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啦,就咱俩。”
一然抄起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烧鱼。“这家的烧鱼超好吃。”似乎又想到什么,“你吃辣吗?这个有点辣,要是不习惯就改换别的好了。”
楚砚摇摇头表示无碍。“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饭。”昨天晚上接到她的电话,也许是他多心,总觉得那样的邀约隐藏着某种他不熟悉的感觉。
“你给我揽活,又给我赏钱,也算是我老板,对待衣食父母我是不是该殷勤点?”喝了口小酒,一然闭上眼轻轻晃了晃脑袋。
“别,我的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仙。”楚砚笑了,看她喝酒时的憨态模样觉得有些可爱,今天的她似乎与素不同,多了些随意,少了些精明。
酒过三巡,她的脸被酒气熏蒸得微微发红,可神智倒还算清楚,只是握着酒杯的手在大笑时偶尔颤抖。
这些都没有逃过楚砚的眼睛。
看着对面明显有些喝高的女人,他一口喝干杯中酒,又拿过她的酒杯不顾女人的抗议一饮而尽。
“你!你……”伸出食指,叶一然瞪圆眼睛,眼睁睁看着对面男人喝光了所有剩下的酒。
抹去唇角残留的酒汁,手指捻了捻,很快,液体蒸发,只留下酒香。楚砚抬眼瞥了下她伸到眼前的手指,语气清淡:“干嘛?”
她突然捧起男人的手,脸上的表情换得迅速。“老板!你有什么烦恼的心事就跟我说吧,别借酒消愁!”
楚砚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女人上演贼喊捉贼的戏码,刚刚那指责的神色何时转到现在这幅圣母般的慈悲面容?这酒明明大部分进了她的嘴,怎么借酒消愁的人反倒成了他?
“我说你能不能不闹了?有事就干脆点快说,不说我走人了,明天还有事呢。”
观察了一晚上,他肯定这女人一定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就想找个人吃饭,可我又不想白花钱,想来想去就只有请老板吃饭能让这顿饭钱再回到我手里。以后再有什么好事你想着点我,我还指着你的施舍糊口呢。”没了酒,菜也冷掉,一然支起手撑着脑袋,拿了根筷子戳鱼头。
“你指望我给你的这点小钱糊口?”她一向善于敛财,这几年赚到手的钱资恐怕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一个单身女人,没有男人可依靠,就只能从金钱上获得安全感,你不懂。”一然笑了笑,放下筷子冲他摆摆手,“走吧,早点回去休息,老板晚安!”
楚砚走到大门口,回身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脸灿烂笑容,冲着他挥挥手。
坐在车里,看了看表。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脚下不稳的女人晃晃荡荡地走出来。
楚砚把她扶上车,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女人就已经睡死过去。
原来她的酒量不过尔尔。
楚砚带她回家,抱到自己的床上。过于男性化的地方忽然进驻一个女人,感觉怪异。
她并没有异样,只是很安静的沉睡着。眼下有极浅的青灰色,好像有几日的睡眠不佳。
她其实是很美的女人,睡熟后少了清醒时的伶俐,多了些乖巧可人。睡着的女人没有伶牙俐齿,也没有巧心经营,很安静,像心思纯净的孩子,只专注在自己的梦境,里面没有复杂的东西,只有最简单的美好。
关上灯,他退出去,把这方宁静只留给床上的女人。
楚砚睡在书房,刻意不把房门关上,想着如果她有什么动静自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书房的沙发原来一点都不舒服,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他却还没睡着,不久却听见卧室的门被打开。
“醒了?”站在书房门口的楚砚看着一然抚着额头缓缓走出。
“我口渴。”
两个人分坐在客厅沙发的两边,一然放下水杯,仰靠在沙发上。楚砚也学她那样靠着,手指无聊地开关手边的小灯。
“楚砚,跟我说实话,当初你妻子跟你提出离婚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小灯倏地关上,却没有马上又亮起。
黑暗的空间为心灵的开启创造了契机,女人隐在暗室中微笑,她问了极隐私的问题,可她知道在这样的夜里自己应该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楚砚收回手交叠在胸口上,“意料之中的事还能有什么感觉。”沉了沉,才又继续,“说实话,已经不记得了。”
“后悔吗?”
男人隐在黑夜中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周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气息吐纳的声音。
“签字的时候有后悔,几秒钟的时间,只那么一次。”
楚砚坐直身子,摸到了烟盒和打火机,火焰亮起的一瞬间,他看到对面女人眼睛,里面满是来不及收拾的愁绪。
“这下心里有没有舒服点,你看,谁都一样,世上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后悔。”
他的话让她心惊,本能的反驳。“我后悔什么?你觉着自己能看穿别人?”
“如果我没猜错,你要的那个……恐怕躲你还唯恐不及呢吧?”
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有时候诚实一点并不会让自己变得弱小,尤其是女人,那不见得是坏事,这道理你竟然不懂?”
她看着那一闪一熄的光点,微微张开嘴,挣扎半天终于缓缓道来。“我回来……是为一个人。”
“男人?”
