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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清河妖族
黑色落雨的森林，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树叶往下落，许佛握着铜剑，眼前为妖族来人，看不出对方有敌意，但要说真是客客气气地来请客吃饭的，那也绝不可能，这女妖也并不着急，似是在等待许佛的回答。
“许佛……”
鹭晴低声说了一句，眼睛瞄着许佛，后者想了想后说道：“请我去作客？不会是陷阱吧？”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可以保证你身边这位小姑娘可以安全地离开。”
许佛哈哈一笑，手腕一转收起了铜剑，接着踏步而出，边走边说道：“那好，去去又有何妨？”
上古时代，天下妖族数量如同天上星辰一般数之不尽，占个山头，靠着大河都能自称妖族，大多取的是旁边山脉和河流的名字。
清河妖族便是其中之一，名字不算响亮，不过看眼前这女妖的道行，应该也是不低，许佛心里估摸着大约是个挺强盛的妖族。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了里甏的铜剑被夺了，更不会转眼间就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女妖前方开路，之前跟着鹭晴的黑色妖兽在旁边掠阵，身子来回转悠，嘴里发出低沉地“兹兹”声，身子在密林中来回穿梭，也是时隐时现。鹭晴显得有些紧张，一步不差地跟在许佛身边，上古时代，人族一直都处于劣势，即便是远古人族血脉比较浓的村庄部落也不占优势。妖族，鬼族，巫族等强大百族皆压在他们的头上。
寻常虽然也有人族狩猎妖兽的例子，但大多不是正面交手，偷偷摸摸地杀个把妖兽并不算什么大事，一些在密林之中单打独斗的妖兽不受部族保护，对于附近大的妖兽部族也是威胁，被人族杀了也没有任何后果，但是，真正敢去妖族内部赴约的还是头一遭，算是开创了一个先河。也难怪鹭晴紧张……
相比之下，许佛就坦然了许多，虽然不说话，但是却也没正眼瞧过在旁边掠阵的黑色妖兽，眼睛一直落在前方。
女妖也没开口，这一路走来显得安静的有些诡异。
前面的密林中渐渐能听见水声，水声很大，虽然没有看见但应该是条挺大的河，许佛身后的鹭晴低声说了一句：“前面应该快到清河了。”
清河是一条河的名字，和在这大地上奔腾的诸多大河一样，养育一方生灵，自然这被养育的生灵中就有妖族。
“我们清河妖族……”没想到此刻女妖忽然开口道，“有两千人马，不算多，但很精。我们头领清河妖王不愿手下管着的都是酒囊饭袋，所以只有两千人马。”
在上古时代，妖族大盛的时候，两千人马的妖族不算大妖族，有些占着几个山头的妖族甚至达到十来万妖兵，就好比那传说中的妖帝，手下至少百万雄兵。妖师鲲鹏手下人马也自然不少，因此，这女妖的话没有说错。
“虽然只有两千人马，但个个都道行过了五百年，飞天遁地，穿山越河，没有一个是能耐弱的。也正因如此，这清河才能归我们管了，请里面去。我家妖王怕是已经等久了……”
简单的几句话，其实没说出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却也没有示弱，招呼着许佛他们进了法阵结界，过了前面最后一片树林，终于到了这大河边上，河水湍急迅猛，白花花的浪头不断地向前方冲刷，一层一层地朝着下游冲击，颇像是一条奔腾不息的白色水龙，很是通灵。饶是见惯了大河大浪的鹭晴，看见这条大河脸色也是一变。
女妖走到大河边上，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小石子，轻轻这么一丢，小石子落入了大河内，石头缓慢地沉入了水中。没过一会儿，河水正中央忽然跳动起一圈水花，接着河水竟然从中间断开，几个身体泛着蓝光，面容有几分像是游鱼的妖族从水里走了出来，手上握着钢叉，见了河岸边的女妖和许佛他们后点了点头，招招手示意他们下来。
“小心。”
鹭晴见许佛要往里面走，立刻小声提醒道。才说完，自己却脸色微微泛红，在几个时辰前还在和许佛争吵，没想到现在却又主动关心起人家来，想了想心里也知道自己刚刚不对，但也是好面子，不承认自己错了。
许佛点点头，也没多说话，跟着女妖就往里面走，鹭晴其实本可以转身离开，但想了想自己就算走了也没地方可以去，索性心下一横，也跟着许佛走了进去。
入了水中断层，下方顿时出现非比寻常的光景，眼前所见却是一座地下宫殿，这清河河底被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泡一般的结界阵法包围着。
