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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咱们的。”
葛南威继续说道:“掌柜恭恭敬敬的对我说:‘葛爷,你回来了,我出迎得迟,请葛爷
恕罪。’我说你为什么还不睡觉?他说:‘我是专诚等候葛爷你回来的呀!’我说:不敢
当。此时我己起了一点疑心,于是便和他握手以示谢意。”
陈石垦道。”你是借握手为礼,试他功力吧?”
葛南威道:“不错。”陈石星道:“试出如何?”葛南威道:“深不可测!”
陈石星吃了一惊,“这掌柜貌不惊人,原来居然也是个武学高手么。”
葛南威道:“或许这是因为小弟功力太浅而又刚受了一点伤的缘故,这才感到他是深不
可测的。要是陈大哥去试他,那当然是不同了。我试他的时候,开始用三分力道,渐渐加到
了八九分,他还是丝毫未觉的样子,脸上只是笑嘻嘻的请我别要客气。不过他也没有运劲反
击。”
陈石星道:“纵然葛兄是刚受了伤试他功力,但他有这样的功夫,那也算得是江湖上的
一流高手了。后来怎样?”
“后来他请我到他的帐房谈话,说是有紧要的事奉告。”
“当时我猜疑不定,但想听一听他说的是什么一回事情那也无妨,于是便跟他进去。”
说至此处,葛南威拿出一张请帖,然后说道:“坐定之后,他拿出这张请帖,说是他的
主人明天请我赴宴。”
请贴上写的只是葛南威一个人的名字,陈石星打开一看,里面也只是寥寥两行“谨订于
某月某日敬具薄酌候光”的请客套语。下面署名则是殷纪。陈石星道:“哦。原来他已经知
道了你是‘八仙’中的葛七侠的身份了,怪不得要讨好你啦。”
云瑚说道:“好在他们还未知道我和陈大哥的身份。”她是这样想的,假如段纪都知道
了的话,他就不会只请葛南威一个人了。
葛南威继续说道:“我知道已是无法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想段纪也未必就敢和‘八仙’
结怨。当下我试探他的口风:“只是请我一个人么?”
那掌柜的说道。”对不住,敝主人吩咐下来,这张请帖只是给葛七侠的。而且希望这件
事情,葛七侠莫要告诉别人,包括你那两位朋友在内。”
云瑚笑道:“他要你不要说的这句话,你也对我们说了。但我却不懂他为何要做得这样
鬼鬼祟祟?”陈石星和云瑚一样,隐隐感到殷纪这一次的请客可能是藏有阴谋了。葛南威
道:“是啊,当时我对他们这种鬼鬼崇祟的行为也是有点气怒,但正当我要说出推辞的说话
之时,那掌柜已是又拿出了两件东西,说道:‘这是敝主人送给葛七侠的!’这一下可令得
我登时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是什么东西?”
“这是第一件,你仔细瞧瞧。”
云瑚“咦”了一声:“这不就是巫三娘子那枚独门暗器蝴蝶镖吗,你又拿出来干嘛?”
葛南威笑道:“这是淬过毒药的见血封喉的蝴蝶镖,你可千万小心,别给他割伤了弄出
血来。那一枚才是刚才你们见过的无毒的蝴蝶镖。”
云瑚把两枚蝴蝶镖放在一起,仔细察看,这才看出其中的些微分别,有毒的蝴蝶镖翅膀
上略带紫色。
云瑚诧道:“段纪把巫三浪子的毒镖送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再看第二件礼物。”
这次他拿出来的是一支玉簪。
云糊说道:“这是上等翠玉,手工也很精巧。嗯,毒镖加上玉簪,段纪送给你的这份礼
物可不轻啊!你猜得到他的用意么。”
葛南威道:“我猜到了。”云瑚道:“是何用意?”葛南威缓缓说道:“这是素素插在
头上的那根玉簪。”
云瑚这恍然大悟,“我也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了。殷纪是借这两件礼物向你暗示,杜姐姐
如今是落在巫山帮的手中。你要救杜姐姐。就必须就范。”
葛南威苦笑道:“是呀,看来殷纪和巫山帮已是做了一伙,用素素来要挟我。就只不知
他们要在我的身上图谋什么。”
陈石星道:“他们只许你一个人去,还不许你告诉我们,不问可知,那是怕动起武来于
他不利了。”
云瑚说道:“殷纪是不是请你到他家中赴宴?”她是在想,只要知道殷家的地址,她和
陈石星就可以偷偷前去应援。
葛南威道:“不知道。那掌柜说,到时自会有人领我去的。他叫我找个借口离开你
们。”他也猜到了云瑚的想法,跟着说道:“素素假如真的业已落在他们手中,你们去了也
没有用。”
正是:
此去不知凶与吉,单身约会女魔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广陵剑》——第三十五回 覆雨翻云施诡计 图穷匕现斗魔头
梁羽生《广陵剑》 第三十五回 覆雨翻云施诡计 图穷匕现斗魔头 陈石星和云瑚同声问道:“那末,你决定去是不去?”
