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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瞪着那个浑身湿透的家伙半晌,“恶心!真他妈恶心!我就是死也不要你来救我……”
“那你小子有种现在再跳一回?!”程安朔指着苏贤方才脱离的那片苦海,“谁爱救你谁救你!我还就见死不救了!”
“哼!我还不信了,就你英雄?今个早上还英雄救美……你风光啊!为了面子上有光,你谁不能救?你救我还不是为了自己,到时候评上个见义勇为奖,你特得意是吧?”苏贤突然就来气了,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又写在了脸了,“你这几天算什么意思?冲我不冷不热的还吼?你别有了新欢就把我当猴子耍!我骂你两句怎么了?我恨不得……”
再说,再说,就说不下去了,安朔的脸忽然变了,然后一下子就凑了上来——话被封在了喉咙口。
傻了,这次不是什么,是傻了。惊慌的眼神瞪着那人的脸,有什么窜进了自己的嘴,像条蛇,点了一把更旺的火,苏贤突然就不动了,没法思考。两个人湿透的身体贴在了一块儿。
这回没有水,吸走的充塞的全是热气,苏贤的呼吸急促起来,过了好久,才觉得那种感觉分开了,喘着气,看见程安朔在冲自己笑。
“你……你他妈的真有病!”火已经烧到了脖子根,“你人工呼吸玩上瘾来了你?”
“闭嘴!你小子没半点安分!真恨不得把你那舌头给割了,这些天热得跟火炉似的,你小子就不能识相点少罗嗦?一热我就犯晕!”
苏贤眨着眼,思忖了半天,“敢情……你这些天……冷言冷语的,是热烦了?”
“废话!多少年了,你见着我大热天的从家里头出去过没?我那空调哪天没开着?”
“那……刚才那……也热晕了?”
“什么?”
“就是刚才你……。那……算什么事儿!”
“什么?”
苏贤瞪他,气急,“靠!程安朔你他妈的有种,给我装傻!”
二十四、
“安朔!人来了!你别跳……等等!苏贤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王超来了,后头跟着陈阎王还有跑得脸色都已经发白了的孙扬。
“搞什么飞机?怎么跑到这废田里来了?这路真他妈废!人呢?”陈阎王打着个手电,腿一拐一拐的,王超在前边捂着嘴偷笑,这姓陈的也有摔成个哈巴狗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啊!
“在那儿!”王超憋着气,指着前头,手电筒往那儿晃了晃,“哎哟!安朔,你咋跳了?没事儿吧?”
程安朔白了他一眼,“等你来,人都死光了,还笑?笑魂啊!”
“原来都没死啊。”孙扬也就喊了那么一句,结果被王超用拳头砸了脑袋。
“哟!苏贤没事儿吧?怎么脸那么红?发烧了?”
“全都别罗嗦!立马给我回去写检讨!”
“啊?!”
电风扇那脑袋继续晃,吱呀吱呀地烦心。四个人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写检讨。王超咬着笔杆子,那表情看似特别痛苦。孙扬两只眼珠朝天花板上翻,那纸头还是白花花的一片。苏贤和安朔换了衣服,洗了澡,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心照不宣,各自在想各自的心事。
“妈的!这事儿和我什么关系?”孙扬一拍床板,“我干什么坏事儿了我?我跟着后头上上下下的在楼里找那阎王,我还得写检讨?摔的又不是我?我可没破坏生态,到那池子里捞鱼啊!”
“你少罗嗦!”王超嗖的一声就把那铅笔给丢了过去,正中目标,“陈阎王不就是要面子?他摔了能舒服?心里特不平衡,秃驴就是秃驴!”王超分析得头头是道,斜眼看了看那两个不吭声的人,觉得古怪,咳嗽了一声,“安朔……苏贤,你俩咋的了?从刚才就不说话,给水呛了?”
“他疯了。”苏贤伸手指着程安朔。
——程安朔会装傻,他苏贤不会?开玩笑!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原本是苏贤落水,可这事儿第二天在营地东传西传的,添油加醋,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一群人跑来慰问程安朔,其中包括那吴倩。
晚上的时候,王超和孙扬堵在门口,却被一群女生给轰了出去。
“班长,没事儿吧?”吴倩带着一群女生进了屋,手里头还拎着几袋子慰问品,“听说你昨晚上见义勇为,那水有几百米深……冷得跟冰似的,我听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你出什么事儿。不知道谁那么好运?”
