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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面要二十斤、白面五斤、高粱米十斤,多少钱?”李紫玉在铺子里绕了一圈,麻溜的说了一串话,让两个伙计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
“高粱面六文一斤,二十斤一百二十文。白面十二文一斤,五斤六十文。高粱米八文一斤,十斤八十文。一共是二百六十文。”小伙计也不含糊,不带打奔儿的报了一串数字,一文不差。
李紫玉付了银子,把粮食放进竹筐,转身走出了粮铺。接着又走进了名为“老家杂货铺”,十五文买了两个木盆,十八文买了六个粗瓷小碗,二十五文买了五个粗瓷大碗,一把筷子花了五文,一捆麻绳花了十文,一块五米的油布花了二十文。共花了九十三文。
走出杂货铺,李紫玉又走进了一家“吉祥布庄”。布庄里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在挑拣着买布,三十多岁的老板娘祥嫂在接待她。李紫玉看着柜台上花花绿绿各色花布,粗细棉布都有,还有各色绸缎,心下举棋不定。她们姐几个的棉衣棉鞋都该换新的了,还得买床棉被,还得修房。。。。。。李紫玉摸摸怀里的银子,刚刚还觉得是笔巨款,现在却觉得哪哪儿都不够。
“小姑娘,想买什么?”祥嫂走过来和声问道。
“你们这里棉被多少钱?”李紫玉觉得先捡着主要的买,挨冻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受,“我要一床大被,跟炕一般大的。”
祥嫂上下打量了李紫玉几眼,才慢慢说出了价:“一两银子。”其实老板娘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看着李紫玉的穿着,怕她承受不起这个价。
李紫玉感觉到了祥嫂打量,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并不影响她买东西。贵是贵了点,再贵也得买不是。
“给我拿一床棉被。”李紫玉看着祥嫂说道。她清晰的看见祥嫂从惊鄂、难以置信到惊喜的脸色变化,不由暗暗发笑。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拿。小姑娘,我们这棉被足足有十斤,好棉花、好棉布、好针线。你就擎好吧,保证你买了还想买下一回。”老板娘边从后边拿棉被便高兴的说着。
棉被祥嫂用一块粗布布头捆绑好,交给了李紫玉。李紫玉拿在手里颠了颠分量,知道祥嫂说的是实话。
“老板娘,你这里布头怎么卖?”李紫玉想想她们的鞋都该做新的了,新布舍不得买,布头拼拼接接做鞋面应该能用。他们这布铺,应该有下脚料。
“不要叫我老板娘了,叫我祥嫂好啦。你要多少布头?就是没啥好布料,大的做不了,也就能做个鞋面啥的。别人买七文一麻袋,你买五文。”祥嫂越看李紫玉越喜欢,本来看着挺寒酸的,以为买不起,没想到是个大方的。不像有些人,看着挺有钱,抠抠缩缩半天也不花钱。
“给我拿两麻袋,给,这是十文。”李紫玉付了钱,又想起做鞋得要棉花,就问道:“你们这里有碎些的棉花吗,不是成卷的。”
“有有有,正好有一包,大概三斤多吧,算你三斤,十五文一斤四十五文,算你四十文。”祥嫂欢喜的咧开了嘴,本以为今天下雪开不了张了,没想到都赶上天气好的盈利了。
李紫玉把棉被、碎布头、碎棉花都放进竹筐里,把油布拿出来放到上面,用麻绳捆好,告别了祥嫂,背起竹筐走出了西巷,向南城门走去。边走边算着帐,买粮食花了二百六十文、杂货铺里花了九十三文、布庄花了一两零五十文,今天总共花了一两四百零三文。卖狍子肉和野荠菜卖了六两一百零三文,去除今天的花销,共剩下五两七百文。五两多修个房子应该够了吧。李紫玉恨不得一文掰了当成两文花,从酒楼出来她还感觉是个财主,这么会儿就又成贫农了。明明感觉钱挺多的,唉,钱咋这么不禁花呢?不行,还得进山,进山碰上个好猎物,就啥都有了。
李紫玉患得患失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前方白茫茫一片,飞扬的雪花不断的飘落下来,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孤独的前行,忽然之间就有些迷惘,自己的路在哪里?