入了结界之后，竟然内部并不潮湿，湍急的水流全都被水泡格挡在外，前方不少身强力壮，妖气不弱的妖族挡在几人面前。
“妖王呢？”
女妖开口问道。
“前面已经派人去请了，一会儿就过来。”
门口握着钢叉的一个妖族低声回答，正说话呢，这连绵的宫殿前方忽然传来一片号角响声，远远地瞅见有一群人缓慢地朝着这里走来，正中间站着一个老叟，穿着金黄色的缎子长袍，上古时候的人类大多都披着简陋的皮衣，有些小村庄孩子都是光着屁股到处跑。相比之下，这妖族可就奢华富贵的多了。
大老远就望了过来，女妖急忙退到一边，跪在地上说道：“这便是我们清河妖王。”
四周妖族纷纷跪下，只有许佛和鹭晴还杵着，鹭晴见了周遭这么多妖族，而且道行都如此高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下意识地又往许佛身边靠了靠，许佛却是一脸淡笑坦然的很，甚至还小声说道：“不就是来了几个妖族吗？怕什么？”
所谓艺高人胆大，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前方一众妖族走到了其面前，老叟从妖群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个子不高，望着许佛的时候还需要仰起头，留着一撮白胡子，老叟看着许佛又瞅了瞅他手上握着的铜剑，接着捏了捏胡子，笑着说道：“人类小子，你够厉害的啊。”
许佛耸了耸肩，开口道：“手上几分本事，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里面请吧。”
他转过身，朝着宫殿方向走。许佛跟了上去，到了宫殿前面，这宫殿看起来不算奢华，但是比起人类的木头房子来说，那是好上不止一倍。门口盘着两条蛟龙，见了许佛就露出獠牙，很是警惕。
“这是我豢养的两条宠物，我在里面设了宴，进来说。”
他倒是没阻止两条蛟龙的恶意，显然是想给站在其身后的许佛一个下马威，两条蛟龙盘了上来，漆黑的鳞片闪闪发光，口中吐出浓烈的腥气，见了许佛就和看到了食物似的，很是兴奋。
老头这么做的用意，许佛哪里会不清楚？冷冷一笑，抬脚往前跨了一步，随后说道：“想吃我？别崩了你们的牙齿。”
此话一出，两条蛟龙顿时大怒，其中一条速度奇怪，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来，鹭晴是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但是许佛却没退后，反而一甩手，铜剑向上一点，剑光突然朝外一刺，点中了这蛟龙的下巴，当场见了红，血水往外飚出一条，蛟龙吃痛，连连怒吼，自己则朝着后面退去。
“再来，就要了你们的命。”
撂下一句话，许佛收了铜剑，跟着走入了宫殿之中，老叟见了这一幕，只是阴沉一笑却也并不说话。
第十四章，相同的目的
殿中酒宴，倒是奢华的很，多是一些鹭晴没见过的珍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面前酒桌上摆的是满满当当。然而，鹭晴不敢吃，即便看的心里痒痒，可是真要敢下手去拿，她没这个胆量。殿中除了几个精怪化作的女子在跳舞外，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周遭的妖族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恨不得将两人现在就给活吞了。
许佛盘腿坐着，握着酒杯，喝酒这事儿几年前他就干过，那时候是老巫婆为其养身体，弄来的一些药酒。不过许佛酒量不错，但也不贪杯，眼前酒器中的酒闻着透出淡淡的腥味，看着也是一片泛红，妖族喜好喝血酒，就是在酒中掺入血液，喝起来过瘾。
“啪啪……”
老叟拍了拍手，跳舞的精怪退了下去，这一退，反而让殿内的气氛再度僵持了下来。老叟喝了口酒，笑着说道：“你可知，为何请你来我这清河殿内一坐？”
“你们对山南人族也有所图谋吧？”
许佛接话道，老叟一听，脸上笑容更盛，旁边的鹭晴却听的是一头雾水，自己还没搞明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和里甏交过手，感觉他的实力如何？”
老叟又问道。
“不及我七成功力。”