“男人。”
“你爱他?”
“我爱他。”
“可他不爱你,或者说……他现在已经不再爱你。”
“……”
楚砚打开手边的灯,看着女人,她没回答,可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答案。
从没见过她出现这样的表情神色,这样无望,了无生气,不该如此,她总是精神灼灼,眼里眉间满是让人惊艳的神采。这样的女人该是玩转爱情而可时进时出,她过于在乎自己,便少了多余的心思分给爱人。楚砚一直以为她不会全心全意的去爱某个男人,爱情里的苦难太多,她懂得趋吉避凶,又那么精明,所选择的伴侣与感情定是安全且满足的,而单恋这样的事不该发生在她身上,那个被她追逐的男人又生得怎样的慧根而不受动摇。他突然对这个陌生的男人生出好奇,想看看怎样的人能对这女人说“不”,并且让她这样落魄。
“你们曾经是恋人?”
认识这女人那么久从没见她与哪个男人纠缠过,暧昧的情事倒是有,但多是别人一厢情愿,能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很稀奇。为了那个人回来,他们曾经又有怎样的过往?
“我们遇见彼此的时候还是孩子,后来一起长大。”
原来是段青梅竹马的爱情。“既然还爱他,那为什么当初要离开?”
有些惨淡的笑容化进男人眼里,看她这样的笑还是头一回。
“你不知道,我妈是自杀过世的。”
楚砚震惊地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诉说这样的往事。
“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当年为了留下我,我妈跟家里闹翻,之后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她生前的最后几年……干过出卖自己肉体的生意。”这件事她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就连墨玉她都守口如瓶,因为觉得难以启齿。
“她第一次带男人回来,然后打发我出去玩,还给了我一些小钱,那时只顾着开心,哪里还顾得上理会那陌生男人呢。之后开始觉得奇怪,每次她一带男人回来就总是会打发我出去,而且每次她带回来的男人都不同。可我那时候太小了,哪里懂得……”儿时的记忆模糊且零碎,很多事都是长大后才慢慢意识到的,“直到有个男人出现,他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的,妈妈似乎说过要和那男人结婚,不过很可惜,没等到结婚男人就消失了,一去不返。”于是很久都没有再领男人回家的妈妈又开始带一些陌生的男人回来,直到她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后来很多人说她疯了,而我只记得她偶尔会情绪失控。”对于母亲生前的精神状况她已经无从得知,“后来我也渐渐认为她已经疯了,可是你知道吗?她在准备自杀之前的那一刻是清醒的,我能肯定。”
因为那双眼睛里透着的不是平日里的茫然无神,至少在那一刻她是清醒的。如果不是有那一刻的清醒,母亲也许还能继续浑浑噩噩的度日,而不是选择用死亡来结束一切。
“女人对于爱情总是过于看重,男人不一样,这之间的落差……有点大。”
“小然……”楚砚做梦也没想到她的童年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事。
“不用劝慰我,这没什么。”一然换了个姿势,仿佛于己无关地笑了笑。
她原本也以为妈妈的故事已经画下休止符,却没想到儿时那段多少有些阴暗的记忆淡化的同时却是以另一种形态融进她的身体。
在与墨玉最亲昵的那段时间,美妙的爱情带来甘甜,也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危机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无疑是开心的,可一旦看不见他的人,或者一旦有异性稍微靠近他的圈子,她就会莫名生出一种自己都无能为力的焦虑。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他也从未做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事,可一种失控的无着感觉经常让她疑神疑鬼。于是她开始失眠,更加的焦虑不安,可更痛苦的是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是爱他的,可是爱他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带着同样巨大的隐忧。她渐渐意识到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母亲在爱情里的惨败与那段痛苦的记忆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其实它们只是以一种更加隐秘的形态藏在心里。
“你母亲的经历让你对爱情没信心?”所以才会离开?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年那次出国深造的机会令她心动,而爱情带给她的快乐逐渐被心魔压制。那时候墨玉刚上研究生,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业上,她知道学医的辛苦与压力,也不想他因为自己的事而分心,于是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再时时刻刻试图粘着他。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离开他的时候会更加的轻松与闲适,原来不再纠结于爱情的时候,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活得自由无束,而那段时间留学的事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
不是没有过挣扎与徘徊,但她更加渴望一种新的生活与环境,渴望自己变得更加完美强势,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渴望,更不想压抑,而爱他则变得越来越辛苦,她很难过,心里挣扎很久,但不可忽视的是心里已经有了会让他伤心的决定。
当她意识到自己对于离开的渴望要大于守在他身边时自己都不敢置信,可她不想自欺欺人。于是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怀疑自己对于他的爱是否如她自己原先认为的那么深。
“真正的原因……是我一直没弄明白自己究竟有多爱他,或者说我一直不明白他对我的意义。”
“而你现在明白了,所以回来?”