李紫玉闷头走着,直到遥遥地看见了羊草沟子村,她才清醒过来。好吧,她有些矫情。比起死去,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她毕竟还活着。活着就好。
第八章 准备修房
李紫玉在村外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在村口转来转去,不时的向路上张望着,走近了才发现是老村长赵清。她赶紧快走了几步,奇怪地问:“赵爷爷,天这么冷,您咋出来啦?”
赵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了看她背上的竹筐:“玉丫头,咋?又没吃的啦?”
“嗯呐,我去买了点粮食。”李紫玉边说着边和老村长向村里走着。
“我不告诉过你吗,没吃的了,先从我家拿点。这么大的雪,你这孩子还去城里买啥呀?”
“呵呵,爷爷,你家也是一大家子人,都不容易,哪儿能总去劳烦您老人家呀。”
“就知道你这丫头外道。那啥,我刚刚去你家了,房子是不是又塌啦?”
李紫玉停下脚步忧心地说:“是啊爷爷,堂屋又塌了。我正想找您去呢,我想让您给我操持一下,把我们家这房修修。”
“这个好说。”赵清点点头,“就是材料不好找,我去踅摸踅摸。”
李紫玉忙道:“爷爷,我先家去,待会儿我去您家找您,再详细商量商量。”
“也好,”赵清抬头看看天,“这雪也该停了,雪一停咱就动工。”
“那赵爷爷再见,天这么冷,您也快回去吧。”李紫玉礼貌的向老村长挥挥手,向家里走去。
赵清看着李紫玉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丫头,长大了,小嘴儿变甜了。唉,这丫头,不容易呀。。。。。。”
李紫玉脚步匆匆的走到家门口,就见二弟小山拿着铁锹正在铲院里的雪,几个弟妹在院里欢喜得打闹着。李紫玉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昨夜的惊吓没有留下后遗症。
小山他们看见了李紫玉,马上欢喜的跑了过来。
李紫玉解开院门,走进了院里。
几个弟妹欢喜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姐,城里好玩不?”
“姐,城里下雪了不?”
“姐姐,下次我。。。。。。我也去。”
“姐姐,去,我去。”
。。。。。。
李紫玉欣喜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弟妹们,好,没事就好。挨个摸摸弟妹们的头,李紫玉故意颠了颠竹筐:“好啦好啦,让姐把筐撂下再说好不好?走,咱们进屋,看姐买了啥东西。”
“走了,进屋了。。。。。。”几个孩子簇拥着李紫玉走进了屋里。
李紫玉径直背着竹筐进了东屋,把竹筐放到了地上。揭开上面的油布,露出了棉被。
小山惊喜的问:“姐你买被啦?”小文也欢喜的欢呼起来:“哇,我终于有被盖啦!”几个小的也跟着喊叫:“有被盖啦!有被盖啦!”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紫玉又一一拿出了买的盆碗、筷子、麻绳、两捆碎布头、碎棉花、各种粮食。
小山怔怔的看着,有些心疼银子:“咋买了这老多?这得多少银子?”小文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小武大眼珠子转动着,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懂事的站一边,也没说话。两个小的只顾开心的依偎着姐姐,哪里还管其它。
李紫玉抿嘴看着弟妹们,认真的说:“小山,咱俩好说,可弟妹们还小,不能总吃不饱。再说,你们猜,这次卖了多少钱?”
“多。。。。。。多少钱?”小山紧张的有些口吃。
李紫玉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说:“六两多那。。。。。。”话没说完,就听见了小山和小文的抽气声。
李紫玉呵呵的笑着:“我开始也吓了一跳,,觉得我都成财主了,美得不行。可一花钱,才知道高兴得太早了。,这钱真不禁花呀。”也不怪李紫玉见了六两银子就高兴得找不着北,因为在这个原主的认知中,也就卖柴挣个十文八文的,没见过太多的钱。就是爹爹娘亲活着,日子也不好过,一年能挣个一两多银子就顶天啦。家里箱子底的荷包里,是家里的所有财产,不就五十三文嘛。
看着小山和小文激动得发红的脸,李紫玉感觉特有成就感,她都不好意思说下面的话了,怕他们受打击。
还是小文先回过神来:“那。。。。。。姐,那、那还剩多少?”小山也期待的看着李紫玉。
李紫玉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还剩五两七百文。”
小山皱着眉头看着屋地中间那堆东西,疑惑地问:“花不了这么多吧?”小文逐个查看了一遍,眼睛放在棉被上:“棉被多少钱?”
