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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陀督探长4 杀人不难(murder is easy)-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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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缓缓点点头。
  然后她忽然转身。
  “我该走了,要是……要是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务必来看看我们。家母一定——一定很高兴看到你,因为你认识先父那么久以前的朋友。”
  她缓缓走开,微低着头,仿佛负担着什么忧虑或困扰似的。
  路克看着她远去,忽然起了一阵孤独感,他想保护那个女孩。
  为什么呢?这么一自问,路克不禁感到一阵不耐烦,不错,若丝·汉伯比的父亲才去世不久,可是她还有母亲,也和一个绝对能在任何方面保护她的英俊年轻人订了婚。那么,他菲仕威廉又为什么会有想要保护她的感觉呢?
  “不管怎么样,”他穿过爱许山脊的阴影下时,心里想道,“我喜欢那个女孩子,像汤玛斯那种冷酷高傲的魔鬼,实在不配娶她。”
  医生送他到门口时的那种微笑又浮现在他眼前,假道学!装模做样!自以为了不起!
  前面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把路克从愤怒的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抬起头,看见爱尔斯华西先生从山径走过来,两眼看着地面,高兴地独自微笑着。路克看到他的表情就很不喜欢,爱尔斯华西不像是在走路,而像是用后脚往前跳——就像照着脑子里奇怪诡异的舞蹈节拍前进一样。他的微笑就像心里有什么奇怪的秘密使他乐得忍不住笑歪了嘴似的,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路克停下脚步,这时,爱尔斯华西也几乎走到他面前,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来。他眼里有一种恶毒和闪动的眼神,但是他马上就认出来了,接着——至少在路克看来是这样——他完全变了另一种模样。一分钟之前,他还像个森林中手舞足蹈的半人半兽,可是此刻却变成一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
  “喔,菲仕威廉先生,早安。”
  “早安,”路克说。“你在欣赏自然美景吗?”
  爱尔斯华西先生用修长白皙的手做个责备的手势说:
  “噢,不是,不是,我讨厌自然,可是却很热爱生命,菲仕威廉先生。”
  “我也是。”路克说。
  “‘智者都热爱生命’。”爱尔斯华西先生用略带反讽的口吻说,“我相信这对你一点都没错。”
  “还有更糟糕的事呢。”路克说。
  “亲爱的先生!健全的头脑是很不可靠又惹人厌的东西。一个人一定要有点疯狂,有点怪癖,才能从一种新的、叫人着迷的角度来看人生。”
  “就象麻风病人用斜眼看人一样。”路克打了个比方。
  “好极了,好极了,真是聪明!不过你知道,这确实值得研究,是一种很有趣的欣赏角度。我想我不应该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是在做运动吧。每个人都需要运动——公立学校的精神!”
  “你说得对。”路克说完,向他礼貌地点点头就走开了。
  他想:
  “我实在太爱胡思乱想了,他只是个笨蛋,没别的。”
  可是内心却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忧虑,促使他加快了脚步。爱尔斯华西脸上那种诡异、胜利的微笑——难道只是他路克的想象?他认出路克之前那种奇怪的眼神——那又怎么解释呢?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想:
  “布丽姬呢?她是不是平安无事?他们一起上来,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快步往前走,他和若丝·汉伯比谈话的时候,太阳曾经出来露脸,现在却又躲到云层后面去了。天空阴沉沉的,山边不时吹来阵阵冷风,他就像从平静的日常生活突然踏进一个妖术的世界中。自从他到卫栖梧之后,就一直被这种感觉围绕着。
  他转了个弯,来到曾经从低处看到过的那块绿草地,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女巫草坪”。传说中,每当五月一日前夕的巫婆狂欢夜和万圣节,女巫都会到这里举行盛宴。
  接着,他忽然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布丽姬在这里,她正靠在山边一块岩石上坐着,她俯身把头埋在手中。
  路克迅速走到她身边。
  他喊道:
  “布丽姬?”
  路克有点不知所措地问:
  “你——你没事吧?对不对?”
  她沉默了一、两分钟——仿佛仍然没有从那个遥远的世界回到现实中一样。路克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似乎绕了一大圈才传到她耳边。
  最后她终于开口道:
  “当然没事,我为什么会出事?”
