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Andreas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沙哑着问了一句:“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就到此为止吗?”
我看见他黯淡的蓝眼睛几乎祈求地望着我,心中万般不忍,可是我不能给他希望,野火可以燎原,他应该也要学着忘记我,往前走。
“是的,Andreas,你必须明白,我是夏莎,是你不曾真正了解的中国姑娘,你和我的世界本就不同,擦肩而过的火花尽管美丽,只是那一瞬间的光。你看,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那个赤裸裸毫无遮掩的小女孩,我在变,你也在变不是吗?为什么要强求去完成一场几乎不算真正开始过的恋爱呢?就好像一张有缺憾的照片,是的,未完成是一种伤痛,可是,那个时间已经永远消失了,那个时刻的光,那个空间的美好,都停留在过去那一刻,无论你是不是满意,我们告别了那一刻,悲伤或者快乐都已经注定,不可更改。也许拍坏的照片可以再次修复,可是逝去的时间永不可逆。你明白吗,那个时机已经消失,我们都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Von Thurn und Taxis这个贵族家庭在德国是确实存在,并非杜撰。不过Andreas此人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德国姓氏中Von XX的意思是来自某某地方,是贵族姓氏的标志,如今在欧美国家也仍有不少姓氏中带Von的名人,多为德籍贵族后裔。
☆、长夜漫漫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Andreas的谈话,我向他告别,我告诉他我必须去找我的朋友,接下来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Andreas从一开始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情潮涌动的一面被教养和风度压制了下去,他坚持要送我回酒店。走到“红公鸡”门口,暮j□j临,黄昏的街角影影绰绰,更让人心烦意乱。我和Andreas告别,他非要我的电话号码不可。
“Sascha,就算你这次只是短暂停留,让我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好吗?我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你,至少让我们好聚好散。”
我终究是狠不下心,答应明天再和他见面,他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田野并没有如他所说在餐厅等我,我只好到前台打听了田野用他的名字预订的房间,很方便拿到了钥匙,房间不大,贴着老式的缠枝花卉描金壁纸,大木头衣柜和两张并排的原木床,雪白的床铺上又放了一床绒毯叠成蝴蝶结的样子。拉开窗帘,外面的街灯次第亮起,行人稀少,田野去哪儿了呢?我只觉浑身无力,没有行李,也不能洗漱,拿起手机,却想起我和田野都没有交换过手机号码,无从找起。到了饭点儿却不觉得饿,脑海里都是Andreas温柔缠绵的声音回荡。哎,我真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口中决绝,内心纠结。迷迷糊糊把自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敲门,我只是懒得爬起来,门外的人坚决又礼貌地继续敲,持续了好一会儿,我反应过来应该是田野,忙跃起打开了门。果然是田野,他眼里有点疲倦,脚边放着他和我两个人的行李。
“几点了?你怎么才来?”
田野问:“你等我很久了吗?我以为你和Andreas会谈到很晚。”
我有点赌气,也不说话,盘腿坐到床上不吭声。
田野叹口气,把行李放下,也坐到我身边,像大哥哥安抚淘气的小妹妹那样搂过我的肩膀,我哭过,脸上妆花了,披头散发无比狼狈,他把黏在我脸上的长发都拨开理理好。温柔的手指带着淡淡烟草味。
“你吃过晚饭了吗?去把脸洗干净,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我没有胃口。”
“你这会儿不吃,夜里饿醒了怎么办?”
田野又劝了好一会儿,我才开箱子取了自己的洗漱用品,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发,去楼下餐厅找吃的。此时已到8点,人声鼎沸。我们找了个角落的小桌子,随便点了一点吃的。我本来什么胃口都没有,不过闻着食物的香气又觉得饥肠辘辘,点了汤,沙拉配烤面包。切片的面包上面涂了奶油和香草,烤得脆脆的,我一口气吃了好几片。田野看我胃口尚可也露出放心的表情。
“据说女人失恋了不外乎血拼或者猛吃,你看起来胃口不错,难道是和Andreas不欢而散?”