许佛这话说的颇为嚣张，可是却并未说谎，老叟盯着他的眼睛望了望，片刻后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这小娃娃好能耐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对你实话实说，我们清河妖族有意吞掉山南人族，你若是可以和我们联手，此事也算是如虎添翼。”
旁边鹭晴直到此刻才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但是心中还有疑问，便开口问道：“山南人族一直打不过来，过往都被百族阻拦，这一次他们能派兵来犯，其中肯定还有你们妖族的帮忙，现在为何又要对付山南人族？”
才一问出口，四周的妖族立刻将目光对准了她，吓的鹭晴急忙闭上了嘴，老叟捋了捋胡子，开口道：“因为帮他们的并不是我们清河妖族。”
鹭晴眉宇间露出疑惑，老叟喝了口酒后继续说道：“妖族之间可没那么太平，你们人族之间尚且会互相争斗，像我们妖族天生就是强者为上，争斗自然少不了。当初答应帮助山南人族的乃是我们妖族中的一支大军，也是我们妖族中极为强盛的一个部族。说出来，你们也一定知道，而你这小娃娃也尤其熟悉。”
老叟看着许佛，许佛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忽然间消失，开口道：“妖师鲲鹏的人马？”
“对了。”
老叟微微一笑，开口道。
许佛忽然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铜剑，这个小举动落在旁边的鹭晴眼中，却让她微微吃惊，也不明白许佛为什么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找你来帮忙的原因之一，当然，原因之二，是因为你身上有远古人族的血脉。”
老叟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指甲点在桌子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远古人族血脉？”
鹭晴也有些不明白这老叟话里意思。
“是的，远古人族血脉。当然，我的计划是必须在你们答应和我们合作之后才会和盘托出。不过可以先告诉你们一点，这个计划有很大风险，不过若是成了，你这小娃娃或许有机会报仇。”
老叟的话再度说中了许佛的心里，许佛下意识地又握了握手里的铜剑，鹭晴脑子里满是疑问，报仇？许佛和报仇这两个字有什么关联？
“好了，你们在密林之中躲了这么些日子，应该也累了，我让人安排了房间，你们住下休息吧。大可放心，在这清河妖族地盘内，你们绝对安全。”
老叟又拍了拍手，旁边几个精怪走了上来，引两人离开。
夜深，四周寂静，许佛抱着铜剑靠在洞口，这清河妖族居住的地方乃是一个装饰奢华的水底山洞，四周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珍奇的贝壳珊瑚，头顶上一颗夜明珠散发出幽幽光芒。
鹭晴睡在床上，许佛坐在洞口，两个人之间非常安静。
“你睡吧，我守着洞口，不会有事。”
许佛闭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鹭晴应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她脑子里还转着之前老叟说的话，报仇？许佛到底什么来历？鹭敖还活着的时候似乎知道很多许佛的事情，但是可惜没说出来，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鹭敖曾经说过，许佛不是老巫婆村子里出生的人，这一点她去老巫婆的村子时也知道了。那他是从哪里来的？
心中疑问越来越大，她回头看着正闭目休息的许佛，想了想后说道：“许佛，你和妖师鲲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许佛没有回答，好似是睡着了，鹭晴也没了问第二遍的意思，叹了口气，翻过身去睡了。
这一夜很长，女妖站在宫殿外，老叟握着酒杯从殿内走了出来，看了女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需要一个人类小娃娃的帮忙，是吗？”
女妖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你们的目光还是太短了，如今的天下的确是我们妖族当道，正因为我们妖族当道，所以你们的眼界都被蒙上了。我们真的那么厉害吗？再过上万年时间，还是我们独领风骚吗？如今百族之中最弱的就是人族，看似谁都能欺负。可是，天道变化不绝，未来也许这小小的人族就会翻身而起也说不定。而且，在我看来，这个叫许佛的小娃娃，或许就是将来的大人物。”