  她的声音很尖,甚至带着些敌意。
  路克微笑道:
  “我知道才有鬼呢,我忽然替你担心起来。”
  “为什么?”
  “我想主要是为了目前我所住的地方那种闹剧似的气氛,使我看一切东西和平常的心情都不同。要是有一、两小时看不到你,我当然会设想也许会在水沟里发现你血淋淋的尸体——我是说,如果这是小说的话。”
  “女主角从来不会被人杀死。”布丽姬说。
  “对,可是……”
  路克及时住口。
  “什么?”
  “没什么。”
  感谢老天让他及时住口,因为他总不能对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说。“可是你不是女主角啊。”
  布丽姬说:
  “女主角有时候会被人诱拐,关进牢里,或者囚禁在地下室,可是尽管碰到很多危险,最后都不会死。”
  “甚至也不会变老,”路克说。
  他接下去说:
  “这就是女巫草坪吧?”
   “对。”
  他低头看看她,亲切地说:
  “你只需要找把扫帚就够了。”
  “对了,爱尔斯华西也这么说。”
  “我刚刚看到他。”
  “有没有跟他说话?”
  “有,我觉得他有意惹我生气。”
  “成功了吗?”
  “他的手段太幼稚了!”他顿了顿,又突然说,“他很奇怪,有时候你会觉得他一切都糊里糊涂,乱糟糟的,可是过一下又会怀疑自已到底有没有看走眼。”
  布丽姬抬头看看他,说:
  “你也有这种感觉?”
  “这么说你也同意了?”
  “对。”
  布丽姬说:
  “他有一点——怪怪的,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想了好久,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觉得要是——要是村子里有一个杀人凶手,他一定是疯了。”
  路克想起汤玛斯医生的话,便问:
  “你不觉得杀人犯也可能像你我一样正常吗?”
  “不会是那种凶手,我觉得这个凶手一定神经有问题,所以我就想起爱尔斯华西。住在这里的人,就数他最奇怪。真的,他很奇怪,你就是摆脱不了!”
  路克怀疑地说:
  “可是有很多像他那样的半瓶醋,对人也没什么伤害。”
  “对,可是我想事情不只是那样,他的手很可怕。”
  “你也发现了?真好玩,我也是。”
  “他的手不但白——还带着绿色。”
  “的确,不过你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肤色奇怪,就认为他是杀人凶手啊。”
  “喔,不错,我们还需要证据。”
  “证据!”路克喃喃道,“我们最缺乏的就是证据,那个人太谨慎了,是个很细心的凶手!也是很细心的疯子!”
  “我一直很想尽点力。”布丽姬说。
  “你是说爱尔斯华西那方面?”
  “对,我想我比你能从他嘴里套出话,而且已经有一个好的开始。”
  “说给我听听。”
  “嗯,他好像有些狐群狗党,常常到这里来庆祝。”
  “你是说无名的秘密仪式?”
  “我不知道是不是无名,可是的确是秘密仪式。事实上,听起来实在很可笑、很幼稚。”
  “他们大概供奉魔鬼,跳些淫舞吧?”
  “差不多,而且显然觉得很有意思。”
  “这方面我也有点资料,”路克说,“汤米·皮尔斯也参加过他们的仪式,他是助手,有一件红法衣。”
  “所以也知道他们的事?”
  “对,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死因。”
  “他也到处跟人说?”
  “对——也可能他想私下敲诈他们?”
  布丽姬沉吟道:
  “我知道这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如果发生在爱尔斯华西身上,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嗯,我同意,如果对象是他,就真的有可能。”
  “我们已经知道他和两名死者的关系,”布丽姬说,“汤米·皮尔斯和爱美·季伯斯。”
  “酒店主人和汉伯比医生呢?”
