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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乔可遇白担心了。”楼少东说。
皇甫曜环在胸前轻敲的食指微顿,而且与此同时眼中也有不知名的东西划过。
楼少东却仍然在定定地看着他,从他所有的反应都收进眼底。唇角的笑带着一股魔魅的味道,仿佛窥探到别人的秘密而愉悦。
他是个对手,皇甫曜一直都知道,所以也便不再挣扎,只是与他对望。
“皇甫曜,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了给老婆一个交待,他还选择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因为从他每一次提到乔可遇时,皇甫曜那些微细的反应来判断。还有从前他所看到的,他认为皇甫曜仍然在乎乔可遇。
“你指什么?”皇甫曜抬眼看着他,装得完全不懂他的话。
“当然是乔可遇。”楼少东不想和他打哑谜。不然难不成是他母亲吗?当然,除了关乎乔佳宁的事,他对别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包括现在皇甫家复杂的局势。
皇甫曜却没有回答,沉吟了良久,才将环在胸前的手放下来,低着眸子只说了句话:“替我照顾好她们母女。”
楼少东眼中惊异,当然不是因为他语气中拜托的味道。而是他说母女!
他这几天从乔佳宁的口里得知,皇甫曜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却原来一切都与乔可遇想的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皇甫曜却没回答。
他从警局里出来的那一天,手下的人报了乔可遇所有的资料。他才发现那个他一遗憾、悔恨没有保住的孩子,原来竟一直好好的活在这个世间。
那一刻他真是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高兴还是愤怒,自己居然被乔可遇欺骗了那么久……
“那么换个问题,你打算将她们托付给我多久?”楼少东又问。
皇甫曜的视线落在他指间香烟上,烟头因为长时间没有吸,已经有留在一大截烟灰。红色的星火被掩盖,只有袅袅的烟气升起来。
“很快。”这个回答带着他一贯的自信意味。
但事实是他知道,他重新要回的不止是皇甫集团,还有那些被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一切充满未知,所以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显然楼少东也知道,所以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楼少东才将烟灰弹掉,搁进嘴里吸了口,说:“好,我暂时帮你照顾好她们。”
楼少东站起身,然后离开了瞰园。
皇甫曜坐在安静的客厅里,也给自己点了支烟,只是还没有抽完,门铃就再度响起来。
保姆再次从厨房里出来,跑过去开门。
“夫人。”保姆的叫声从身后传。
“嗯。”聂兰应了一声。
皇甫曜只听到一阵尖细高跟鞋踩蹋地板的声响传来,聂兰已经走至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了?”皇甫曜抬头看到母亲。
“曜儿,你昨天到底把静恬怎么了?”聂兰看着他问,表情难得的有些严肃。
“静恬?妈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皇甫曜抬头看着聂兰,眼睛里带着嘲弄。
要知道,聂兰打小宠着他、惯着他,从小到大连对他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会儿居然为了外人来兴师问罪。
聂兰被他盯得脸上有些赧然,不由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坐下来,用缓和的语气说:“曜儿,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顾夫人给我打电话,说静恬昨天自打从你这里回去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里哭。”
“没怎么,不就是让她穿着保姆的衣服回去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皇甫曜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
“什么?”聂兰惊叫。然后着急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曜儿,难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你还不清楚吗?已经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了。”
虽然皇甫曜打小就喜欢恶作剧,尤其对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女人都会开些恶趣味的玩笑,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至今日,她以为他该有所收敛,知轻重才是。
皇甫曜闻言却猛然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看着聂兰的目光冰冷而锋利,让她心里无端地起寒。两人对视不过一秒,她目光有些闪躲起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搁在腿上皮包,有种被皇甫曜看穿的错觉。
他收敛起眼中的厉色,唇角换上惯常的弧度,问:“妈,我其实很好奇,皇甫集团不是你一直都要攥在手里的吗?为什么要帮韩少玮?”