葛南威踌躇未决,“依你们之见呢?…
云瑚说道:“只怕他们是害了杜姐姐还要害你。”葛南威道:“不过,假如他们要取我
的性命的话,却是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机的。第一、巫三娘子偷袭之时,早就可以改用毒镖伤
我性命;第二、只凭那掌柜的武功,刚才要是他突然下毒手的话,我也一定会伤在他的掌下
的。”
陈石星想了一想,“你说得不错,看来他们的本意并非要你的性命,但恐怕另有更狠毒
的阴谋,非逼你答应他们一些什么不可。”葛南威道:“不过,素素落在他们的手中,无论
如何我是不能置之不理的!”陈云二人都点头道:“这个当然!”葛南威心意已决,说道:
“所以这个险我是决定非冒不可!”
陈石星隐隐觉得不妥,但急切之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救杜素素。既然想不
出别的办法,于理于情,他是不能拦阻葛南威赴这个约会了。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天亮了。
葛南威瞿然一省,说道:“江南双侠还在记挂着我,如今天已亮了,我本来应该和你们
一去找他们的。不过,在目前这样情形下,又似有点不便,陈大哥,还是你去把消息告诉他
们吧。”
陈石星道。”这样也好。”正在他想要下楼的时候,忽地听到了楼下似乎有人开门的声
音。
葛南威忙道:“不可鲁莽,假如来人志在偷袭,不会打正门进来。”陈石星道:“好,
让我失去看看,有事再叫你们。”
下楼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手待扫帚的小厮。
“我是来打扫的。”那小厮道:“对不住,我手脚粗笨,吵醒了客官了。”
陈石星放下了心,“怪不得他有锁匙开门。”说道:“没有关系,我早已经醒了。”
他料想葛南威当已听到这小厮的说话,不用自己去告诉他了。于是和那小厮搭讪:“你
真是勤快,这么早便来打扫。”
那小厮跟他进入那间卧房,忽地低声说道:“客官,你是陈百星少侠吧?”
陈石星吃了一惊,忙回过头盯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那小厮说道:“我是靖南镖局的总镖头成大全派来给你们送信的。他自己不便来找你
们。”成大全和葛南威是世交,陈石星早已知道的。
陈石星惊疑不定:“哦,原来你并非打扫的小厮?”
那小厮道:“不,我是这个客店雇用的小厮。不过我也是成总镖头的记名弟子,但这身
份,客店里的管事是不知道的!”陈石星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小厮是成大全安插在这客店的
一枚棋子,连忙问道:“有什么消息?”
那小厮说道:“成总镖头叫我转告你们,请你们中午时分,到城外的寒山寺云。”
“中午时分?”陈石星暗自思量:“中午时分正是葛南威要去赴殷纪的宴会的时候
啊!”
那小厮继续说道:“成总镖头说:要是你们不能三人一起同去的话,其他两位不去也不
要紧,但盼陈大侠你务必去走一趟。”
“你可知道寒山寺之约还有什么人吗?”
