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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宣召,不敢擅自入宫,只能作好准备,全军出去,封锁内外通道。御林军统领穆士杰此时
正好是在东华门。
段剑平喝道:“闪开,闪开,我们寿命出城,赶忙让路!”把那腰牌高高举起。
忽听得有人喝道:“不管是谁,给我站住!”御林军中,跃出一骑,一声大喝,震得他
们耳鼓嗡嗡作响。
此人正是御林军的统领穆士杰。
韩芷见势不妙,连忙叫道:“奉命在身,请恕不敢耽搁!”博一博穆士杰不敢阻拦,马
不停蹄的往前硬闯。只是避开了穆士杰所在的方向。
哪知穆上杰竟然不买汪直的帐,张弓搭箭,嗖嗖嗖嗖,就是四枝连珠箭闪电般的射了出
来!
四枝箭几乎是同时射到,两枝箭射云瑚,两枝箭射韩芷。
云瑚韩芷要想打落两枝箭不难,但她们乃是太监身份,宫中的太监纵然懂得一点武功,
也不会怎样高明的。穆士杰这四枝连珠箭劲道极强,射得又准,她们倘若显露武功,只怕立
即就会给他识破。
云韩二女也真是七窍玲珑,机智敏锐,不约而同的马上想道:“穆土杰怎样大胆,料他
不敢射死皇帝身边的太监。”因此她只是勒住马头,却不施展接箭的功夫。
她们这一博,可博得对了。
两枝箭几乎是贴着她们的鬓边飞过,她们感觉得到箭杆的寒意!却丝毫也没伤着她们的
皮肉。
‘穆士杰的神射功夫吓得她们也禁不住发抖,一颗心都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不过也
幸亏她们露出的惊慌神色不是假装,穆士杰这才减了两分疑心。
段剑平把腰牌一挡,“穆统领不相信我们是汪公公派出来的吗?”
穆士杰道:“汪公公派你们出来做什么”?
韩芷道:“这个请恕不能奉告!”
穆士杰哼了一声,“你们不说,我就不能放人!”
陈石星道:“事情实在不容延阻,请统领大人去问汪公公,让我们先走。”
穆士杰冷冷说道:“不行。我当然会派人去问汪公公,但你们必须在此留下!待到你们
的身份证实之后,我才可以准你们走。”
云瑚也冷冷说道:“穆统领,你可以不理会汪公公给我们的腰牌,但难道你连圣旨也不
放在眼内?”说话之时,把那把有“御笔”题诗的描金扇子张开,在穆士杰面前摇了一摇。
穆士杰认得“御笔”,初时吃了一惊,但疑心仍是未能全消,不肯立即放行。心里想
道:“宫中的卫士和太监我虽然不是全都认得,但这种大违常规的事情,倘若他们真是奉了
圣旨,太监必定是皇帝身边最庞信的太监,卫士必定是挑选精明能干武艺高强的卫上,那就
不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了。”
不过由于云瑚有这把御扇在手,他也不敢断定他们乃是假冒。
“我知道这是御扇,但可不是圣旨!”穆土杰说道。
韩龙说道:“你一定要亲眼看见圣旨?”
穆士杰道:“不错,宫中正在闹事,我职责攸关,宁可受皇上降罪,这圣旨我是非斗胆
看阅不可!”
韩芷冷笑道:“好,你一定要看,就给你看,但可不能让你拿过去细看!这是机密大
事,皇上吩咐我们不许让任何人泄漏的!”
说罢,她把那道:“圣旨”打开,一只手掩盖着内文,只让穆士杰看见御龚。
“圣旨”是写在有龙纹的玉版纸上的,这种纸张是特制的,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穆土杰
一看纸张,就知这“圣旨”不假,再看“御罢”,更是一看就知乃是真的。
不过韩芷在打开圣旨之际,虽然迅即掩盖内文,但穆土杰眼快,已经看见了“圣旨”上
写的龙文光的名字。
穆士杰与龙文光的私交不错,看见“圣旨”上有他的名字,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思疑不
定:“这道圣旨,不知对他是好是坏呢?”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片喧闹之声,穆士杰抬头一看,只见又有两个人骑着马从东华门冲
出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弥罗法师和长孙兆。
御林军中只有寥寥几个军官,知道有瓦刺使者已经入住禁宫的秘密,军土们却是都不知
道他们的身份的。
御林军是泰了统领的严令,任何人未经盘问,是不许出此紫禁城的。故此他们虽然因为
见到两个瓦刺人而大感诧异,却纷纷上前包围,阻止他们前进了。
弥罗法师正在气头上,马不停蹄的就冲过去,打翻了几个近前的御林军,喝道:“谁敢
拦我?要性命的赶快滚开!”
