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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泉征求大家意见时,卓一选择了把机会让给别人,自己留下,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并不是风格高尚无私奉献,只是父母都忙,家里过春节也没人,还不如留在部队里热闹好玩。事实上,确实是很好玩,他很幸运的得到了一个正月期间和龙少结伴‘公费旅游’的机会。
在二月一日时,周纯把龙泉叫到了办公室,抽着烟指向桌上的黑色军用笔记本,慢悠悠的说:“新任务,看了说说你意见。”
龙泉直接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地一坐,看起了文件。
任务仿佛很简单,一个背负多条命案,掌握着重要贩毒路线的缅甸大毒枭,在中国警方的围追堵截过程中,潜入云南某地窝着暂时销声匿迹了,线人提供了一个大概地点,缉毒队希望把活的他完整无缺的挖出来拷问,但是不敢贸然向那个窝藏地下手,于是找到了友好合作关系友军——“暗剑”,让更有把握的他们去帮忙,反正云南也是“暗剑”驻地,算是份内之事。
“当过十年兵的毒枭?”龙泉看着那个人物简介,呢喃道,“也就是说反侦察能力很强。”
“嗯呐,”周纯点头,“人那地点选得不错啊,四面环山的傈僳族村寨。”
“易逃难攻!”龙泉一面看资料,一面补充说着,“这家伙早年救过傈僳族那家大儿子的命,救命之恩必将涌泉相报啊!法律,可讲不通,他们肯定会护着他,藏着他。这种少数民族聚集地,通常整个村寨都沾亲带故,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帮这个忙,贸贸然进去个几个外人太打眼,明面上过去逮是肯定不行。”
直接半夜潜入也有风险,对那地界不熟,只知道大概的房子,可谁知道他是藏在房间还是地窖或墙板夹层房里?那当过兵的缅甸毒枭肯定会设置些警戒玩意儿,我在明敌在暗,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若是只需就地击毙或强攻了整出来,那武警也能干这事儿,难就难在得兵不血刃无声无息。
那个傈僳族村寨还是最近新兴的旅游区,纯天然原生态的民族风情吸引了很多国内资深驴友和外国友人,更不能用枪声破坏它的宁静,不能用硝烟吓跑尝鲜的游客。
“化妆侦查,装成驴友潜进去摸清他的具体位置和生活规律,再整晕了弄出来,”龙泉抬起头,清明的眼眸看向周纯,很确定的说道,“还有几天就是春节,初二开始的傈僳族‘澡堂会’是个很合适的时机,先融入庆祝新年的人群再跟着人流潜进村寨。缅甸人也有不少是清朝时期由傈僳族迁徙过去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着那家伙也依照习俗出来泡温泉,‘洗百病’,去晦气!”
“澡堂会?”周纯用疑问的语气说了三个字。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傈僳族的重要节日,在让龙泉看这份文件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功课,澡堂会确实是一个关键点,不过,周队长自己研究的方案资料并没有放进文件夹,他只是好奇龙泉为什么这么清楚一个少数民族的节日,不需上网搜索细节就能心中有数。
“嗯,又叫‘春浴节’,傈僳族的狂欢节,上万人聚集在露天里安营扎寨,一起洗温泉,赛歌、射弩、荡秋千之类的,”龙泉顺口一答,对于周纯的疑问,他则解释道,“前段时间我相亲认识的那女孩是玩乐器的,她对傈僳族的口弦和土琵琶很感兴趣,我们一起讨论过——那两乐器是傈僳族男女传情的工具,恋爱时他们居然可以一句话不说,就用口弦和琵琶倾诉衷肠。然后,顺便也聊到了澡堂会的男女对歌和相亲。”
周纯连连点头,“你相亲认识的那女的啊?弹琵琶的那个?不错,相当不错!跟她聊天还有助于开展工作,”说罢,又遗憾的叹息,“我说,你这么个高大英俊年轻有为的军官,怎么就不能把她拿下呢?!我都替你着急!”
“队长!别再涮我了,都快被你们涮成光骨架子了!”龙泉无语的一拍桌子,“工作时间不谈风月啊!”
“行,”周纯裂嘴一笑,扯回正题,“这次你带队,马上写个详细计划,确定人员准备出发!”
