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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美学史-朱光潜-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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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存在”的狐狸尾巴,就说明矛盾并未完全消除。
5.内容和形式:美
  像黑格尔一样,别林斯基也把理念看成内容,表现理念的具体形象看成形式。理念也有时叫做“真理”。“真理是哲学的内容,也是诗的内容;单就内容来说,诗作品和哲学论文是一样的”(42)。“因此,诗也是哲学,也是思维,因为它也以绝对真理为内容”,所不同者哲学用概念和逻辑规律来思维,而“诗人用形象来思维,他不是论证真理而是显示真理”。(43)所以“诗和思维(即哲学思考——引者注)毕竟不是一回事:它们在形式上是严格区分开来的”。诗和哲学既然只在形式上有区别,这两种思维——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所用的心理功能也不一样,“哲学或广义的思维是通过理智起作用而且对理智起作用的”,一般“无须借助于情感和想象”;诗却以“想象为主要的动力”,因为“任何情感和任何思想都必须用形象表达出来,才能成为诗的情感和思想”。(44)
  别林斯基在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上前后有时矛盾,按照上引一些话看,诗和哲学的分别不在内容而只在形式,完全相同的内容可以表现为完全不同的形式,内容和形式就可以割裂开来了。但是别林斯基在无数场合都强调过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以及形式对内容的依存,例如:
    “具体”是指这种情况:其中理念渗透到形式里而形式表现出理念,消灭了理念也就消灭了形式,消灭了形式也就消灭了理念。换句话说,具体性就是形成一切事物生命的,没有它任何事物都活不了的那种理念与形式之间的秘奥的,不可分割的必然的融合。
                                ——《全集》,第二卷,第四三八页
理念是一种具体的概念,它的形式对它并不是外在的,而是它自己所特有的那种内容的发展。(重点引者加)
                                ——《全集》,第四卷,第五九九页
无内容的形式和无形式的内容都不可能存在。
                                ——《全集》,第五卷,第三○六页
人们不禁要问:诗和哲学所共有的那种“真理”或“理念”或那种“内容”有没有形式呢?既然形式是内容本身的发展,同一理念何以时而发展为哲学的概念,时而发展为艺术的形象呢?既然经过了不同的发展,那原来共同的内容或理念改变了没有?依别林斯基自己的内容形式一致的前提,能说诗和哲学在内容上一致而只在形式上才有区别吗?
  这些问题是别林斯基的美学思想的基本矛盾所在。诗和哲学就在内容上也不能看成同一的。他之所以把它们看成同一,是因为他随着黑格尔相信艺术是从理念到形象的。这理念在表现为形象之前究竟是怎样一种“内容”呢?能说它已经是“具体的理念”吗?不能,因为没有表现为形象,它就还不是“具体”的,而只能是抽象的,例如他所说的莎士比亚的奥赛罗表现“妒忌”(45),普希金的“吝啬骑士”,果戈理的泼留希金,以及莫里哀的阿巴贡都表现“吝啬”。(46)这些实例都说明别林斯基心目中的艺术作品大半是从抽象概念出发的,而且他把“主题”和“内容”混为一事。过去许多作家所描写的各种不同的吝啬鬼怎能说在内容上都相同呢?不,在具体的内容上,不但诗和哲学不同,就在诗与诗之间也不能相同。
  对内容与形式的看法的矛盾也就必然带来对美的本质的看法的矛盾,美究竟在内容,在形式,还是在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体呢?依别林斯基的看法,美有时在内容,有时在形式,有时又在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体。姑先分析下面一段引文:
    现实本身就是美的,但是它的美在本质上,在它的要素上,在它的内容上而下在它的形式上。就这一点来说,现实是未经洗炼的埋在矿砂堆和泥土里的原金:科学和艺术就现实的金子加以洗炼,把它铸成精美的形式。所以科学和艺术并不虚构原来没有的新的现实,而是从曾经有过的,现有的或将有的东西中采取现成的材料,现成的因素,总之,现成的内容,然后给它一个妥贴的形式,连同比例匀称的各部分以及使我们从各方面都能看到的体积轮廓。(重点引者加)
                                 ——《全集》,第四卷,第四九○至四九一页
  在这里别林斯基明确地指出两点:(1)现实本身就美,现实美是在内容而不在形式;(2)现实提供现成的内容给艺术,这内容在艺术里在本质上还和在自然里一样,犹如洗炼过的金子还是埋藏在矿砂里的金子,艺术只是把自然“铸成精美的形式”,所以艺术美只是在形式上。美既然可以单独地在内容,也可以单独地在形式,这两种美究竟如何区别呢?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一样坚信现实本身就美。下面的话是经常在他的论著中重复出现的:
    诗就是生活的表现,或则说得更好一点,诗就是生活本身。
                                  ——《全集》,第四卷,第四八九页
    诗就是现实本身。
                                  ——《全集》,第五卷,第五○三页
    哪里有生活,哪里也就有诗,但是只有在有理念的地方才有生活。
                                  ——《全集》,第四卷,第五三三页
    在诗的表现里,生活无论好坏,都是同样美,因为它是真实的;哪里有真实,哪里也就有诗。(重点均系引者加)
                                  ——《论俄国中篇小说》
对这几句话稍加分析,可以看出这几点:(1)“诗”字有时指文学作品(“诗是生活的表现”),有时指诗的特质,涵义近于“美”字(“哪里有生活,哪里也就有诗”)。艺术的诗反映生活的诗。(2)生活或现实之所以美,由于它真实,美与真是统一的。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现实美在于内容。(3)在现实生活里,丑恶尽管是真实的,并不能因此而美;“生活无论好坏都同样地美”,这句话只是就“诗的表现”或文艺作品而说的。由此可见,诗虽就是生活本身,毕竟有所不同。(4)问题在于别林斯基所了解的“生活”还不是一般人所了解的“生活”,因为他说得很明确,“只有在有理念的地方才有生活”,所以他又说,“现实诗的任务在于从生活的散文中抽绎出生活的诗”(47)。这就是从一般人所了解的生活(即“生活的散文”)中揭示出“理念”(即“生活的诗”),也就是排除偶然而揭示“隐藏”的本质那种典型化或理想化的过程,也就是艺术赋与形式(即形象)于自然内容(即理念)的过程。
  由(1)和(2)两点看,艺术美反映自然美,美在于真,都应只在内容上见出,所以他说,“只有内容才是衡量一切诗人的真正标准”(48)。由(2)和(3)两点看,艺术美只能在创造成的形式(即形象)上见出。艺术美在形式,上引炼金的例子也已说得很明确,此外别林斯基还说过,“形式属于诗人,内容属于他的民族的历史和现实”(49)。“形式属于诗人”就等于说形式属于艺术创造。这两种看法显然有矛盾,而矛盾的根源在于内容与形式的割裂。
  此外还须指出,俄文Жизнь一词和一般西语中相应的词一样,包括“生活”和“生命”两个意义;而“美”这个词在俄文里却有Красивые和Прекрасные两个词,前者较低,相当于汉语中“漂亮”,“整洁”之类的美,后者较高,相当于汉语中真正审美意义的美。别林斯基常强调这两种美的分别,把前者摆在形体方面,后者摆在精神或生命方面。他有时强调自然美在内容(生命)而不在形式(形体),是就这个意义来说的。例如,他在讨论普希金的诗时说过:
    普希金的诗好比受到情感和思想灌注生命的那种人眼的美。如果去掉灌注生命的那种情感和思想,那副眼睛就会只是漂亮的(Красивые),不再是神光焕发地美(Прекрасные)了。
                                         ——《1841年俄国文学评论》
后来他讨论到女性美时,把这个意思说得更明确:
  有些女人生来就有一种罕见的美,但是她的面貌拘板地端方四正,却给人一种枯燥的感觉;她的动作也不秀气。这种女人也可以凭她的耀眼的光彩而引起惊赞,但是这种光彩却不能使任何人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而心跳动起来;她的美不能引起爱,而没有爱伴随着的美就没有生命,没有诗。(50)(重点引者加)
这种观察是精细的,但是根据这种观察所作的美只在内容的理论就还是把形式和内容割裂开来。“神光焕发的眼睛”毕竟有赖于“漂亮的眼睛”,而“伴随着爱的美”也不是和“罕见的美”毫不相干。
  如果说别林斯基经常都把内容美和形式美割裂开来,这话也不是正确的。他也很早就有上文所已提到的内容与形式一致的看法,因此他有时又以为艺术美在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体上,而形式美是由内容美决定的。这个看法在《论普希金》第五篇里提得很明确:
    这种理念在诗人的作品里显得不是抽象的思想,也不是死板的形式,而是一部有生命的作品,其中形式的精美正足以证明理念的神圣,而且其中没有拼凑缝补的痕迹,没有形式和思想的割裂,而是思想和形式融成一种整一的有机的作品。
在另一篇评论里他谈自己对一座女爱神雕像的欣赏体会,更具体地说明了美在统一体的道理:
    这座雕像里的这种理念与形式的生动的交融,这种生命与大理石的有机结合(重点原文有)的秘密究竟在哪里?……除掉美丽,和谐与少女的羞态以外,我还在这座女爱神的面貌上,姿势上以及她的整体上看出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这座美的女爱神是既作为理念而美,又作为个体而美的。……这一切都很好地通过一种鲜明和精巧,一种聪慧而表现出来的,而同时它又那样简单和平常,使人不能指出哪一点来说,“瞧,嘴唇边这个线条,腮帮上这种表情。”……别向我说这套话吧,如果你想把她的内在的生命分解为某些线条和突出点,你就不懂艺术。……这个人物面貌,这个形象使我惊赞,是凭它的整体和一般表情,而不是凭某些部分的线条和突出点。生命不在眼睛上,也不在唇上,也不在腮上,也不在手上或脚上,而是在面貌和整个形体上,在那身体上一切线条,突出点,轮廓的圆满以及四肢各部分的和谐。
                                  ——《全集》第二卷,第四二○至四二一页
总之,美是不可分解为内容和形式(神和形)两部分的。这座女爱神既作为理念(神)而美,又作为个体(形)而美,二者是不可分割的。这段话是别林斯基早年写的,是在他在评《智慧的痛苦》和《杰尔查文的作品》两文里提出诗与哲学的分别只在形式说之前写的。从此可见,别林斯基对于内容和形式以反对于美都持着一些互相矛盾的看法。内容与形式统一的看法愈到后来愈占上风,例如他讨论普希金的诗作品时,总是强调他的特长在于艺术性,而他的艺术性在于“内容与形式的生动的有机的结合”。在他的最后一篇名著《1847年俄国文学评论》里,他既反对只重形式的“纯艺术”,也反对宣传抽象思想的教诲诗,要求思想性(倾向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毫无疑问,艺术首先应该是艺术,然后才能成为某一时代社会精神和倾向的表现,诗作品不管塞进去多么美的思想,不管多么有力地反映出当代问题,如果它里面没有诗,也就不可能有美的思想和任何问题:人们在它里面所能看到的不过是意图虽美而实现得很坏。
思想性与艺术性的一致归根到底还是内容与形式的一致。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别林斯基在晚期从社会发展的观点对于美提出了一种新的看法,他指出审美的世界是“一种不断劳动,不断行动和变化的世界,是一种未来和过去进行永恒斗争的世界”(51)。这就是说,审美的世界和现实世界一样,永远是在新旧斗争,推陈出新的发展过程中。在这过程中旧的根干尽管庞大触目,却终将消失;而新的幼芽尽管脆弱,也终将繁荣,这就是下面一段话的意思:
    在发展过程的顶点上,特别触目的往往正是在发展过程终结时就应该消失的那些现象,而看不见的则往往正是后来应该作为发展过程结果的那些现象。
                                  ——《全集》,第一○卷,第四三页
这可以说是别林斯基是从当时俄国农奴解放运动的现实中得来的一种预感。在发展过程中终将消失的是沙皇专制社会,而终归胜利的则是俄国劳动人民的革命理想。把这个历史发展规律应用到美学上来,别林斯基得出下面一个深刻的结论:
