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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刻,楚有才出窍后的灵魂正被引到昨日到的那宫殿里,此刻宫殿依旧宏伟,但他却觉得其中多了一些肃杀和凝重之气。
他内心不由有一丝担心,难道是自己替换原先楚有才的事被发现了不成?
进了宫殿里,依旧是昨日的那些神,但面色上却露出了忧愁的表情。
官吏上前几步,大声说:“禀报仙神,楚公子已经请来。”
那关帝神点头说:“善。”然后说,“楚公子,请坐。”
那官吏很快就搬来了一张椅子,楚有才答礼后坐下,心下微感诧异,对方今日怎么如此客气?
这时,关帝神凝重地说:“楚公子,仅仅半盏茶时间前,蝗虫文会失败了!”
楚有才一惊,要知道燕州这数年来,每一次文会都势如破竹,解决了各种灾难,从来没有发生过失败的事情,当下站了起来,慎重地说:“敢问关帝神,这次是什么缘故?”
关帝神说:“这次那蝗虫妖来势汹汹,只施展了一次诅咒宝器,就将所有的文气吞噬,并将寄托文气的烟尘鼎击碎,而如今,燕州人已经人心大乱!”
听到这里,楚有才心下一惊,没想到那蝗虫之灾强大至此,怪不得二娘、燕云飞等人也应运而来,只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出手了。
这时,关帝神继续说:“若是再无人出手,只怕燕州城明日将会遭到血光之灾,死伤无数,而若是此刻成为城隍,甚至也可能陨落!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在这危难之际,担任城隍之位,护住众多百姓,保香火不息?”
这一刻,关帝神的目光充满了凝重,而周围的那些神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谁敢担此大任?连齐聚众多文气的蝗虫文会都不堪一击,更何况新上位的城隍。以卵击石,也是取之有道吗?
便在这时,他们本以为楚有才会马上拒绝的,可是楚有才几乎想都不想,沉声说:“在下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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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弟子规
“此话当真?”关帝神大喜。
而其他神甚至觉得自己难道听错了?
楚有才慎重地站起,向关帝神鞠躬说:“我愿与燕州城共存亡,绝不后退,誓保香火,誓保百姓!”
这一刻,他义无反顾。
他所学到的道,是要知行合一,既要行善心,也要行善事。凡危难之时,岂有后退之理?若连这份担当和气度都没有,又怎么能守护住身边的人!
“好!”关帝神猛地站起,手上一卷,忽然出现了一份金色的纸张,上面有着皇榜金印,说:“这便是城隍天书,我便赐予你。这天书,既可证明你的身份,也可在上面凝练出你的诗气,从而发出攻击,此印与那烟尘鼎相仿,你一定要好好持有!”
这时,其他神不由面色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关帝神居然把如此珍贵的城隍天书赐给楚有才,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要知道楼兰国数千城隍神位,数百年来,也只有三四张城隍天书被赐下。
这城隍天书不仅代表着城隍之位,最关键的是,可以将诗气转化成文气从而形成攻击之力。
虽然是只能施展一次的消耗品,但已经珍重之极了。
这一刻,楚有才郑重地接过这城隍天书,感受着天书上游动着的文气不绝,只觉得有种心神与之融合的感觉。
这时,关帝神目光一扫周围说:“楚有才有《竹石》在前,面对危难,义无反顾接受城隍位在后,赐予天书,你们竟也羡慕?那若是谁此刻愿意担此城隍一职,我便也赐予他天书。”
听到这里,其他神不由露出惭愧之色。
然后关帝神对楚有才说:“你既然能写出《竹石》这样的诗,那蝗虫灾赤里千里,所到之处,一片荒芜,希望你能写出更加激扬之诗应对!”