他的语调很平静,似乎并不曾因为母亲背叛自己而感觉到丝毫愤怒。但是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没有笑意,却又任谁都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你胡说什么?”聂兰暗暗心惊,喝斥自己的儿子,声音带着痛心般的尖利。
皇甫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镇定演戏的聂兰,目光下调,视线落在茶几的桌面的文件袋上,那是楼少东刚刚带过来的。
聂兰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148 我等你
“你胡说什么?”聂兰暗暗心惊,喝斥自己的儿子,声音带着痛心般的尖利。
皇甫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镇定演戏的聂兰,目光下调,视线落在茶几的桌面的文件袋上,那是楼少东刚刚带过来的。
聂兰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有人刚刚送过来的,妈是想我当着你的面打开吗?”聂兰的视线低垂,皇甫曜含着冷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抓紧腿上的皮包。
皇甫曜见她不说话,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唇齿间吐出,似伴着一声不明的叹息。他身子倾向前,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出手,慢慢拿起那个文件袋。
“等等。”聂兰突然伸手,将那个文件袋的另一端按压在桌面上。由于动作太急,腕间的玉镯撞到桌面,发出一些响动。
聂兰的目光紧张地盯着那个文件袋,更可以感觉到儿子落在头皮上的视线,心紧张的要缩成一团。因为她知道,只要这层纸在他们母子之间撕开,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们之间真正有了隔阂。
而皇甫曜的眸子低垂,定在她那只按在文件袋的手上,如此纤细瘦小,由于从小家里生活条件优越,又加上保养得宜,几乎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只快五十岁女人的手。
僵持了片刻,他拿着文件袋的手终于松开,身子坐回去,抬眼看向母亲问:“妈,告诉我为什么?”
聂兰看着他的反应,知道皇甫曜还是顾及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押在桌面上的手也跟着收回来,缓和了一下胸口的紧窒,声音也软下来,说:“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不想你娶那个姓乔的女人嘛。”
“仅仅只是因为乔可遇?妈你就轻易将皇甫曜集团让给韩少玮?”他眼中带着质疑,显然是不信。
那可是母亲聂兰处心积虑算计了二十多年得到的皇甫集团,而合作的对象则是她口口声声痛恨的孽种,这样的理由怎么能让他信服?
聂兰抬起头来,看着皇甫曜,那眼神仿佛还是从前的她,眼前的皇甫螐还是她宠溺而又依赖的儿子。她说:“宝贝儿,我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夺回皇甫集团,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然后又低下头来,神色间终于微微带出愧疚,她说:“妈这样做,只是让你被迫放弃乔可遇,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而已。说到底,也是为了你好。”
她也是为儿子打算不是吗?虽然这样的做法也许会让皇甫曜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为了儿子将来背后有助力,她也在所不惜。
皇甫曜眼里却只有嘲讽,他的母亲口口声声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却仍然紧张地让他依靠联姻。而且那样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曾想过这样做伤的是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
“你在商场待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就算你再有能力,也是需要许多背景支撑的。妈真的是为你好。而且乔可遇的性格,对你事业上也没有任何帮助。”聂兰触到皇甫曜神情间的嘲弄又说,仿佛急着加深这个理由的说服力。
“那么爷爷呢?爷爷为什么要找人绑架我?想置我于死地?”那样的情景,仿佛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回来。
皇甫御是多么精明的人,这些年他们爷孙虽然不亲昵,却也没有撕破脸过。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怎么会绑架自己的孙子?而且同样是孙子,他又为什么帮助韩少玮而非自己?