“不算不欢而散,我们是谈开了,好聚好散。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的心。”
田野挑挑眉:“你看起来温柔似水,没想到是个快刀斩乱麻的狠心人。Andreas倒是他痴心一片。说实话我在德国这么些年,还没近距离见过比他更英俊更迷人的德国男人,你就舍得这么推开?”
我吃了东西,此时有了力气也似乎有了勇气:“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也许真的是个心冷的人,如果别人先放弃了我,就算心疼得千疮百孔我也不会再回头。这次换我拒绝,我不是为了所谓出一口气的尊严,我只是想自保,因为我不想第二次受伤。我的闺蜜说过:女人一生至少会遇到两个男人,一个教会你什么是爱但是他给不了爱,另一个也许你不爱但是却会和他过平平稳稳的一生。我宁可选择后者。”
“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你的闺蜜是个现实主义者,我想她应该嫁了个好丈夫。可是她的哲学并不适合你,你知道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你注定要在寻找真爱的路上奔波,受尽苦难方能修成正果。”
我心中如醍醐灌顶,田野,他一针见血,他看我,远比我看自己通透。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顾左右而言他:“田野,我们认识多久?三天?四天?可是我觉得好像老朋友那样,可以聊这么多。”
田野淡淡的:“你不怪我交浅言深就好。夏莎,这些天你还有机会再考虑,如果你后悔,你可以和他在一起,谈一场轰轰烈烈不计后果不问缘由的恋爱,那才是你内心的声音。”
我眼眶润湿,田野,此时此刻他就像我灵魂一个冷静的j□j。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似乎明白了,反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饭毕,田野送我回房间,提起自己的行李包就要离开:“我去找找别的酒店,你就住在这里,明早我会来接你。”说罢他拿起我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拨通:“你现在有了我的手机号码,不用担心我会消失,如果明天起床我还没来你就打电话给我。”
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今晚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吧,反正有两张床,我们将就一晚。时间已经晚了,如果你找不到其他酒店还要耽误好多时间。谢谢你为我这么操心,我也不想你太累。”
田野深深地看向我:“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一时冲动发生些什么?”
我壮着胆子堵了他一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而且是个特别有教养有气度的大好人,你不会乘人之危的。”
他便顺水推舟:“好,那就将就一晚吧,你夜里可别又哭又闹,我可是真的希望睡个好觉。”我瞪他一眼,他假装没看见自去打开行李整理了一下,又打电话到楼下叫了客房服务,把几件脏衣服送洗,问我要不要也送洗?我一问洗一件衬衫就要5欧,嫌贵不舍得。他又掐了我的脸一下:“你穿衣打扮怎么看都不是个穷人,怎么出门在外这么抠门,都算在我账上好了,反正饭钱是你付的。”
我摸着脸喊痛,便老实不客气地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进脏衣袋,那就狠狠占他一次便宜吧!
田野很绅士地让我先去洗澡,自己拿了Kindle坐到藤椅上面看书等候。我洗得很磨蹭,一方面是今天发生太多事,心不在焉,另一方面也是忐忑不安,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一起在旅店过夜,虽说彼此都是正大光明,总有些不方便。我胡乱涂了眼霜乳液,又仔细把个人物品收在化妆包里,叹口气,要是一个人住摆得乱七八糟也无所谓了。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瞬间后悔一时嘴快留下了田野,这次出门带的睡衣都是自己惯常穿的,此时屋里多了个男人却觉得太过暴露。宝石蓝的真丝吊带睡裙,下摆只刚刚遮住臀部,V领的开口处虽然有蕾丝遮掩,却更显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叹了口气,也无计可施,只好拿浴巾把自己胡乱裹了一下。德国酒店大多都不提供拖鞋,我赤着脚走出去,热气蒸得两颊绯红,双手紧紧捏着浴巾按在胸部,那模样我自己都知道是诱人犯罪。
田野只扫了我一眼,泰然自若:“洗好了?你看看电视吧,我再看几页书就去洗澡。”
我火速溜进被窝,把被子一直拉到脖子下面盖着,拿起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台,看看新闻。