李紫玉在心里点了个赞,这个三弟真是个细心人。可不嘛,大头儿都在这儿呢。
“一两。”
“什么?”小山吃惊的喊了起来,“抢钱那?棉被是银子做的?不行,咱退回去,这也太贵啦。退回去,退回去,我不用盖被,我不冷。”
“呵呵。。。。。。”李紫玉看着小山气急败坏的心疼银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啦,看你那财迷样儿,我要说这五两银子也保不住,你还不得跳脚啊。”
“还干嘛?”小山警惕的看着姐姐。
“修房子啊,难不成就这么住着?”李紫玉严肃着一张脸,不怒自威,“节俭是好事,但不能过,过犹不及。我一会儿去找村长,商量商量修房的事,小山和我一起去。你是家里的老大,这样的事以后都由你出头。”
“好。。。。。。吧。”小山的声音里多少有点勉强。
李紫玉摇摇头,没去理他。
接下来李紫玉把以前的破旧棉薄被铺在了炕上,买来的油布比着火炕用剪子剪好,铺在了破被上面。以后打个炕桌在炕上吃,掉个米粒儿啥的好打扫。用抹布把油布又擦了一遍,才把新买的棉被铺在了上面。
看着铺好了新棉被,两个小的就想往炕上爬,被小山揪了下来:“小祖宗,那是一两银子,小心点儿。”小武没往炕上爬,只是新奇的摸着新棉被,呵呵笑的眼睛都没了。小文在一边安慰着两个小的:“没事儿啊,二哥不是不让你们上炕,你们得把鞋脱了。好,鞋脱了上去吧。”两个小的脸上这才阴转多晴。
李紫玉想到要是修房子,堂屋和西屋都不能放东西了。就把堂屋的粮食口袋都提溜进东屋,今天买的粮食和家里的同一种粮食折进了一个口袋。挨着东墙放好。又提着斧子把支撑屋里桌子的木棍凿结实了,把堂屋的木盆、水瓢、饭瓢、碗筷等都放在了桌子上。回身望着漏风的窗户,懊恼的说:“唉,窗户纸忘买了,对了,还有蜡烛。”
小山和小文也跟着姐姐收拾,小山提着斧子,把大的木柴劈小了,堆在一起。小文拿开灶口的土坯砖,添了几块木头再堵好。两口锅里看看水不少,就把锅盖盖严实。
李紫玉看看时辰,差不多申时初了(现代下午三点)。李紫玉招呼着小山和小文到了东屋,看着几个弟妹说:“我和你们二哥去趟村长家里,商量修房子的事儿。这是大事儿,都得让你们知道。我打算三间房子都修了,先修西屋和堂屋,再修东屋。有啥想法都提提,咱们家民主,畅所欲言,谁都可以发表意见。”
小山纠结的叹了口气:“唉,刚有点钱,又得花出去了。”李紫玉瞪了他一眼,小山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小文问道:“咱家管饭吗?”
“不管。”村里盖房都会管饭,是村里自有的规矩。李紫玉想想自家的条件,不打算管饭,宁可多花工钱。
李紫玉问:“谁还有意见?”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你们在家好好地,小文在家。今天就不用锁门了,门从里面插上吧。”李紫玉嘱咐了几句,就和小山出了家门。这时,李紫玉才发现,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这让她很是兴奋,这可是好兆头。
赵清的家在村里的中间位置。村里就一条道,道的两边散落的住着三十几户人家。这条道是通往县城的唯一的一条道,能并排走两辆马车,修的不是多平坦,下雨下雪的很是泥泞。赵家六间砖瓦房,高高的院墙,很是气派。当初原抚远县令林寿春看上他就是因为看他比别人通透。自当上村长,他家的日子就起来了。据说赵清家是有家底的人家,当初之所以到这里定居,是为了躲原籍的是非。自当上村长,公正无私,不偏不倚,很是受村民爱戴。现在他家有三十亩地,都是好良田。赵清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孙女。长子赵振友一儿一女,在家种田,顺便孝顺父母。次子赵振民两个儿子,在县城里开了个杂货铺。三个孙子都在城里的私塾念书,家里就一个孙女,比李紫玉小一岁。随着孙子孙女都长大,赵家又盖了东西厢房各一边三间,所以,赵家很宽敞。一大家子十口人也没分家。赵家老两口子住在东三间房的东屋,李紫玉她们去的时候,赵家的两扇大门有一个门敞开着,李紫玉带着小山走了进去。
刚进院子,正在院里扫雪的赵大婶吴氏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小玉和小山来啦,快屋里坐。”
李紫玉带着小山礼貌地打招呼:“大伯母,您扫雪呐?”
