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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by:易人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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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仪,杨御医不说,自然有杨御医的难处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杨御医,麻烦你给我开些止痒的药,等会儿我让管家送你回宫。”陆奉天站起身来。
        杨御医摇头叹息两声,提笔开下方子,顺便嘱咐陆奉天,多去寻些强烈的熏香,否则到了盛夏,他人就不能出门了。
        出门时,杨御医思虑再三,还是说了治愈人面疮的方法。
        “治愈人面疮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过人。”
        “过人?”陆奉天皱眉。
        “是,过人。人面疮没有治愈的方子,只有把它过给别人。而且过人的法子只有房事一途。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把这身毒疮,过给你千娇百媚的妻子,而你妻子愿不愿意,也是个问题,所以,这人除了买,也别无他法。所以我说,这是个伤天害理的缺德方法。
        “陆将军,陆夫人,治疗的法子我已说出,至于到底怎么办,就任凭二位处置。下官告辞。”杨御医说完,抱拳离去。
        眼看自己的妻子追上杨御医,似乎询问了什么,陆奉天站在卧房里,若有所思的冷笑了一下。
        “杨御医。”
        “陆夫人。”杨御医拱手。
        踌躇了半天,卞青仪还是开口问道:“杨御医,请问这人面疮可会传染?平时可要注意些什么?”
        杨御医了然一笑,“平时注意清洁,不见风最好。至于会不会传染,只要不行房事、不把破掉的脓浆沾上身,便无大碍。”
        “那如果以前……”卞青仪毕竟是妇道人家,有点口齿难开。
        “照陆将军目前的情形来看,人面疮已发展到后期,如果夫人也传染上了,应该早已有征兆。至今不见,陆夫人就不必担心。”
        杨御医心中奇怪,这二位郎才女貌,竟然两三个月无房事,也是怪事一件嘛。他人帐内事,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道的,不过这天仙也似的陆夫人,能逃过一劫,也算幸事。
        一切就如杨御医所说,进入六月后,陆奉天三尺之内已是臭不可闻,就是加再多熏香也不济事。
        卞青仪每见丈夫一次,必大吐一次,情况之厉害只得见医,结果陆将军府有了意外之喜--陆夫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六月底,陆府贴出告示,如有人能治愈人面疮者,赏银五千两。
        一个月过后,无人揭榜。
        陆府只得再贴告示,愿出五千两买一普通女好,并在陆奉天的要求下,加上了治愈人面疮的详细方法及后果,并指明一定要卖身者完全出于自愿。
        所以,虽有那贪图赏银的父母或人贩子,但卖身者在看了浑身溃烂的陆奉天本人后,真心想过身者并无一人。将军府反而藉此机会救了不少苦命女子,为陆奉天博来善人的美名,这个倒成了陆奉天的意外所得。
        日子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到了八月,陆奉天已不再上朝,有要事就请人传呈上去,每日里着布满熏香的黑衫,坐在家中处理公事。
        “夫君。”卞青仪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书房门口。
        陆奉天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卞青仪不自在的偏过脸。那张俊伟的面孔,如今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前来卖身的女子在看到陆奉天的面孔后,昏过去的人也有。
        “有事么?”
        “妾身想问夫君,宫里头有帖子来,夫君去么?说是桂花宴。”
        “不去。”陆奉天冷淡的回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批写公文。
        “夫君……”
        “尚有何事?”
        “又有人送女儿过来,想问夫君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女儿是自愿的么?”
        卞青仪沉默了。看到陆奉天现在这个鬼样,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春风一度,想到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任是哪个再丑的女子也不愿哪!
        “夫君,妾身认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卖身者自愿呢,既然付了银两,哪怕是用药把她……”
        “如果换了你呢?”陆奉天头也不抬的淡淡地问。
        卞青仪说不出话了,站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房中传来的异样臭味,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等卞青仪走远,陆奉天才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他很想问她,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爱我,你可愿意为我过身?
