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要怎么回复?这话听起来太像敷衍,也像急急忙忙地撇清,她说不清心底是喜还是忧,有些话,讲得总那么不是时候。她暗咳了一声,才好不容易阻止自己差点陷入多余的失神中。他四个字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一段被太多人见证过的爱情尽数抹煞,这样冷淡,这样凉薄。
她没办法不心寒。
“是吗?”她挤出一丝冷笑,“看来传说中的生死相许是假的了?”
“生死相许?”他的反问让她险些以为这个词语是被太多人以讹传讹以至被误传得离谱,但她肯定不会如此天真,“说两情相悦我不否认,生死相许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哦,”她不再有过多的反应,仿佛置身事外,“那要不要我帮你开个记者会澄清一下?”
一句话说的不咸不淡,有跑题的嫌疑,有故意撇清的嫌疑,有极力掩饰的嫌疑。
对方非常配合她,并不揭穿:“我跟婉清,是我对不住她多些。当年,有些事情不是无迹可寻的,只可能那些征兆不怎么为人所知,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被很好地蒙了过去,这种感觉就好比不知不觉中犯了罪,有人指控你的时候,你觉得可笑甚至荒唐,但是最后的最后,当一切证据摊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讲得很好,”她一本正经,“很精彩,内容丰富,情感真挚,生动形象,感人肺腑。”
“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告诉我你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许诺哑然,讪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
他扬眉,有那么些得意的味道:“那可不,对付你不下点功夫怎么行?”
“还是别了,”她惊恐状摆手,“被人盯上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尤其是你这表情,太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了。”
爱情开始于这么一个时候,我愿意追问,你愿意解释。
哪怕追问得毫无理由,哪怕解释得不清不楚。
她站在一楼楼梯口,停下来那么几秒的时间,注视着那一对金童玉女。新娘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有着南方女子的清韵柔美,也有北方女子的灵动狡黠,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新郎的依赖眷恋。男人毫无缝隙地将她拥住,有一种人人都渴望但她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名叫幸福,随着二人默契非常的互动溢出。
许诺想起一句话,世上最难得有一人温柔以待,其次温柔待之。
很快她又打了个寒颤,酸,太酸了。
有了水煮鱼在先,她现在倒并不怎么饿。哪怕不用抬头,就能听见台上的主持人口若悬河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众人饶有兴致地听着,个别亲友在人群中起哄,闹得现场好不热闹。
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这话一点儿没错。除了年龄限制以至对人情冷暖毫无感知的小孩子以外,人人都来为他们的婚礼走个过场。像是完成一场庄重的仪式,典雅而神圣。
许诺开始埋头吃东西,强大的腹部充实感是真实并且能够为她所能感知的。那些表演者的喜怒哀乐,太飘渺,她无从证实且信服。
一切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完美紧凑,像一出排练好的话剧,精彩绝伦,完美谢幕。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渲染的关系,一杯接着一杯的酒起初像刀锋狠狠划过喉咙,烈酒烫喉,直至最后一滴酒见了底,她已经感觉不到呛鼻。酒的辛辣已然温热了她的胸膛。
许诺大致记得她是被人扶着出来的,那个时候她走路还勉强是一条直线,神智也很清楚,酒的劲头没有立刻上来,她有一段缓冲的时间,而那段空隙间,她正好看见两个熟人。
说是熟人,她视觉上的画面就是两张看着颇为熟悉的脸,她觉得不太对劲,有些细节就这么被忽略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扶着疼得发胀的额头,感觉就像是有人把茄子和西红柿放在一起炒。你质问他他还给你来一句:为什么不能一起炒?
一向固定的思维模式收到了异物的侵扰,有一种外界的力量强行把另一种搭配塞给你,你看着看着,觉得不顺眼极了。她正准备把这个结论套用在现实中,就被人一手拉住了。
“许诺,”有人低声叫她的名字,她奋力地睁了睁眼,严光勇在轻拍她的脸,“你好些了没?”
“啊,”她低声轻呼,拦下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宋远他们几个还在里面忙,我留下来给他们搭个手,刚想出来看看你,就见你捂着头,”他把手搭在她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旋,“好些了没?”