又过了一会儿,田野才起身去洗澡,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响起电吹风的声音。他走出来,穿了一件舒适的棉T恤和格子睡裤,拿了一条毛巾继续擦着半干的头发。我心中暗骂:“你倒是穿得齐齐整整,如今倒是我有勾引人的嫌疑了。”田野突然走到我跟前又捏捏我的脸,坏笑一下:“湿哒哒的浴巾还裹着躺到床上,要是床单都湿了你夜里岂不是要爬到我这边来?头发也不吹吹干,你看枕头都浸湿了。”
我本来心烦意乱,这才发觉果然枕头和床单都有些潮了,连忙爬起来,掀开被窝晾着。可是半湿的浴巾还是不肯解下来。
田野叹口气:“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孩子一样,遮遮掩掩做什么,你都叫我大叔了,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吗。”说罢去自己行李里面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递给我:“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穿我的衬衫睡觉好了,这是件全新的我还没上身。”
我被戳中心事愈发红了脸,哎,我在这个老练的男人面前真的是透明的。我顺从地接了那衬衫,背过身去解了围在身上的浴巾。此时只觉自己笨手笨脚,那衬衫细小的扣子费了好一会儿劲才全部解开,赶紧穿在身上又把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下面,方觉舒坦了些。田野个子高,衬衫长至我膝盖,袖子也只能挽起来好几圈,总算是觉得稳妥了些。
田野又从浴室把电吹风拿出来,让我吹吹头发。我说:“我最烦吹头发,烤得慌,我头发又长又密,吹干了我胳膊也酸了。”他便推我去藤椅上坐着:“你用我的Kindle看看书吧,我帮你吹,湿淋淋的怎么好睡?感冒了更难受!”
我便横了心享受一把,任由田野为我服务。打开Kindle,他看的却是英文专业书籍。我跳出去翻了两页,都是德语和英语的大部头,中文只有一本南怀瑾的《论语别裁》,我调侃他:“果然是大叔,看书的品味也是大叔级的,都是干货,我可啃不动。”于是扔了Kindle,打开电视,选了个纪录片频道,看一群鹿在森林中奔跑觅食。
田野动作很温柔,一手细致地把我纠结的长发拨开,一手拿着吹风机,暖暖的风吹在头上,脖子上,有点痒,但是舒服得我几乎想打瞌睡。突然心里闪过一念,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总是帮你的女朋友们吹头发?你真会照顾人,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田野在我背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他手里的动作却迟钝了三秒钟。他说:“温柔的人不一定都会被珍惜,做一个利他主义者有时候是很辛苦的。恋爱其实是道算术题,满分十分,如果每人付出五分,那是完美的平衡。有时候我付出得太多爱得太用力,过犹不及,到头来收获的是负数。我倒是希望我可以自私一点,说不定今天我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我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也许其中不少都是悲伤的回忆,如同他惨痛的初恋。我忍不住说:“其实你很好,我想你会遇到会欣赏你的好,珍惜你的温柔的人。”
田野转到我面前,帮我从前面往后把头发吹顺。他离我很近,手指有时候拂过我的耳朵,痒。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他没用酒店的浴液,应该是自己的私物,我在暖风和香气中有点开始迷恋这个男人的如水温情。
他接着说:“女孩子说你是一个好人,和说喜欢你,那是完全两码事。我摸索了十年,如今才算悟出了这个道理。”
我心里突然想起薇如,我忍不住想和田野聊聊她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夏莎并不是一个很开放的女孩,但是她对田野的帮助心怀感激,因此主动邀请田野和自己同宿,并无勾引的意思。
田野因为在德国多年,其实比夏莎更放得开,顺理成章。
☆、旁观者清
田野帮我吹干了头发,只觉得每一根都干爽妥帖,舒服至极。
我重新赖到床上,田野在藤椅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我讲薇如的故事。我想田野和薇如这一辈子应该是不可能见面的,说说也不妨。
我告诉她薇如当初在大学里是多么引人注目,艳光四射。她和孟彦西在大一第一学期就开始的闪电恋爱让多少男生心碎扼腕——因为被抢先了。
“他们曾经真的很快乐,薇如每天起得很早,自己还没吃早饭,先开个台灯在桌上给吐司涂果酱,她舍得花钱,买的是莎莉文蛋糕房的紫芋吐司或者葡萄干吐司,进口食品店的各种有机果酱买了不下十种,轮换着日日不同口味。果酱吐司涂得厚厚的香喷喷的,用保鲜盒子装起来,然后梳洗打扮出门,去学校食堂自己吃点豆浆油条,有时候是小笼包,却在超市的热饮处另买一杯热热的珍珠奶茶,和吐司一起带去给孟彦西吃。她家里是北方人,所以早饭习惯吃咸的。孟彦西是无锡人,是吃白米饭都恨不得拌白糖的人,不甜不欢。我那时候自叹不如,我就是结了婚恐怕也没力气这么伺候老公。”
田野问:“那姓孟的对沈薇如怎么样?”
