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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基米德 作者:玖月晞(晋江vip2013-12-29完结)-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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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脸色苍白,像瞬间冷冻住的水,再没了一丝波澜。
  她静静看着他,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初次见面,她从钢琴背后绕过来,带着冬天的凉意,干净又疏远。
  她一字一句,问:“所以,是你,摁下了白色键,然后Alex,不,我的哥哥Chace就,没了。”
  言溯的心如坠冰窖,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剧痛,却依旧沉稳:“是。”
  走廊温暖的烛光在她脸上辉映,却格外清淡而落寞:“是我哥哥骗了你,他说是黑色键,你才摁的黑色键。”
  “是。”他看出她平静的外表下,伤心了,他的心像是被钝刀割过。
  甄爱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抬起眼眸,一动不动看着他:“你当时,没有看出来他撒谎了。”
  言溯内心巨震,盯住她:“没有。”
  他有一刹那生气她的质疑,可瞬间被潮涌般的慌乱淹没,他伸手去拉她:“Ai,我真的没。。。。。。”
  她猛地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心于是抓到了空气,空落落的,一如他此刻的心。
  甄爱立在昏黄的烛台之下,微微笑了,看着很是惨淡,让人想哭:“阿溯,我信你。”
  言溯的心像是被重锤无声击落,痛彻心扉。
  她还在微笑:“阿溯,我不生气,真的。我只是,太多事情,想一个人走走。不要跟着我,好吗?”她说完,转身跑进深深的走廊,再没了踪影。

    72

  言溯追过去时;甄爱早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走廊迷宫里。
  他望着七弯八绕的走廊;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他掀开地上的白布,甄爱的蜡像静静地躺在医生的尸体旁。当时分明下定了决心;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的。
  心一瞬间又痛又慌,像是万箭穿过。
  言溯停住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盲目地去追;反而更危险。
  甄爱需要一个人静静,他虽然心痛,但愿意给她空间。只要保证剩下的所有人都在起居室里;甄爱就不会出问题。
  他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走廊;很不舍,却还是毅然转身回去起居室。经过大厅时;他特意望了一眼,剩余人的蜡像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推开门,走时还暖意浓浓的起居室只剩了两个人,管家和律师。且管家也起身要往外走的样子。
  言溯的心猛地一沉:“其他人呢?”
  律师道:“主持人说天冷,要去房间里把被子抱过来,其他人也都去了。”说完,奇怪地问,“诶?学生小姐没和你一起?”
  言溯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知是种怎样悲哀的情绪,只知道转身往外走。
  迎面走来女仆小姐,她抱着毛毯,目光越过他身后,说:“管家先生,快1点了,我去附堡关灯吧。”又道,“对了,刚才不知是谁开了大厅的窗子,把学生小姐的蜡像吹倒了。。。。。。”
  “Damn it!”言溯咬着牙,一时控制不住吐出一句脏话。
  女仆抱着毛毯扭头看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这群人里最正经的逻辑学家先生也骂人了?她瞪着眼睛觉得很意外。
  #
  甄爱穿过中央花园后,身子全被暴雨打湿了。
  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不一会儿,周围的景致渐渐开始和记忆中哥哥的游戏重叠。最西端的附堡是第7号,她现在想起来了。
  虽然生平第一次来这座城堡,她还是驾轻就熟地找到了7号堡最西端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开,房间里布置简单,宁谧幽静,壁上点着暖暖的灯。她从柔软的地毯上走过,到窗子前。
  古堡像是两个极端,外边极尽喧嚣,里面落针可闻。
  她立在静与闹的边缘,打开销栓,抓住厚厚的木窗棱,用力一扯。
  耳边呼啸,来自北冰洋的海风像洪水一样汹涌地奔腾进来,扑她满面的冰凉。风里夹杂着苦涩而坚硬的雨水,打得她的脸颊生疼生疼。
  她松开窗子退后一步,狂风吹得木窗剧烈摇摆拍打。
  房间的灯光微弱地走进窗外的黑夜,投下一道浅浅的亮,很快又被黑暗吞噬。目光所及之处,礁石嶙峋,细草杂乱,被风雨打得七零八落。
  再远,是一望无际的黑夜里的大海,看不到繁星,看不到城市的灯光,只有黑暗,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雨丝飘进她黑漆漆的眼睛里,冰凉又刺痛。她却固执地睁着,眼眶渐渐红了,一颗颗透明的水滴像珠子般从她冻得苍白的脸颊上滑落。
  那首诗里说:太阳落下去了。。。。。。四周一片荒芜。。。。。。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一声叹息。。。。。。
  哥哥,你心里,很悲伤吧?
