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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方!我告诉你!我爸妈不同意,你到我家来彩衣娱亲也好,愚公移山也好,负荆请罪也好!反正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管了!”
一口气说完,电话那头的人笑起来,她才有点讪讪的:“爸爸……”
“行啊,”叶裕恒笑得很愉悦:“既然那小子真要娶我女儿,叫他先来彩衣娱亲,愚公移山,
负荆请罪吧。”
她娇嗔:“爸爸!”
“这么大的人还撒娇,害不害臊?”
她在电话里哼哼唧唧,索性撒起娇来,从小就是这样,因为比起妈妈来,叶裕恒其实更溺爱她。
“昨天南方的父亲给我打电话了,谈了谈你们俩的事。其实他的意思跟我一样,你们还年轻,
尤其你,大学都还没毕业,不用急着结婚,你们要是想确立关系,不如先订婚吧。”停了停,
又说:“守守,爸爸是想多留你两年,你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不舍得这么早把你交给别人。”!
她只觉得心酸,其实她出生的时候父亲还在广州,后来工作又特别忙,她很少可以看到他。但
爸爸就是爸爸,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疼她,叫她“小公主”,除夕的时候把她顶在肩上放烟
花,出国回来带给她别致的礼物。等她去了英国,爸爸每次去欧洲,总会特意绕道去看她。
最后叶裕恒说:“等爸爸回来,你带南方来家里,我想听听南方自己的意见。你听话,别跟你
妈妈怄气,她其实也是为你好,你还年轻,许多事情不懂得,这样匆忙要结婚,她是怕你将来
后悔。”
她胸口还隐隐作痛,因为她自己知道,这样急急忙忙想把自己嫁掉,是为了什么。
她心里发酸:“爸爸我都知道,你放心吧。”
晚上的时候妈妈亲自上来敲她的门:“守守,吃饭了。”
她不作声,把门打开,跟母亲下楼去餐厅。
有守守最喜欢的花蟹炒年糕,一看便知是母亲下厨做了这个菜。这几年工作忙,她母亲很少亲
自下厨房了。所以守守一点气全没了,很高兴的吃了一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盛家的习惯是吃完饭要散步,外面气温太低,于是守守陪妈妈去花房。
_全玻璃的花房,用了供暖系统和滴灌系统保持温度与湿度,其实说是花房,这季节却种
着西红柿与小黄瓜,每次外人有幸看到都觉得大跌眼镜,因为活脱脱像蔬菜大棚。〃
黄瓜不过一指长,细细的、绿莹莹很可爱,守守喜欢摸上头的毛刺,摸完这条摸那条,弯
腰在叶子底下翻西红柿,看哪只红了就摘下来,快活的像回到小时候。;
妈妈弯腰同她一起找:“别碰那黄瓜,看你爸爸回来不找你算帐!”
守守问:“妈妈,你是怎么嫁给爸爸的?”
“你不是都问过好多次了吗?”
