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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里算首屈一指,被围攻大多也是自找的,唯我独尊的意识也是在这时候愈演愈烈。冯承凯常年在外,冯剑豪也是成年当兵,等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冯星辰已经野成性了,男孩调皮成那样常见,但女孩真是屈指可数。
冯剑豪当兵第二年冯星辰八岁,上个小学都不安分,我行我素的把和她起冲突的男生的凳子从三楼扔下去,又用三脚猫功夫把人家海扁了一顿。当时正是夏天,健壮如女汉子的星辰却穿着蕾丝花边的短裙,露着半边屁股引得一阵哄笑,然后紧接着笑了的都被揍了,满地尽是大板牙。
休假归来的冯剑豪来学校领人,冯星辰没想到从小连一根指头都不碰她的亲哥把她扔在沙发上,她被重重抛在上面,头一晕,眼睁睁看着冯剑豪抽出腰上的皮带,对折,然后抽上她的胳膊,用不可置疑的严厉语气命令她趴着。之后皮带加身,实打实的力道。冯星辰连一下都吃不住,哭嚎着连滚带爬地逃窜,冯剑豪连让她出房门的机会都没给她,不但打得更狠,而且手挡打手,脚挡打脚,越哭越打,是真的无情。冯星辰那天不知认了多少回错,都被准确判断为想尽快摆脱困境,她死都不怕,唯独怕疼,从此冯剑豪在她心里算是立了威。
这也是冯星辰不愿回老宅最重要的原因。
哈尼是军犬后裔,冯剑豪亲手接生的。冯剑豪不但让她疼,也疼她,她想要就想方设法由她领回家了。这就像游戏迷的游戏账号,动漫迷的手办,古董收藏家的古玩,尤其冯剑豪知道她没心没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再三嘱咐她,结果她养狗跟养鸡养鸭一样三天两头往外送,这回倒好,直接弄死了。
冯剑豪去年过年没回家,今年指定要回来,像冯诗瑶那种阴着来的人有徐振深挡着她如今反倒不怕了。但冯剑豪这样明着来,还喜欢累计算账的温柔暴君她想想就腿抖。
其实说起来更多的是愧疚。
她实在无颜以对。
晚上徐振深带她放焰火的时候冯星辰俯耳问他,“你把哈尼葬在哪了,我们都过年,没有人陪它。”
仙女棒燃着的,她也不操心,徐振深怕她把火花溅到身上,拿过来说:“等明天拜完年我就带你去。”
也就是说明天见着冯剑豪她连老朋友埋在哪都不知道,冯星辰认命了。
搁在以前她肯定有无数借口,变着法想托辞逃避责任,可是徐振深在身边她很安心,不用解释和辩白,她彻底明白,想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冯剑豪的恨铁不成钢,丁胥彦的无助,许佩珊的悲悯,谢持珏的用心险恶,冯诗瑶的骄傲和自尊,还有徐振深的无奈与怜惜……她对自己的定位比以前更飘渺却准确——她不是坏女孩。
这个世界上的事还有很多事她不明白,她明白的东西大多来自爱情。世俗眼里的爱情就是生死相许,离经叛道私定终身,而爱情对她来说不是纯粹的情感,而是教她成长的教科书。
不是丁胥彦她不会为人着想甚至拼命读书,不是徐振深她肯定到现在还在自说自话,在不胜其烦的解释中自生自灭。强制和突然的改变是可怕的,不管为己还是为人,他是生活态度会变,行为处事会变,甚至性格也会改变。突变随机且不定向,而且弊大于利。而潜移默化的影响本质上是一种模仿,直到融为一体,割舍不出。她总是在寻求被接受被认可,想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这对心里藏事就寝食难安的她很重要,可终于有一刻,她不在乎了。
徐家缺人气却不乏房间,两个人各霸一方休息了一宿,之后清早给徐父徐母请了安就奔冯家去了。
熊孩子们一窝蜂拥上来的阵势徐振深着实见的少,可还是措置裕如的把红包发配下去,得了压岁钱的侄子们喜气洋洋,冯星辰抱了一个捏着他的脸探听虚实,“你大舅舅回来没?”
