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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人车里,不得不低头。冯星辰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憋得难受也什么都不能说,从后视镜里虎视眈眈看着那只前额扁平、下巴有力、耳尖微圆、修长优雅的蓝灰色生物,耷拉下耳朵。
一路上徐振深都沉默着不说话,车厢里却没有低气压,这种氛围就像夜幕降临安静的闭上眼睛、空空如也的佛家大境界。冯星辰把头发披下来重新扎好,然后乖觉的把手搭在包上,做公交一样默默看着前玻璃外的路况。等红绿灯的时候眼巴巴盯着数这个城市每个路口变灯的秒数。堵车的时候目光探进别人的车窗里,观察车主的神情,还有后排的状况。
焦躁无比的她竟然会如此宁静的享受这个世界,只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旁边的人都不会理她。
她希望人知道,希望人不知道,希望人不知道装作知道。如果世上能有一良策,能不憋屈又可以说出来不后悔就好了。
车还在走,她暴虐又无处施展的心慢慢平静,接二连三涌出一种微妙的情绪。
***
下车的时候徐振深很绅士,先下车帮她拉开门,用手护着她下车。冯星辰趁他下车的空档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先迈出一只脚,然后抬头看他。因为他手挡在那儿有点碍眼,身子压低了好大一截钻出来。
外面的风有点冷,她出来时候缩了缩脖子,把衣服紧了紧,忽的想起来要说谢谢,顺便瓮着鼻子说,“今天对不起,但请你相信我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人。”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而且还是毫无理由的解释。不光在喜欢的人面前,在陌生人面前她也奢侈的希望被认可,同样没有原因。
风里的狼狈至极的姑娘鼻头被冻得粉嫩圆润,说话带了点鼻音。徐振深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绕回车的另一头,背对着她冷淡地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冯星辰愣神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往车库里走了。
说实话她有点失落,又不知道究竟在失落什么。
是啊,她又不是他家养的猫,喜好习惯都要一清二楚。
将视线收回来,她才转身上楼,一回头就看见楼道口拄着拐下面绑着石膏的人,不知道以什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一小时前她还生机勃勃,一副吵架的架势,现在一转眼,只觉得累。莫名想哭。
☆、第九章
冯星辰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还是昂起头走过去,迎着他的目光沿途将眼里逼回去,生怕露出丝毫难过胆怯。
丁胥彦不知道这样等了她多久,两只合在一起放在一侧,单腿承着整个身体,穿着难得不正式的套头衫,在北风中孤傲地立着,半点不像病号。
冯星辰走近了蹙着眉低头问他:“你这怎么回事?”
这番关心让丁胥彦沉浸在受宠若惊中,虽然绷着脸,脸色却没有刚才看见她被男同志送回来的时候那么阴郁了,故作淡然地说:“砸到脚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不经意说出的话都仿佛带着讽刺。
看他裹着纱布冯星辰胸口还是闷的慌,垂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先扶你进去吧。”
丁胥彦什么话也没说,任由她去搀。
电梯里冯星辰还环着他的手,丝毫没松却仿佛隔得很远。因为冯星辰的聒噪和无话不谈才将他从那个寂寞冷清的世界拉出来,可是他恩将仇报过河拆桥用冷□□她,到今天无话可说,皆因罪有应得。
就几天不见,他们已经变得这么冷淡客气了,真可惜。
可惜她五年的光阴和感情。
为什么总是邪恶女配惹人爱,明明她这种小白才是女主。在喜欢的人眼中迷糊是可爱,在不喜欢人的眼里就是二。
她对他好,而他对别人好,这就是原因。
进门之后冯星辰将他安置到沙发上,水也不肯给他倒,就在侧面另一条沙发上坐下,也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说:“你说要谈就这么谈吧。我的门只让你进这一次。这是我租的房子,你要再找过来,我大可以换地方。这次卢伊人是知道,但下次我连她都不一定告诉。”
她本来还想声明自己不是因为移情别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非要这样吗?”他认真看着她,眉峰清晰地皱起来。
从前她都是别过脸装死,让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想起这些冯星辰五味杂陈,努力平心静气,和缓地说:“我想不通,为什么分手了还要有来往,强颜欢笑做普通朋友见面难道不心塞吗?”