  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明知道你不在,我在世上就是孤零零一人。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选择死亡?
  她静默无声地泪流满面,望着前方颠簸的黑夜,她胸腔涌动着不可纾解的压抑与苦闷,真想扑上去对着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狂吼。
  可窗子忽然被人关上。狂风暴雨一下子销声匿迹。世界回归了温暖和安宁。
  泪光闪烁中,她看见一个陌生却笔直的男人背影,和一个丰满又青涩的女孩身影。
  女仆小姐赶紧锁窗子。
  管家先生看见地上的水渍,皱了眉,忍着怒气说:“雨水进来会打湿城堡的地板,这些木头会长蛀虫的!”
  他语气严厉又不满,严肃地回头看甄爱,望见她满脸的泪水,一下子愣住,脸上划过一丝微微的尴尬。
  女仆关好窗,一看甄爱在默默流泪,也吓了一跳:“学生小姐,你怎么了?”
  管家常年独居城堡,不善与人交道,看甄爱哭了,很不自在地往女仆那边挪了一步,意图拉开和甄爱的距离与责任。但他还是有愧的,于是小声对女仆说:“我只说了她一句,结果她一声不吭,就哭成了这样子。”
  女仆无言地看了管家一眼,走上去问:“你是不是和逻辑学家先生吵架了?刚才他在城堡里跑,好像在找你。”
  甄爱一愣,立刻别过头拿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珠,又低下头:“没有。”
  管家和女仆这才发现甄爱的衣服都湿透了,哒哒地贴在身上。
  管家又皱眉,不堪忍受客人们的不听话,说:“下雨就不要乱跑。赶快回去吧。不要从花园走,出门后左拐。在你遇到的任何岔路上都左拐,就可以回主堡了。”
  说完,叹了口气,对女仆说:“快点去关灯,我们也回去吧。真担心他们一个个全在城堡里乱窜。”两人往外走,管家还嘀咕:“管理客人真麻烦,一个个跟老鼠一样爱乱跑。”
  这个严苛又呆板的管家是连续几代人都服务这座城堡的吗?甄爱垂眸想了想,她很想知道这座城堡的故事,更多的更详细的。
  “等一下!”她跟上去,“我和你们一起。”
  甄爱跟着管家和女仆走在长廊里,四处张望。
  和主堡的房间结构一样,7号附堡里的房间没有在同一水平面的。相邻的房间看着像巨大旋转楼梯的一级级台阶,只不过坡度极缓走在上面不易察觉,只有站在尽头回望,才会看出端倪。
  甄爱望着随处可见的族徽,问管家:“这座附堡不住人吗?”
  管家斜睨她:“你怎么知道?”
  “感觉这里的构造不太一样,没有风口,很封闭不透气,但又很冷,取暖设备很少。”
  “你现在觉得冷是因为你衣服湿了。”管家收回目光,须臾间又道,“不过这座堡最冷,也是事实。这是以前的几代主人们做实验的地方。”
  实验?
  甄爱一愣,斟酌了一下语言:“管家先生,我觉得城堡主人的经历就像传奇。我很想多听听他们的故事。上次听你讲了一些,总觉得太宽泛。你还能给我讲讲吗?这些都是真的吗?”
  管家似乎很满意她虔诚的态度,冰封的脸缓和了些,语气中透着一丝骄傲:“兰斯洛特家族的故事,就是我们家的人铭记着,一代传一代,我当然知道一切。”说完,语调又有些落寞,“只不过,家族里的人再也不回来这里了。”
  甄爱看着他稍显失落的脸,一时间唏嘘感慨。她一辈子生活在组织里,哪里知道在世界的最北端,有这么一座孤独的小岛,上面住着那样一个忠诚而固执的管家家族。而她的祖父母父母离开这里的时候,想过有人会在这里清冷地守候吗?