“约你到寒山寺的不是成总镖头,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成总镖头说:这个人是指
明了要见你的。而你一见到这个人,也就会知道他是谁。”
“好的,我一定准时赴约就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有。但不是成总镖头托我捎来的消息,是我自己打听到的。”
“好,那你赶快说吧!”
“掌柜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了。”
此事早已在陈石星意料之中,但还是禁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掌柜知道?”
那小厮说话的声音越发放轻了,“昨晚三更时分,我听到掌柜和一个人在帐房内说
话。”
“什么人?”
那小厮道:“他们曾几次提到大内总管符坚城,这人似乎是符坚城请出山的。我已经知
道他姓什么了,不过尚未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姓氏也很奇怪。”
陈石星道:“他姓什么?”
那小厮道:“是百家姓上也没有的。我听得掌柜称呼他为东门先生。”他说至此处,云
瑚已经从楼上下来,正在踏进房间,笑道:“你们说的话都听见了,继续说吧。”
陈石星道:“东门这个复姓在中原是比较少见,可能是胡人的姓氏。”
云瑚熟悉武林掌故,说道:“明代的时候,有一位武学大师名叫东门望。但却是住在东
海的一个海岛上的,当时武林中人称他为‘东海龙”这个人不知是不是他的后代?”
陈石星道:“咱们不必去胡猜他的身世来历,以后一定还会碰上他的,总有知道的一
天。还是说回原来的事情吧。”
那小厮继续说道:“掌柜对他奉承备至,说道:‘东门先生,你得符总管的推荐,如今
更得皇上看重,将来最少也可当上御林军的副统领,到时可别忘了提携小弟啊。’”
那人笑道:‘你这里做掌柜,这份差事可也不输于在朝廷上做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啊,怎
么你还不满足吗?说老实话,我的志向可不在于当官,只盼能够开创一派,以在野之身,效
力朝廷,不过,你若志在功名的话,那也容易得很,只要这次你肯尽心尽力帮我们的忙,你
的功劳就不少了。’他们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我在外面偷听,已经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了。过了一会,才听得他们哈哈的笑声。掌柜又说了一句甚为古怪的话。”
云瑚问道:“什么古怪的话?”
那小厮道:“那复姓东门的客人哈哈笑道:‘事成之后,皇上也要领你的情呢!’”
云瑚吃了一惊,说道:“如此重要,这么说来,他们的图谋,恐怕可真不小呢!”
陈石星隐隐猜到一件事情,半晌说道:“还有什么消息?”那小厮道:“没有了,你们
住在这里,可得千万小心。”
小厮走后,陈云二人重。上楼房和葛南威商议。
葛南威道。”你们在下面和那小厮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你们失去赴寒山寺之约吧,
我要是无恙回来,就到寒山寺去找你们。倘若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找这掌柜的算帐。”
陈石星虽然担心葛南威那个约会,但阻止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他和云瑚先去江南双侠的住所,把葛南威已经回来以及那小厮带来的消息告诉江南
双侠。
郭英扬说道。”在寒山寺约会你们的人不知是谁,但他既然只是约你们三个,我和毓秀
可是不便去了。”
云瑚道。”你们打算怎样?”
郭英扬道:“我打算和毓秀先上太湖的西洞庭山,把你们的遭遇告诉王元振。倘若葛七
侠有什么意外的话,王元振也有办法可想。”
陈石星道:“这样也好,那么我们先走了。”
寒山寺在苏州城外西面约四十里处的枫桥对面的一座山上。满山枫树,故而桥以”枫”
名。这枫桥也是苏州名胜之一。
此时正是八月初,正是枫林枝繁叶茂的季节,在桥上看过去,山间像是一簇簇的火云。
云瑚看得心旷神怡,说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如今来到此间,我也
有同感了。”
陈石星道:“相传唐代有两位诗僧,一名寒山,一名拾得,曾经寄层此寺。寒山寺因此
得名。不过最为后世传诵的还是唐代诗人张继那首枫桥夜泊。”
云瑚说道:“我开始识字的时候,爹爹就教人念这首诗了。想不到今天能够亲临其
境。”说罢,两人不知不觉就念起这首诗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待句念完,他们己是走到寺门了。
陈石星笑道:“咱们可得暂时从诗境中走出来,入庙参禅吧。”
云瑚笑道:“不是参禅,是参见高人。”
寺门是虽设而常开的。当中一座建筑物是三清殿,殿前石栏杆雕凿很为精致,据《苏州
府志》载,是建于来康熙三年,可说是出名的古刹、殿壁有当时(明正统年间)名画家杨芝
绘的刘海赡像,大气磅礴,非常生动。不过他们却也无心细赏,循例拈香礼佛之后,就到后
殿“观光”。
寒山寺虽是姑苏名胜,香火却不旺盛,这天尤其冷清,除了他们之外,别无香客。他们
进来许久,非但不见知客僧前来招呼,连小沙弥也不见一个。
不过寺中的景色却是大有可观,庭院里,甬道旁,都栽种有花木,佛门古刹,兼具园林
桂趣。
云瑚笑道:“我又想起两句唐诗来了。”
陈石星道。”是哪两句?”