她有本能的阻拦,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自己揉了起来:“还行,估计多喝了两杯。”
他眼神微暗,又笑道:“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他们打声招呼,待会开车送你回家。”
她连连摆手:“不用了,你去帮忙吧,”她记起了刚刚的所见,指着角落里那辆黑色宾利,娇笑道,“这不有人来接我了吗?不麻烦你了。”
很委婉的一句话。但足够让对方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严光勇看着车旁站着的两个人,有难以相信的迷惑,但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还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顺其自然,只能任由思考停滞,僵硬地说到:“那算了……就这样吧,算了,你……路上小心。”
她微笑:“好的。”
没有一点告别的征兆。所有的分开,在许诺看来,都是迟早的事,对谁来说,都是解脱。
☆、第二十五章 伊人
一个小意外,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清醒,来明白刚刚那种不对劲是什么——两个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此时竟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这个男人,下午吃完饭的时候,他明明应该是开往公司的方向。
他对面的女孩儿,一袭淡粉低胸及膝小短裙,头发剪的齐刘海,俏皮不失可爱,脸上娇羞,又有情不自禁的温柔。刚刚还在婚礼的酒宴上和同事推杯换盏,不吝祝福。嘿,许诺想,这是怎么回事儿。传说中的番茄炒土豆?
她瞬间明朗了许多。
第一反应是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避开这两个人走到前面的路口坐公交车。她往阴影中退了两步,刚向另一个路口迈步。不过男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许诺。”
她大概是出现幻觉了。字是这两个字没错,那覆盖在上面的凌厉和愠怒又是怎么回事?
像涂了砒霜的糖果。她的思维有了分叉,因为这细微的分叉,她被男人捉个现行。
男人从黑暗里大步跨来,脚下有几根凌乱的烟头,熄灭前最后一丝温度被深冬里的冰冷淹没,尸体零散一地,冷冷清清。像谭玉琢脸上一贯的表情。
他扔掉最后一根烟头,走近了许诺才看清他回去换了身衣裳。黑色衬衫米色风衣,有些泛白的牛仔裤,褪去了几分严肃沉稳。
“你故意的吧。”他有那么些咬牙启齿的意味。
“看你这话说的,”她眨眼,努力把语气放得一轻再轻,“我许诺又不是那样不识时务的人呐。”
她意有所指。
像是感应一样,意有所指的某个人极力保持优雅地跟了前来,她看到许诺,脸色不太好,不太自然地笑笑:“许诺,你也在呢。”
她想,姑娘,演技不好就别在群众前亮相。
进退维谷的困境。
“呵,”冰凉的笑声在寂无人烟的街道上回荡,“真巧,玉子。”
小姑娘拿捏不准许诺的态度,这个女人的手段她比不上。举棋不定间,谭玉琢朝许诺望去:“一个小姑娘,刚见一面,聊了两句。”
低迷是一种持续的病症。这一点在林玉子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她的病症自刚刚开始就没有好转的迹象。
许诺这会儿真的有点儿蒙:“我可什么都没问。”
“那就算我愿意解释。”他微微笑道,一直在寒风中冷着的脸总算有了缓和。
“呵呵,”她习惯性地笑,“婚礼刚结束,你先送玉子回去吧,我正好就不送她了,也不顺路。我还要在这儿等人。”
“等谁?”他接得顺口。
许诺皱鼻:“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他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个来回,漠然转身,走回车里。许诺用眼神示意小姑娘跟上,她反应很及时,抑制不住的娇媚带着几分羞赧上了车。
直到汽车的发动声由近向远漂移,许诺才紧了紧上衣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笑意蔓延,有逐渐扩散的趋势。这样自然的笑意,是一种下意识的表情。于某种极端浓烈的情绪或者她不知所措的无助后跌跌撞撞而来的保护色,她的强迫意识,已经到了无人旁在的时候自发装备武器的地步。
