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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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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丑赞同地点头:“墨公子的确是寡言之人。”但他那样的身份地位,也许从小就被各种教育培养,就算有时间玩,能和他一同玩耍的人也十分有限,自然朋友不多。想罢又有些同情他。

    “其实,我见表哥的机会也不多,我常年住彭城,每年也只有一两个月住在滁州。就算见着他,只要无事,他也很少说话。但如果他真的决定要说,会说很多很多。”女子说着叹息一声,似乎染上些许愁绪。

    从开安客栈出来,阿丑已经知道了这位墨家表姑娘的身份。她叫柳如玉,是江北道刺史柳成靖的女儿。至于柳如玉和墨玄的表亲关系怎么来的,柳如玉没有说,阿丑也没有问,毕竟探听人家**是不好的行为。这个柳如玉,个性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但本质上还是传统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懂一些,女红貌似也不错,就是有些——口无遮拦的直接,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

    其实阿丑并不反感这样的直接,虽然说出的话会让人膈应,却总比那些勾心斗角要好得多。

    阿丑坐在牛车上,一路想,一路看着两旁的树林渐渐远去。临近村口,却听见嘈杂之声。她转头看去,只见村口围了一群人,正对什么事议论纷纷。阿丑疑惑地看了看,回头看向赶车的佟德全:“佟里正,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待会儿就去看看。”佟德全回应。

    下了车的阿丑走近人群,便看见交头接耳的佟宁信,从后面轻捶了他一拳:“嚼什么舌根子呢!”

    佟宁信回过神,裂开嘴笑:“是大财主阿丑呀!”

    “什么大财主,嘴巴没把门!”阿丑嗔道。她这个初夏天麻买卖的规模之大,都是全村有目共睹的。

    佟宁信不过干笑两声:“好啦,俺以后不乱说哩!”

    “赶紧说正事!”阿丑催促。

    “是这样的,卢举人,哦不对,现如今是寿阳知县卢大人,他姐姐今个来了,”佟宁信解释,“他姐姐先头就嫁到谯郡城里头去了,如今是来给卢知县提亲的。”

    “提亲?”阿丑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说,卢知县已经娶了亲吗?”而且娶的还是官二代,这回又要娶哪门子的亲?

    注:

    '1'出自《海内十洲记》,汉?东方朔著。

    '2'出自《王孟英医案绎注》,清?王士雄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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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放弃

    看着惊讶的阿丑,佟宁信连忙摆手解释:“是纳妾。”

    阿丑在面纱下翻了一个白眼:“叫我说你什么好,讲件事情都稀里糊涂,绕了不知多少弯才到正经目的地,害我这心七上八下!”

    “俺也是没咋听过这些事,现在还没闹明白。”佟宁信挠头。

    阿丑却疑惑地寻思:纳妾本身不算稀奇。在古代,飞黄腾达之后不换老婆不纳妾的人,怕是比熊猫还稀有。可卢知县这个老婆,是金榜题名之后才娶的,还是个官二代,刚谋上一官半职,就想着纳妾,不怕他岳丈反目?

    可惜这是她的想法,别人家要娶要纳,她管不着。不过——

    “纳妾便纳妾,围这么多人在这做什么?”阿丑一边张望一边问。

    佟宁信一叹气:“还不是因为要纳的那人。”

    不远处赵三嫂瞧见阿丑回来,便凑过来:“小五说话还是吞吞吐吐的,半天蹦不出名堂!正因为卢知县要纳的,是江家四媳妇!”

    “啊?”阿丑大惊失色,“什么?江四嫂?”

    为了保障人口增长,大乾律规定:女子二十不婚,男子二十二不娶,每月罚一万钱,有重疾者或守孝者除外;寡妇丧夫一年后可改嫁,三年不嫁者,每月罚一万钱,重疾、守孝、七品及以上官妻或年四十以上者除外。

    按理说,江四嫂已经到了改嫁的时间,而且,江家穷苦,不可能为了她每月交一万钱,就是想交也心有余力不足,哪来那么多钱?