云瑚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草木深。”
陈石星道:“可惜咱们难似跳出红尘,无法享受这份清福。”
云瑚悄悄说道:“说正经的,怎的还不见那个人呢?你看好不好找个和尚打探?”
陈石星道:“咱们又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年龄样貌,如何打听,不过现在还未到午
时,莫太心急,再等一会吧。”
云瑚哑然失笑,说道:“不错,是咱们来得早了一些,不能怪别人失约。”
正说话间,忽地隐隐听得“卜、卜”声音。
云瑚说道:“好像是有人在下棋。”
话犹未了,果然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和尚不喜欢‘打劫’,(围棋的术
语,彼此沟可吃掉对方一子,但后下者不能马上回吃,必须第二着方可提取,称为‘打
劫’。)唉,看来这局棋是要输给你了。”
另一个声音笑道:“我是无可奈何,这个“劫’要是不打的话,偏安之局恐怕也难保
了。”
陈石星呆了一呆,欢喜得几乎跳了起来,说道:“原来是单大侠。”
在他和云瑚说话的同时,那个人也在和老和尚说道:“毕竟是大师高明,想不到你还有
这着径取中原的妙棋。反正我的客人也已来了,这局棋我认输了吧!”
此时云瑚亦已听得清楚了,大喜叫道。”单叔叔,单叔叔!”
两人大喜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向声音来处飞快走去,走入禅房。
只见和一个老和尚下棋的那个人,果然正是“铁掌金刀”单拔群!
单拔群笑道:“对不起,我没料到你们来得这样早,没出去接你们。这位是本寺方丈皎
然大师。”
皎然大师道:“两位别拘礼,老扣尚正要去做佛事,请恕失陪了。”
单拔群是云瑚父亲生前最要好的朋友,云瑚见到他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欢喜得掉下泪
来,说道。”单叔叔,真想不到原来是你。前两天我听得成大全说你已经去了太湖,还以为
要到王元振的寿辰才能见着你呢。”
单拔群笑道:“我倒是知道你一定会和石星一起来的,不过要是在别处突然碰上的话,
我可不敢认你,你几时学会了改容易貌之术,扮起来真像一个俊小子。
葛南威呢?”
陈石星把葛南威的遭遇,说给他知道。
单拔群听罢,沉吟半晌,说道:“这事情恐怕有点奇怪。”
云瑚说道:“叔叔疑心哪点?”
单拔群道:“王元振的女儿王翠羽三日之前,还曾在扬州见过‘七仙’中的女侠杜素
素,王翠羽是昨天回到西洞庭山的,巫山帮出川南来的消息,王元振那儿也早已接到密了
报。他们过了长江南岸之后,一路上都有王元振的人在注视他们的行踪。根据当时回山的探
子所报,巫山帮是径自前来苏州,并没转来扬州。从他们的行程判断,巫山帮似乎不可能在
这两天的空当,跑到扬州去劫杜素素,这件事情,恐怕其中有诈。”
云瑚道:“但葛大哥认得那根玉簪的确是杜姐姐的。殷纪把玉簪和巫三娘的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