秒钟我就沉迷在唇舌交缠的愉悦触感之中。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唇,他的吻又顺着脖子一直往下,在胸前的危险地带盘旋不止。他低声倾诉:“你知道吗?昨晚我做梦了,梦见回到小时候,看我爸写书法,他用的一方印章是上好的荔枝冻,我最爱把玩那块石头。恍惚中却发现我爱抚的不是那荔枝冻,而是你完美无瑕的皮肤,娇美如新剥荔枝肉,莹白如玉,又嫩得要滴出水来,还笼罩着若有似无的红晕……”
“别说了,好害羞……”
他的吻仍旧不肯停息,含糊着说:“早上我醒来,看了你好久,真想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一些只属于我的印记,好想咬你一口,咬出血印来,让你忘不了我。要不让我在这儿再爱你一次吧!”
我忍不住抱着他还在胸前不安份的头颅,说:“你已经在我心上留下痕迹了,永志不忘。再爱一次我就会记得你只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啦!”其实我不敢说出来的话是,就算昨夜欢爱之后还是被抱去清洗干净,可是我一直觉得全身都弥漫着他的男性气息,再也摆脱不掉。
他心满意足地捧着我的脸,又是一番难舍难分的长吻,我抱住他光洁的身体,手在腰后轻揉,爱极了他腰臀相接这一处美妙的凹陷。
终于纠缠的两个人分开,换了衣服去吃早饭。田野在厨房忙活,我趴在露台上若有所失,看楼下的花园,花团锦簇,美好的夏天已经来临,阳光和空气中都弥漫着轻松愉快的味道。我在最美好的季节,遇上了一个最美好的恋人,可是,离别啊,来得这样快!
田野用托盘端了早餐到露台上说:“天气真好,郁金香已接近尾声,马上到玫瑰的花季了,接下来整个夏季我应该都会在阳台上享受玫瑰花香和咖啡。”Maier夫人给我的那朵玫瑰也被田野一起拿来摆在餐桌上,花瓣又绽放了一些,甜甜的芬芳给早餐带来一丝浪漫气氛。田野做了三明治,两片吐司煎得脆脆的,夹着煎蛋、起司、火腿和生菜,对角线切开呈三角形,鸡蛋的火候恰如其分,咬一口就香喷喷的汁液溢出。当然也没忘了我最爱的大杯卡布奇诺。
“你回国了早饭一定要吃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田野喝着自己的黑咖啡,关切地说。
“嗯,我会认真吃早饭的,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小女孩了。”
“就怕你忙起来就废寝忘食,别拼命熬夜赶稿子,虽然你还年轻,健康不能不顾。”
“好,我都记着了。你现在口气太像大叔了!都说萝莉爱大叔,怪不得那个叫Hanna的小姑娘迷恋你。”
田野正色道:“千万别再提!她才十七岁,你当我什么人?夏莎,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无需多言。”
我自悔失言,立刻做低伏小,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啄两下,哄他:“不要生气,是我胡说八道,原谅我好不好?”我难得服软,他很快就展颜。
这一个白天我们心里都被迫在眉睫的分别压得沉甸甸的,言语却都是心照不宣地故作轻松,上午社区居民们差不多都去教堂了,田野带着我换了另一条路去散步,走了很远,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放开。午饭他做了香喷喷的红烧牛肉面给我吃,虽然用的是意面代替拉面,可是田野自己炖的牛骨汤头香味浓郁,牛肉酥烂,再加上糯糯的土豆,我吃得特别香,一个人解决了一大碗。下午我们窝在沙发上,品茶、听歌、谈诗、赏画……他总是微言大义,而我却有些聒噪无聊。
半下午的时候我撒娇说饿了,其实我只是想再吃他亲手做的食物,无论多平常的食材,在他魔术师般的双手下都成为人间美味。他拗不过我,在冰箱里翻寻一下,几分钟就给我做好一份甜品——用超市买的香草布丁和炼乳、酸奶搅拌均匀,用玻璃盏装着,底部放了新鲜的覆盆子,上面加了许多杏仁片,又洒了一些可可粉,颜色丰富,酸甜可口,又带来满满的饱足感。我吃得很开心,边吃边夸田野真是当家庭主夫的好材料,一张CD放到底,突然轻松愉快的爵士乐戛然而止,我们也瞬间安静下来,怅然若失,只听窗外风穿树林潇潇,阳光洒了一地寂寥。
田野开口说:“夏莎,我忍了一整天,还是忍不住要问你一句话,我们都假装好像只是一次平常的告别,可是我知道,也许你走了再也不回来。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露水情缘还是命中注定那个人?”