守守有点气馁:“难道真是为了一条黄瓜?妈妈你也太好骗了。”
守守的母亲站起来微微笑,盛家的女儿都是出了名的美,守守母亲亦有一双乌黑沉静的大眼
睛,遗传自守守外婆姣好的容貌。她若有所思:“你爸爸对我很好,我觉得他就是我要找的那
个人。”
_守守觉得心酸,她也找到她要找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却不要她了。
“你爸爸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儿子,你爷爷很宠他,听说我是盛家的女儿,大发雷霆。说放着
那么多根正苗红的好姑娘不要,为什么偏看上一个‘资产阶级大小姐’?那时候文革刚结束,
大家都是惊弓之鸟,你爷爷的顾虑其实有他的道理,可你爸爸不听,差点要闹家庭革命。他半
夜翻墙想出来见我,结果被发现了,你爷爷气得把他发配到南沙,就是那个小得在地图上找都
找不到的小岛。我那时候还小,不过十七岁,除了会掉眼泪,什么都不会。可是你外婆支持我
,给了我四十块钱,我就带着那四十块钱,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车,一路直奔南海去了。最后终
于寻到部队,人家却不让我去岛上,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胆子也大了,我说我是叶裕恒的对
象,我千里迢迢来看他,难道就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后来他们领导松了口,让我搭补给船去岛上,船小浪大,我连胃都快吐出来了。等到了
岛上,船还没靠岸,我人就已经晕过去了。最后听说是你爸爸跳上船把我抱下去的,后来等我
醒过来,就只看到你爸爸坐在床前面望着我笑。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他问我想吃什么?我那时就想吃黄瓜,可岛上哪有黄瓜啊?补给船带来的都是必须的淡
水和罐头,岛上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点蔬菜,你爸爸去了几个月,嘴角全烂了,没有淡水洗澡
,皮肤到处长癣……可他漫不在乎。他越不在乎,我越在乎,回去的时候我哭了整整一路,我
想我是真的错了,我回来后就去见你爷爷,我说,您把他调回来吧,我以后再不见他了就是。
然后我给你爸爸写了一封信,说我另外谈了一个对象,要分手。”
“你爸爸再给我寄信来,我就一封也不看了,全都锁起来。他回来后找我,我也不见他了。他
在外头捶门,我在里头哭,最后他终于走了,再没来过。没两年政策好转,我跟你大舅舅去了
香港,我想这辈子大约不会再见到他了,等再过几年,他也许会跟别人结婚了。”
“后来有一年我回来过年,却又遇到你爸爸。那时候他真的已经死心了,就差一点跟别人结
婚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你爸爸带我去看他种的黄瓜,他说,我连种黄瓜都学会了,你还
不肯嫁给我吗?”
守守觉得这一刻妈妈特别漂亮,站在架子下,微笑着抚摸着那绿莹莹的小黄瓜,仿佛一手抚
摸着幸福,脸上只有一种宁静和谧的光芒。往事就像是埋藏在深远岁月的陈酿,散发着醇厚甘
甜。
“守守,妈妈只是希望你不要草率决定,爸爸妈妈给你取了这个‘守’字,是希望你可以守
望到自己的快乐,守望到幸福。纪南方各方面条件是还不错,咱们家里又跟纪家三代交情,按
理说爸爸妈妈应该答应你们,但妈妈还是希望你慎重,你太年轻,不要轻易做出冲动的决定,
以免错过真正的幸福。”
淡淡的太阳正好照在脸上,坐在对面的江西用的是chanel新款口红,一点点浅淡的红,仿佛桃
花开尽,淡泊得连春光都是袅袅晴丝,其实还是冬天。守守有点恍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
着这些不相干的事,耳朵里有轻微的嗡鸣,明明江西刚才说的是:“易长宁回来了。”
她仿佛都有点无动于衷。
她没有开车出来,江西问:“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守守摇头:“不用了,我叫司机来
接,我今天回家。”
因为今天是周六,约好了这天回纪南方父母家,旁枝末节,不相干的事情,偏偏记得这样
清楚。江西先走了,她坐在咖啡厅里,发了一会儿愣,才拿了手机给纪南方打电话。
响了好久没有人听,她正打算挂掉了,他终于接了:“守守!”
他呼吸有点急促,带点微微的喘息,电话信号也不算太好,可以听到一点嗤啦嗤啦的杂音,
她不由得问:“你在干什么?”
“泡温泉,”他似乎长长舒了口气,心情很愉悦的样子:“怎么了?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今天周六,这个月第一个周六,说好了回家去吃饭。”她很有耐心的提醒他。
“啊?”他似乎有点诧异:“完了我忘了,我这会儿在日本呢。”
这人!'
守守气得要命:“你怎么这样?说好的事情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你到底怎么回事你!”