有个脾气赣直、性情急躁的军官大怒喝道:“给我滚下马来,管你是天王老子,你也不
能在紫禁城中这样肆无忌惮!”大喝声中,挺起长矛,就要刺杀弥罗法师的坐骑。
他只是一个武功寻常的普通军官,焉能是弥罗法师对手?弥罗法师一声冷笑,夺过长
矛,反而把他刺于马下!
但这一下可犯了众怒,御林军的军士平时已经是憎恨瓦刺人的,只因受了长官拘束,不
敢发泄这种仇恨敌人的情绪而已。此时他们侍着有统领的命令作为护符,急忙趁着统领未曾
更改命令之前,立即纷纷上前动手。
也不知是谁一声大喝,登时箭如雨下。
弥罗法师脱下袈裟,舞起来当作盾牌。他的内功委实非同小可,强弓硬箩,沾着他的架
裟,便给荡开。但长孙兆可没这份功力,弥罗法师一个照顾不周,长孙兆大腿中了一箭,摔
下马来。
弥罗法师此时也吓得慌了,连忙喝道:“住手,住手!你们不认识我,穆士杰认识我,
快叫你们的统领来向我赔罪!”
穆士杰本来还想盘问陈石星几句的,突然发生了这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也不禁吓得
慌了。
他连忙喝道:“住手,住手,赶快给我住手!”御林军听见他的命令,方始停止发箭。
长孙兆大腿中箭,伤上加伤,已经爬不起来了。幸而外伤重,也还只是皮肉之伤。混战中韩
芷早已收回“圣旨”,一行四人,快马奔驰,出了紫禁城了。
穆士杰此时一来是无暇再盘问他们,二来又已确实知道他们持有“圣旨”,自是不敢下
令阻拦。
不过在他的手下停止放箭之后,在他未曾上前向弥罗法师赔罪之前,他却还是没有忘记
吩咐三个军官,叫他们跟着“钦差”到龙文光的尚书府。这并非他怀疑“圣旨”,而是顾念
私交,故此要手下去打听消息。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抢在“钦差”之前向龙文光报讯。这三
个军官都是十分精明能干的人,用不着他详加指示。弥罗法师见穆士杰现身,方始松了口
气,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射伤长孙贝勒,这笔帐我暂且记下,以后再算,如今你赶快给
我们换过两匹坐骑,由你护送我们出京郊三十里!”
龙文光的尚书府私邸在西直门外的京城近郊,那是一个风景幽美的地方。
他们出了西直门,便听见得得蹄声,知是有人追来了。回头一看,果然是三个御林军军
官。
这三个军官不敢追上去和他们一起,只是若即若离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这样做可以解
释为奉了长官之命,暗中保护“钦差”,并不违背朝廷法例。
陈石星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可不能不有点儿提心吊胆了。但若回过头去对付这三
个军官,却又恐怕闯出祸来,误了大事。
那三个军官本来是不即不离的跟着他们的,不知怎的,跟了一程,距离却是渐渐拉开,
越来越远。过了一条弯路,回头一看,那三骑马竟然都已不见。
陈石星道:“奇怪,他们的坐骑脚力实在并不输于咱们的御马,怎的他们又不追来
了?”
云瑚笑道:“说不定他们是追了一程,忽然想起‘三思而后行’的古训,三思之后,结
果还是给咱们的‘圣旨’吓倒了。”
其实不是他们给“圣旨”吓倒,而是他们的坐骑倒了。
这三个军官追了一程,不知怎的,坐骑忽然都是口吐白沫,片刻之间,相继倒下。
三人莫名其妙,正待察看,忽所得马铃声响,路口转弯之处跑出一骑骏马。骑在马背上
的人也是一个御林军军官。
三个军官不禁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施礼。
原来这个军官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之一,在御林军的地位仅次于穆士杰的副统领应修
元。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应修元问道。
其中一个答道:“禀大人,不知怎的,我们的坐骑好像忽然都生了病,走不动了,真是
古怪!”
