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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
桑母道:“玉儿的嫁妆也该预备起来了,别人家的小姐都是自小开始攒嫁妆,攒到出阁时已经样样齐备,偏玉儿没有人做主,只好现在开始收拾。”
说着看向雪雁,雪雁忙道:“得老太太知道了才好预备。”
贾母知道了,做主预备是名正言顺,他们私底下倒腾终究帮不上什么。
桑母点头笑道:“你放心,永昌公主的意思是叫我透露给史太君知道,好好预备玉儿的嫁妆,只等着圣人赐婚。”
留黛玉住下,桑母尽心尽力地教导黛玉人事,一日不得闲。
桑婉早已定了亲,对方也是武将世家,亦同黛玉一般,接受桑母教导。
雪雁有时陪着黛玉一起,有时则在桑家园子里闲逛,因后院都是女眷,桑越年纪大了,也要进军营,白日里从不踏足,故十分逍遥自在,不必担忧碰到外男。
因从秀月口内知晓桑隆的生日,雪雁提醒黛玉备了寿礼,又亲自做了一双鞋,连同桑家的寿礼一并送到山海关。
不知不觉过了好些日子,直到荣国府打发人送信来,说墨新的帖子送到那边府里了,黛玉方带着雪雁等人回去,桑母却道:“我同你一起去,有话跟你外祖母说。”
黛玉心知她要跟贾母透露圣人赐婚一事,及至到了贾母房中,羞得躲开了,去找姐妹们顽,却听说湘云已经泪汪汪地回去了,与别人又无话可谈,只得回房。
贾母尚不知桑母来意,因笑道:“我素日懒惯了的,平常不出门,倒劳烦你亲自过来,如何敢当?”虽然贾母因贾代善之故仍是国公夫人的诰命,但是桑母也不差,是正一品诰命夫人不说,家中还有实权,子孙三代个个出色,在京城里的地位十分尊贵。
桑母笑道:“我比老太君年轻十岁,腿脚还爽利,走得动,来看老太君,老太君别嫌弃我烦就是了。”
贾母连称不敢,忙命人倒茶,又叫人预备席面。
桑母摆手道:“不忙,只有一件要紧事要和老太太商量呢。”
贾母诧异,问是何事,桑母方道:“先前永昌公主在我们家里说笑,说要给玉儿做媒,这件事老太君可知道?”
贾母一惊,脸上不动声色,道:“倒听雪雁提起过。”
桑母笑道:“不知老太君有何打算?我瞧着永昌公主倒不像是说笑。”
贾母淡淡一笑,道:“有个和尚说了,玉儿命里不该早嫁,我心里疼她,又想多留她几年,等以后再说也不迟。永昌公主虽看重玉儿,可到底也得听听这话。”
听了这话,桑母便明白贾母目前并不想给黛玉定亲,她想起隐约听到的传闻,暗暗叹气,嘴里却道:“和尚的话,难道还能比得上圣人的金口玉言不成?”
贾母大惊失色,道:“这是何意?”
桑母笑道:“说起来,真真是玉儿的福分,她父亲留下来的余荫。前儿我见了永昌公主一面,永昌公主说初六那日进宫,可巧碰见了圣人,提起她要给玉儿做媒,圣人说已有了主意,要给玉儿赐婚,不许别人随便做主呢!”
一言既出,惊起四座。
桑母是客,邢王夫人和李纨凤姐等人皆在房内侍候,都听住了。
邢夫人惊道:“外甥女儿果然有一段大福分,竟有圣人做主,那可是天大的体面。”
王夫人看向桑母,也是一脸震惊,更别说凤姐李纨这两位年轻妯娌了,脸上都是又惊又喜,相视一看,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贾母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望着桑母道:“这是从何说起?我竟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桑母笑道:“永昌公主跟我说,恐惊了老太君,叫我缓缓地告知老太君,说不拘玉儿年纪大小,终究圣人已经说出了这话,咱们总得听着,外人也得透露个消息,免得他们不知道上门来提亲,倒不好了。”
贾母道:“劳你为此走一趟。”
桑母见她面上并无喜色,知道她终究是中意自己的孙子,心里不觉一叹,宝玉的为人品性自己听说过,哪里是黛玉良配?倒不如圣人赐婚还体面些,顾念老臣,门第人品都不会太差,黛玉过去,总能得到三分尊重,不敢怠慢。
午时在荣国府用过饭坐车回去,贾母命人不许声张,将人撵了出去,只自己在屋里。
黛玉送了桑母回来听到后,沉默了一会,看着雪雁道:“外祖母只怕心里很是伤心呢!”