“是!”龙泉朗声应着,迅速搞定了计划,在和缉毒队电话会议确认方案之后,当天下午就召集了一中队所有不休假的成员,告诉大家——任务来了,春节没了,备战出发。
任务分成了两种,“暗剑”大部分人员分组和武警一起设卡蹲守,另外一个人数更少的小队,则需要打扮成驴友化妆侦查。于是,2008年2月7日,大年初一,由龙泉带着肖力阳和卓一背上行装向怒江六库进发。
傈僳族与彝族同属一个族源,傈僳语也属于藏缅语族的彝语支,具有典型彝族外貌并且擅长彝、缅、傈僳等多种彝语支语言的肖力阳比任何汉族都更适合做这个任务,而带上卓一,一来是为了锻炼新人,二来,他年龄最小,看起来就像个初、高中生,无论谁带上这位小朋友,自然而然的就不像是一小队职业军人或警察。
当然,这是龙泉的想法,卓一则认为,他们三个人里,要论谁装得最不像军人,那肯定不是自己!
坐长途车到了怒江自治州六库县城的汽车客运站,辗转来到庄房,然后,卓一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嬉笑着跟当地人商量搭便车的龙泉和肖力阳,心里感慨万千,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化妆侦查!
那两人通身上下的典型背包客打扮和说话走路的姿势,真没一处像士兵!不仅是驴友,还是城里出来的那种特酷的驴友!
龙少爷,他把头发推得齐了根,让后勤部的在那后脑勺上给剃出个奥运五环,脖子上挂着哥特风格的银黑双色十字架,右手腕带着一串纯钢的荆棘手链,左手则是防水表,最牛的是,他居然还在左胳膊上“绣”了条能一个多月不褪色的飞龙纹身!
肖力阳则两个多星期没理发,养长了他那一头的卷毛,还在后颈根接了一条短短细细的小辫子,腰上挂着竹酒筒,左耳上则是一只彝族特色的银圈加蜜蜡珠子的耳环,手戴戒指和珠串,还斜挎着长焦镜头的单反相机。
龙少也背有很高级的相机,这不仅是道具,还是潜伏观察时必用的工具。
在肖力阳嚼着烟丝和当地老乡搭讪时,卓一就瞧着他笑容满面的嘴唇翻飞,自己却一个词也听不明白!然后他看见肖力阳取下自己腰间的竹酒筒子,扯开塞子在那老乡鼻下晃悠,不到两分钟,那位穿着傈僳族衣服的汉子一把抢过了肖力阳的酒,仰面就喝了一大口。
“小弟,出发啰!”龙泉转身用昆明话吆喝卓一跟上来,自己则率先跃上了老乡的农用车。
“说好了?”卓一把登山包往车上一甩,也爬了上去。他依旧说着自己最擅长的普通话,昆明话可不会,龙泉和肖力阳能说就成了,现在他们扮演的是——当自由摄影师的昆明人龙少,跟着自己的彝族朋友捎带自己刚进大学的小表弟来旅游采风。
“嗯,”龙泉点头,“老乡答应送饿们一程,课(去)登埂。”路费很便宜,就是一点油钱和一小筒肖力阳家自己酿的美酒。
卓一乐滋滋的笑道:“哦也!出发啰,看美女出浴图去!”他是真的在很兴奋的笑,一面工作一面参观基本红果果的傈僳族美女们泡澡,这种事情实在是美差,完全能弥补无法过春节的遗憾!
“哥,你说,像我们这样不是傈僳族的去参加澡堂会的人多吗?”卓一很上道的顺口喊着自己副队“哥”。
“听说最近几年多起来啰,”龙泉点头,“以前是课照相的有几个,现在,听说还有女驴友也跑课泡澡!”
“嘿嘿,那好玩!”卓一眼睛笑成了月牙型,“她们皮肤肯定白得多啊!说不定还穿比基尼呢!到时候可得去好好打望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几个性感美女?”