走了不知多久,她看见公交车站牌。十几米之遥的时候,正巧一辆晚班公车开来,车上人寥寥无几。她实在冻得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追赶,只能缓缓地走着,节奏步子掌控地很好。她今天很识相地没跟自己的脚过不去,半高跟的皮靴走起路来踏实得多。
世间总有那么多巧合的“错过”。她刚走到车站,车子就载着它独有的驾驶声绝尘远去。她看了看时间,猜想这大概是最后一班公车,即使是地段最为繁华的市中心,也再找不到第二般开往邻近郊区的晚班车。
这里相隔一条街的距离就是步行街,晚上八九点正是夜市人渐多的时候,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女说说笑笑,大有彻夜狂欢的苗头。打到车的几率几乎为零,更不用说这过不了两天就得下雪的大冷天儿。许诺跺跺脚,沿着街继续往前走。
沿路遇见几辆空车的,都是男人带着自己的女朋友,那矫健的身姿一跨,没两步就上了车,许诺连手都没来得及伸,人就搂着自己的女朋友扬长远去,徒留伊人空叹息。
七扭八歪地又拐了两条街,这是一条后巷,巷子的口头还密集着各种各样的小吃铺,琳琅满目,基本积聚了全国各地的美食,铺子虽不大起眼,香气却萦绕千里。走了几分钟,前方就是摸不到边的黑暗,地上都是潮湿的积水,两边的店铺渐渐稀少,鞋跟“蹬蹬”地踩上去,回声不绝。
让许诺真正感到恐惧的不是这条幽暗深邃的小巷无边无际的静默。而是慵懒地靠在巷子转口处的背影,路灯照的不太清澈,微黄的光晕淡淡地从他侧脸铺开,罩着*里的朦胧,连眼底的情愫都看不真切。
他朝她笑:“这么久?”
许诺没法保持镇静:“谭玉琢?”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先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一语成谶的本事,她自己都有种智商倒退的错觉。这一幕太具戏剧性,她得确定,再三确定。她现在的样子想来愚蠢极了。
“半天不见,就不认识了?”他惯性地去摸裤袋,发现空无一物,转身去开车。
许诺大脑有点儿当机,憋了半天,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林玉子呢?”
他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淡而无味的眼神让她没来由的不自在:“我让司机给她叫了车,”想想又加了一句,“会把她安全送到家的。”
许诺把冲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但理智回归得很快,她毫无权利这样义正言辞地批判他。正义感这个东西可以在任何人身上体现,但她不行。有些戏做过了她自己都觉得厌烦且无味。这种台词的主角应该是一个天真烂漫得有些无辜的姑娘,而不是她这样没什么浪漫细胞且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
她没多问:“哦。”
谭玉琢侧脸瞧着她:“我还以为你要来一场正义的批判呵。”
她斜视他一眼:“我再闲也不至于为了个互不相干的人找不痛快。再说了,你都说能把她安全送到家,我再拿乔就太那什么了。”她没说下去,但彼此心知肚明。
“这倒是,”他沉默了一会,并不反驳。
许诺受不了车内近似压抑的沉默,没话找话:“你今天不忙?”
“还可以。”
“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种回答的默认就是‘我忙得不可开交’吗?”
“有这么种说法?”墨黑的眼眸里分明透着不相信,“该不是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是这种人吗?研究表明,人类一切类似‘还可以’,‘还行’的回答都偏向于肯定,否则以现代人的心性,如果偏向于否定,人人都会下意识地反驳。”她有些得意。
“真的?”他似模似样地动摇。
“假的,”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不过你不觉得听起来特别像真的吗?”
“女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你说什么呢!”她将声音调高了一个分贝,“跟男人比起来,女人明显要可靠多了!”
他哑然:“你这是要跟我来一场关于男女对情感忠诚度的探讨?”