雪雁道:“圣人的意思透露下来了,老太太总不能违抗。”
黛玉点了点头,叹气回房。
紫鹃此时已经知道了黛玉要由圣人赐婚的消息,既为黛玉喜,又为黛玉忧,喜的是黛玉终身有靠,忧的是圣人随口一说,毕竟没有下了旨意,若是日后忘记了,别人不敢给黛玉说亲,岂不是耽误了大好年华?
故此她将忧虑一说,黛玉便先开口道:“你很不必担心,我料想就这一二年了。”
紫鹃问是为何,黛玉道:“你不懂朝堂上的事情,问这个做什么?”
雪雁却听得有些明白了,长乾帝既然要做给朝臣看,必然是赶早不赶晚,几年后太上皇在不在还两说呢,黛玉今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这个年纪很能定亲了,到时候旨意一下,不过是叫男方多等几年再成婚罢了。
紫鹃左思右想不得其要,便不多问了,道:“姑娘先回了墨大姑娘的帖子才是。”
黛玉点头,回了帖子说那日必到。
雪雁拿出早做好的石榴裙,预备她出门穿。
紫鹃瞧了两眼,道:“怪道都说慢工出细活,雪雁不动则已,一鸣惊人。瞧这针线做得十分细致精巧,明儿姑娘出门的衣裳都由你做罢。”
雪雁听了忙摆手道:“好姐姐疼我一些儿,我最不耐烦做这些了。”
话音刚落,忽听外头说邢夫人打发人送果子来,好容易接过了,一时又有王夫人打发人送来,不久,凤姐和李纨联袂而至,悄向黛玉贺喜。
黛玉红了脸,啐道:“没影儿的事,你们急急忙忙做什么?”
凤姐拉着她坐下,笑道:“我何曾急了?不过是为你欢喜,特特带了十几匹上用的好绸缎绫罗,等事情一定,就留着给你绣嫁妆,若是晚一二年,就做衣裳穿。”
李纨更为黛玉欢喜,含笑不语。
黛玉羞道:“你还是这么贫嘴烂舌,仔细没你的好果子吃!”
凤姐道:“我倒不想着果子吃,只想着吃你的饼。”话音未落,身上便挨了黛玉一下子,她依旧笑得前仰后合,暗暗决定晚上等贾琏回来,立时将黛玉的东西都还回去。
晚间贾琏一听,面上却有不甘之色。
凤姐悄声道:“老太太不叫声张,府里都不叫知道,我知道老太太心里有气,谁不知道老太太想着把林姑娘定给宝玉?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圣人这么一句话是小,于咱们府上却是大事,只怕也就太太心里欢喜了。”
贾琏道:“那也不必还东西。”
凤姐挑起一双丹凤三角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二爷糊涂了,圣人既这么说,明儿咱们不给多多些嫁妆,如何看咱们府上?不说这个,就是单有圣人指婚,林妹妹将来的人家必定不在姑老爷之下,姑老爷已是二品,林妹妹的夫家更高,你说满京城里有几家?这样的人家,咱们不想着好好拉扯关系,倒为这么一点子东西伤了情分不成?”
贾琏反唇相讥道:“什么一点子东西,你倒是弄这么一点子东西来!”
凤姐道:“我王家的东西几时少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单看我和太太两人的嫁妆也知道了,把地缝子扫一扫就够满府里吃用了。我一心为二爷,二爷到舍不得这些东西!二爷也不想想,等圣人下了旨意咱们再还,林妹妹心里如何舒坦?就看先前还东西时,虽然只还了那么一点子,林妹妹心里仍记得咱们的好处。”
凤姐素知贾琏手里有钱就往外面花天酒地,没有用到正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手里干干净净,看他如何去胡闹,弄得自己心里浸了一缸子醋。
贾琏无奈道:“咱们如何还?已经花掉了许多了。”
凤姐断然决定道:“花掉的你我都无计可施,那就把剩下的还了,结了林妹妹这样的善缘,说不定将来你我都要得了她的益呢!”
贾琏犹有不舍。
平儿在旁边见了,乃劝道:“奶奶说得极是,现今还给林姑娘,不拘多少,林姑娘记得这份情儿,倘或将来旨意下来了赐婚,要将姑老爷留下的东西给林姑娘做嫁妆,到那时才该打饥荒呢,二爷是奉旨归还呢,还是不还?要还没有东西还,不还就是抗旨。如今还了,到那时二爷只说一句已经还给林姑娘就完了,林姑娘还说二爷没全部归还不成?”