“你若早有妙诗,现在便可先行写出。此天书可以暂时封存其中的诗力,随时可以激发。”
听到可以封存,随时激发,楚有才这才明白这天书的珍贵之处。
当下他接过天书,慎重地说:“是。”
此刻他拿着这天书在手,感觉无比的炙热。
这一刻,想到二娘、燕云飞为这蝗虫之灾奔走,他涌起了深深的触动,想及蝗虫之灾在前,他忽然走到一边,磨墨执笔,笔尖定在空中,就要落笔。
看到这样,其他神不由一怔,没想到楚有才成竹在胸,难道已经有比《竹石》更加出色的诗不成?
他们不由期待着。
关帝神不由露出赞赏之色,看来这楚有才果然胸有锦绣。
便在这时,楚有才笔尖一顿,笔走龙蛇,很快就写下了三个字来:“弟子规。”
《弟子规》原名《训素文》,是依据至圣先师孔圣人的教诲而编成的生活规范,是启蒙养正、教育子弟的最佳文本,在古代拥有无法取代的地位。
弟子指的是圣贤人的学生,其实可以泛指任何人,而全文则包括“入则孝、出则弟、谨、信、泛爱众、亲仁、余力学文”等七个部分。
这一刻,楚有才写到了其中关于“亲仁”的部分。
“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
写到这里,顿时一阵紫色烟气从楚有才的笔尖诞生,印在这天书里,显得字字珠玑。
关帝神轻轻念动着,不由露出震惊之色。楚有才说得浅显易懂,可是这道理却并不是任何人都知道。
人人都需要彼此相爱,因为同处一片天地,而德行高尚者,名声自然崇高,人们内心真正敬重的是德行,而不是表面上那些权势高、地位高的人。
这时,其他的神不由屏住了呼吸,期待着楚有才继续写下去。
楚有才笔锋一动,继续写着:“……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知廉耻,明是非,懂荣辱,辨善恶。”
这是指博爱大众,亲近有仁德的人,有多余的精力,就应该多学多问,而为人行事,有荣辱廉耻是非之心,则更是关键。
写到这里,楚有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体内的冰雪山谷发出碎裂的声音,然后一道山峰拔地而起,冲破了山谷。
楚有才体内的冰雪山谷瞬间变成了冰山巅峰!
这种劈天而上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地美妙。
楚有才感觉自己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自己似乎能听到“道”的声音,仿佛某种道法之源,触手可及。
然后同时,楚有才手里的整卷城隍天书忽然燃烧起来,似乎天地间有无数的文气融合,流淌着欣欣向荣之意。
但随后,这城隍天书却似乎受了不可承受之重一般,感觉被上面字所压下,几乎要破碎。
某种天道之上,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注入了一种平和的力量,从天地渗透而下,从满天星辰中,睁开了眼睛,凝视向了楚有才。
一声“可”,极轻,却极重。
城隍天书这才金光四射,再也没有破裂之气,然后从楚有才的手里飞向了空中,穿过寒沙湖,穿过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径自南行,径自破开了无数的迷雾,向燕州城的南面冲去。
关帝神和众多神不由大喜过望,谁也没想到楚有才居然能有如此文才,引动天地变化,写的这经,很可能会流传千古。
而此刻,他们不由期待着这天书能阻止住那蝗虫妖。不过同时他们也微微叹息,之前自己还觉得这城隍天书了不起,可是这天书居然承载不起楚有才的《弟子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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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日旦与师父和二娘困在蝗虫之中,可是无论如何挣扎也突破不了,就这样足足过了一整天的时间。
到了当天亥时,阳日旦不由期待着燕州的蝗虫文会能出现奇迹,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那文会里的力量,被蝗虫妖轻易击破,甚至蝗虫妖只动用了一半的诅咒力量。
然后看着时间渐渐到了子时,阳日旦涌起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若是等到明天,那蝗虫妖将恢复了三次的诅咒宝器使用能力,只怕自己等人再也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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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守卫燕州
阳日旦奋力地向那些蝗虫冲杀,可是仅仅斩杀了三只,他体内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
但他没有后退。
他想起了自己与师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自己与家人乘船远行,可是在飓风里被吹散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在一只孤舟上,甚至还遇到了海盗。
海盗一行人正在杀戮许多无辜的人,见到他便把他围住,而他只有逃、逃、逃。逃到无可再逃,他挥舞着手里的短刀,在那些海盗轻视的时候,他刺杀了其中的海盗王!