        但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明白,这世上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太多,换了他,他也不愿。
        如果是马夫……摇摇头,他禁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可越是禁止,他就越是会去这样想,如果是马夫,他一定会……
        八月十七日,陆奉天不用下人侍候,独自清理完身体后,躺在凉席上,眼望帐顶。他已经受够了下人的异样目光,一副想吐不吐、想掩鼻又不掩鼻的样子。
        “马夫……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陆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想在京城买人过身,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同时,他几乎是自我折磨的,也把它当作是那人对他的惩罚。只有这样想,他才不会在想到瘪嘴男人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桌上四五个香炉香烟缭绕,熏得整个卧室里充满了浓郁的檀香味,但就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住来自他身上的溃烂腐臭。
        在这样怪异刺鼻的味道中,陆奉天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人,不过这次那个人并没有血迹斑斑的抱着马头,在他耳边哼唱。
        他看到那个人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嘴角是他熟悉的温柔笑意,那两个深深的括弧渐渐向他靠近……
        温暖厚实的嘴唇吻上了他,接着,几乎是用一种珍惜的态度吻遍了他的全身。
        久未云雨的身体燃烧了,激烈的热狂像是要把那个人整个吞噬!耳边的呻吟,包裹他的火热,柔情的亲吻,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马夫……”
        早上醒来,陆奉天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叫了马夫的名字,床上的凌乱、身体的舒畅、梦中的激狂,如果不是床上的落红,他都快以为昨晚和他上床的就是马夫。
        陆奉天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香炉边,一个个嗅过去,终于在左边第二个香炉中,发现了不同于其他檀香的味道。
        “叫夫人等下到书房来找我!”陆奉天对外面侍候早起的下人命令道。
        “夫君,你找我?”卞青仪轻敲门扉。
        “你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夫君,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陆奉天盯住她的眼睛。
        “妾身真的……”卞青仪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
        “小少爷,是老身我换了您香炉里的檀香。”门外突然响起刘婶的声音。
        “够了!人呢?”陆奉天不耐烦地挥手。
        “您说那个女子么,老身已经妥善处理,不用小少爷担心。”刘婶看了卞青仪一眼,张口回道。
        “刘婶,以后府里的任何事,我都不希望看见你插手,如果你想搬过去和那一家子住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小少爷!”刘婶慌乱起来。
        “下去。和青仪一起。”陆奉天再次挥手,表示不想再谈。
        卞青仪深深看了一眼刘婶,眼光中充满歉意。刘婶轻叹一声,和卞青仪一起离开书房。
        两日后,经杨御医确诊,证明人面疮毒确实已经拔光,给陆奉天配了些舒血生肌、去疤养颜的药膏灵液,告诉他只要不间断的涂一个月,身上的人面疮疤痕就会退光,就算有些痕迹也不会很明显。
        陆奉天又开始每天上早朝,上完早朝出门忙他的公事,忙完公事偶尔去应酬一番,回家后就是练武又练武,直到累得不行,倒头就睡。
        过了那天,他就从没想过那个为他过身的女子下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自愿,这件事、这人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而经过此事,他对妻子卞青仪的态度也越发冷淡。加上他本身势力的巩固,对宰相卞腾云也不如以往一般买帐。
        崇元元年十二月底,卞青仪给陆奉天添了一个左手腕上长了三颗血痣的大胖小子,据看相的说,这乃聚宝痣,此子将来必会富甲一方。
        卞、刘高兴异常,身为父亲的陆奉天却反应冷淡。在他看来,能不能富甲一方,得靠自己的能力与手腕,跟痣长什么样屁关系都没有!