凤姐听了笑道:“正是这个话儿。”
贾琏踌躇了一下,心如刀割,可是想到平儿所说的话,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只得忍痛道:“那就收拾了还给林妹妹,到底没脸。”
凤姐叹道:“也是呢,上回给时就说剩那么些了,现今再还过去,倒活打了嘴。可是就算如此,咱们也得还。明儿悄悄给林妹妹预备嫁妆,到那时还有的忙呢!”说到这里凤姐又开始愁了起来,好在还了东西她并没有伤筋动骨,随即便丢开了。
过了几日,黛玉从墨家赴宴回来,见凤姐送还东西,只是一笑。
雪雁忙忙碌碌地把东西清点入册收好,方走出耳房,对黛玉开口道:“琏二爷和琏二奶奶这回送还的多,总有三四万两的东西。”上回送的东西,统共不过一万两,也就三四张字画和三四件古董值钱些。
黛玉又笑又叹,道:“总是倚仗圣人之势,方有如此结果。”
雪雁道:“有势可仗,何必不倚?不拘心意如何,东西收回来才是正经。”
自从此事透露给贾母知道后,贾母虽然低落了几日,到底还是疼黛玉,私下已经悄悄吩咐凤姐开始为黛玉预备嫁妆,又命用年下各处交的租子来采买东西,贾琏凤姐这回丝毫不敢昧下,忙满口答应下来。
贾母叹了一口气,对鸳鸯道:“只是苦了我的心罢了!”
鸳鸯不敢吱声。
邢夫人和王夫人待黛玉更是和颜悦色,虽然不能告诉别人,可她们如此行为,下人不知就里,但是素来见风使舵,难免对黛玉恭敬了几分。
贾政和贾赦并不知道,乃因贾母着实明白两个儿子的性子,贾政还罢了,只有为黛玉感到欢喜,对圣人感恩戴德,然而贾赦嘴里没个把门的,若是有什么只言片语出去,反叫外面觉得他们太过张扬,故贾母命邢夫人和王夫人不许告诉他们。
赖大家的行事周全,不久看出了几分眉目,叫了雪雁回家细问。
雪雁听赖嬷嬷问黛玉是不是定了人家,不觉一怔,笑道:“祖母如何这么问?”
赖嬷嬷倚着凉枕,打着扇子,道:“我见老太太近日拘着宝二爷见林姑娘,又见琏二奶奶忙得风风火火,虽然瞒着众人,但是采买的多是能做嫁妆的东西,不免瞧出几分来。你们姑娘果然定了人家?人家好不好?怎么上头一声不说呢?就是定亲,总得过了礼才好。”
雪雁想了想,道:“事情还没定呢,只是先预备嫁妆罢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一个不是从小儿开始攒嫁妆,府里如今才为我们姑娘忙活,已是极晚了。”
赖嬷嬷道:“府里姑娘还没动静,偏为你们姑娘如此,想来是有几分意思了?”