一人说道:“我们是奉了穆统领之命,到龙大人的尚书府去的,不料碰上这样尴尬之
事,请应大人指示,该怎么办?”
另一人则问道:“应大人,你怎么也来了?”他比另外两个人较为细心,似乎对这位顶
头上司也有点起疑,虽然亦是恭恭敬敬的答话,但一双眼睛却是不住的打量应修元。
应修元哼了一声,说道:“好在我来,否则可要给你们误了事了。穆统领就是因为放心
你们不下,故而叫我亲自来办这件事的。你们回去吧,穆统领有另外的差使派给你们。”
其中两个军官本来就是不大想去龙府的,听得应修元这么一说,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愿,
“官场波满云诡,变化实是难测。穆统领要我们去通风报讯,目的当然是讨好龙文光。但倘
若这道圣旨当真是对龙文光不利,龙文光一倒,穆统领身居高位,不愁连累;我们这次的通
风报讯之事给查了出来,只怕就要遭无妄之灾。”
如此一想,这两个人立郎欢天喜地的说道:“多谢应大人体贴,亲自来替代我们办这件
事。”第三个军官虽然稍有疑心,但见同伴都已奉命,自是不敢独违众议。
三个军官弃马跑步回去,应修元则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拨转马头,快马加鞭,追赶陈
石星。
陈石星等一行人刚刚转比一条绕过山坳的弯路,忽又听得马蹄踏地之声,来得恍如暴风
骤雨。回头一看,只见追来的只是一个军官了。
陈石星“咦”了一声,轻声说道:“这个鹰爪可又不是刚才那三个人了。”云瑚定睛一
看,不禁吃了一惊,随即在陈石星耳边悄悄说道:“我认得这个人,他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应
修元。”
陈石星心想,御林军出动仅次于穆士杰的高手追来,看此情形,十九是看出他们的破绽
了,一番交手,只怕难免。于是说道:“好,待会儿让我缠着他,你们快点到龙家去。”
话犹未了,应修元的快马已经来到他们后面,距离仅只数十里之遥了。
陈石星勒住马头,喝道:“我们是奉了圣旨赶着办公事的钦差,什么人胆敢闯道?”
应修元没有答话,但却哈哈一笑,把手一扬。
陈石星只道他是发什么暗器,赶忙拔剑出鞘,一招“横扫六合”,剑光霍霍四面展开,
护住身驱。
不料还未碰着那“暗器”那“暗器”却在他的头顶自行爆裂,泥碎籁簇而落,洒了陈石
星满头满面。
“暗器”竟是一颗泥丸。
陈石星心头一动,惊疑不定,只听得那应修元已在哈哈笑道:“陈少侠,恭喜你大功告
成。你没忘掉昨晚给你引路的人吧?”
陈石星又惊又喜,可也有点怀疑,御林军的副统须知怎会帮他们的忙?