  “目前还不知道。”
  “酒店主人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想象出他要除掉汉伯比医生的动机,也许他身为医生,看出爱尔斯华西的精神不正常。”
  “对,有可能。”
  然后布丽姬笑笑,说:
  “我今天早上工作进行得不错,我的心灵力量似乎很大,我说我的高曾祖母差点因为会巫术被烧死的时候,他都快高兴死了,我想下次他们有什么狂欢宴的时候,说不定会请我参加呢。”
  路克说:
  “布丽姬,看在老夭的份上,小心一点。”
  她谅讶地看看他。他站起来,说:
  “我刚才碰见汉伯比医生的女儿,谈起平克尔顿小姐,她说平克尔顿小姐很担心你。”
  布丽姬正要站起来,一听这话忽然僵住了。
  “什么?平克尔顿小姐担心——我?”
  “是若丝·汉伯比说的。”
  “她真的这么说?”
  “不错。”
  “她还说什么?”
  “没什么。”
  “真的?”
  “真的。”
  布丽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懂了。”
  “平克尔顿小姐担心汉伯比医生,结果他死了。现在我又听说她担心你——”
  布丽姬笑笑,站起来摇摇头,长发又飞扬缠绕在她脸上,她说:
  “别担心,魔鬼会照顾自己的同类的。”
  
  十一 贺顿少校的家庭生活

  路克把背靠在银行经理桌子对面那张椅子上。
  他说:“好了,这样我很满意,恐怕浪费了你不少宝贵时间吧?”
  琼斯先生不赞成地摇摇手,那张黝黑的小圆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
  “根本没有,真的,菲仕威廉先生。你知道,这是个宁静的地方,任何时侯,我们都很高兴认识外来的客人。”
  “这地方好吸引人,”路克说,“什么有趣的迷信都有。”
  琼斯先生叹口气说:“教育只能潜移默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破除迷信。”路克说他觉得现代人把教育的功能看得太大,琼斯先生对他的话很意外。
  他说:“就拿惠特费德爵士来说,他对本地的贡献非常大,他自己年轻时候感受到许多不便,所以一心想使现在的年轻人得到比较好的设备。”
  “不过他早年环境虽然不好,却没有妨碍他成为大富豪。”路克说。
  “对,那一定是因为他有超人的才能。”
  “或者——运气。”路克说。
  琼斯先生非常惊讶。
  路克说:“运气的确很重要。就拿杀人凶手来说,为什么有些凶手能成功地逍遥法外?是他的才能出众?或者只是运气好?”
  琼斯先生承认这可能只是运气好。
  路克又说:
  “再拿贵地那位酒店老板卡特来说,他一星期可能有六个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可是偏偏有一天晚上失足,从小桥上掉进河里淹死,这又是运气的关系。”
  “对有些人来说,这倒是幸运的事。”银行经理说。
  “你是指……”
  “他太太和女儿。”
  “噢,对,对,那当然。”
  一名职员敲门进来,送来一叠文伴。路克签了名,接过支票,站起来说:
  “真高兴一切都解决了。你今年德贝赛马的运气不错吧?”
  琼斯先生笑着说自己不是个嗜赌的人,又说他太太很反对赛马。
  “那你大概没去德贝了?”
  “是没去。”
  “这里有人去吗?”
  “贺顿少校去了,他对赛马很有兴趣,艾巴特先生那天也多半休息,不过他并不支持得胜的马。”
  “我想很多人都一样。”路克说完向对方道别,然后就离开了。
  走出银行大门后,他点了一支烟。除了嫌疑极其微小之外,路克觉得也没有其它理由耽误琼斯先生。这位银行经理对路克试探性的问题毫无兴趣,要把他想象成杀人凶手实在很不容易。此外,德贝赛马那天他也没离开村子。不过无论如何,路克此行总算没有空手而回,他知道了两点——贺顿少校和律师艾巴特先生在德贝赛马那天都不在卫栖梧。也就是说,平克尔顿小姐遇害那天,他们两人都有可能去过伦敦。
  虽然路克目前并不怀疑汤玛斯医生,可是如果他能肯定赛马那天其确实在卫栖梧行医,那就更放心了。他暂时在脑子里记住这一点。
  接着他又想到爱尔斯华西,德贝赛马那天他在不在卫栖梧呢?如果在,他行凶的可能性就小多了。路克也想到,平克尔顿小姐的死可能完全是意外。
  只是他马上又排斥了这种想法。她死得太凑巧了。
  路克上了自己停在街边的车子,开到皮谱井修车厂,就在大街那边的尽头。
  他想询问几件有关开车方面的小事。一个面貌英俊、长着雀斑的年轻技工专心地听完之后,掀起车盖,两人又讨论起技术方面的问题。
  有人在喊:
  “吉姆,过来一下。”
  那名雀斑技工依言走过去。
  吉姆·哈维,对,爱美·季伯斯的男朋友就叫吉姆·哈维。一会儿,他就道着歉回来,再度和路克讨论起技术问题。路克同意把车留下。
  临走前,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今年德贝赛马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先生,我支持克利格。”
  “没有多少人支持裘裘比二世吧?”
