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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九点多,严光勇还在厨房大战墙角的灰尘油烟,许诺已换上了平日里的高跟丝袜皮裘大衣,一脸的都市午夜气息。
“你的平底鞋呢?”
“扔了。”
“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没事别整天涂那么多粉在脸上,小心老得快。”
“我说你一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啰嗦,”她挎包转身,伸手去开门,“别弄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吃饭,我快饿死了。”
☆、第十三章 偶遇
快到年关,所有人都忙里偷闲。业务骤然增多,工作步调紧凑了起来。与此相反,许诺天天在人亡人亡中奔波,偶尔静下来,喘口气,如置身沉浮梦间,日复一日更像是一个错觉,模模糊糊间勾勒出谭玉琢眉眼之间的瞬息万变,好几次凌晨半醒未醒的时候,她仍感觉他温和的气息萦绕耳边,暧昧低语。
公交车停在十字路口这一站,熙熙攘攘的中学生成群结队地涌开来。高架桥的另一边,晨雾昏霞间清晰可见英皇凯沙的冬日伟岸,夜间霓虹。许诺每天上下班,侧眼望去,正门旋转处,进进出出的员工,顾客,形形色色的高档私家车,罗列成排,却惟独没有看到那辆黑色宾利。
哪怕稍稍驻足。
伸手搭上墙边的开关,几分闪烁,屋内灯火通明。高跟鞋习惯性地一扔,地板发出两声闷响,寒意还未来得及席卷全身,女人已沉入梦乡。
门外微弱的叩响,缓慢的,试探性的。许诺费力地睁开眼:“谁?”
“是我。”对方的鼻音很重,看来在门外站了不短的时间。
女人拨了拨散得不着边际的长发,一脸的倦容来不及打理,她仍有些犯困,一时间没找着鞋子,光着脚就去开门。
血液像新生的点点星火,仅余的一点温度在贴上冰凉地面的那一刻被逼的节节败退。
“晚上吃了没?”来人风尘仆仆。
她摇头,撩开袖口,声音微哑:“还不太饿……天……都十点多了……”
“可不是,”严光勇走进厨房,“我给你打了通好几电话,你没接,也不知道你在不在……不过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女人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大脑中的神经尚未复苏,重重关卡严防死守,只有那一句话像披荆斩棘的勇士,带着最后一丝余温,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到达目的地。同样的一句话,另一个男人不久前才说过。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对,就是这样。还带着些戏谑,薄唇微微上翘,勾起一个摄人心魄的弧度。
她像被人扯了尾巴的猫,顷刻间就清醒过来,把厨房里忙活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坐在沙发上,脚快冻结成冰,“你不会这么晚跑过来就为了给我做顿饭吧……”
“你果然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真是迟钝的女人。”他叹息。
“冬至?”她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将将要垂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睡眼惺忪,“这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吗?”
“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他端出一大盆饺子,馨香四起,引人垂涎欲滴。
“不好意思,我向来崇洋媚外惯了的。”许诺接过他递的筷子,夹起一个饺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真该让那些爱国的文化工作者好好教育教育你……”
许诺咧开嘴,不说话。
酒足饭饱。
不过许诺暂时没有思*的打算。
对方自觉性很高,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叮嘱了两句就走了。许诺嗯嗯啊啊头点个不停,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关门声一响,她就倒在了床上。
嗡嗡的声音,细细碎碎,震得十分有规律。她闭着眼,手到处游移,直到摸到一个*的长方形板盒,她拿到耳边,按下通话键:“喂……”
声音是浓重的低哑无力。
电话那头震天的金属乐器敲打声夹杂着嘈嘈杂语,震得她耳朵生疼,一个怯怯的女音传来:“许诺……是你吗?我是林玉子……”
清冷的街道稀稀落落的路过几个神色匆忙的人,许诺一眼望去,一条湿冷,阴暗的路延续到她看不见的前方,黑暗无尽地蔓延开来,街道边暧昧拥在一起的红男绿女,看不清面容,低低地笑骂声为冷寂的严冬深夜平添了几分活气。
霓虹迷眼,新的一天来临前最后一刻狂欢。
1080。
午夜放纵的身影重叠交替,浓郁的奢靡气息催眠着舞台周围的青年男女,快节奏的音乐响起,敲打耳膜,一对对饮食男女,蠢蠢欲动。
昏暗的光线下,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无边际的沉迷。许诺眯着眼,许久才辨认出缩在角落里的女孩。
“许诺……”她懦懦地开口,一张姣好的面容被恐惧和不安轻易地攻略城池。
许诺感觉头在发胀:“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来干嘛?”