;
“好好的你发什么脾气啊?”他说:“反正我也回不来了,要不你给咱妈打一电话,就说
我临时有事,出差了。”
“纪南方,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端静默了几秒钟,过了一会儿他才笑:“你又怎么了?我错了还不行,上次你说什么
来着,巧克力对不对,我让人在比利时订了,这两天就该送过来了。”
“我是认真的。”她觉得有点累,咖啡厅里低低的音乐,放着一首法文歌,弥漫着单词与
旋律,她下意识想要分辨歌词唱的是什么,但是听不太清楚,只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仿佛带着深重的倦意:“等你回来我们再谈吧。”
她把电话挂了,几乎是马上又响起来,纪南方又打过来,守守懒得接,把电话关掉了。+
她打电话回纪家,撒谎说自己跟纪南方都出差了,纪妈妈倒没有说什么。守守不想回自己
父母家,更不愿意回跟纪南方的那个家,想了想最后去了宿舍
她给自己泡了杯热茶,站在朝西的阳台上,看落日。
很大很圆,橙色的一枚太阳,夹在楼缝中间,缓缓的降下去,像是一只咸咸的鸭蛋黄,守
守突然想吃点白粥,于是洗了米,自己煮。
她不太会做饭,但厨房里还有几样简单的餐具,把米放进电饭煲,加上水,然后按下按键
,最后坐在洗理台前,开始发呆。厨房里很整洁,家政公司每周来两次打扫卫生,料理台上一
尘不染,连墙壁上的瓷砖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其实认真学过煲粥,用砂锅,细火慢熬,将米粒熬至化境,入口即融。可是从来也没派
上用场,不等她熬粥给易长宁品尝一次,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样快,什么都来不及,偶尔回想起来,她一直觉得,那段日子就像是做梦一样,因为太
美好,所以像梦境,第二天早晨醒来,于是什么都没有了…
睡觉的时候,齿颊间似乎犹带着一点粥米的香气,其实已经刷过牙了。这里的家俱都没有
换,还是她刚来实习时添的几样,床很小,但很舒服,所以她偶尔也会留在这里睡。暖气很暖
,她将身子蜷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被电话吵醒,原来天早已经亮了,她拿起手机看又是纪南方,不由问:“你又想干什么?”
“守守,你不在家?在哪里?”
“宿舍。”
他笑起来:“我就猜你在宿舍,我送的花你收到没有?”
“什么花?”
“花店还没送到?”他有点诧异:“我再打电话催催!”
正说着门铃响起来,她想一定是花店:“你等下,有人按门铃。”她没把电话挂断,抓了件
外套穿上,走出去看了看可视门铃,果然是硕大无比的郁金香花束,连送花人的脸都挡住了。
她打开门准备签收,然后在电话里告诉纪南方:“花已经送来了。”
“我知道。”花束移开,露出他的笑脸:“惊不惊喜?”
守守既不惊也不喜,只问:“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你也太笨了,我妈怎么会相信我们俩同时出差?她认定我干了什么坏事把你给
得罪了,所以在电话里就把我训了一顿,害得我连夜赶回来。”
“纪南方,是你自己把回家的事忘了,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他笑着凑近了看她的脸色:“哟,真生气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你睡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都要吃午饭了,回头又说胃疼。”
他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容忍,她生气的大部分时候他都可以一笑了之。
其实是因为他仍将她当小孩子,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她是真的饿了:“你等下,我换件衣服。”
她走进卧室去换衣服,把外套脱了,刚拉开衣橱门,没想到突然被人拦腰抱住,竟然是他
跟进来了,灼热的吻就落在她耳根后,她用力挣了一下挣不开:“纪南方你干什么?”
他不理会,仍旧细密的吻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中,手也不老实,隔着薄薄的睡
衣开始往上移,她真的生了气:“纪南方你少发疯行不行?”他把她的脸扳过来亲她,她只好
用力咬在他嘴唇上:“我要去吃饭,我饿了!”
他仿佛喃喃:“我也饿……”她背后就是衣橱门,他将她按得很紧,胳膊丝毫不能动弹,他
呼吸急促,她越挣扎他把她按的越紧,他亲得越来越深,渐渐往下滑,亲她的颈窝,她渐渐觉
得慌乱,幸好腿还可以动,于是使劲踹了他一下:“放手!”