丁胥彦丢给她一个锐利的眼神,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口吻,终究又轻又缓地说:“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一时意气,然后冲动做决定。这么多天你难道没有想过?就因为我没照顾到你,你就当众离场赌气赌这么多天。”
因为他这句话冯星辰炸毛了,把整个身子跳着侧过去了,沙发的弹性震得她还在荡,令她颤抖得格外真实,阴阳怪气地说:“我就是心眼小脾气爆。你看不顺眼分手不是正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看不顺眼?”
丁胥彦话间带着不耐烦,她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嗫嚅着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在,每次到这种时候却神出鬼没的出现!你这样让我去国外和没去有什么区别?我牺牲掉我的前途我的未来陪你,可你陪朋友的时间比陪我的要多,办事花的钱比陪我逛街花的多,我在外面给足了你面子可是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戳穿我。当我被别的女生欺负的时候你从来都帮她们说话!”
怕旁人冷眼旁观判定矫情,每次被冷言冷语气得想哭。以为完整表达出了感情就能换得温情赞美,没料到会受到云淡风轻的开解安慰。甚至他每说一句话她都要仔细思考是不是在影射自己。他一拧眉她整颗心都会提起来,布满凹凸不平的褶皱。
他找不到她突然爆发源起何处,却从来没有考察探索,直至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哀莫大于心死。古人如是说。她唯有点头称是。
冯星辰鼻端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窘迫得想把脸藏在衣领下,手却快了一步拍掉他伸过来擦她眼泪的手,说:“丁胥彦,如果你做不到一直善待我就不要在想起来的时候对我温柔。分手之后我不会诅咒你、诬陷你,当着你朋友侮辱你,因为我尊重自己这五年的感情,哪怕一片痴心皆因没见过世面也不后悔。”
眼前的这个人耀眼得令她嫉妒,金光闪闪光彩夺目,公认的庸中佼佼,没有舞台灯的照射也不会黯然无色。她甘愿放下身段料理柴米油盐琐碎家常,可是他却不甘舍弃一身锋芒陪她远走天涯。所以她也宁愿心如止水吃斋念佛,安心过着眼下平淡无奇的生活,也不愿彼此迁就相敬如宾。
世界这么大,我当然相信你一定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只是我永远不会是你的了。
冯星辰竭力把他的身躯推得离自己远一点,还在轻啜着吸气,泪眼朦胧间依稀看得见他矍铄的眼睛,支着身子冷静地说:“你说你有事要和我谈,可是我没话对你说。”
冯星辰无声无息揪着裤子,不知不觉说了这些话,不觉得忐忑也不觉得期待,心麻木得没了知觉。以前是乱,现在是空白。
丁胥彦刚才一声不吭地听她说,百依百顺没有反驳,总结起来两句话就直中肯綮的在着火点上刷的点了一下:“你没有觉得你这根本是无理取闹吗?”
冯星辰磨牙霍霍,怒气冲上天还能炸出花,怨念爆棚了,索性放弃甩嘴皮子,负气大吼:“我不要和你说话!”