“我……”她接不上话茬,视线飘落不定,“我本来下班是打算回家的,后来……后来看见田佳蓉进来了,我……我就跟着进来了,谁知道遇见了上次那几个男孩子……我……我心里害怕,就给你打电话了……”
许诺没反应过来:“谁?田佳蓉?”
对方没接话,表情疑惑。
很快她又收敛了表情,大概是想起了这个人物:“你没事跟着她干什么?”
林玉子的脸色白了几分,浮上了一抹冷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她斜睨了一眼许诺,“装的跟青春玉女似的,暗度陈仓的把戏玩儿的比谁都好。”
许诺脸色未变,反倒做了下来,神态肆意悠闲,顺手抄起桌上满满的一杯威士忌,仰头就喝了下去,身子终于暖和了起来。
如何让一个人对你百般牵肠,千般挂肚,生死无论,念念不忘?得出来的结论是,要么让他爱你,要么让他恨你。今天以前,田佳蓉这三个字对于她许诺来说,和那些哗众取宠的演艺圈艺人没什么区别——她听说过,也见识过,但不一定关注过。
如果说有什么让这个女人一夜之间红遍整个皖江市,可能是那份今早摊开在她办公室上的那份杂刊,确切的来说,是它封面的头版头条。
她不用睁大眼就能看清楚上面的一笔一划,组成一个个她熟悉的汉字。
“当红艺人田佳蓉疑似身孕,有望嫁入豪门……”
“谭氏夫妇感情分裂,疑有小三劈腿?”
“田佳蓉生子在即,谭氏会否坐视不管?”
她随手翻了翻,又轻巧地丢开。很快那些八卦杂志就被其他凌乱不堪的报纸书刊遮掩,来来往往的谈笑风生,它被刻意地遗落。
许诺忙里忙外,连午餐时间都用在赶稿上,她真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明星的八卦绯闻空穴来风,看惯了分分合合的人向来一笑而过,聊当消遣。
刻意地不在乎,往往因为在乎。
许诺很真切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放开了情绪来面对这件事情,并不像之前那样随意过了头,反倒像是急切地逃避。咱们不急,慢慢来,把事情逐步分析思考,里里外外想个通透,再把每一句台词都酝酿好,如果还有下一次见面,她也不要那么急地避开他。在此之后,再把这些纷繁芜杂的思绪丢开,那个时候,她才敢笃定地说,藕断丝连不是她的风格,她放手向来干净利落。
这样才有说服力。
“许诺,”林玉子低声拉她,她回头,平静地扫了一眼这个紧挨着她的小姑娘,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玻璃边沿,她拽她的袖子,“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歪头:“在想你刚刚提到的女人。”
林玉子咬唇,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不甘:“我就不信他真的看上了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许诺拍拍她:“你继续阴暗,我去趟洗手间。”
林玉子手一松,那个女人蹁跹而去,背影飘渺。
她站在女厕的镜子前,眼影晕了开来,有些诡异,唇色也逐渐褪去,脸上出了密密的细汗,她拿着面巾纸一点一点细细擦拭着眼角,又稍稍补了妆,才体态妖娆地迈步而去。
转角处是包间,深紫色的幔沙重重叠叠,氤氲弥漫的灯光下,向众人展示它神秘高雅的姿态,许诺大步迈出去的腿停在半空,细细的高跟承受不住双倍的压力,发出细微的抗议声。她稳了稳心神,眼睛不受控制地朝幔帘被带起的缝隙间看去。
一个浅笑优雅的男人坐在里间,目光中是所向披靡的犀利,嘴角上扬的角度是他一贯的风格,黑色西装敞开,衬衫的扣子零散扣着,凌乱中透着一股靡靡的慵懒之意。右手食指轻轻沿酒杯上下滑动,左手搂着身边女人的腰,时不时带有挑逗性的抚摸,眼睛随意斜视,注视着离他几步之遥,背对着许诺的男人。
这个男人。
几年来日日夜夜朝夕相对的男人。
她甚至时机恰好地记起了他怀里的温度。女人的本能让她几乎是想起他的体温带来的依恋的那一刻也同样记起了他们之间乐此不疲的你进我退。
女人安详得近乎贪婪地靠在他臂膀上,不时凑上去亲吻他的唇,她的手带着不可言尽的暧昧在他大腿上抚摸,眼看有往上的迹象,男人不着痕迹地拨开她的手,左手一带,让她整个人半靠在他怀里,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女人一笑,空气中漂浮着*的成分。
沙发上靠着的还有一个女人,墨镜遮面,身姿妖冶。
林玉子说的没错,田佳蓉真的在这儿。
几乎是同时的念头,她立马就猜到了立在门边身姿伟岸的男人是谁。
空穴来风,其必有因。
许诺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脑袋里的一切机能停止运转,只有这一句话像按下了重复键,令人心烦地重播无限。
林玉子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女人,眼里的光闪了闪:“许诺,你怎么了?”