她微微笑出声:“明白了,回来了,所以来不及了。”
第二十一章
“虽然我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但你信我一句,爱一个人的时候让自己简单一点,让对方看见你的心。还有,如果……实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别太执着,你得学着放弃。”
一然看着楚砚的车开远,思索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抬头望了下清晨的太阳,正热烈。
放弃?有些事情并不是说说这样简单,她不是什么入了定的僧人四大皆空,叫她渴望的东西仍有。
忽然兴起,绕到他们小时候上学必经的种满龙爪槐的小路,最晚才绿起来的低矮乔木已经满是翠色,就连小径上坑洼的形状她都熟稔于心,一种又甜又酸的滋味绕在心口。物是人非。
不知从哪里滚来一个小球,她伸脚挡住。孩子跑过来,目标明确。
“给。”弯身捡起来送到孩子手上,男孩乖巧道谢又转身跑向母亲。
后者站在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一然站起来,她们同时看到对方,又同时露出一种只在彼此间了然的笑容。
“什么时候回来的?”杨洁看着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不禁满心感慨,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从何开始。
“前不久。”本来还想问她最近好不好,可想想这话该是多余的,当年那个受了欺负只会默默掉眼泪的软弱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的脸上是幸福的光彩,又怎会不好?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分别多年的好友意外相遇,于两人都是不小的惊喜。
杨洁细细看着一然,拉过她的手握了握,“你的手变了。”
一然闻言笑出声:“原来我只有手变了呀。”
若说叶一然这二十多年来有过什么真心相交的朋友,唯一的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杨洁到外地上大学后两人才分开。
“你的心也变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铁打的心。”杨洁说着伸手戳了戳身旁的好友,满脸不乐意。
“敢情我这么多年的礼物都白给某人寄了,又是谁经常无事可干潜伏在网上找我聊天?”杳无音信?这女人还真敢说!
“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也走不动了。
“什么时候结婚?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好早做准备。”
“你准备什么?”抢亲?
“准备当伴娘啊!”
“杨女士,您都已婚妇女了还打算当伴娘呢?”
已婚妇女又不乐意了。“哪条法律规定已婚妇女不可以给人做伴娘的?”
两人对望着,下一秒都抑制不住的大声笑起来。
原来,两个人还是少女时的约定彼此都不曾淡忘。
初夏的晨风拍抚在皮肤上很舒服,两个人都看着不远处的可爱男孩专注地玩耍,好久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小然你知不知道,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羡慕你……有些话是必须要当面说的。”面容恬然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却说出了好多年都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心事。
一然有些意外的看着杨洁,不知她这话的意思。
“还记得小时候,你为了有几个同学笑话我是没妈的孩子而和她们打架的事吗?”一然还为此弄伤了脚让她难过了好久,“其实我知道,你和她们起冲突并不单单是因为她们笑话我而已。你之所以无法忍受……是因为咱俩都没有母亲,真正让你生气的,是你受不了她们当时的那种语气和神色,所以你和她们起冲突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亲爱的,承认吧,你才是传说中扮猪吃老虎的那种人。”宿醉开始让她的额角胀痛,指腹按了按太阳穴才稍稍好转,刚放下手却感到有一双手代替自己轻轻按揉在穴位上。
“亲爱的,我承认,我就是传中说扮猪吃老虎的那种人。”杨洁让一然靠在自己的肩膀,手指温柔地替她按摩。“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什么纯良的好人,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还能愿意和你做朋友,还做了这么多年。”
一然露出笑容。“难不成是因为我无敌的魅力?”
“呵,也许吧。”杨洁也笑了笑。其实真正吸引自己的,是叶一然从并不隐藏自己的意图,明确心里所想便能坚持去做的自信,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活得自信而独立。
“程家哥哥独守空房等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回来就好了,真替你们高兴。”刚说完就感到肩上的女人放松的身体渐渐离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
杨洁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当年恋情的局外人。
她们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程家夫妇回老家探亲,只剩墨玉和一然两人在家。盛夏的傍晚闷热非常,住在程家附近的杨洁买了几分果汁冰打算和老友大吃一场,却不料撞破他们最私密的恋情。
站在一然的房门口,杨洁难以置信地看见当时她认为的兄妹二人正火热亲吻,虽然两人的衣服有些凌乱但还算完整,没有再让她长针眼的景象。
果冰掉落在脚边,满腿湿凉。目击者那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生了翅膀的“”二字呼呼呼满脑子翻飞。
还是程家哥哥最先发现了她这位观众,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又迅速拉好小然的衣裙。而两个人满脸惊诧又微喘地看着她这位“不速之客”时,杨洁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可双腿好像注满铅一样沉重非常。而下一秒,她看着程墨玉沉步向她这方走过来,脑子里又忽然生出“杀人灭口”这四个烫金大字!
程家哥哥与杨洁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热度与气息。血案并没有如她所幻想的发生,男主角沉默着快速离开,而另一位当事人却懒散地蹲在她脚边哀悼没吃一口就阵亡掉的果汁冰。
“小然你疯啦?”
“怎么了?”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