  “是呀,说真的,先生,我想连报上都不认为它有入围的机会。”
  路克摇摇头,说:
  “赛马是很难掌握的比赛。看过德贝赛马吗?”
  “没有,先生,我实在很想去。今年我本来要求老板放我一天假,可以买便宜火车票到艾鲁孙去,可是老板不肯。老实说,我们人手真的不够,那天工作又多。”
  路克点点头就离开了,并且把吉姆·哈维从他的嫌疑犯名单上除掉。
  这个春风满面的男孩不会是秘密凶手,拉薇妮亚·平克尔顿也不是他辗死的。
  他沿着河边回去。他曾经在这里遇见过贺顿少校和他的狗。这一次又碰见少校轮流大声喊着那些狗。“奥古斯都!……奈丽!奈丽,听到没有!……尼洛,尼洛,尼洛!”
  那对金鱼眼再度瞪着路克,不过这次贺顿少校又加上一句话:
  “对不起,你是菲仕威廉先生吧,对不对?”
  “是的。”
  “我是贺顿——贺顿少校。我想明天早上我们还会在庄园见面,约好了打网球,是康威小姐好心请我去的。她是你堂妹吧,对不对?”
  “是的。”
  “我想也是。你知道,这地方一有生面孔,马上会被人认出来。”
  这时两只牛头犬碰到一只白色杂种狗。
  “奥古斯都!……尼洛!过来,先生!过来,我叫你们过来!”
  等奥古斯都和尼洛好不容易不情愿地听从他的命令。贺顿少校又回到原先的话题。路克正在轻轻抚弄奈丽,后者也正多情地看着他。
  “好母狗,不是吗?”少校说,“我喜欢牛头犬,始终养着些,我喜欢它们胜过任何其他狗。我就住在附近,一起坐坐喝点饮料吧。”
  路克接受他的邀请,两人边走边谈,贺顿少校话题始终不离狗,而且谈到任何其他狗都不如他养的牛头犬。
  他向路克介绍有关奈丽、奥古斯都和尼洛的光荣历史。
  这时,他们到了少校家门,少校顺手推开没上锁的大门,两人一起走进屋里。贺顿少校带他走进一间带有狗味的小房间,墙边排着一列书架。少校忙着喝酒,路克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一些狗照片,几本“乡野生活”,两张陈旧的摇椅。书架边有些银杯,璧炉上有一幅油画。
  “我太太。”少校抬起头,发现路克正在看那幅画,就解释道,“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脸上有很多特征,你说对不对?”
  “是啊,一点都不错。”路克看着已故的贺顿太太遗像说。
  画中的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缎子衣服,手里拿着一束铃兰。棕发中分,嘴唇严肃地紧闭着。冷冷的灰眼似乎不高兴地看着面前的人。
  “很特别的女人,”贺顿少校递给路克一个杯子,说,“死了一年了,她死了以后,我就完全变了。”
  “是吗?”路克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好。
  “坐。”少校朝一张皮椅指了指,自己在另外一张椅上坐下。
  他喝了一口威士忌苏打,又说:
  “不错,我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一定很想念她吧?”路克笨拙地说。
  贺顿少校黯然摇摇头,说:
  “每个人都需要太太在背后鞭策自己,不然就会懈怠下来——对,会松懈下来,随便自己乱来。”
  “可是——”
  “孩子,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清楚了,我没说婚后丧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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