丁胥彦此刻是居高临下对着她的,像被冒犯了可怜兮兮的自尊,眼里的冷一目了然,声音清冷又轻蔑:“你说我自以为是自命清高,可是对你而言,你说的都是对的。”
冯星辰闻言彻底愣住了。因为难以置信,话都哑在嗓子里,一口血闷在喉咙里甜甜的。
丁胥彦最终是被冯星辰半推半搡的扫地出门的,整个过程她都魂不附体,在门口站定,前后矛盾语地说:“丁胥彦,我不需要你同情容忍,我不要你了。”
丁胥彦的膝盖抵在门边,庞大的身躯死死堵住门口,双眼猩红地问她:“那你说啊,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脚受着伤冯星辰不敢用太大力,松了手直接就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眼睛,“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我没有想干什么,都分手了你好好过你的生活不行吗!干嘛逼我啊。。。。。。啊?你走开行不行啊——”
她这样瘪着嘴哭又哭不出声的样子肯定难看极了,要跟别人她可以吵架吵得天翻地覆,可是对着丁胥彦她已经有水准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像个泼妇一样大骂。这样的自己她不喜欢极了。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丁胥彦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钱我明天就打你账上。”然后转身就拄着拐走了。
冯星辰把腿收起来抱着膝盖哽咽,脸埋下去哭得更伤心了。
***
卢伊人没想到冯星辰会来找她,开门看见门外失魂落魄的人的时候一怔,然后把她请进来,拉上窗帘开了灯,冰箱里拿了RIO用果汁杯倒了两杯插上吸管递了一杯给她,怪腔怪调地说:“您贲临寒舍所谓何事?”
冯星辰接过来语气淡淡地说:“你告诉她我住哪了?”
“你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他都快跪下来求我了我能不告诉他吗?我以为你俩还有戏呢,这回你们折腾的够久的。”卢伊人对她的兴师问罪不以为然,把杯子先放在桌上,坐下来说话。
冯星辰其实不想喝酒,可是不吸没有动作能掩饰她的沮丧,咬着吸管口齿不清地小声道:“没有下回了。真的分了。”说着又想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每每评判讨厌的行为圈定讨厌的群类,存着感稍低就会莫名抑郁,最后连自己也不再是自己喜欢的人。
卢伊人闻言耐心说:“这好办啊。找一个一开始就不理的人在一起。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你可以随时拿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原谅自己的缺憾和应付各种失望。成年男人和成熟男人是两个概念。你觉得丁胥彦成熟稳重,超越了同龄人,可毕竟他才二十三岁。他是没有那些幼稚和无知。可是年轻气盛,世界和视野都太小,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把你当成绊脚石呢?我保证将来他会后悔,因为你是努力上进的好姑娘,只有被说戳了痛处才需要生气,而你不需要。”
冯星辰一口气郁结在心里,垂着眼说:“我以为你和陆重淮都走过来了,我和他也可以走到最后。以前有非议但也有很多人撺掇我们在一起,总觉得辜负了什么。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说白了就是仅余眷恋,失去了喜欢,没有怜惜,没有死心塌地,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无奈割舍,只剩下两个旗鼓相当的倒霉蛋,在嬉笑怒骂中一遍遍出尔反尔。
爱情不应该像他们这样脚踩着西瓜皮放荡不羁的自由下去,可开始就自不量力的预设未来,是不是就能到达目的地?
并不是天下的谜题都有谜底。
卢伊人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和语重心长:“我们的情况不同。我前后也帮了你们多少次,聚不到一起不止是缘分不够也是性格不合。我作为娘家人肯定要站在你这边,我和看热闹的人不一样。她们关心的是你们最后在不在一起,我只关心你能不能承受。”
好友这么诚恳真挚的劝慰,就算再想不通也该释然了。只是冯星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知道自己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弹着放在桌上的杯子。
矫情是反复无常犹豫不决,心冷挂在嘴边,而她是遇到一次千载难逢的放弃就一条路走到黑,让细枝末节在黑暗中熔化,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万分之一。
哈尼原本睡着觉,隐隐约约听到动静,风一样跑过来,猛一下看到冯星辰,兴奋地扑到她身上,弄得她直笑。
她顺着狗毛,闭上眼在心里默念:衣不如新,人不如狗。
☆、第十章
闪闪发光的神经病都有一个特点——坏心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冯星辰经过卢伊人的精心开解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高岭之花,到家就搜出沉积的碟子看,光盘刚塞进机子就有人按门铃,哈尼一马当先跑到玄关一阵狂吠。
冯星辰估摸着这个点来找她的也只有丁胥彦,在家里转了一圈,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柄前阵子搬家除尘用的鸡毛掸子。
只要他敢踏进来半步,她保证不打死他。
冯星辰满脸写着不高兴,哈尼摇着尾巴退开她就开了门,将手里的棍子紧了紧,看见来人却怔住了,回过神赶紧往后藏了藏。
还是慢了一拍被冯剑豪看见了,“给我准备的?”