就在剩余的海盗愤怒冲来的时候,师父出现了,给了他新生。
师父说过,当世界关闭了一扇门的时候,往往会给我们打开另外一扇门。
所以此刻他虽然深深地无力,但绝不放弃!
便在这时,天地之间忽然一亮,一道带着火焰的天书从天而降,只一下就驱散了周围的所有蝗虫,给他们打开了眼前的一条路。
阳日旦大喜过望,连声说:“师父!师父!”此刻的他,全然没有那种沉稳的样子,满是炙热。
燕云飞哈哈大笑:“这是城隍天书!燕州果然英才辈出,没想到城隍神都有如此才气!”
二娘当下用飞鹤针劈开了一条路,三人顺利地冲出了蝗虫的包围圈,同时赶在正子时前,赶回了燕州城。
看到燕州南城还依然完整,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同时,想到那刚刚燃烧成灰的天书,三人心头伸起了强烈的好奇,城隍神不过是极小的神位,怎么会如此才气,能使得城隍天书寄载着强大的文气?
天下英雄不可小视,真希望能见见那位潜龙于渊的城隍神了。
就在这时,时间刚好到了正午时,二娘和燕云飞不由感觉全身一暖,怀里的诅咒宝器也恢复了天地灵气。
但几乎同时,燕州城远处,却有风雷交加,天地一片灰暗。
而一大团灰云,正从处远而来。
“不好!”燕云飞和二娘同时色变,因为远处,并不是灰云,而是无数的蝗虫。
这一刻,蝗虫过境,周围全部的所在都化成废墟,尤其是这次的金甲蝗虫当先,所过之处,湖泊也为之干涸。
似乎还能遥远地听到蝗虫妖愤怒地大喊:“一个小小城隍神,居然抢走我的到手的肥肉!今天我要把燕州屠尽,把所有的城隍庙彻底断根!”
那数十里距离,只小半个时辰,蝗虫便已倾至。
这些蝗虫眼睛里满是红光,满是饥饿,顿时冲向了燕州城墙。
这一刻,燕州城墙上,却有许多斑驳的杀伐之气在涌出,城墙里隐约有许多的符咒在闪烁着,坚如金石。
这正是历来各代道人在燕州城上所作的符咒防护,而其中还有无数战死沙场的燕州军队的血气。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力量,这才没有什么山贼敢去攻打燕州城。
一时间,蝗虫顿时被挡了一挡,就好像空中有无形的阻隔光圈,让他们难以越雷池一步。
此刻,燕州知府高高站在城墙之上,而他的身后,有许多的士兵,露出勇往直前的表情,哪怕看到如此多的蝗虫,也凛然不惧。
所有的士兵手持着刀剑,声如金玉:“守卫城墙!守卫燕州!”
他们的声音形成一种无形之力,如此的浩荡。而同时,不少的道光从城墙上射出,这些正是燕州里的一些道士,他们虽然没有诅咒宝器,此刻却在竭尽全力施展着保护城墙的光芒。
一时间,这些力量加重了城墙符咒的力量,顿时攻向这些蝗虫。
众多蝗虫纷纷化成碎片,哪怕那些金甲蝗虫也被伤害到,被打得节节后退。
但在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那个骑着老驴的妇人,正是蝗虫妖,然后她手指一弹,便有一只硕大的血红之眼猛地在天地交接的地方,睁开了!