        第二年开春,皇帝把陆奉天派往北域,镇守边疆,妻儿留于京中。
        就在陆奉天在边疆,为巩固己身势力、为功利汲汲而营时,京中突然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曰:儿被人盗。
        后 陆奉天镇守及开拓边疆有功,奉旨回京,虽四处贴赏银寻找爱儿,却经年未见下落。
        卞青仪虽然还想再要一个孩儿,陆奉天却不再和她同房,回京不久,就开始经常寻花宿柳,致使和卞宰相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皇帝见此情形大喜,加上陆奉天主动呈上兵权一半,更让皇帝对其放心。倒是卞宰相树大昭风,弄得皇帝很想让他告老还乡,另外培植一股势力。
        陆奉天回京后不久,李诚兴也奉旨回京,被封为二品虎威将军。
        一听李诚兴回京,陆奉天很快就找了藉口,寻麻烦去也。
        校场上,两人说是切磋武艺,结果打得昏天暗地。两个人互相都像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红了眼睛,尽朝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弄得校场上的军众提心吊胆,就怕两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有什么万一。
        互相过了三百来招,可能李诚兴练秘笈上的功夫毕竟时间还短,加上对方他的一招一式都很了解,而且陆奉天这两年显然也没有白混,一身功力更见精厉,三百招过后,李诚兴已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偏偏陆奉天生性恶劣,明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不但不手下留情,反而变着法子让李诚兴出丑。一会儿把他的发带挑断,让他披头散发,一会身儿把他外袍划破,一会儿逼着他不停翻跟头,就是不给他致命一击。
        李诚兴给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天生就不是东西!有你这么比武的吗?要么就爽快地给老子一刀!拼命耍老子好玩吗?你他奶奶的……混帐加三级!”
        “不错嘛,他那几句口头禅都给你学全了!怎么没见着他跟你一起回来!”陆奉天脱口回出,说出口了就开始后悔。
        “哪个他,你爹啊!”李诚兴一时没反应过来,狠狠摔了一个跟头,这下子丢脸可丢大了,索性刀一扔,不打了!“奶奶的,老子打不过你,不打了!回去抱媳妇去!”李诚兴气咻咻的说走就走。
        那帮军众有跟他时间长的,知道他个性,一起笑了起来。
        陆奉天见他认输,也不好继续羞辱他,把长剑归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不是把我的武功秘笈偷给你了么,怎么也不见你有一点长进,该不会是你这两年都耗在床上了吧!”
        李诚兴闻听此言,回转头来,用一种古怪又不屑的神色,看了看更添俊朗风采的陆奉天。
        “怎么,你小子吃醋啊!哼!你想知道,老子就不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我又没问他的下落!”陆奉天冷哼。
        “噢--”长长的噢了一声,“原来你小子是想知道他的下落啊,我还以为你想知道,他有没有跟我上床呢!不好意思,这个老子也不会告诉你!哈哈!”
        “谁说我想知道了!”话一出口,陆奉天就开始后悔。
        “你不想知道啊?那就不要三番五次提他啊!哈哈!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是个傻蛋!”声落,李诚兴像扳回了一局,发冠也不束,就这样乐得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陆奉天望着李诚兴的背影,紧紧握起拳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我不想知道他的下落,一点都不想!
        放过陆奉天这边暂时不谈,且说说九江郡,流泗镇,江边的小屋里住了这么一对父子。
        爹叫马夫,儿叫马蛋儿。
        爹有一张瘪嘴,笑起来嘴边就有一对大括弧,年约二十八九、三十岁,为人世故又厚道,遛得一手好马,谁家里的牛马有病,都会免费过去看看,且不收人药费,在流泗镇相当有人缘,就是一张脸坑坑巴巴怪吓人的。
        小马蛋儿可就比他爹漂亮多了,才三岁的孩子,谁见谁喜,长得粉嫩嫩、肥嘟嘟,一看到他爹,就伸长两手要抱抱。
        父子俩的感情好得让人眼红!