她气势弱了下去:“一时失口么。”
临近小区的时候,许诺低声叫起来:“行了行了,停这儿就行。”
“从这儿走回去至少要十几分钟吧。”
她楞了会儿:“没事儿,走走也好。”
“你怎么回事儿?”他伸手要去触及她的侧脸,却被她微微躲开。
“没什么,门口保安不让进,开到门口他又得大声嚷嚷,反正也没几步路,还好我今天鞋跟不算太高。”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只要话题没跑太偏。
她抬头从冲他抚慰性地一笑,后者不太受用。他食指轻敲方向盘的边缘,几秒之后,他解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
她先他一步跳下车,敲下玻璃窗,又是初见的表情,在冰凉的夜里平添了几分暧昧之色:“你别下来了,这儿到处都很*,你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许诺其实是一个不太聪明的女人。这点盛扬之前就和她说过。当一切都和谐得令人发指的时候,人的阴暗面总是能够发现这和谐中的不和谐,许诺当时太过完美的演技也许就是当时的不和谐。当时他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跟她话家常:“许诺,你太平静了,我几乎完全挑不出你的毛病,可你这不像爱,爱情哪有这么完美?”
“哪里不像了?”她理直气壮。
那时候他尚没有那么好的表述能力来诠释爱情这个东西,因为他在这门功课上也是零分挂科。但你要相信,男人的第六感虽然有时不像女人那样精准,但这个东西,来风必有因。
他没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万一这女人来劲儿了,他避都找不到地方。
此刻的谭玉琢几乎生出别无二致的想法。她下意识的回应太完美了,但她不懂变通,仿佛遇见任何一件她没有办法掌控的意外,她都是这样一副表情,虽然无懈可击,但这总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他松动了车门,示意她退两步,斯斯文文地将安全带解开,脸上平静地让人看不出风暴来临的阴暗。他动作优雅地从车上下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她堪称完美的那份无意就像是灰姑娘的魔法,午夜12点一到,她就要原形毕露,丑态百出。他不给她拒绝的空隙,上前两步,离她前面不近不远的距离。
她有短暂的静默:“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
男人已经快走到小区门口,他步子一顿,抬眼看她:“你和他在一起很久了?”
她点头:“不算短。”
男人凉如水的面容上挂着散漫的笑,眼睛死死锁住猎物的豹子,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双墨眸里透出来的犀利:“就这么打算过下去?”
许诺压下心底的怒意,冷笑:“这似乎和你无关。”
他拨开挡在她眼前的碎发,将手扣在她的后脑勺,缓缓将她与自己的距离拉近,他俯下身看着这个小女人:“找个好男人嫁了,然后开开心心一辈子不好吗?”
她凝望男人良久,而后低眸,缓慢地摇头:“没有这么简单。”
他凑近她馨香的唇,柔声问道:“是被谁伤过?恨他吗?还能再原谅他吗?”
像是别有深意,像是意有所指。
她的难受在心底徘徊,大有要破壳而出的倾向。
怎么能简单。
她从心底叹息,从我决定放弃你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不再活在过去。没想过对你报复,只是累得不行,勇气的血槽满了,没人来为我加血。以至这么多年,我的画面一直是黑白状态,都快忘了原来唐婉兮还有那样的一段时候。
想抓住你不放,就抓住你不放。
她是真的明白,这样竭尽全力地去喜欢一个人,是让人几乎落泪的幸福。也是难受与快乐并存,让她水深火热的幸福。
可是如今她要怎么回答,明明原因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去。
她注视着他黑暗里明亮得刺眼的双眸:“都过去了。你也知道的,爱情不是全部的精神支柱,这几年没有爱情,我一样很好,不是那种精神上的好,当然,会有一些遗憾,但是没关系,”她笑笑,“谁的人生不曾有过遗憾。”
她的声音在夜里温柔得像是耳边缱绻的呢喃:“知道自己曾经那样去爱一个人,于我而言,就够了。”
他注视她良久,突然轻笑:“好吧,那就这样。”
他不等她的回答,气氛平和地像路上偶遇的邻居,打个不冷不热的招呼,擦身再不回头。又一次是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潇洒离去。
像是电视剧重播。
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困倦汹涌袭来,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在沸水里翻来覆去地滚过,一点支撑的力度都没有,直到小腿无意识地抽搐,似筋骨扭断刹那的刺痛,她才拾起全身碎得零散的力气,向楼区里走去。
仍是缓慢沉重的“哒哒”声,她穿着她的水晶鞋,笑得如花般娇艳美好,却与眼里的冰冷失落格格不入。周身上下环绕着冰凉鬼魅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第二十六章 命运
北京路与长安路的四岔路口,市中心的繁华地带。
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