“他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开的车好酷!一回来就给我们发红包,比小姨你早!”小侄子兴冲冲地说。
冯星辰就不怎么高兴了。这下完蛋了……
冯星辰放下孩子躲在徐振深身后哆嗦得不行,进没没多久就看见大腹便便的孟一婷,趁着冯剑豪不在她才跟徐振深说了声跟过去问,“嫂子你什么时候怀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搬出去几个星期以后就发现啦,怕你忙着工作上次见到也没说。”孟一婷笑笑的,“一个月没看到你了呢星辰。”
“一个月?”身后猛然插入一个声音,冯剑豪神出鬼没,手里拿着从后院小菜地里拔出来的菠菜意味深长地问,这时候都还是笑着的。然后把框子顺手给了孟一婷,擦了擦手,面色不善地说,“你跟我上楼。”
冯星辰苦着脸可怜巴巴的向嫂子求助,孟一婷还没开口,冯剑豪就把话撂出来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谁劝都没用。”
“哥啊,你也知道今天初一呢,家里好多人呢!”
冯星辰娇滴滴的求情换来的是冯剑豪一声阴柔的笑,“那等会挨揍的时候就记得千万别吭声。”
他说完就往楼上走,冯星辰岂敢不跟,保持着两米的距离战战兢兢地上楼,书房落锁的声音听得冯星辰一个激灵。冯剑豪也够开门见山,“手举过头顶,面壁立正站好。”
蓉姨打扫完卫生扫帚没收,直接就给冯剑豪攥在手里了。冯星辰成年以后就没怎么挨过揍,一是她着实懂事了许多,二是冯剑豪实在太忙,一年在家里的日子扳着指头都能数出来。
但条件反射还是有的。破风的声音听得她一抖,随后“啊”的一声,然后眼泪都出来了。
“同意你搬出来已经是最大限度。家离得远我就不说了。你嫂子跟你住得那么近你能一个月不去看她,连她怀孕都不知道。”冯剑豪板着脸批评她,是真的生气了。
“是她没跟我说啊,早知道我哪会把她一个人扔家里。”冯星辰欲哭无泪,哼哼唧唧地说,“每次凡是跟她有关你就欺负我——”
第二鞭接踵而至,“你有理?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懂,有房子还往外搬不就是怕有人管你,你问问自己有没有晚归,每天几点钟睡的觉,跟你好好说不听,是不是找揍。”
纵使被他说得一字不落冯星辰还是倔强地反驳,“说得像你在我肚子里一样,我都那么大了也有自己的事干,你这明显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在外面做到了吗?”
“你就接着顶嘴。”冯剑豪不跟她计较,手上招呼着,两下重叠得天衣无缝,冯星辰哪吃得消,抱头蹲下,躲着藤条哭得梨花带雨,“我错了我错……别打,我也听你的话没和丁胥彦在一起,更没和谢持珏搭上关系,我还是听进去了好不好!”
冯剑豪面不改色板着脸,“给你三秒钟站起来。三,二……”
冯星辰捂着屁股站起来,看着他的脸色,转身投降。这一下打在臀腿交接处,冯星辰疼得一跳。
冯剑豪收势,语气和缓地说,“今天过年我不重罚你。一共五下,疼就记清楚。打你不全因为你嫂子的事,我顺着你坠楼那件事查下去发现你被抢了还欺上瞒下,这是其二。其三是你随便摊开身份,打着家族的旗号在别的公司惹事。其四,娘家是你的倚仗,但是出了问题要自己反省别一赌气就往家跑。你的膝盖我先给你留着,那个墙角是你的,再犯起步价一天,听到没?”
“听到了……”冯星辰已然泪痕宛然。冯剑豪训她从来不让她自己说错处——冯星辰就是个惹祸精,本来错误就够过分了,她自己数出来的还每次都和挨揍的原因不一样。一方面冯剑豪没功夫和她嗑,另一方面是把意外收获都算在账上她就不用要屁股了。所以冯星辰就很疑惑,颤颤巍巍地问,“哥……你不知道哈尼去世了吗?”
“知道。”冯剑豪始终是她那个体己的哥哥,“哈尼也到年龄了,自然死亡,你节哀顺变别太难过。以后对人对事都认真点,别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尤其是生命。”说完又道,“去隔壁把脸洗一下,冷毛巾敷一下就看不出哭过了。也别搁着装可怜,打你我都没用三分力,自己揉去。”
冯星辰破涕为笑,谄媚地说,“你真是我亲哥!”