冯星辰最怕他这种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双丹凤眼眯成好看的线条,很好的表达着令她不战而栗的效果。冯星辰识趣的递给他,开始扮楚楚可怜。
冯剑豪看了眼门口屏幕漆黑一片的可视电话,顺手接过来倒拿着,细的那端贴着她大腿危险的游走,在她最敏感的那块皮肤上来来回回滑,半晌沉声问:“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个人在家不要随便开门?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送别人凶器?”
冯星辰平时就一肚子坏水,当即敏锐地说:“我猜到是你啊!这不是凶器好不好!”
冯剑豪弯起嘴角,扬着调“哦”了一声,反问:“这不是凶器?”
冯星辰忙不迭狗腿的点头。
冯剑豪停了手上的动作,盯着她,良久,眼神突然严肃起来,又问:“要不要让你见识一下这是不是凶器?”
冯星辰抓着杆子的头,嚎着求饶,“别别我错了!”
冯剑豪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未几把鸡毛掸子抛给她脱了鞋往里面走。
一看没事了,冯星辰马上得理不饶人的追上去,几步冲到他面前跺着脚说:“干嘛一回来就吓唬我!不知道我胆子小啊!都快被你吓哭了你造吗!”
冯剑豪难以置信地看她,气极反笑:“我吓你?最近附近有入室抢劫案发生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冯星辰语气顿时弱了下去,呆若木鸡盯着他。
冯剑豪也不管她了,就往客厅走。桌子颠三倒四放着真果粒的空盒子,吃完的薯片袋子,摊开没收进去的威化饼……冯剑豪拿起垃圾桶,就把东西都往里面扫。
“放下!”冯星辰远远大喝一声及时制止,三步两步跑过去夺过来护在怀里,瞪着眼睛说:“这袋我还没吃完呢!”
冯剑豪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刚准备说话,就被她大惊小怪地打断,咋咋呼呼的忿忿说:“你怎么能随便进女孩子的闺房呢?!”
“你这哪一点像女孩的闺房?”冯剑豪说着这话就把装的满满的一桶斜着给她看,话间好丽友派的大包装盒还滑到了地上。
然后冯星辰就噤声了。
冯剑豪给她收好了自顾自坐上沙发,抬眼说:“为什么搬出来。”
“没有原因。我想去哪为什么要跟你说。”冯星辰跟着他坐下来,抠着指甲云淡风轻地说。
冯剑豪就当没看见,“和你嫂子商量过?”
冯星辰义正言辞的抬头看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好歹成年人了,做什么为什么还总被你管着,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你怎么不把我关笼子里天天派两个人看着我呢?”
冯剑豪不吃她这套,反倒真给她这笼子上了道锁:“明天我就让老爷子给你派两个保镖。”
冯星辰如遭雷击,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名:“冯、剑、豪,你行!”
“你因为谈恋爱不去国外念书的事我还帮你瞒着的,不要在外面惹事。”这话暗示得明显。
冯星辰被拽着辫子,登时就怒了:“你到底还是不是正人君子,每次都拿这档事威胁我!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信不信我鱼死网破。”
冯剑豪就笑:“鱼死光了网也不会破。”
冯剑豪惹她也知道分寸,点到为止,坦白说,“我回来拿点东西明天就走。听一婷说你到S&W工作,提醒你长个心眼。明达底下就这个子公司发展不起来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你不拿自己当回事,也要知道你是有背景的人,你代表的已经不是你个人了懂吗?”
冯剑豪是应了祖父的命令,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才去当的兵,到那里发现自个儿也喜欢就扎根在了部队。眼看着冯家嫡亲的继承人就这么一儿一女,希望就寄托在冯星辰身上了。
当年冯星辰因为执意不去国外留学闹得鸡飞狗跳,还是冯剑豪用手腕压下来又说服了家人,对她这个妹妹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