我叹口气:“一开始自然也是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直到有一次她趁下午没课和孟彦西进城逛街被她妈撞见了。我忘了跟你说,薇如家教极严,她母亲每周五晚上都接她回家住,就是防着她和男生有谈恋爱的机会。薇如和孟彦西谈了两年地下情,还是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本来以为不是周末就很安全,谁知她妈妈那天也在那商场里会朋友,俩人没逛一会儿就撞了个照面,还正是十指紧扣。她妈妈很有涵养,当时没有发作,只是跟薇如耳语了两句就告辞。那个周五薇如破例旷了课,周四晚上家里就来了车接她回家去。星期一薇如回来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不知道在家哭了多少次。她告诉我,她父母都要求薇如和孟彦西分手。”
田野忍不住问:“为什么?虽说大一有点早,不过也是18岁的成年人了,沈薇如的父母也太强势了些。”
“薇如的父亲是南京军区的,她父亲到底什么军衔我从来没搞清楚过,她也不提,肯定不低。薇如的母亲自己在外面经营一家公司,生意红火,是个女强人。她这样的家庭对掌上明珠的婚姻大事当然是有计划的,不会由着她自己选。孟彦西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还不符合她父母的要求。”
“那沈薇如真的跟孟彦西提分手了吗?”
“他们谈了一次,自然是不肯分,说了要一起坚持直到父母接受。但薇如的妈妈不是好对付的。那之后不久,她母亲主动打电话请我们宿舍几个姐妹和班里的班长团支书一起吃顿饭。薇如很紧张,她妈妈肯定是打听到了孟彦西正是班长,找个借口要当面看看这男孩子。她很想替我们推掉,孟彦西却胆子大,应了约。那是个星期六的中午,薇如家里派了一辆七人座的小面包车来接我们。车子没有开去某个饭店,而是一直开到军区大院里面,门口持枪的警卫朝我们的车敬礼的时候我都懵了。车子绕了好半天,带我们去了一个有假山有人工湖的花园,鲜花掩映的深处有一个造型别致的玻璃房子,那才是饭店。”
“对你们学生而言,自然是很奢侈的地方。”
“毕竟是部队里面,奢华倒是谈不上,主要是紧张和稀罕,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穿军装的人来来往往,一道道门口都是持枪的警卫。饭店里面装修到是不显山不露水,开阔清爽,不见什么包厢和吧台之类,三面都是落地大玻璃窗,挂着织锦窗帘,一律都是铺着淡绿桌布的圆桌,吃饭的人绝大多数也都是穿军装。我们在一个靠窗的大圆桌坐下,薇如的爸爸并没有出面,只有她母亲招呼我们,薇如不敢和孟彦西坐在一起,便拽着我一起坐着。这顿饭明摆着是鸿门宴,孟彦西也是如坐针毡,一直偷偷看薇如颜色行事,生怕失了礼数,或者吃相不佳,我看他几乎也没怎么动筷子,估计是没胃口。”
“吃得可好?”
“吃得自然很不差,味道也很好,连香菇炒青菜都是极鲜美。南京那地方特别爱吃河鲜,主菜有一大盆十三香龙虾,香气四溢,我不顾形象吃了一大盘。此外每人一只大闸蟹,全是母的,另外上了一道小米和鱼混着煮的鱼,每人一小碟子,鱼肉只得三指宽一小块,我吃了一点只觉鲜美异常,入口即溶,一口气就着汁把小米拌着全吃了。”
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