这些种种的迹象,不是都太奇怪了吗?正常状况下,没有一件事是说得通的。
聂兰听到他的问话,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别过眼去,低声说:“我怎么知道?也许他觉得我们压制皇甫家太厉害,早就恨我们入骨了呢。况且,我们母子本来就是他儿子厌恶的人。”说到最后一句,本该是她的伤处,这次却明显没有如往常那般不甘,而是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皇甫曜看着聂兰,她这个理由太过牵强,而且她神情间极度不自然。终于让他确定,症结还是在母亲身上,或者她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可以肯定,这个原因是跟关乎自己,关乎母亲与皇甫家的……
聂兰看着他眸色幽深,心里就更慌起来,似乎是怕他猜到什么。抓着皮包的手紧了紧,突然站起身来,故意装作轻松地说:“我有事还约了舅妈呢,看我这记性,就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皇甫曜出声,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明显是在逃避。
“妈,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出声,并没有回头,这句话里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凝重的口吻,让聂兰的脚步顿住。
她收住脚,面色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沙发上儿子的背影说:“曜儿,你不原谅妈妈也没关糸。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妈从前和你说过的话,不要相信皇甫家的任何一个人。”
这句话聂兰以前也常跟他说,从前皇甫曜只以为母亲这样跟他说,仅仅只是因为家庭争斗,怕他们觊觎他们母子间握的股份。如今听来,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他终于转过头去,与聂兰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
聂兰抓着皮包的手再次紧了紧,抓出许多的褶皱,接着说:“还有,无论如何要夺回皇甫集团,哪怕毁了它,也不要让它落在姓韩的那个野种手里。”说到野种的时候,她神情间仍然带着浓烈的恨意。
她也只能说这些,因为有些秘密如果能不说,她还是不愿意说的,毕竟真相如此丑陋,她宁愿让那伤口留在心里化脓腐烂,也不愿意被揭发在儿子面前,那样她会觉得更加无地自容。
相信皇甫御也觉得丢人,所以他为了保住死去儿子的脸面,为了保住皇甫家的名声,所以才一直隐忍这么久。宁愿靠近暗中除掉皇甫曜,或者费这么大的劲将赶出皇甫集团,也不愿意将那个秘密公开于世。
原来这些年来煎熬的不止自己,她竟觉得有些痛快。
皇甫曜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离开,那记忆中婀娜的身影虽然仍有华服与精致高贵的布料包裹,却已微微显出些苍桑的老态。
记忆中,母亲是个骄傲的女人,她走路的时候喜欢穿着优雅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干脆有律的声响,那代表着绝对的自信。
但是这一次,他看着她在门口一闪而逝的侧面,那样怅然的神色,才猛然记起她是个寂寞而受伤的女人。她所有的坚持与骄傲,也不过是伪装的外壳。而今天,这样的她几乎被自己的儿子逼得褪下这层保护色,他又如何忍心?
皇甫曜伸手捏着发酸的眉心,为这样的母亲而难过。但有些事聂兰不说,他也必须弄清楚,哪怕他要继续在母亲面前假装不知情……
——分隔线——
楼少东那天离开瞰园后,私下与乔可遇谈了下,便开始着手找房子。在程式不满的叫嚷声中,将乔佳宁、小嘉和她们母女强行接了出去。
房子仍在市区,其实离程式的社区也不远,除了小区内的安保齐全外,他暗中也安排了人。既然答应了皇甫曜的嘱托,自然尽心尽力。
尤其没了时时刻刻觊觎自己老婆的程式,他心情也好很多。只抱着乔佳宁说,过段日子带一家人去欧洲旅行。乔可遇却知道他是丢下公事回来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楼少东每天公寓的临时办公室里处理急件,几乎每天都会不定时出去。而与乔佳宁姐妹俩人只管照顾着小嘉和晨晨,尤其是乔可遇,现在几乎足不出户,天天与晨晨在一起,倒是将小家伙照顾得很好,虽然小小的身子不是肉乎乎的,但是却也很健康。