“嗯嗯,这不看着雪停了嘛,打扫打扫。你们找你爷爷有事儿吧,你爷爷在屋里呐,去吧。”
“大伯母您忙着,我自己去找爷爷。”
李紫玉带着小山刚要进屋,赵清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小玉来啦?快进来。”
“哎,知道啦。”李紫玉答应着走进了屋里。
赵清的老伴儿李奶奶慈眉善目的坐在炕头上,见李紫玉和小山进来,就拍拍炕头,笑眯眯的说:“外头冷吧?快上来,暖和暖和。”
“奶奶!”李紫玉和小山礼貌地点头行礼。
赵清拿着旱烟袋摆摆手:“坐吧,咱们乡下人家,哪那么多礼数。”李紫玉和小山依言坐在炕沿上。
李紫玉看着赵清,开门见山:“爷爷,我想把三间房都修修,您看需要多少钱?”
赵清沉吟着:“大冬天的活计不好干那。你是咋想的?是想全推了重盖,还是只修房顶?”
“当然只修房顶,”李紫玉说道,“爷爷,是这样,您看我们就三间房,塌了两间了,就一间能住人。我是这样想的,先修西屋,将西屋搭上炕,堂屋搭上灶台就和东屋似得。西屋修好后,再修堂屋。这中间把西屋炕烧干了能住人了,堂屋也就快修好了。最后修东屋,您看这样成吗?
第九章 积极筹备
赵清磕磕烟袋锅,用嘴吹了吹烟嘴儿,点点头:“嗯,行啊,按你说的办。这样活计就是费点事,你还得搭炕不是,先修西屋房顶,再搭炕。材料。。。。。。我给你踅摸踅摸。”
“爷爷,都需要啥材料?好不好找?”李紫玉心里没底,毕竟还没有冬天盖房的。
赵清摸索着装了一袋烟,小山赶紧用旁边的打火石点上。赵清吧嗒了几口,喷出了几口烟,满足的吸了口气。
旁边李奶奶瞪了老头子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当着后生晚辈,她得给老头子留点面子。
李紫玉笑眯眯的耐心的等着。
赵清过足了烟瘾,才咳嗽了一声,说:“材料嘛,这大梁得需要三根儿,椽子需要的数量大,也不能太细,大概得一百来根吧。茅草和泥好说,从你家坡下的河边取就行,那儿没冻。就是搭炕的土坯砖不好找,上着冻,也不能脱坯,只能各家踅摸踅摸。”
“那这木料。。。。。。该去哪买?”李紫玉知道,虽说山上有的是木头,但冰天雪地的伐木不说不方便,木头也是湿的,得买干木头。
“这个不发愁,何世贵家就有,木料都从他家使就行。”赵清又抽了口烟,看了李紫玉一眼,接着说,“丫头啊,虽说是修房子,可这花钱也不少哇。要是银钱不凑手,爷爷这儿有,你安心修房就是。”
“不不不,爷爷,修房的钱我有,不用您出,等不够用了再和您说。爷爷,我不会和您客气的。”李紫玉赶紧说道。虽说有可能赵清说的是客气话,但她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活草泥还得使不少米汤呢,到时候儿得用一口锅专熬,”李奶奶在旁边插话。
“米汤?”李紫玉赶紧点头,“奶奶我记住了。”
李奶奶又说道:“你呀肯定不知道咋熬,到时我让你大伯母帮你去。”
“哎!奶奶谢谢你!”李紫玉真的很感动。这个世上都说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于她们六个孤儿来说,任何一句暖人心的话,都足够她们记一辈子。
小山眼里也闪烁着激动地光彩,今天的事,让他冰冷、惶惑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让他明白,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赵清继续说:“我准备给你找十个人,工钱一般一天是一个人十五文,管两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