程安朔皱着眉头,哪个没屁眼的,小池子给说成通天河?!
苏贤原本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大概是吴倩那声音太有杀伤力,一下子就把他给惊醒了,起来就嚷嚷,“妈的!哪儿来的蜜蜂,嗡嗡嗡的?!”
吴倩瞪了苏贤一眼,“没礼貌!”继而又冲大班长一笑,“上次的事儿……谢谢你,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的,就是寝室的姐妹们一起凑的几袋水果。”
程安朔从上铺爬下来,没不好意思,就把东西给收下了,随手扔给苏贤,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吴倩说了句,“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班长你好好休息。”
“吴倩……班长好像不太爱说话。”
“没事儿,我看以后慢慢相处就会好了,害羞呗!”
瞪着个大眼,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刚出去,苏贤跟着就过去,把门摔得贼响!
——贱!那女的有个屁好!
葡萄还没洗干净,苏贤狠狠就掐了一颗下来,往嘴里头一塞,“酸!真他妈酸!”
军训还剩下两天,小兵们早就累得苦不堪言。王超用他那特别独到的眼光得出结论——他俩准有事儿!从那晚上开始,就不对劲!眼神不对,太不对了!
王超趁程安朔不在,赶紧问,“苏贤,你老实跟兄弟说……那晚上究竟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安朔跳池子里,救你?就那么简单?”
“废话!还想做什么?湿着个身子在池里捞鱼?”
“没点别的?”
苏贤那脸突然就烧红了,“王超!你他妈就是八婆!”说完又砸门走人。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冲他喊一声,程安朔?!——不认识!撒了腿就跑,可一下就给那小子给拦住了。
“苏贤……过来。”
“干嘛?”
“帮我搬箱子。”
“什么箱子?”
“明天晚上联欢会的道具,陈阎王叫我喊人一块儿去搬。”
苏贤哼了一声,“干我什么事儿?”
“不干?你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
箱子不重,可太多。苏贤跟着后头把箱子全给垒上,一屁股就坐在了上头。
“起来!别把东西坐坏了!”程安朔一把就把他给拖起来。
“干你什么事儿了?别给我来那套共产主义的理论,就你爱公物?”苏贤瞪他,一赌气还就坐在上头不挪屁股了。
“你怎么回事儿?这些天跟个刺猬似的,你反抗期啊?”
“呵呵……”苏贤冷笑了一声,“比你好……你个道貌岸然的。”
“我怎么了?”
指着他鼻子,这事儿早就想问了,憋在心里头还真他妈难受,“你倒是说清楚……那晚上的事儿,怎么回事儿?你别给我装傻!有种你说清楚!”
“什么……事儿?”
“靠!道貌岸然的变态!你老实说……你亲我,叫怎么回事儿?”
“哦……”程安朔躲躲闪闪,背过脸去,“让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给我老实交待!”苏贤起身,一跺脚,那架势,“我告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不识好歹!”
“……”
苏贤见他不说话,上前踢了他一脚,“喂!敢做不敢承认,你个伪君子!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
话还没说完,安朔腾得就转过身。
——“细菌!全是细菌!你没刷牙!晚上那大蒜真恶心!”
捣着嘴,苏贤推开了安朔,“你真不正常还是假不正常?我知道你眼神不好……你小子没把我当那药罐子了吧?”
——沉默了片刻,“军训一结束我就回去配副眼镜。”
“混蛋!”苏贤又狠狠推了他一下,摔门,惊天动地——这是这两天第三回,摔门。
二十五、
——他无赖,我无赖,跟自己生气伤身体。
苏贤站在厕所里冲着自己那臭脸,忽然露出一个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笑,“我在乎他?笑话……他就是无赖!”最后添上三声毛骨悚然的大笑,镜子里突然晃出王超惊愕的脸,“苏贤……你没病吧?这镜子砸坏了是要赔的!”
军训最后一天,早上在太阳公公的款待之下,全年级的新生进行了会操,这回,全像是给脖子上拴上了一根要命的绳,个个不敢乱动乱晃一下,神情严肃。陈阎王今天的脸色也特别的吓人,就连王超也不敢吱一声,生怕出了什么纰漏,下了场子就给剥皮剁肉。
这会操刚结束,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扔帽子的扔帽子,砸水瓶子的砸水瓶子。王超猛地抱着苏贤,“妈的……累死人了,总算结束了。”
结果一把给程安朔给拽了回来,“吼什么?臭汗全蹭人家身上了!”