    精神的发展过程往往是不美的, 不过这种过程的结果却总是美的。(重点引者加)
                                  ——《全集》,第一一卷,第四三○页
在另一个地方他斥责斯拉夫主义者的一段话可以做这段话的注脚:
    像斯拉夫主义者一样,我们也有我们的道德理想,……但是我们的理想不在过去,而在建筑在现在基础上的未来。……我们也承认年青一代的商贩比他们的坚持旧事物的父亲们更为离奇荒谬。……但是这年青的一代却表现出他们那个阶层的转变情况,从较坏的转变到较好的,但是这个“较好的”之所以较好,只是作为转变过程的结果来看;如果单就转变过程本身来看,它比起旧事物,与其说是较好的,无宁说是较坏的。
                                   ——《全集》,第一一卷,第四三至四四页
这是辩证发展的看法,也是革命的看法。可惜别林斯基来不及进一步更具体地发展这里所表现的哲学思想和美学思想。
  最后,我们还须约略谈一谈对于现实美与艺术美的地位的看法。首先,他肯定了“生活永远高于艺术,因为艺术只是生活的一种显现”(52)。“现实永远高于理想的虚构”(53)这也是后来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论点,但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只停留在这个论点上。而别林斯基却看到了问题的另一面,他说,
    诗是生活的表现,或则说得更好一点,诗就是生活本身。还不仅此,在诗里生活比在现实本身里还显得更是生活。
                                  ——《全集》,第四卷,第四八九页
    现在俄国的长篇和中篇小说已经不是虚构和拼合,而是在揭示现实界的事实,这些事实既然提升到理想,即洗净了一切偶然的和个别的东西,就比现实本身还更真实。
                                  ——《全集》,第九卷,第三五一页
    艺术中的自然完全不是现实中的自然。(重点均系引者加)
                                  ——《全集》,第八卷,第五二七页
从此可见,现实高于艺术,是就现实作为艺术的源泉来说的;艺术高于现实,是就艺术抛开偶然,揭示事物本质,把形象提高到典型来说的。别林斯基的看法正符合毛主席关于生活美和艺术美地位高低的辩证的论断,(54)也就因为艺术对自然加以典型化,“艺术中的自然完全不是现实中的自然”,艺术的真实也不等于生活的真实。
  总起来说,别林斯基的美学思想尽管还带有思想发展中所难免的一些矛盾,却建立了一套远比过去为完整的现实主义文艺的理论。这套理论否定了纯艺术论和自然主义,而且在晚期的情致说中也显示出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的可能。别林斯基用这套理论大大地促进了十九世纪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辉煌的发展。
注:
(1)法国现实主义留到第二十章三、四两部分评介。
(2)赫尔岑是《谁之罪?》的作者,在别林斯基的论文中以“伊斯康德”笔名出现。关于他的美学思想,可参看刘宁同志的《赫尔岑的美学观和艺术观》,《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62年第二期。
(3)《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上卷,第一三三页。
(4)《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上卷,第四一○至四四四页。
(5)Anthropologismus一般译为“人本主义”,不妥,因为这就与Humanismus(有时也译为“人本主义”)相混,Anthropologie是把人作为一种动物种类来研究的科学,即人类学。“人类学的原则”或“人类学主义”把“人看作只有一种本性的生物”(车尔尼雪夫斯基自己的解释),所谓“一种本性”即生理器官所显示的本性,指肉体决定心灵或物质决定精神而言。
(6)黑格尔有时把“理念”或“普遍力量”也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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