        “阿爹,阿爹!”马蛋儿穿着开当蛼,小屁股撅得半天高,奶声奶气的叫他阿爹,一边叫,还一边挥着嫩乎乎的小手,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好东西。
        他爹正忙着在院中给葡萄搭架子,听见儿子叫,连忙回头。
        这马夫也奇怪,大夏天的,却从头到脚包了一层黑斗篷。
        “乖蛋儿,你又找到啥啦?”他爹乐呵呵的问。
        “老楚……洞。”马蛋儿吐音不清的叫。
        “老鼠?”他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儿子身边。“快让爹看看,别给老鼠咬着啰!”马夫一把搂起儿子,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挂在自己手臂上。
        马蛋儿抱着他爹的手臂,一个劲儿的踢他那两只肥肥的小脚丫,兴奋的直叫:“老楚!老楚!蛋蛋要掏老楚洞!”
        可怜马夫阿爹弯着身子,瞪大眼睛找了半天,就是没找着哪有老鼠洞,顺着他儿子藕节似的小手臂,这才发现……那儿确实有个洞,不过……
        “蛋儿呀,你不觉得这洞小了一点?”他爹冲着他直乐。
        马蛋儿还在叫:“洞!掏老楚洞洞!”
        敢情是他爹上次带他去山上掏山鼠洞,掏出兴趣来了!
        “这不是老鼠洞,这是蚂蚁洞,地上爬的黑黑的,小小的就是蚂蚁,不是老鼠哦。”
        “老楚!”蛋儿一口咬定!
        “你这小混蛋,比你娘还倔!世上有这么小的老鼠么?”
        马夫哭笑不得,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让小蛋儿坐在大腿上,从地上拈起一只蚂蚁,放到手掌上,送到他面前。
        “你看,蚂蚁很小,老鼠要比它大很多,而且老鼠身上还有毛,蚂蚁没有哦。”做爹爹的详细解释老鼠与蚂蚁的不同。
        马蛋儿一只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揪揪自己的小辫子,瞅瞅爹爹手掌上的蚂蚁,点点头,若有所悟,“老楚是蛋蛋!”随即还举一反三,“阿爹也是,阿娘也是。”
        马夫呛了一下,摸摸他儿子的小脸蛋,笑着摇头,“蛋儿不是老鼠,蛋儿是爹的心肝小宝贝。爹也不是,你娘也不是。”
        马蛋儿好奇地去捏蚂蚁,没捏着,让蚂蚁爬啊爬,爬到他手背上了,吓得小蛋儿拼命甩手!
        “阿爹阿爹!蚂蚁咬蛋蛋!哇阿--”三岁小娃儿放声大哭。
        马夫一边哄他,一边笑着把蚂蚁从儿子手臂上弹飞。
        小孩子哭得快,笑得也快,不一会儿,“阿爹,”被老爹哄开心的马蛋儿,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皮皮地拱进他爹怀里,手指玩着斗篷上的布带,仰头看他爹,“阿娘来吃饭饭?”
        马夫对儿子的童言童语相当了解,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疼疼他的小脸蛋,放柔声音道:“你娘今天也不能来陪蛋蛋一起吃饭,你娘很忙,在离这儿很远很远的京城。你想娘了吗?”
        马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能在他的小心眼儿里面,只要有他爹,娘要不要都无所谓吧。
        “阿娘肥肥?”
        “噗哧!”一声,马夫笑了出来,知道儿子可能联想到镇东头大柱儿的娘了。
        “你娘啊,一点也不肥,长得是又俊又高,比阿爹还高。爹床头那张画像就是你娘,你忘了么?”
        “嗯……”马蛋儿含着手指傻乎乎的笑。“蛋蛋饿……吃葡萄!”
        “葡萄还没熟呢,青得酸牙。”
        马夫觉得,他搞不清小蛋儿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刚才想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了。
        是不是小孩子都是这样呢?做老爹的幸福的感叹。
        “嗯--蛋蛋要嘛!”小蛋儿一个劲的,在他爹怀里扭他胖嘟嘟的小身子。
        “我们吃粥好不好?”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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