王超不乐意,“咋了?我热情的拥抱你没收到,是不是特酸?”边说边冲安朔怪笑,“要不……啵个?”
“去你的!”程安朔压根不给他面子,眉头一皱,手一伸就把王超那张脸给堵住了,这你一来我一去的好不热闹。
苏贤冷眼旁观,冷笑,“两个笨蛋,别说我认识你们。”
下午的事儿就更悬了。全体新生结束队列操练,到附近的场地去进行彩弹射击,虽说是军训的一项,可没人把它当正事儿,全闹着玩。王超一路上春风得意,捡了路边的狗尾巴草往嘴里头一咬,“今个我一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哈哈,好久不打人了,手痒!”咯吱咯吱的将手骨弄出声响来。
到了目的地,所有人换上了迷彩服,女生们皱着眉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会儿中了弹把衣服给弄脏了。一听说规定一个寝室一个小组,王超差点没扔头盔,“妈的!孙扬!孙扬那小子干我们什么事儿了?”结果被安朔踹了一腿。
苏贤在那里摆弄枪托,这枪玩得少,小时候也就玩玩水枪,特新奇的把枪管朝着自己,眯着眼睛往里头张望,手指顶着班机吓捣鼓。站在一边的程安朔忽然就冲了上去,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呢?”
这一喊绝了,苏贤手一抖,眼见着要出事,只觉得手腕给人扭了过去,怦的一声,就听见枪响,在场套衣服的全傻眼了,个个回头看当事人的惨状。
苏贤——出事儿了?——没什么。就是程安朔的脸色不好,迷彩服上已经印上了鲜红的一大片。
“笨蛋!没事儿拿个枪顶自己脑袋上发什么疯?”下一秒,安朔一把抓紧了苏贤的手,“你不要命了?!”
苏贤被他抓的生疼,涨着个脸,“吼什么吼?要不是你吼我能手抖嘛?你活该!”
“哎哟!你们俩当是水枪呢!枪把走火好玩?”王超操着自己的那把枪就过来了,“还没上呢,这就带伤了,瞎闹什么。”
两个人都没说话,刚才苏贤还真是吓了一跳,他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玩的,虽不是什么真家伙,可打在身上还是得有点知觉的,抬眼看了看挨了枪子儿的程安朔,更是不出声了。
一伙男生冲在了前头,每个都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程安朔他们四个人不急,王超走在前头,看了看前头那碉堡,对后边的人一挥手,“咱们慢点,等他们弹尽粮绝了,一个个都收拾了!”
里头顿时硝烟弥漫,枪声不断,还不时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声。一会儿女生也在教官的催促下进了场子,只不过个个进去了之后都往碉堡后边躲,没一个敢露脸的。
王超总算是等不急了,吼了一声就冲了进去。程安朔和苏贤摇着头也跟了进去,就是孙扬最没出息,一进去腿就发软,拉着王超的衣角不让走,“超……超哥……我……”
“真他妈丢脸!这时候知道叫大哥了?”王超一手就把他给挥开,“软脚虾,没骨气,滚!上前边去赶死!”说完,就把他一脚踹到了墙外头,顿时枪声逼近,啪啪两声孙扬就中弹了。王超抓住已经吓傻了的孙扬,然后一闪身,借着掩护就给了外头两枪,然后就听见有人哎哟了一声倒了下去。
“嘿嘿……。挺刺激的。”苏贤见王超有战果,笑了笑,想都没想,扛起枪就冲。刚走到外头,正好瞥见一人,他们班的,上回队列的时候还为那药罐子寒酸自己,苏贤举起枪就上。可按了几次班机,却总不见动静,奇了怪了?!——正纳闷呢,啪的一声,一颗彩弹已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妈的!谁啊?敢暗算我?”
“笨蛋!枪都不会使,找死啊?”忽然,苏贤被人拉到了一棵树后边,那人贴的自己死紧,动都不能动。苏贤硬是扭头,“呸……程安朔,你少废话。”
可刚说完,就听见嗖的一声,苏贤腰头一紧,给死死拽住转了个身,抱头,再回神,就看见程安朔的头盔面罩上一大片红。
“……没……没事儿吧?”
“有个屁事!又不是什么真弹实枪的……就是眼睛看不清,还不是你这个笨蛋!”