韩芷忽地笑了起来,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冒牌的御林军副统领?你的改容
易貌真是不了起,几乎连我也给你瞒了过去。
那冒牌的应修元笑道:“韩女侠到底是行家,一看就看出我的破绽。”
韩芷说道:“我本来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你这一身衣裳似乎稍微有点不称身。不过,
这也不是太大的破绽,倘若不是你先说穿昨晚的秘密,我也不敢猜疑你是冒牌的应修元
的。”
那人笑道。”但愿这个破绽不会给龙文光的家人发现才好。”
陈石星又惊又喜,说道:“原来老前辈是赶来帮忙我们对付那龙老贼的。”
他们一面走一面说的,那人把坐骑与陈石星靠拢,并辔而行,笑道:“你别口口声声叫
我什么老前辈,说起来我和你们的师门都有一点渊源,或许我比你痴长几岁,可以叫你一声
老弟!但对段剑平兄,我是应该称他大哥的。不过这位韩芷姑娘,若然序起班辈,则是应该
叫我一声师兄了。”
韩芷说道:“我早看出你年纪不老,所以没叫你老前辈。但我可也想不到有你这位同
门,还是请你明白告诉我你是谁吧。”
那人说道:“我的名字,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知道。家师的名字,则或许你们听过。”
陈石星道:“兄台本领如此高明,尊师一定是位名震武林的前辈高人了。那就请兄台赐
知令师的高姓大名吧。”
那人笑道:“若论出道之早,家师还在上代的天下第一剑客张丹枫张大侠之前,前辈二
字,倒是可以当之无愧的。若论名声,几十年前,他也的确是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但可惜却
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高人’二字,小弟倒是要替家师谢辞了。”
做徒弟的如此议论师父,那是极为罕见之事。陈石星等人不禁一怔。
那人似乎知道他们的心思,继续说道。”这倒不是我做徒弟妄敢对师父不敬,你们不
知,我的师父平生最不喜欢戴什么武林高人的帽子,和他同时的人,都认为他是介乎邪正之
间的人物,不论正派邪派,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字,十之八九,恐怕都要大皱眉头。他老人家
也以此自豪,并不因为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引以为耻的。”
韩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今师的真名实姓。”
那人这才说道:“家师姓谷,名凌峰。”
陈石星尚在思索,段剑平已是想了起来,说道:“令师敢情是在五六十年之前就已大大
有名的妙手神偷谷、谷大侠。”
那人说道:“不错,他是当时天下第一的妙手神偷,但却没人称他大侠的。”
段剑平道:“怪不得你说和我们师门都有一点渊源了。陈大哥,令师张丹枫大侠恐怕还
未曾对你说过吧,这位谷老的辈是今师生前好友,以神偷绝技改容易貌之术以及泥丸打穴的
功夫并称三绝的。”
陈石星道:“我是家师的关门弟子,我入门之日,就是家师仙去之时。他老人家的故
事,差不多我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那人说道:“你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我来此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师门渊源,与你一
会,我叫秦岱云。”
陈石星笑道:“秦兄,御书房那个镇纸铜狮的眼睛给人挖掉,还有大同总兵那奏折也给
人换上了金刀寨主的书信,这两件事情都是你干的吧。”秦岱云笑道。”不错,都是小弟干
的。雕虫小技,教老兄见笑了。”
陈石星道:“这次你虽然不是偷皇帝的宝韧,反而是替金刀寨主送了皇帝一份大礼,但
能够在养心殿内,施展偷天换日的功夫,亦已足以显出老兄师门的神偷绝技确是名不虚传
了!”
云瑚说道:“秦大哥,原来你是泰了金刀寨主之命来办这炊事的么?你几时投入山寨
的,我还未知道呢。”
秦岱云这才把内里因由告诉他们。
“原来他的师父妙手神偷谷凌峰平生最喜欢偷两种东西,一是奇珍异宝,一是武学典
籍,甚至各大门派的拳经剑谱他都敢偷。因此不论黑道白道,不论玉公贵人以及武林大豪,
提起他的名字,都要头痛。
他隐居之后,晚年忽生悔意,临死前吩咐他的关门弟子道:“我平生做的坏事多,好事
少。虽然做的坏事也从未伤及无辜,但做的好事也大都是鸡毛蒜皮,不足称道的小善。
“大恶”虽未为,“小善”无足道。善恶相权,盖棺论定,我还是功不补过的。
“我不想死后留名,但却必须要你替我做一件较大的好事,方能稍赎罪衍,也让我可以
安心人士了。”
泰岱云复述师父临终的吩咐之后,稍停片刻,让他们先猜一猜。
段剑平道:“令师是武林的一代奇人、他要你做的好事,想必也是非同小可。我猜大概
是和金刀寨主有关的吧。”
秦岱云道:“不错。家师虽然避世隐居,绝迹江湖也差不多有四十年之久。但对外面的
大事,他还是知道的,近年金刀寨主在雁门关外抵御瓦刺入侵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吩咐我道:‘我平生积聚的珠宝甚多,我并非贪财,只是喜欢拿来把玩。我知道你
没有这种嗜好,所以珠宝我就不留给你。我死后,你拿去送给金刀寨主,让他变卖了做军
饷。我偷来的一大堆拳经剑谱则留给你,我限于资质,贪多而嚼不烂,但愿你得了这些武学
典籍之后,在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