    所以。江四嫂势必面临着改嫁的问题。

    “那,江四嫂自己,是怎么个意思?”阿丑问赵三嫂。

    现实如此,生在这样的大环境,江四嫂没有选择。大乾风俗,寡妇只有鳏夫会娶,与人为妾也是一种出路。从现实上判断,给卢知县做妾,不算一个坏选择。江四嫂一年多前就守了寡,可也从没听说。她和卢知县有什么过往。不过卢知县既主动来说,想来不会对江四嫂太差,除非那个主母是个厉害的,这也只能是造化了!

    何况如今卢知县身份不比往常,他的意愿。江四嫂要说不也很难。因此,应下来。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吧。

    然而赵三嫂却蹙了眉。似乎有些忧心:“江家那边自没得说,他们巴不得少养一张嘴。江四媳妇娘家就是俺们村的,也都应下了。可她自己——死活不愿呀!”

    “死活不愿?”看来理想和现实,往往有些遥远,“为何呢?”

    赵三嫂一甩手:“俺也不知道为啥,只听说。江四媳妇,态度可坚决了!”

    见阿丑不言语,赵三嫂旋即压低了声音,在阿丑耳边说:“俺们家二哥。和卢知县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倒出来帮卢知县说了几句话,都被她打跑了。”

    一同长大,发小?阿丑问出心中疑问:“那个卢知县,他夫人不是个什么官的女儿吗?一上任,就纳妾,不怕老丈人发威呀?”

    “哎,还不是正房夫人嫁过去一年,肚子里半点消息都没有,才点了头的!”赵三嫂嘀咕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是纳妾最好的理由了。

    “这么说,那边的情况倒也不算很坏,能生个一儿半女,地位就巩固了。江四嫂终归是要改嫁的,这又怎么坚决反抗了?”阿丑越发闹不明白。

    赵三嫂摇头:“搞不清楚。这不,为这事,她和娘家都闹翻了,那一边说要她去,她自己百般不乐意,她娘家的人,都等着佟里正裁决呢!”

    “这种事情,怎么好让佟里正裁决,”阿丑不以为然,“又没到三年期限,还能拿刀子逼她上花轿不成?”

    正说着,只听不远处传来呼喊:“江四媳妇自尽,快去救!”

    阿丑闻声,一边赶过去,心中一边叹息:真是一片混乱!

    夏季的建业城燥热难耐,蝉鸣更令人烦心。此时的东宫早已用上冰块,微微凉风稍稍抚平心绪。

    面向庭院大开的鎏金镂花窗前,夏翌辰斜靠在椅背之中,桃花眼眯起,似睡非睡地盯着院中莲池里盛开的花朵,神情慵懒无聊:“这几个月来,四王爷在谯郡大兴土木,当我们瞎了吗?”

    俞则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和夏翌辰的懒散放松形成鲜明对比。他闻言不由轻笑:“四王爷可不会蠢到以为我们瞎了,他怕是专让我们看着,干着急!”

    “还是以前一样霸道,”夏翌辰打了个哈欠,睡容愈发迷离,却丝毫不减风流韵致,“殿下,我们再不动,就只能等着吃残羹冷炙了!”

    书桌前的男子一身金色盘龙服,比起夏翌辰雕琢般的精致、俞则轩的风清俊秀,他的五官更加阳刚,神情中是内敛的霸气:“放弃谯郡。”

    俞则轩似乎被太子慕天弘简短且不带感情的四个字噎住了,半晌才出声:“放弃?就这么,放弃了?”

    “数月来,你们不是不知道老四的动作,可你们有对策吗?如果有对策,你们早就去做了,何必等到今日来纠结。”慕天弘语气平和,可细细听来,似乎有一种坚毅。

    夏翌辰此时的桃花眼已经完全闭上,微微上翘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殿下,您说的太对了!”

    谯郡发生的事,手下线人几乎是即刻汇报,若有对策,早就动了,哪里等到今日?只是太子这个放弃的决定,下得有些狠。

    俞则轩露出可惜的表情:“本来治水一事在谯郡树起的声名,全都要放弃了?”

    慕天弘伸手否认:“不,不是放弃。树起的声名丢不掉,可大乾不是只有一座城池。”

    “夏天真容易犯困,”夏翌辰倏地睁眼坐正,“殿下的意思,是着眼大局。”

    “好吧,”俞则轩叹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翌辰,你之前花在那个小乞丐身上的心思,怕是白费咯!”