“小小年纪不学好!”龙泉笑着一巴掌拍向他脑袋……
山花烂漫处的相逢(三)
龙泉等一行人到达怒江边的温泉区时正临近黄昏,天色尚好,太阳远远的挂在山尖泛着橙色的光,晚霞从碧蓝的天空中透过云层暖暖的照向怒江,映衬得水面上波光粼粼,闪亮着很是晃眼。
正式的澡堂会是次日开始,但此时已经陆陆续续的有村民开始就地安营扎寨,肖力阳和龙泉往四周溜达察看一圈后,选择了山谷上方的某个制高点,扔下行囊利落的搭建起一个嫩绿色的“牧高笛”双层三人帐篷。
龙泉所挑选的位置很刁专,斜土坡向上延伸堆出个小台子,比周围的平地高出了半米有余,像是一座孤立出来的小岛,只能搭一个帐篷且仅供三、四人落脚,因此,在这里宿营能不着痕迹的与周围群众拉开一点距离,至少小声说话不会被旁人偷听。
除此之外,整个小台子又几乎是在这一片温泉区的最高点,30米内的视线所及处还有一眼靠着山壁的小温泉,既方便观察四周情形,又能入乡随俗泡澡,泡澡的同时还可以看守自己的帐篷家当。
习惯了藏匿身形的肖力阳虽然很认同龙少的选择,在搭帐篷时却仍有些抱怨的嘀咕道:“太高调了,像个靶子一样杵在最上面,周围没一点遮挡物。”
“将就凑合几天而已,反正我们只需要好好的‘看’,应该不会有人拿我们当靶子,”龙泉含糊的应着,然后看了看帐篷前没长几根草的空地,笑道,“今晚上吃烧烤吧。”
“没有肉啊!烤土豆?”卓一记得在六库县城时龙泉买了几大包土豆、红萝卜、韭菜等口粮,唯独没买鲜肉只有腊肉,于是,他一面询问,一面从背包里取出三人的睡袋,在帐篷里摆放妥当,并且挂好了一盏黑色露营灯。
“主菜,烤鱼!怒江里有,不需要花钱买。怒江鱼很有名,肉质细嫩的美味佳肴,贵的得几十上百一斤!”肖力阳指着不远处的清幽江水,然后灿烂一笑,“小板凳,走,先跟哥到树林里拾柴火去。”
“哦。”卓一很乖巧的应了,跟着‘阳哥’走向右侧不远处的小林子。
从职务、年龄、经验等多方面来看,他都得听这个两人的话,严格来讲,这是卓小朋友的第一次正常露营体验,之前选训时的丛林生存,吃的都是生东西,还没亲身尝试过怎么在野外拾柴火搭灶做饭菜,睡觉也只是做个简易庇身蓬凑合三五小时而已,一点也不像现在这种郊游似的宿营。
在树林里,肖力阳支使着卓一快速拾取了适用的干燥柴火,然后又找了几根末梢带叉的结实树枝,让他带回去交给龙泉,他自己则拔出腰上挂着的一把匕首,用树枝削出两只带倒钩的叉刺,然后独自走向江岸去叉鱼。
卓一回到宿营地时,只见龙泉用小铲子在帐篷下的空地里挖出了两个约30厘米深的长方形土坑,正在往左侧坑边埋土豆。
“来得正好!”龙泉顺手给了卓小朋友一只帆布的防水折叠便携桶,以及一塑料袋的菜,吩咐道,“去把这些洗了,然后拎一桶水,还有鱼——羚羊弄到了多少条就带多少赶紧回来。”
“哦。”卓一认命的点头,再次充当了跑腿的苦力。
等他拎着三条鱼、水桶和净菜再次回到营地时,惊奇的发现龙泉已经做好了两个“壕沟火灶”。30X70cm的壕沟上铺着一层拳头大小的石块,石块上则架着枯枝和炭球,右侧壕沟前后插着两根相同高度的粗树枝,树叉上搭着的横木棍中央挂着一口吊锅。
“把黄瓜切片,土豆切条。”龙泉递给卓一小菜刀一把,充当菜板的大铁盘一只,自己则把已经去了内脏洗净的鱼装进小铁盘,然后把桶里的江水倒了部分进吊锅,用打火机点燃了右侧壕沟中的柴火,又取出一块洗净的生姜,直接用手掌拍裂了扔进锅里,选了两条小一点的鱼以及三根大葱和少许花椒也一同扔进去。
哦,熬鱼汤。卓一在切菜的间隙看了看龙泉的动作,确认了今天晚上食谱中的汤品。
“这种壕沟火灶点燃后的火堆是在地表下,可以避风,堆石块是方便在火熄灭之后继续取暖烤食物,”龙泉一面给卓一做着讲解,同时用另一只大铁盘作菜板,把甜椒和洋葱切作了小块,大蒜生姜则切片备用,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后,他浅笑着说了声,“搞定!”
随后,龙少很是悠哉的撑起了照相机三脚架,开始拍摄怒江的黄昏美景,透过镜头记录着周围的地形与各色游人,顺便拍拍那俗称“火烧云”的天际红霞,以及霞光中的江岸和山岩。
“那个,哥,”卓一切好菜后,看着那个孤零零的汤锅以及尚为冷灶的左侧壕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怎么不烤鱼啊?”