***
冯星辰生死一线的时候徐振深和冯诗瑶狭路相逢。
这个女人出奇地自信,语出玩味地劝降,“徐总别来无恙,被怀疑的滋味怎么样?感情不深终究是感情不深,你肯和我联手恰好证明了这一点,何必再装?”
徐振深神色一凛,看向她时已经面沉如水。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见过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了利益无血无肉不择手段;见过外强中干的女人,善于撂话威胁,实则没什么本事;但形形色色的女人里,他最厌恶的一种就是任性逞强不动脑子打死也不靠谁,但是有天天塌地陷还是往怀里钻的女人。所以那阵子兵荒马乱他几乎是毫不犹豫把冯星辰拉下了马,说他霸道也好,专横也好,他都不能让她在挣扎中成为他讨厌的人。然而当他那么做之后他才发现,她即使这样自己也没有讨厌,终于她离这样的人渐行渐远,并没有成为这样的人。那时候他不知道多心疼和自责,至此也只有他孤军奋战。最后当他走投无路,被逼求助的时候才明白,她当初的不服输和闪闪发光的坚持有多可贵。
这般想着,他眼里已经满是警告,“我跟她和你跟谢持珏不一样,你是他的棋子。她是我的妻子。我的话放在这里。你敢动她一根指头,你的手也不用要了。”说完他就留下咬牙切齿的冯诗瑶,头也不回的转身。
☆、第四十六章
冯星辰避着家眷人群、黄发垂髫做贼一样溜进了洗手间,先把红了眼睛用冰冷彻骨的水冲了冲,然后脱下裤子查看伤势。冯剑豪说的没怎么用力都把她打出了五条红肿的棱子,那要用了力还不把她打残了?
她忍着疼用冰冷的手抚过几道泛红鼓起的伤痕试图压平,抽着气看着镜子里龇牙咧嘴面部扭曲的自己勾唇一笑,这些天压在心上的良心不安尽散。身体上的疼痛只抵得过精神折磨的冰山一角,远不及她日夜悉数的自责万分。
过了今年四月就是二十三岁。
这个年纪已经足够明理论道思考人生,她早就能理智得考虑一些问题。虽然并不周全,总是能在和发小聊天的时候被指出缝隙,可起码建立了基本的三观。只是她不坚定,没有属于自己的原则,所以也不会选择。甚至分手和交付都是乱指一气,一条道走到黑。她的字典里没有喜不喜欢,只有乐不乐意。只是她坦然,不会在人前捏造出自己没做过的好事,也不遮掩逃避应得的惩罚。
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只有适者生存。她最后的善意留给了不主动攻击和恰当的置之不理。她恨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却在抱头鼠窜的狼狈境况下造出了一面挡箭牌——每当她只有几岁心智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也会有人善后,就算最后讨来的是一场教训,也不会留下实质性的伤害。
屡试不爽当然就晋升为了惯用伎俩。她总得找到一处防空洞,让自己好过一些。
这样的假面,就连和她最要好的卢伊人也没能看穿。
于是冯星辰津津乐道装可怜装泼妇,一面探寻未解之谜,一面不懂装懂勉强度日,逢人便头头是道地解释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可心里已经心虚地想:好假,你说的话都好假。
直到她遇见了徐振深。
像她这样没心没肺、什么事都能撒手不管、想不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的潇洒姑娘自然不会是真的缺爱,后来她所有的委屈都从流亡中的挫败转变成——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被她这层保护膜迷惑,徐振深却不能。
他总是能一眼找准她的七寸,无视她滑稽无趣的跳梁,在她丧气无比的时候又力挽狂澜用温柔的情话将她捧在掌心。自始至终她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他唯一做的就是在灯火恹恹欲灭的时候照明添油,说到底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自从遇见他,冯星辰生命中每一次要死要活、□□示威,都变成了无可奈何。
冯星辰也消停下来不再寻找什么是爱情:不管是不是,反正就当作是就对了。
魂游天外的冯星辰回过神刚准备把裤子提起来就看见了内裤里的姨妈血,尽管只有一点。她赶忙抽了两张纸先垫着把裤子提起来,用手抹了两把脸,压着门把推门而出。
绕了两圈,然后翻箱倒柜找姨妈巾,本来就不好意思说,佣人又都在忙,她只好自己出门了。
冯星辰正在玄关穿鞋,身后徐振深拉了她胳膊一把,然后叫她的名字:“冯星辰。”
就算没做亏心事被人突然从身后碰一下也会有应激反应,冯星辰颤抖了一下,跺了两脚,硬着头皮把脚蹬进了鞋里,才禀告,“我要出门买点东西,陪我吗?”