    夏翌辰笑意迷蒙:“谁说白费,依照目前的情况,她怕是也要和殿下做出同样的决定了。”

    “什么?”俞则轩不明所以。

    “自然是放弃谯郡。”夏翌辰肯定地说。

    俞则轩半是提醒,半是开玩笑:“瞎自信,当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初是你说把她留下来,虽然如今看来,她的确不是四王爷的人,我们当初错怪了她。后来以为能利用她接近墨家,发现是异想天开。如今你还留着,又想派什么用场?”

    久未发话的太子慕天弘开口:“既然翌辰说留着,便留着吧,我们不能奢望每箭都正中红心。”

    夏翌辰不语,慕天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难免叹息一声:“今年西域的贡品就快到了,若有凤麟——”

    “凤麟只是一个传说,数百年来谁也没见过。”夏翌辰敛去他平日轻松随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冷淡。

    慕天弘微微蹙了眉:“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姑妈想想。”

    “好与不好,都改变不了什么。”夏翌辰淡淡说完,转身离去。

    蝉鸣依旧。

    古井村江家屋内,床上的人渐渐醒转。

    前来医治的阿丑见状就要叫人,却被江四嫂死死拉住:“别去!”她的声音带了隐忍的泪意,可悲却不可怜。

    阿丑只得坐下,叹息一声:“依我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一心爱重亡夫,爱到可以不顾爹娘,就这么跟去了也未尝不可。只是身为医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江四嫂把头偏向墙内,沉默许久,忽然笑得凄凉:“不顾爹娘?他们自有兄弟照顾,俺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管到什么?自打俺进了江家,他们可没再当做认识俺。如今听闻俺要……又上赶着来,是个啥子意思?”

    阿丑叹息一声:贫苦人家,女儿能给大户人家做妾,无疑是捷径。

    “你终归要改嫁的,难道还希望江家养你一辈子?若不喜欢卢家,不选便是了,另觅一个自己满意的,何必搭上性命?”阿丑劝解。

    “满意?”江四嫂空洞地闭上双眼,“你说得对,俺就该跟过去,早先他去的时候,俺就该跟过去……”

    “我可不是来劝你死的!你还有大好年华!”阿丑矫正她的想法。

    江四嫂睁开眼,神情淡漠:“你是局外人,压根不清楚俺的事,有啥子资格说三道四。你救了俺,俺感谢你,来生再报吧。”

    “真是个倔的!你这么倔,也就是说,你和江四哥感情很好咯?”阿丑转移话题,希望从另一个角度劝解她。

    江四嫂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盯着墙陷入沉思。

    阿丑当她默认:“既然江四哥生前这么爱重你,定不希望自己死后你过得不幸福,更不希望你为此寻了短见。你如今这个样子,真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你说得对,俺辜负了他一片心意,”江四嫂低低哭泣,“俺对他不住。可是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眨眨面纱下清澈的双眸,阿丑不明所以:这话,听着不像是在说寻死的事呀!

    “怎么就,晚了呢?”阿丑试探。(未完待续……)

088 惊变

    江四嫂没有回答,只愣愣盯着墙。

    阿丑面纱下一撇嘴:她是医生,但没兴趣当心理医生,不说便算,她对别人的**没什么兴趣。

    “是死是活,自己决定,不要后悔。”

    困难重重,别无选择,不能由心……可无论如何不能用死来终结一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内心里是反感为爱要死要活这种行为的,当自己是琼瑶剧里的苦情主吗?

    不过,逼人改嫁,实在不道德,但也是时代大背景导致的,她可以骂,可以抨击,却无力改变。

    只能看自己造化了。

    阿丑站起身离去,不再理会江四嫂的反应。

    大乾民风好戏,城中有戏楼,乡间也有乡戏。像花琉离那样的戏子不在少数,但想来也十分合理,科技不发达的年代,看戏无疑是最大的娱乐。特别对于底层人民而言,看戏算是通俗项目,歌舞比之更加高雅许多。

    因而,每到夏季农闲时,乡间的乡戏最是兴旺发达。

    阿丑坐在离戏台较远的大石头上,砸着核桃:“拉我过来,就看这么大闹天宫?”她一努嘴,抬头点了点戏台上的“群雄混战”。

    佟宁信看得津津有味:“这不挺好看的嘛!”