“你会烤?”龙泉如此反问。
“不会。”卓一很老实的摇头。他虽然找不着主妇妈妈给做饭,但家里从来就不缺钟点工,做菜什么的,他确实不会。
“我也不会,”龙少耸肩说道,“所以,得等羚羊回来。他才是厨子,我俩都是打杂的墩子。”
原来,朱峰猜得没错,他真是不会做菜!超人也并不是完全万能的呀!卓一如此心想,然后翘首期盼厨师现身。
不多久,渔夫同志满载而归,然后立即化身大厨,做了两大盘色香味俱全的烤鱼,龙少则挖出坑里的六个大土豆,三人就着汤水、美酒开始大快朵颐。肖力阳的手艺真是不错,烤鱼的喷香甚至飘出了几百米开外,他家的酒也是浓烈中带着醇香,很能勾引酒虫。
当四周零散的本地人开始渐渐注意到上风处这三人的丰盛晚宴时,肖力阳和龙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笑着指向右侧后烤的那一大盘还不曾食用的鱼,开始用傈僳语邀请附近的人们过来品尝。
美食、美酒、热情相邀再加亲切的笑容,很快的,肖力阳和龙泉就带着卓一和周围人打成一片,酒过三巡后,肖力阳甚至和部分人开始称兄道弟,端着对方的傈僳米酒筒子,搂肩搭脖同杯共饮,一面喝酒,一面说说唱唱的亲切闲聊。
不会傈僳语的龙泉则用昆明话和周围人连比带划的交流,还摸出一把口琴吹起了欢快的歌曲,跟着他们对歌、跳舞,月色下,一群人欢声笑语不断,其乐无穷。
被夹带着一起玩乐的卓一,将那两位“暗剑”老队员的行为言语全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一直提醒自己这是在化妆侦查,他肯定会当场瞠目结舌,连声惊叹——真是牛人!两三小时而已,这么快就能“与民同乐”、“深入群众”,还不着痕迹的打探了目标村寨和当事人的相关情形!
一直到泡温泉洗浴后的午夜,躺进睡袋里,卓一依然满心感叹那两人的能力,连看龙泉和肖力阳的眼神都充满了艳羡的色彩。
上半夜轮值守夜的肖力阳拿着夜视镜坐在帐篷边看了看卓一,挑眉浅笑轻声说道:“崇拜老子吧?小家伙,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别笑得那么妖气!这里没有美女需要你暗送秋波,”龙泉瞪了肖力阳一眼,又轻声嘀咕着,“早点休息,今天没认识窝藏‘山努’那家人的邻居,明后天还得再接再厉。”
“必须要认识他邻居?”卓一躺在龙泉身侧,就在他耳边轻声询问起来。
龙少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不住到他隔壁怎么就近监控?”说罢,就直接熄灯不再言语。
次日大清早,江岸边的帐篷渐渐多了起来,岩壁下、石洞里也摊开了不少简易床铺,天刚大亮,登埂温泉群已是一片人声鼎沸,男女老少三五成群的开始泡澡、谈笑,在较平敞的空处还搭起了秋千架、以及上刀山下火海、射弩的比赛场地,四处都是欢歌笑语与叫好喝彩声。
龙泉与肖力阳轮番的一人留守,另一人带着卓一洗温泉或闲逛凑热闹,时刻端着相机咔咔拍摄。肖力阳是借着彝族的身份,发挥语言特长将八卦打探更深入人群的发展下去;卓一用着个卡片机四处打望一副看稀奇的普通游客模样;龙少则不时的选着最佳取景角度拍摄,看似为相当专业的摄影师,实则一直在寻觅目标人物的身影。
没想到,在澡堂会的第一天下午,他想找的人没找到,完全没预料到的那个人,却陡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镜头中。
傍晚6点30,肖力阳刚用昨天搭好的炉灶做了晚饭,就看见外出闲逛的龙泉和卓一回了营地,“你们挺准时啊!刚弄好就回来吃现成的!香喷喷的韭菜腊肉饺子,美死你们。”
“小板凳先吃,羚羊,来,给你看我拍的美女!”龙少一眼没看晚饭,直接跃上土坡坐在帐篷前摆弄起他的单反相机。
“什么美女啊?很漂亮?居然整得废寝忘食。”肖力阳顺口这么调侃,腿上却适时的跟着迈步,他知道龙泉不是个急色鬼,不可能就为个普通美女要避人跟自己交流。
龙少也没多说,直接翻到需要的那张照片,递给肖力阳,道:“看这个。”
那是一张景色秀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