“啊?”女人回神,“没什么……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先送你回去吧。”
“可是……”她看了看里间包厢的方向,似乎语有未完,却又无话可说。
“别可是了……人家的肚子里装着谁的种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动动脑子,再有下一次别指望我大半夜地跑出来陪你发疯!”女人炮语连珠,拉起她就往外走。
一把寒光隐现的匕首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措手不及,锋利逼人。
林玉子吓得大叫,来人脸上尽是凶狠残忍。
“真是冤家路窄。”几个男孩子晃晃手中的匕首,冷笑。
☆、第十四章 背叛
许诺抚上额头:“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我们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许诺把林玉子往身后拉了拉:“你们也只是几个小孩子,我想你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也是混过场子的人,你们先把刀子收起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谁他妈要跟你谈?”领首的人往地上狠吐了一口吐沫,“你以为老子怕你们两个女人?”
许诺又往后退了两步:“你们先把刀子收起来,你们要多少钱,我给就是了。”
“钱?”男孩子的眼睛亮了亮,“你有多少?”
许诺拿出钱包,把现金都掏了出来,往桌子上一丢:“你们数数,不算少。”
领头的一个示意,身后的几个小子手忙脚乱地把钱收了起来。
一帮人没有退散的迹象。
“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许诺不动声色地握住桌腿边打滚的酒瓶。
“走?”男孩子冷笑,“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想走?”他不怀好意,“可以,把你后面这个女人给我们几个兄弟玩玩,玩完了……”
五彩的迷光灯打在几张狰狞的脸庞上,几张脸覆盖着灯影憧憧交叠错乱在许诺眼前晃悠,转而灯光一暗,眼睛有短暂的不适,许诺闭眼,整个人像是泡在回忆的福尔马林里,颓唐残败。
勾勒出不太想记起的一幕。
灯光悄无声息地一灭,黑暗席卷四肢感官。
夜幕降临,好戏才刚刚开场。
有了黑夜的遮掩,人们体内的阴暗和欲望才敢肆无忌惮地张狂。
唐家大宅内灯火通明,舞曲响,众人或驻足交谈,或闻乐起舞,姿态偏偏,好不惬意。唐家二老站在门前喜迎来宾,贵气逼人。
楠木制的旋转楼梯质地很好,女孩儿轻手轻脚,半高跟的软皮鞋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窃笑着,猫着腰向二楼尽头处靠近。
她自发屏住呼吸,笑得正得意间,恶作剧因子突发泛滥,她将耳朵贴近门边,紧无缝隙。
屋内传来几不可闻的喘息声,急促的,间杂着发不出声音的唔咽声,一口气梗在喉咙,这样困难的近乎压抑的呼吸不像她在体育课上跑完1000米长跑后气喘吁吁的有规律可循的出气,更像是承受不住的极度的欢愉与痛苦的冲击,让她……
女孩儿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她懊恼,真该多读几本书。
时间激流勇退,命运急切地掐住她的咽喉,她还没来得及回想一些更靠谱的事情,比如,这件事种种的前因后果,以及这出戏里迷离扑朔的男女主角是谁的时候,一个喑哑的男声竟清晰无比地传入她耳中。
“来,叫出来……”他呼吸沉重,声音温柔,带着诱哄,“我喜欢你的叫声,它真叫我欲罢不能。”
如遭雷击。
一个闪电的功夫,她脑海里只有两个念头。
第一,她刚刚提笔即忘的成语此时此刻被这个男人脱口而出。
第二,这个男人的声音熟悉到让她战栗,直指崩溃的边缘,用武侠剧里的仇家相见时恶俗到不能再恶俗的台词来说,就是他化成了灰,她也不可能听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声音。这样充满诱惑力,温柔缱绻,却往往对她寒如冰窖:“凭你也想嫁给我?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见了男人就往上扑的女人。”彼时,他的神情恁般倨傲。
隔了许久,就在她快要夺门而进捉奸在床声泪俱下严声责问的瞬间。