    “你除了看猴子打架,还看出什么名堂了?知道是什么时代,讲的什么故事?”阿丑一针见血。

    “俺……”佟宁信挠头语塞。

    阿丑砸开一个核桃,拍干净细灰,分了一半给佟宁信,另一半自己从面纱下塞进嘴里:“得了,我知道等下戏完了是祭祀,大家都要来。”

    正说着。佟宁智从不远处走来,停在弟弟面前:“爹叫你过去。”目不斜视,似乎把阿丑当成透明人一般。

    阿丑摇头叹息:终究还是小孩子,不懂事!

    佟宁信得了哥哥的传话,屁颠屁颠去了。佟宁智突然斜视阿丑:“听说前阵子卖天麻,永和堂给了你不少好处。你这种人,不配和俺弟弟在一起。”

    阿丑面纱下一挑眉,不回答也不解释。其实她心里头是有疑问的,佟宁智先前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是他误会了什么其他的事。还是怎样?

    未及细想,佟宁智也不等阿丑开口,便抬步离去。

    阿丑无奈地摇摇头:做人就是这样,她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少一个佟宁智,可惜了。不过也没到伤心的地步。

    没有人能一辈子陪着你。

    就这般吃着核桃,周婶子不知从哪扭了过来。

    “俺们的阿丑大财主。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呀!”与其说是个打招呼的话。不如说是风凉话。

    然而阿丑可不觉着有什么好风凉的,淡然一笑:“周婶子,您呀是不知道,清静才是最难得!”

    周婶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要清静,你咋还住在俺们村子里。这么闹腾,还说哪门子清静。”

    阿丑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砸核桃吃。

    周婶子瞄一眼阿丑,秀眉微微蹙起:吃核桃也不摘面纱。这个阿丑,莫非真丑得见不了人啦?

    先前阿丑刚到古井村,周婶子听了名字,以为不过是个寻常丫头,起个丑名好养活。乡间人家经常有这般做的,起名用什么狗儿猫儿,图个好养活。

    可见了阿丑,才发现这丫头日日蒙面,起先觉得碍眼,但也因为不熟悉不敢问。后来渐渐习惯,竟想不起这事!如今看来——

    周婶子心里有了计较:哼,叫你害我,叫你专和我作对,我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周婶子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阿丑也没理会她: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咬回去?这种小人无须理会。

    戏渐渐到了精彩之处,来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就到齐了。阿丑已经吃完了所有的核桃,坐在石头上看戏,突然间身边传来一声尖叫。她循声正要望去,倏地面上一凉,发丝被生生扯散,潜意识里,所有安全感瞬间失去。

    黄昏时分,天光依然明亮,戏台上的奏乐已经停了,所有人都转头朝尖叫声方向而去,没有例外。

    时光有瞬间的停息,这一瞬间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世界似乎静止了。然而阿丑却想了很多。

    在疼痛由头皮传来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面纱,是用繁复的方式和头发缠绕绑在一起的,寻常的风或者拉扯,都不会掉落。除非——有人故意将头发一起扯乱拉下。

    而刚才的尖叫声,除了让她转头放松警惕,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一刻,几个小孩的尖叫声传来,接着纷纷扑进他们爹娘的怀抱,有的甚至嘤嘤哭了起来。人们的声音,如狂风暴雨。

    “这这……这,是鬼吗?”

    “鬼,白天出来的鬼?妈呀!”

    “那就是妖怪,妖怪!”

    “救命呀!有妖怪呀!”

    “什么鬼呀妖呀,这是人!”

    “怎么可能有人长这副样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俺们村啥时候有这么鬼怪模样的人了?这是打哪来的,救命呀!”

    “唉,那那,那不是,阿丑吗?”

    “看衣服是阿丑,可……”

    ……

    周婶子站在原地,自己已经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脸,伤疤血痕交错,比戏里面最恐怖的鬼怪还要狰狞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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