以为都小心避开的那个雷区都会绕着走,但大无畏的田野偏要把一切心事都在阳光下细细审视。我心中如同交响乐开场之前的试音,各种乱七八糟的噪音同时响起,头疼欲裂。我恍惚又想起4年前在机场和Andreas分别的情景,那时候我傻傻地问:“我算不算你的女朋友?”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只不过,这一次,轮到我来抉择。
我压抑着心中的万潮汹涌,强作淡定:“田野,爱也好,欲也好,对我而言都是还没有参透的人生谜题,在你之前我没有真正被爱过,也没有认真给过别人什么承诺,蠢笨无知的我如何能给你一个清晰的答案呢?这个难题也许我要很长时间才会想明白。”
“要多久?”田野必须要一个答案。
我叹口气:“也许就在某个瞬间顿悟,也许要等花谢了再开,抑或,一世轮回之后我也仍旧懵懂,久远得你都忘记了曾经爱过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孩。”
田野一字一句坚定地说:“不要说曾经,我正爱着你,并且会一直爱着你。夏莎,你太懦弱,所以换我来决定。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给你逃避的机会。今年飘雪之前,若你不来,我便去寻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寒冬里独自守着漫漫长夜。”说罢他再不多言,自去收拾茶几上散落的餐具。我闻着窗外随风飘来的淡淡花香,窗里窗外都是一个温暖而安心的世界,这是家的味道,可是,我毕竟,不属于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到现在为止,其实还是田野爱夏莎比较多……
☆、相见时难别亦难
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刻,田野拎了我的行李箱下楼,把车子开出车库,我去敲门跟Maier夫人道别,她却不在家,无法,我写了一张便条道别,塞在她信箱里面。田野家离慕尼黑机场不远,路况也不错,驱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一路上他很沉默,眼睛里深沉的黑色让我看不透。
因为买的商务舱,柜台上没几个人排队,很快就换好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我只随身带着自己的皮包,装着IPAD、手机和一些杂物。田野又一项项嘱咐我——在飞机上要不时起来活动一下以免水肿或者胃胀气。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要及时跟空姐求助。睡觉时要把毯子盖好免得着凉……我笑阻止他继续滔滔不绝:“我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你不用担心,落地之后我就会发短信给你报平安的。”有人惦记其实真的很幸福啊!
他有点无奈的抱着我,轻轻摇晃着说:“真的很舍不得你,你走了,夏日再好也是良辰美景虚设,我恐怕夜夜难眠。”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睡前不要东想西想,安眠药少吃。”我又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如果实在太想我了,不必太压抑自己,出去找点乐子,我不介意的。”
他掐了我的脸一下:“我有洁癖,有些事我绝对不会做。我也警告你,不要跟别的男人好,否则……”
“怎么?杀掉我?”我含笑看他。
他也笑了:“舍不得杀你,但是会折磨你到死,天天把你绑在床上……挠脚底!”
说话间快到和Andreas约定的时间,田野带着我去说好的那家餐厅。等我们到达的时候,Andreas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田野快步走过去和他问好,一手还是紧紧拉着我不放。Andreas扫了一眼拉紧的两只手,又看了我一眼,语气如常地和我们寒暄了几句。
三人找了个地方落座,Andreas在我对面,田野紧挨我坐着。今天暖和,Andreas穿了一件裁剪贴身的黑衬衫,长身玉立,没系领带,但纽扣是银镶黑水晶,钻石般精细的切割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粒粒如珠如宝,更衬托得他高贵优雅,俊美无双。田野仍旧穿着他一惯最爱的白衬衫,挽着袖子,只戴了一只手表,一派轻松闲适的模样。
我们随意点了些吃的,恐怕三个人都是食之无味,Andreas和田野吃东西本就文雅,此时两人都不说话,连刀叉轻微的磕碰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觉得这紧绷的气氛有点尴尬,努力找话题。
“Andreas,你的手好了吗?还有你家里人有没有因为出车祸责怪你?”
他淡淡微笑,把右手伸给我看:“只是一点淤血,现在消褪得差不多了,也不疼。小事故而已,他们没说什么,只是责备我贪玩耽误正经事。幸好我只逃了两天,这些天紧赶慢赶,把耽搁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田野也加入谈话:“你的摄影集很成功,接下来还有什么新的安排吗?会不会进行下一个拍摄项目?”