哭的痕迹淡了很多,只是冯星辰眼里还是泪汪汪的,好在她平时眼睛就是水灵灵的,难得轻易看出。徐振深只当是错觉,问,“买什么?”
冯星辰不好意思,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卫生巾……”
徐振深连她内裤胸罩都帮着捡过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只是他听了之后表情很是无语,也蹲下来穿鞋,领着她出门了。
“徐振深,超市不往这边走。”冯星辰逮住机会嘲笑他。
“我知道,不用买了,我车里有。”他说着松了揽着她的手,绕到副驾那边,开门然后拉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袋包装完整的的卫生巾。
别的女孩要看到了都会夸丈夫贴心,可冯星辰就是朵奇葩,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牌子?”
徐振深偏过头咳了一声,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回答这个问题行不行。”
冯星辰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挑卫生巾也有讲究的好吗?那么多类型,有绵薄的,网面的,超薄的,减翼的,有的还加了药水,但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徐振深打断了,“我不想知道这些。”
徐振深走了,冯星辰飞跑着过去跳了一下,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得朝后仰,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上厕所的时候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帮我记着日子呢?!”
徐振深把她从背上抠下来不理她。因为她的入住麻烦倒添了不少。
所有电器的说明书必须复印一份给她勾重点,要提醒她跟闺蜜说好的活动还得去接她,挑日用品的时候总能看她欢欢喜喜抱一大堆零食,买了不打紧,收拾才要命。她自己跑外面买桔子不仅忘记钱昨天就花掉,回来还拿他的洗脚盆吐籽。每天早上起床怎么从被窝里出来晚上怎么进去。浴室里多了不少头发,没两天就得往垃圾桶里捡一次,吹风机插头临睡前必须检查她有没有拔,十次有九次都挂在电源上。洗了脚胡乱擦一下就往拖鞋里踩,棉质的拖鞋湿了凉,这样久了都不保暖,于是所有的拖鞋全部变成了一次性的。
开始他还跟她说,后来发现说了还不如自己帮她都做了,反正总归是不长记性。真不知道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之前是怎么照顾狗的。
“为什么过年他们都有压岁钱我没有啊?”冯星辰瓮声瓮气地问,阴阳怪气地哼哼。
“谁说你没有。”徐振深脚步一顿,又是这种该死的语气。他把外衣的拉链拉下来,手掏进衣服的内兜里,手再出来时是一封百元钞票大小的红包,冯星辰正要去拿他把手一扬举到她够不着的高度,神色如常。
冯星辰跳起来够,指尖堪堪能碰到一个角,讨好地说:“新年快乐!”
昨天晚上守岁看春晚也没见着她有困意,甚至还是热血沸腾的,精力充沛神采飞扬,还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跟他放大鞭,电光闪烁火光四溅,噼里啪啦震天响,她捂着耳朵在旁边叫得欢,徐明占在旁边摆了焰火,五颜六色一朵一朵在夜空中绽放,是硝烟弥漫中她过得最快乐的一个除夕。
电视上开始倒数计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下楼了,主持人的“新年快乐”没能给她提示,到了院子里她就光顾着看烟花,后来玩累了就去睡觉了,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中没良心的小混蛋竟然也不认床,睡得昏天黑地。早上起床又开始愁眉苦脸,他一边安慰她一边包红包,她在旁边唠唠叨叨的指挥,直到到了将军府也没反应。这会靠着他提醒才想起来。
算了,跟她生什么气呢?徐振深放下手,抓了右手好好放在她掌心,“打开看看吧。”
光看着下端鼓起来的地方就知道不是钱,冯星辰火急火燎地拆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她上次跟他提起的小皇冠,金灿灿的,好漂亮!
徐振深从她手里拿起链子,轻松拧开中间,亲手给她戴上,“新年快乐。”
***
大年初一老将军格外高兴,安排儿孙各就其位,此时真是承欢膝下。冯星辰和徐振深坐在一起,冯诗瑶就坐在她对面,一个人,连谢持珏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无论眼神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