有女人轻微的呻吟。
接着第三个念头像扑面而来的洪水猛兽将她逼至死角,退无可退。
她的姐姐和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在这间房里翻云覆雨。
她的房间。
她18岁的生辰。
病魔似乎就在等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它狰狞地一寸一寸地吞噬她的意识,她的血肉。她捂住胸口,里面像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厮杀,骨肉分离,连拉带扯地疼痛。两个纠缠在床上缠绵不息的身影,在女孩眼前走马观花地飘过。
不。不。不。
她已经永远地离开。
她怎么可能这样悲恸绝望。
她素来明亮的双眸怎么可能被恨意满满侵占。
唐婉清缓缓睁开水烟飘渺的清眸,逐渐适应周围的黑暗,她看着病床上银发苍苍的老妇人,握上她干涸的手,眼泪不控自流:“妈……这是报应吧……我们把小兮逼死了,现在我们自己也永坠无间地狱……逃无可逃……玉琢恨我啊,他更恨他自己……”
低低的啜泣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响,格外凄凉悲伤。
“妈……你醒来吧……看看你唯一的女儿,我只有你了……我知道我失去他了,玉琢知道了我和他的事,都怪我……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女人哭得愈发哀婉。
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一种人,喜欢把自己浸在极度崩溃的边缘来令自己醍醐灌顶。在歇斯底里的疼痛中沉迷。这不是一种个性,久而久之,已然是一种类似本能的条件反射。
这样的黑暗面有时候自己都无比失望。
无可置疑唐婉兮从小就和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唐婉清身上的恬静柔美她没有,别家小孩子常见的活泼好动她也没有,真正内里的偏执和癫狂只有她自己清楚。
谭玉琢不懂她,在那样的年纪看来,她不是不失望的。
而偏偏她的失望,不是在沉默中熬尽,也不曾想眼泪来表达,她采用更极致的手段来把她的失望带给她的不好受加倍地还到谭玉琢身上。
活该吧。
她真是自作自受。
薛秦懂她,可真不恰巧,她却不能抱着这份感情呼天唤地地庆祝。
18岁,一个临界点。一个18岁的女孩儿已经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决策力来冷静地处理任何事情——她选择平静地看完这场闹剧,先给自己一巴掌,恨自己这颗犯贱的心,再给对方一巴掌,恨他们把这样的伤害当成一种理所应当。
直到屋内的动静逐渐变小,她转身看着楼下交谈甚欢的来客们,隔了片刻,方才推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有压抑的嘶哑。
屋内的人正在默不作声地穿衣,谭玉琢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唐婉清并没有预料中的或兴奋或羞涩,也只是表情略微沉重地静坐一旁。
唐婉兮愣了愣。
屋里的二人表情真是有趣至极。唐婉兮咧开嘴角:“这是你们送我的18岁生辰礼?”
谭玉琢盯着她的双眼,目光里有慌张,还有来不及发现的恐惧。衬衣的衣领是在急乱中扣上的,连带里面的风光都是大好一片,她走上前,替他一一扣好衣纽。
丝滑的触感从手中流泻,对方被她的动作惊得呆滞原地,竟忘了抵制。她给他把衣襟整理得很是端正,在对方一个晃神之际,顺着他英俊的侧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清脆,干净,利落。
回音久久不散。
她瞪着他,字字责问:“谭玉琢,你还要不要脸?”
对方眼明手快地捉住她玉洁的皓腕,不敢置信道:“你敢打我?”
她唇角一勾:“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唐婉兮,有什么事是唐婉兮不敢做的?”对方气极,胸口强烈起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有蔓延到心里的趋势,唐婉兮咬牙,“你们可真是够无耻的,在我生日这天做出这种下流事,这笔账我记着了,连带我亲爱的姐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