“摄影的工作现在告一段落,我受拜仁州政府的邀请参与拍摄一个系列纪录片,主题是介绍巴伐利亚王国的文化遗产。另外我也打算修读欧洲美术史和建筑学方面的学位,接下来几年都会很忙碌,我正希望自己忙一点,这样就没有空闲去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了。”
说到“胡思乱想”时Andreas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刹那闪过的痛楚让我心里也是一酸。我并不想伤害他,只是,不爱就是不爱,没有办法委曲求全。
田野淡淡地说:“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Sascha说你以前在汉堡修读电影导演的专业,现在能够学以致用是大好机会,而且你对艺术和宗教已经有很深的修养,这样的人文历史纪录片正是你的专长,很期待早日看到你的作品。”田野这番话十分真诚,Andreas也有些感动,神色缓和了些。
他拿出一个大信封,里面是几张冲印好的黑白照片,他说:“昨晚我抓紧时间洗出来的,为此还浪费了几张没拍完的胶片。这些是我们在罗腾堡的时候拍的,有一张还是Ti’an的作品。”
田野十分惊讶,没想到那天随手试拍的胶卷真的被冲洗出来了。Andreas拍了两张,一张是我含笑望着镜头的半身照,长发随风飘散,模样和他四年前拍摄的我虽然并无变化,但是眼神中也没了当初那种羞涩和惊恐。另一张是我靠在城墙上专注看风景,田野背倚着墙,手插在裤兜里,却转头看我。他侧面的轮廓在灿烂的阳光下刀削斧琢般清晰,深邃的黑眼睛和高挺的鼻梁英姿勃发,嘴角一丝笑意又温柔似水。我竟从来没有从一张照片上仔细端详过田野的相貌,恍然间有点明白,通过别人的镜头展示出一个人的美,旁观者的惊艳是难以言喻的。怪不得田野说,在橱窗里看见我的照片时,当时就痴了,此刻我看他也看痴了。
Andreas递给我第三张照片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那是田野试拍的,不过意外地很成功,对焦清晰,构图也不错。我和Andreas都出现在镜头里,他个子比我高多了,一手揽着我的肩膀,微微弯腰侧向我,伸出一只手指着前方,似乎示意我一起看镜头,笑得很灿烂,柔软金发在黑白照片上也显出丝缎般的光泽感。我的神情也是愉快的。那三人行的短暂时光,以为都淡去了,此时又丝丝分明在眼前,提醒着,永志不忘。
Andreas贴心地各冲印了两份,这样我和田野可以各自保留一份。
田野收好照片,很诚挚地和Andreas握手:“真的很感谢,这份礼物是最好的惊喜。我才反应过来,如果没有你的记录,这次的旅行中我连一张Sascha的照片都没有留下。”
Andreas也说:“其实你很有摄影的天赋,我那禄来35是1971年左右的机械相机,很少有初学者在完全手动对焦的第一次拍摄中就能有成功的作品。因为要做纪录片的前期准备,我接下来一年几乎都会待在慕尼黑。如果你对老胶片相机感兴趣,我们以后可以找时间聚一聚,一起探讨一下。”
田野答说:“我也很高兴我们仍然可以见面,即使Sascha不在。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他们真的彼此开始交换名片,还把私人地址写上去。两个男人的握手,也代表某种和解吗?
又坐了片刻吃完了东西,侍者来撤了盘子,送上咖啡。Andreas看看我,对我说:“Sascha,其实除了照片,我还有一份礼物单独给你。”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方形黑丝绒的盒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上面有一个烫金的徽章。他把礼物递给我,我好奇地打开一看,惊呆了,田野瞄了一眼脸上也是瞬间有些讶异。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华丽的手表,更确切地说,更像一只钻石手镯,因为那长方形表盘只指甲盖大小,嵌在无数碎钻密密镶嵌着的底座上,左右两侧各有一颗较大的马眼形白钻,整条链子也是重重叠叠的钻石排列而成,搭扣另用细细银色链子加固。因为切工精细,即使餐厅灯光黯淡,那些透明的钻石也闪耀出五光十色的火彩。我知道这必然不是件普通的礼物,惊得说不出话来,赶紧盖上盒子说:“Andreas,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送了照片我已经非常感激,无须再客气。”
他只淡淡笑着,坚持把那手表取出来,拉过我的手,替我试戴,柔声说:“这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甚至不是特地为你去订做的,只是家中旧物,闲置恐怕也有几十年了。我看你喜欢这样的古董首饰,特地回家找了出来,你戴上一定很好看,和你买的那支鳄鱼皮包也很搭配。你戴戴看,链子长度应该是合适的,不合适的话我可以找人替你改。”
不由分说那有些沉甸甸的冰凉物件就戴在了我手腕上,几乎从来不戴手表的我很不习惯这突然增加的重量。不得不说,这样钻石豪镶绝对可以瞬间让大多数女人为之疯狂,精致瑰丽,五彩流光在腕上环绕流淌,引得周围几桌客人也忍不住侧目。
我看看田野想求助,他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似乎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