这几天的电视新闻播报了皇甫集团的近况,证实了关于增资扩股的传言。不过皇甫集团突然易主,大家对韩少玮的能力还在持观望态度。所以这件事虽然炒得如火如荼,真正行动的却没有几个人。
反而给了皇甫家一些人创造了机会,让他们拥有皇甫集团更多的股份,又加上韩少玮如今重用自己家的人,有种将皇甫集团回归家族管理模式的趋势。
最近的S市除了这件事外,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她更完全不知道皇甫曜那边的情况。
乔佳宁从房间出来,看到乔可遇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出神,上面播报着皇甫集团的信息,韩少玮清冷得意的脸出现在的屏幕上,头上的纱布还未除去。
乔佳宁则走过去拿起摇控器将电视关掉,说:“看他恶心的嘴脸干什么,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早晚有人收拾他。”
乔可遇看着姐姐愤愤不平的样子,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看了难过,便安抚她说:“姐,我没事。”
晨晨现在安好的待在她的身边,皇甫曜暂时也平安,她已经不会想得太多。
乔佳宁看她的反应才放下心来,这时手机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可遇觉得姐姐脸色细微地变了一下。
“喂?”她点了接听键,一边听着一边转身往房间里去。
乔可遇也没重新打开电视,而是起身走到晨晨的摇篮边,见小家伙还在睡着,嘴角上流着口水。伸手抽了张纸巾,小心帮她擦干净。
这时乔佳宁又握着手机重新折回来,她对乔可遇说:“程式带了点给晨晨用的药,你下去拿一趟吧。”
乔可遇应了声:“好。”然后回房去换衣服。
她知道程式来不过是为了见姐姐,因为楼少东这人小心眼的很,自将他们离开程式家后,楼下便安排了人,根本不允许程式上来。
乔可遇也不了解姐姐的想法,不想见,大概是不想和楼少东吵架吧,毕竟两个人的感情都需要好好维糸。她乘着电梯下了楼,远远就见程式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一辆蓝色的车旁。
他今天没有穿医生袍,个子本来就高,一身米色休闲服仿佛将身子拉得更为颀长。身材属于劲瘦型,又配上那副眼镜,倒是斯斯文文的,远处看去很像个翩翩贵公子。
“程大哥。”她喊。
程式听到喊声抬起头,看到乔可遇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扬起笑来,朝她颔首。
“对不起,姐姐她…有点忙。”乔可遇歉意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过来也不过是为了看姐姐的借口而已,姐姐不想见他,这事她也不好帮忙。
“没关糸的。”程式不在意地说着,然后打开车门,从仪表台上拿了两盒药递给她:“晨晨的药,一天两次,按以前的剂量服用便好了。”
“谢谢你,程大哥。”乔可遇接过来,心里愈发愧疚。
“客气什么。”程式摆着手,便想上车去。目光瞄到副驾驶座的蛋糕盒子,动作突然顿住。乔可遇挨得车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副驾驶座上搁着个糕点盒子。好像是姐姐喜欢的提拉米苏。
程式突然转过头说:“可遇,我今天不上班,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你能不能陪我出去喝杯咖啡?”
乔可遇犹豫。
“就一会儿,快上车吧。”程式坐上驾驶座,然后将那只盒子搁在后座,催促。
这种情况乔可遇也不好再拒绝,便绕到副驾驶座那边上了车。
程式带她去了一家咖啡馆,侍者将得可遇领到落地窗前的座位上。程式则与演奏钢琴的女孩说了几句话,才坐到乔可遇面前。
整个下午,咖啡大厅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程式也不怎么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乔可遇感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但是时间已经太晚,便想找个借口回去。
这时身上的手机也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是乔佳宁,便接了起来,喊:“姐。”
“可遇,怎么还不回来——”不待她回答,手里的手机便被程式夺了过去。
“乔佳宁,你不陪我,我找你妹妹陪我坐会儿也不行吗?”他厉声质问,仿佛存了一肚子的怒气都要撒出来。
但是话筒对面回应他的却只是忙音,乔佳宁就这样挂断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