这一脚踹得很重,他半晌没有动,她觉得有点歉疚,连忙说:“你刚下飞机一定很累,要
不你先回去洗澡换衣服,有话我们明天再说。”看他不说话,忙又说:“要是你不想回家——
反正有地方去,对不对?”
他没有动,她一时有点担心,他不会真生气了吧?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了手,若无其事说:“算了,要不咱们先上你家吃饭去吧,好长时
间也没陪爸妈吃饭了。”
事先没打过电话,结果叶裕恒和盛开都不在。宋阿姨笑眯眯的说:“你爸爸这两天都在开
会,你妈妈前天就去瑞士了。对了,你们在家吃午饭吧,今天天津送了有紫蟹来,南方不是最
爱吃那个?配上酸菜银鱼,我叫厨房给你们做个火锅。”
“别麻烦了,”守守倒觉得松了口气:“我们正好过去那边吃。”
宋阿姨笑道:“什么这边那边,你这孩子说话就是不留神,下次在你妈妈面前说漏了嘴,
她又要教训你。”
幸好离“那边”也不远,开车不过半小时,纪南方的父亲不在家,纪妈妈也不在,因为纪
南方的姐姐纪双双怀孕七个多月了,结果出现早产征兆,纪妈妈临时赶往加拿大去了。
纪南方有点悻悻:“都不在家,白回来了。”
“说这些干吗啊?快给妈妈打个电话吧,看姐姐怎么样了。”
他冲她笑:“行啊,你这儿媳妇当的,贤惠。”
还是这样油嘴滑舌,她忍不住把他推了一把。纪南方去打电话给纪双爽的丈夫,他正在
医院急得团团转:“阿妈还没到,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不然恐怕杨浦危险。”
纪南方只能尽量安慰他,隔着几万里,什么忙也帮不上。等把电话挂了,纪南方只觉得好
笑:“平时看姐夫挺稳重的,今天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老婆要生孩子,他还不着急,那还是男人吗?”
纪南方难得看到守守这么高兴,于是也很高兴:“咱们先吃饭,你早饭都没吃,还不饿
啊?”
是真的饿了,胃口大开,吃掉很多,最后阿姨端了甜品上来都吃不下了,她坐在沙发里
扶着胃说:“唉,真的撑到了。”
纪南方坐在她旁边,随手拿了遥控器开电视,听到这话瞥了她一眼,才说:“一睡就睡
半天,又能吃,跟猪一样。”
“你才跟猪一样,”她跟他抢遥控器,“看我们频道!今天火箭对小牛。”
“一群傻大个抢一个球往框里扔有啥好看的?”
“我喜欢看!”
“哼,什么喜欢看,你就是迷恋流川枫。”
没想到连这他都知道。她上小学那会儿正是《灌篮高手》如火如荼的时候,她把动画片翻来覆
去看了好多遍,每次
流川枫一出场她就恨不得学漫画人物,冒着心心眼,拿着彩带挥舞:“流川枫!我爱你!流川
枫!我爱你!”所以
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地喜欢篮球,连进电视台实习,也毫不犹豫选了体育栏目。
还是很有手足之情,哪怕这三年来的婚姻生活再不堪,但作为一位手足,他还是非常合格的。
所谓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很少回家,更少在这间偏厅里看电视,结果她找了一圈没找到频道,于是很沮丧地把遥控
器扔开,说:“纪南方,要不我们去后面游泳吧。”
纪家有一个非常好的恒温游泳池,十几年前恒温泳池还是比较少的,所以小时候一群孩子常常
在这里游泳。很热闹
也很好玩,对于守守来说,这里有着很多快乐的童年记忆。但他却说:“要游你一个游,我不
去。”
她小时候被水淹过,所以从来不敢一个游泳,非要有人陪才敢下水。于是摇着他的手臂:“一
起去嘛,难得爸妈不
在家,他们在家我都不好意思用游泳池。”
他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看:“我不去,我要去洗澡。”
确实,他下了飞机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