  一年又一年,跨越了时间。
  管家道:“说吧,他们的传奇故事,你想听什么?”
  甄爱回过神来,问:“这个家族的起源是哪里?”
  “最初源在欧洲,但到了后来,可以算是和世界各地都有关系了。兰斯洛特家的分支太多,具体的要去查族谱。就说离我们最近的这一支吧,建造这座城堡的Clark&Chiao Lan Celot夫妇。妻子是二战时期的中国人,一位非常聪慧娴淑的大家闺秀。”
  Chiao?听这个英译,应该是类似于“乔”或“娇”之类的中文。
  甄爱问:“你不是说他们制造的杀伤性武器在战争中杀死了很多人吗?那,是什么类型的武器?”
  管家顿了一下,近乎一声叹气:“比子弹还有效的东西。”他停了下来,看上去不想明说,但还是提了一些别的内容,“兰斯洛特家族历史上出过很多的科学家,建造这座城堡的夫妇是化学和生物方向的天才。”
  不用想就是化学毒气和细菌炸弹了……祖父母竟然是发战争财的……每一分钱上都粘着惨死之人的怨灵……难怪他们要建这座迷宫躲起来……
  甄爱的心缓缓地下沉,只觉得身上被压了千斤的负荷,重得她呼吸困难,透不过气来。心像是沉进了深水,憋得好难受,却找不到空气。
  以前,身体遭受一系列摧残和折磨时,她都没有觉得多累;可此刻,她觉得,活着真的好辛苦,辛苦得想哭!
  又听管家说:
  “起初的那对夫妇生了好几个天才的孩子,可孩子们都觉得这座城堡阴郁,长大了就离开了。只有当时的三小姐回来,带着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国籍男子,说是她的丈夫。他们在这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第一个男孩儿就是在城堡里出生的。”
  甄爱低着头,心已经麻木了。她的爸爸是俊朗的中国男人,妈妈是漂亮的亚欧混血,她不能再假装这是巧合。半晌,小声地问:“那个男孩儿后来回来过吗?”
  管家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被父母带走的时候年纪还小,即使他回来过,我也认不出来。”
  甄爱心想,所以Chace五年前回来买下这座岛的时候,管家一定没认出他其实是第三代主人。只是Chace已经死了,现在是谁在冒充他做新的主人?
  她和管家女仆一起,沿着走廊关灯。厚厚的石壁上画着繁复的花纹,老旧,却很古典。一路上墙壁上挂着各种画,有向日葵,有五线谱,有花田,有太阳……
  都是灿烂又温暖的景象,可这样就能改变古堡里阴沉沉的气氛了吗?
  甄爱望着冷清墙壁上绚丽的颜色,觉得恍惚,原来她的家人也喜欢缤纷的色彩,像她一样。
  这算是一种畸形的传承么?
  还是说,因为他们的血液都是孤独而罪恶的,所以才不约而同地格外憧憬光明和绚烂?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代,完完整整地复制在她的父母,她和她哥哥身上?
  这才是这座古堡真正的诅咒吧?
  凡如兰斯洛特之罪恶者,必无幸福。
  呵,人们在做恶事的时候,真的没想过给子子辈辈造成的影响吗?真的没担心害怕过报应轮回,厄运会降落在子孙的头上?
  她悲哀到了极致。
  别过头,悄悄而无声地抹去眼泪,哥哥,你为什么不活着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她还在想着,突然,走廊上的灯一下子全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女仆小声地轻呼:“怎么回事?”
  “或许是树枝刮到了电线。”管家沉声说着,语气有些担忧,又叮嘱女仆,“我去检查一下,你和学生小姐一起去房间里找烛台。”
  女仆“嗯”一声,从怀里摸出打火机,哧地一声打开,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她一惊:“咦,学生小姐去哪儿了?”