就好像一个无形的黑洞在形成一般,血红之眼在吞噬着眼前所有的任何东西。
这血红之眼比起昨天来,完全不一样了,好像隐藏在黑暗里,鬼神皆出,带起了一阵阵飓风,鬼哭神嚎,日月齐灭,然后射出一道红光,扑向城墙。
这瞬间,被红光一射,整个燕州的城墙忽然重重震荡了一声,那些符咒全部碎裂。
众多军士感觉胸头如被重击一般,疼得顿时吐出几口血来,踉跄倒地,一时竟无法爬起。
众多道士疼得无法呼吸,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着窒息,感觉若再施展下去,身体就要崩溃。
那硕大的城墙,猛地产生龟裂,一寸寸地墙面从中被裂开。
所有人目瞪口呆。对方这一击之威,竟强悍至此!
此刻,燕云飞和二娘几乎同时祭出自己的诅咒宝器,飞鹤针与龙蛇剑竭尽全力地飞舞着,终于勉强挡住了那血红之眼的红光。
那些蝗虫这才顿住在空中,暂时停止了攻击。
可是不少人的内心都接近崩溃了,对方的第一击就如此强大,而当对方恢复了妖法后,再一次攻击,燕州城可还在?燕州城可还有逆天之力?
此刻,燕云飞忽然厉吼说:“唯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他高高举着那龙蛇剑,指向远处的蝗虫:“燕州城乃江南重镇,当年燕州外九坞作乱,动摇朝廷,可是燕州城却屹立不倒,一些小小的蝗虫,难道就能动摇这里的根基不成?大丈夫生在此世,死于此时,有什么可怕的?”
一时间,那些士兵们内心热血震荡,猛地举剑高昂,士气顿时提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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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个时间,官吏奔入了大殿,面色苍白地说:“禀报众神,那蝗虫妖逼近了燕州城,只一击就击裂了城墙!”
关帝神和其他神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蝗虫妖怎么会强到这个地步?
这一刻,他们都沉默了。
而同时,他们看向眼前的楚有才,不由觉得有些叹息。楚有才如此大才,能写出《弟子规》,可是如今要被困在燕州城,甚至会死于此地,是如何的可惜!
便在这时,楚有才忽然抱拳对关帝神说:“关帝神君,请让我回转阳身。”
关帝神摇头说:“若在此,我等还能暂时护佑你一时半刻,若是回转阳身,燕州城一破,只怕燕州大乱,马上就要遭灭城之祸了。”
楚有才目光清明地说:“我不是去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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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柳神
这一刻,众神不由一怔。
楚有才的目光变得坚毅,然后他轻轻地说:“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要为燕州尽一份力,赶往燕州城墙,与燕州同战!”
“好!”关帝神露出了赞叹的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惋惜。他终究说:“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只可惜我等真身不在这里,只有一道神念寄于此,不能与你一起去战斗了。不过你家距离这里不远,到时候我必全力护卫你家里亲人。”
楚有才郑重地说:“多谢关帝神君。”
这一刻,关帝神施展了阴阳之法,指向楚有才。
楚有才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意识渗透而出,猛地清醒,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正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身边的云翠仙依旧沉沉睡去。
楚有才不再犹豫,偷偷起了身,出了院门,右手在怀里握紧鱼鳞刀,左手暗暗拿着鼍龙山河珠,此刻的他,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行走间,感觉大地在他的脚下,变得刚毅!
每一步,都让他与燕州同呼吸!
便在这一刻,远处城隍庙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绿衣、容貌宏伟的乞丐正在沉睡,他的帽子歪得厉害,正是楚有才在魂魄出窍后见过的那个乞丐。
在城隍庙里,他就昏睡不醒,哪怕楚有才放了衣服在他身上,他也没有半点察觉。
但当楚有才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的目光忽然睁开了。
然后他看着楚有才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好豪迈的大气,怪不得能把我从地狱里唤醒!”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此刻他分明感觉到燕州城城墙在龟裂中。
然后这个绿衣乞丐忽然身体横移,转动乾坤,只一下,居然凭空消失。
好像跨越了天地长廊一般,他身体马上出现在了数十里外的一处土坡。
绿衣乞丐走到一处破旧的帐篷之地,这里正是二娘、柳秀才被蝗虫妖偷袭的所在。
然后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柳儿,你我师徒分开三十年,可是如今却是白发人送走黑发人,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