清河妖王说出了很多穆棱两可的话，女妖依然没有问问题，清河妖王笑道：“你不用问，只需要看。他一定会答应和我们合作，若这一次他死在了这个计划中，就算是我赌输了，若他没有死，那么就真的验证了我那句话，他将来一定非同小可。”
饮尽杯中的血酒，他脸露冷笑。
天明，鹭晴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许佛的踪影，顿时心中一沉，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出了山洞，山洞外强光一照，她脑袋有些恍惚，摇了摇头向前望去，却见清河妖族宫殿前方许佛握着铜剑已经站在了清河妖王的面前。
“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清河妖王笑道。
“我愿意和你合作，你可以说出你所有的计划了。”
许佛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者说从来没有挣扎过。
和妖族合作，对于鹭晴这样的人类而言就像是与虎谋皮，那是自寻死路，但是许佛今天敢这么做，不仅是因为他的本事高强，更是因为某些他必须要去做的原因。
“好！”
清河妖王哈哈一笑点头说道。
四周号角响起，许佛随着清河妖王走入殿内，鹭晴想跟上去，却被女妖拦住，女妖摇摇头道：“你还不能进去。”
殿中，许佛和老叟并肩而立，清河妖王回头望着他，开口道：“我们会派人和你联手在里甏返回山南之前将他和他所有的人全部灭掉。之后，你会作为里甏的手下唯一幸存者返回山南人族，在山南人族扎根下来和我们里应外合。半年之后，我们会发动奇袭，到时候你为我们打开山南人族的大门，这一战若是成功，山南人族定然遭到重创。妖师鲲鹏必然来援，届时，你和我联手一起对付妖师鲲鹏，这便是你报仇的机会，我和你其实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鲲鹏老怪！”
第十五章，灭村（1）
鹭晴一直以为这一次报仇或许要等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久。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当清河妖族和许佛之间确定了合作关系的消息传入她的耳朵里，她整个人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身体仿佛渐渐苏醒，脸上的表情缓缓地打开。
无论依靠谁，只要最后能够报仇，她都不在乎。
许佛从对面的石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速度不快，那瘦弱的身影却在鹭晴的眼中无限的放大。
“我都知道了。”
鹭晴望着许佛，低声说。
“嗯，一会儿我要随清河妖族一起出征，你跟着一起来吧。”许佛点点头，轻声回答，接着朝着远处走去，和鹭晴擦身而过的一刻，他听见鹭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时势使然。我也有我想要报仇的对象。”
许佛留下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严肃，身上流淌出淡淡的杀意。
女妖走入大殿内，站在了清河妖王的身边，清河妖王背着手低声道：“安排两百好手，跟着许佛连夜突袭，务必要斩杀里甏和所有山南人族，这出戏刚开始演就必须要演好。”
“是。”女妖立刻点头称是，接着却又轻声问道，“大王，您是如何得知许佛的身世来历，尤其是他和鲲鹏妖师之间有仇的？”
清河妖王邪邪一笑，摇摇头道：“这事儿并不稀奇，多年前我就知道。在妖界，这件事甚至一度被传的很神。当年，妖师鲲鹏得天之启示，到北边巡视，偶然间看到一个人类孩子坐在大石头上打瞌睡。他好奇之下靠近这孩子，却没想到自己身上的妖气竟然未能震慑住眼前的孩子吗，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是谁，甚至还好心送了他一朵花。之后鲲鹏似乎感觉到这孩子与众不同，心里担忧害怕这孩子可能是传说中天启下的神人，因此派出大军，一夜之间将整个人类村子夷为平地。传闻中是无一活口，不过看见许佛后我就知道，当年所谓的无一活口只是谣传，鲲鹏真正想杀的人没能杀了。”
“许佛就是当年那个人类孩子？”
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