苏贤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对面草丛里四五个人朝这边过来了,“该死的!这地方不行,准给围剿了!”说着操了枪就想逃命。
“混蛋!苏贤!”
“干吗?”
“我眼睛看不清东西!你过来!”
“哦……”——没辙,再怎么说这小子也是为了自己挨了枪子儿。
苏贤刚走过去,就给安朔拽住了手,“走吧……别往人堆里跑。”
一路上追杀的人不断,苏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枪就按班机,也不知道打中没打中,自己倒是没什么,只觉得后头不断有啪啪啪的声音,一转头,程安朔那脸黑的……再一瞧,那衣服上已经没块干净的地儿了,“笨蛋!没看见别人冲我开枪呢?”
程安朔不发急,没什么。一急,谁都玩完。蹭地从地上操起枪,把苏贤往身后一掩护,对着前头就是一阵扫射,结果——惨状一片,血光映天。
对面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突然有个不要命的跳了出来,满身是“血”。
“安朔!自己人!搞什么飞机!我……王超!”
第26章
两军对垒,勇者胜。王超出来的时候满脸败兵的模样,迷彩服上装点的煞是好看,一群女生在后头指指点点,还有的掩着嘴窃笑。王超一气,拿着枪冲着她们就一阵乱指,所幸的是子弹早已用光,没有造成伤亡。一群同他后来一块儿出击的男生也是狼狈不堪,最夸张的要数孙扬,被人拖出场子的时候,口吐白沫,眼珠子乱翻,连句话都说不出。
——这一切都见证了安朔的战绩。牛啊!
程安朔摘了头盔,总算是重见天日,王超冤枉阿,先是哭丧着脸抱怨,“安朔……你够狠的,六亲不认。”最轻松的要数苏贤,身上就挨了一枪,神清气爽,无所事事。王超见了更是不平衡,“安朔……你太不够兄弟了,就知道保护姓苏的,倒和我动起真家伙来了……”
苏贤听不惯,冲他吼了一声,“活该!自搬石头自砸脚!”
随着晚上的联欢会,军训终于结束了。原本以为陈阎王除了凶没别的特色,谁知道硬是在晚会上唱了一首军歌,气势震天,最后连话筒也罢了工。王超自高奋勇替他们班出节目,站在台上豪言壮语了一番,还没唱,台下就差没扔臭鸡蛋了,最后死活又拽上了程安朔和苏贤,一首RAP版团结就是力量唱的惊天地,泣鬼神。
军训结束,紧接着就是开学。高一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上课打盹,下课精神,考试小抄,放学网吧。可好学生还是好学生,照王超的话,程安朔怕是让他们班那老太太给看上了,每逢班里头有点什么事儿都得找他商量。学校里头露脸的机会那是一抓一打把,没几个礼拜,全校都知道高一,有个姓程的,拽得很。每天跑他们班门口东张西望的女生,那是络绎不绝,可惜主角通常不在。
王超火大,苏贤更火大。
先沉不住气的是王超,跑到门口,操了把扫帚就赶人,“去去!一群麻雀,见着白米眼里就发光,吃死你们!”
苏贤不跟他们罗嗦,“啪”的一声,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落地就开花,砸的一群女生心惊胆战,这叫气势上先压制对方。
“滚!程安朔?来看那小子?他眼睛残疾,耳朵招风,四肢短粗,你们找他?没搞错吧?死了这心吧,他女朋友,我都见过好多次了,整一非洲难民,他就那品位!”
这话不但说得一群女生惊愕不已,就连王超也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群爱八卦爱跟风的,谁都没见过这姓程的小子,偏听偏信,一下就四散了。
末了,王超问了句,“苏贤……安朔他女朋友谁啊?他怎么就给你看,不给我看呀?”
“笨蛋!有嘴你不会吹阿?”
“哦……”王超猛点头,苏贤说的极是。再低头一看,火,火大!
“苏贤!你小子敢砸墨水瓶?!今个我劳动!”
赶走了外侵,可内贼难防阿。吴倩还真开始冲程安朔献阴情,知道他没吃早饭的习惯,每天早上往他桌子上送点心,还死缠烂打的,姓程的怎么推也推不了。苏贤坐在安朔前头,愤懑地在心里骂,笨蛋!你推不了,你不能扔阿!谁知道程安朔一抬手,竟把东西摆自己桌上了,“早饭没吃吧?听说这包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