  管家也立刻四周看,发现甄爱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女仆和管家还来不及开口喊她,她的身影缓缓地转过幽暗的拐角,不见了。
  管家绷着脸:“她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
  女仆赶紧打圆场:“或许她想自己先回去了吧。”
  管家也懒得多管,对女仆道:“走吧,去找蜡烛。”
  甄爱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而狭长的地方。走廊上黑漆漆的,所有的灯都灭了。刚才想得太出神,加之她本来夜视能力很好,竟都没留意周围的情形。
  而现在,黑暗的无数交错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管家先生?”她摸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女仆小姐?”漆黑的走廊里,她轻柔的试探声在长廊上回荡了一下,旋即被黑暗吞没,了无痕迹。
  她四处看了看,越往回走,光线越弱,即使是对她,也太黑了。周围渐渐看不清,她摸索着墙壁,碰到了栏杆,心一沉,刚才走过的地方没有栏杆。
  走错路了!
  她转身,却看见身后某个门洞仿佛闪过一片黑影。
  凶手?
  她心里一惊,会有人来杀她吗?她赶紧离开原地,毫无头绪地在黑暗中奔走,现在她不会出声喊人了。她可以敏锐而准确地感觉到,黑暗中,有某个危险的人在靠近她。
  真的会被杀掉吗?
  她在努力地奔跑,心怦怦直跳,像要从胸腔冲出来。怎么办?她要是死了,言溯会难过的啊!
  想法戛然而止。
  黑暗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极其有力。她条件反射地要去抓它,面前却骤然出现了一片亮光,太刺眼了,像是打开了灯火通明的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用力推了进去。厚厚的门瞬间阖上,身后的人也不见了。
  甄爱在一瞬间摆脱了束缚,望着面前白茫茫的景象,瞠目结舌。
  面前银装素裹,轻雾缭绕,像是童话里玻璃的世界。
  一层层白色的“水晶”下面笼着各种实验器材,瓶瓶罐罐,还有一动不动的兔子,白鼠,青蛙,动物组织……一个个裹在透明的晶状体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蓦地浑身一抖,牙齿打颤,强烈的冷气从湿透的脚心钻了上来,冰刀一般在身体里搅动。旁边的显示器上写着…1°F(即…18。3°C)
  毫无疑问,她被人关进了冰窖。
  #
  灯已经全关了。
  管家和女仆捧着烛台,走在深夜寂静黑暗的走廊里,一小片微醺的烛光随着他们的移动从古堡的石墙上划过,留给身后一片黑暗。
  管家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停,转身回望,身后是看不见尽头的走廊,无数紧闭的房门和岔路。
  女仆问:“怎么了?”
  管家若有所思地皱眉:“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砰的一下。”
  女仆侧耳倾听,摇摇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管家不说话了,静静立着。但身后再也没有一丝声响,甚至没有穿堂的风。
  “或许是我听错了!”管家自言自语着回身,端着蜡烛继续前行,“去主堡吧!”
  小小的烛光渐渐移向走廊的尽头,一转弯,7号堡的长廊骤入黑暗。
  而此刻的冰窖里,甄爱缩成一小个点蜷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上渐渐结了冰霜,指甲盖都冻得没了颜色。安静的冰窖里,只有她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冻掉了。
  寒冷像是细针尖刀,一点点地侵入四肢百骸,刮心挫骨的痛。她冷得神经都像被撕裂,忽的想起不久前她对言溯说:不要跟着我。
  他一定不会来了。
  她曾想过无数种死法,却没想过,会冻死在自家亲人存放未销毁实验材料的冰窖里。

    73

  言溯拿着手电筒;独自跑遍了整座古堡;但还是一无所获,到处都没有甄爱的身影。
  站在高处眺望,附堡的灯都熄灭了。只有主城堡的下半部亮着灯。
  难道他们一路错过;甄爱已经回去了?
  言溯动身往回跑。他记忆力好,一会儿就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起居室。这一次推门进去;他的心再次狠狠一沉。
  所有人都坐在起居室里聊天喝茶;除了甄爱。
  大家聚在一起本来就让杀人行动难上加难,可刚才众人分散的时候,凶手没有继续杀人?还是已经……
  所有人都回来了;难道这意味着;凶手已经成功出击……甄爱或许已经遇害,就在这座大城堡某个黑暗阴冷的角落里。
  他心底骤然冰凉;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他们面前的,一字一句地问:“有没有谁看见过她?”
  起居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大家扭头,奇怪地看他,他此刻苍白而空茫的脸色很吓人。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但没人接话。
  演员瞧出了异样,有些幸灾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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