雪雁指了指上头,道:“上头有这么个意思下来,府里先预备着罢了,不知几时才能为姑娘定下,不叫人知道,不过是恐太过轻狂。”
赖嬷嬷婆媳二人一惊,都道:“那可是大福分了。”
雪雁抿嘴一笑。
其实这个消息传出去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圣人就是做给朝臣看的。
据她所知,外面几家顶尖儿的高门显贵都晓得了,很有几家女眷特特去问永昌公主,事后来荣国府走动,多叫黛玉出去相见,见黛玉人品才貌礼仪样样极好,才略略放心。
这消息各家女眷知道,他们男人自然也知道了,有的感慨圣人手段好,有的感慨圣人仁厚,有的思索是不是自家儿子中选,等等不一而足。而贾政只顾着和清客赏鉴书画古玩,贾赦只知道和小老婆吃酒看戏,从不出门,故他们竟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只有黛玉一人烦不胜烦,背后跟雪雁抱怨道:“竟一点儿清净都难得了。”
雪雁笑了笑,因还没定下来,所以都不敢太过声张,可各家得了消息,总得过来看看,以免是自家雀屏中选,府里几个姑娘都是极聪明的人,很快也都知道了,只是瞒着宝玉。
见黛玉仍是一脸烦恼,雪雁道:“姑娘若觉得闹得慌,不如去桑家住两日。”
黛玉一听也是,这几个月来她身处风头浪尖,十分不妥,暗想桑家常接她走动,故打发人去说一声,然后禀了贾母,坐车过去。
因贾政点了学差,八月二十起身,刚送他出门,贾母也未阻拦黛玉。
及至到了桑家,却见正在收拾东西,黛玉不免有些奇怪,一问才知道桑母听说桑隆身上不大好,要去山海关,见到黛玉,顿时想起容嬷嬷说过的话,便道:“你表伯父还没见过你,正好,你陪着我一道过去,过两个月咱们回来,正好你也躲一躲清净。”
就算是圣人要赐婚,也不能是黛玉出面接旨,所以黛玉不在家也使得。
除了从江南到京城,黛玉再没出过远门,但凡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皆是从书上看来,不免有几分雀跃,随即又担忧地道:“只怕外祖母不答应。”
雪雁一脸惊喜,终于不必圈在京城里了。
桑母道:“我亲自去跟你外祖母说。”
等黛玉回去时,果然一同过去,不知跟贾母说了什么,贾母次日便叫人给黛玉收拾行李东西并京城土仪礼物等,叫紫鹃和汀兰在家看家,雪雁带着丫头嬷嬷跟去。
听说她们要出远门,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神情各异。
唯有赖家听说了以后,赖大媳妇送了两个大包袱来给雪雁,笑道:“山海关冷得很,想必你们冬天就在那里过了,这里是一身大毛衣裳和一件大氅,是你祖母给的,你住在那里穿戴起来,既显得咱们家体面,也暖和些。”
雪雁忙拜谢,笑道:“前儿我们收拾东西时,因衣裳多,留着无用,姑娘也赏了我好几身好大毛衣裳呢,去了冷不着。”
赖大媳妇道:“既如此,也罢了。”
对于赖家的心意,雪雁却着实感激不已,他们总比别人想得周全些。
好容易到了八月二十八,贾母命贾琏送黛玉到桑家,与桑母一同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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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桑母和黛玉同坐一辆大车;桑母接了雪雁递过来的茶;嗅着淡淡的香气;又瞅着她用小棉被裹着的茶壶,笑道:“雪雁这孩子待你真真是周全妥帖。”
黛玉微微一笑,道:“伯母尝尝这玫瑰花茶,是雪雁干娘家今年才收上来的。”
桑母想了半日才想起雪雁的干爹是荣国府大总管;不禁呷了一口茶,点头道:“果然不错;你血气弱,很该多喝些这个;少喝些茶。”
黛玉笑道:“雪雁的干娘也这么说呢。”
雪雁又递了茶碗到黛玉手里;因道:“太太跟老太太说什么了;老太太答应姑娘出门?”
黛玉听她问,也好奇地看向桑母。
桑母却是朝主仆二人一笑,道:“我说山海关北边角山里头有一座栖贤寺,明代书法家萧显便是在那里寒窗苦读,明代兵部尚书詹荣也曾寄居于此,不如让你跟我去散散心,然后去寺里烧几炷香,给府上添添福气,叫你兄弟侄儿明儿金榜题名。”
黛玉和雪雁不觉同时失笑,黛玉道:“兰哥儿倒有几分文治武功,别人还罢了。”
不过既是贾母之期盼,到时少不得走一趟。
雪雁透过纱窗看着窗外秋色,草黄叶落,逐队成群,竟是分外斑斓,犹能看到后边车队蜿蜒,天际青空白云,心胸登时为之一清,耳畔等着黛玉讲述笑话给桑母听,语笑嫣然,娇音如珠,并无凄凉之意,反而逗得桑母开怀大笑,险些打翻了眼前的茶碗。
桑母又笑了几声,拍着黛玉道:“真真你个促狭鬼儿,携蝗大嚼图,亏你如何想来!”
雪雁一听便知黛玉是将刘姥姥上门来的事情说给桑母听了,她们跟着桑母是八月二十八日出门,故贾政出门后,黛玉同姐妹们起了海棠社,会了史湘云,做了菊花诗,吃了大螃蟹,见了刘姥姥,品了梅花雪,短短几日已是花团锦簇玩得分外快活。
黛玉挽了挽鬓角,道:“在园子里顽一回,吃的用的顽的经过她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可不是个母蝗虫?我说时,姐妹们都笑呢!不过雪雁说了,老人家并不是来打抽丰的,很不该看轻她,原是几年前家里穷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