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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他胸前,闭眼顿了半刻。忽然间我又睁开眼,抬头望着前方的昏暗说:“如果老太后是因为要惩治太后和平阳,那她完全可以跳过你,让人直接把太后引来,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拖个你在内?现如今外面相斗的一个是扶持你登基的老太后,一个是生你养你的生母,为什么你眼下还能安然自若呆在这里,一点也不着急?”
他身子猛地怔住。环着我肩膀的双臂也僵硬起来。
我支地坐起,直直望了他片刻,说道:“你是不是你早就老太后知道了平阳的事,今晚定会留下来审问我,所以这么晚了在未央宫还没睡。你知道太后心里一直有向老太后讨公道的打算,其实在太后到来之前——哦不,在你自己到达长信宫之前,你就已经知道这里的侍卫被暗中撤下?我还可以这样猜测,被撤下的侍卫们。在你进殿之间,已经被你手下的人控制住了?而你正是知道太后不会输,所以半点也不着急?……”
“闭嘴!”
他像受到了莫大惊吓似的退开站起,看向我的脸色在夜明珠光下甚至有些起伏。
我盯着他望了半晌。心里忽然有种确定之后的悲伤,也扶着墙壁站起来,看着他说:“你的目的是想借此亲政。对不对?你在用太后的力量对抗老太后,而在借我的力量激怒太后……这场暗战当中。其实你才是坐收渔利的那个人,是不是?而这样的场合你不在场当然比在场要好得多。所以在我掉进了暗室中时,你才会毫不犹豫的追随我下来,是不是?”
我忽觉嗓子有些干渴,而且全身神经已经有些不受控制,说到最后我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原来当你知道自己所认为最能够并肩作战的人,其实为了自己的目的也在拿你当道具时,心里真的是会难过的。
而作为我,居然有一天会因他而难过,这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我没有利用你!——”
“那你承认我说的都是事实了?”我尽量使自己不那么颤抖,以平静地语气说:“至少我猜的,你都不否认是不是?你的确是早就知道老太后会审我的,也的确是想借着这件事来让她们交火……如果太后不拿剑刺向我,老太后便不会因此生怒,而把我推进这里来!可是刚才,以你的能力,你是完全可以阻止太后刺过来的!你那时候是不是想过,太后这一剑刺出去刺死了老太后,也算是件好事对不对?!这才是真正的真相,对不对!”
“不对!”
“为什么不对?哪里不对?因为我说中了你阴暗的心理,所以你要否认吗?”我冷笑着,一字一句说道:“刘彻,我也算是明白了,无论过上几辈子,你也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你为了权力,可以牺牲你的妻子,你的师长,你的朋友,现在,你还可以连扶持你登基的亲祖母也一并牺牲!……的确,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不可能强大不起来。”
“我说过我没有利用你!”
我务自冷笑,他也只唯有这么一句:“自从到尾我就没有利用你!我承认你说对了大部分事实,可我没有想牺牲任何人!更没有不择手段!娇娇,你听我说,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的无非就是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
我将头顶的烛台猛地一扭,暗室尽头立即就移开道门来,门口那边是条长长的台阶,两壁有油灯照着。
“其实你早就知道机关在哪里,因为宫里所有的暗室机关其实都设得一样!你忘了小时候我们也曾被关在未央宫暗室里出不来的事情了吗?刚才我摸到上面刻着的标记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你了。如果你没有想牺牲谁,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拿出你天子的天威,去喝令太后退下,救你的祖母脱险!用你的幍略才智,将这一切镇压下来!否则我永生永世也不会再相信你!”
我手指直指着暗道方向,纹丝也不动摇。
而他咬牙看了我半晌,终于恨恨一跺脚:“好!我去!”(未完待续,)
078 山羊胡子
这个中秋夜可真漫长,我觉得。
刘彻消失在石阶尽头,我靠着墙壁,脑子里一时纷乱如麻。老太后虽然睿智,但也毕竟是个老太太,在强兵环伺之下,她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保护甚至是扭转这一切,我完全没有把握。凭良心说我很想出去助她一臂之力,但此时此刻,想想我自己,这么多年都沉迷于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当中,傍身的伎俩无一识得,出去后又能改变什么?
我虽然高居皇后之位,但是身边除了几个靠得住的宫人之外,连半个拥趸也无,在一无兵权二无威信的情况下,哪怕你是真龙天子,必定也会无计可施。
暗室尽头油灯仍然亮堂,除了灯影晃动再无半点动静,整个室内安静得像是墓穴。
我忽然被“墓穴”这个词吓了一跳,仿佛预感到什么不祥的未来的似的,我屏息望着头顶,极力想摸索出点动静。但让我想不到的是,顶上已经半点声音也无,就连刚才的兵器交碰声也忽然没有了,上面安静得跟我周围别无二致。我怔住在那里,呆呆不动。
太后已经召集了南军的人马过来,刘彻也已经上去,无论他选择的是帮太后还是老太后,这个时候都不应该是这种状况。除非——
我心下陡地一沉,当下再不磨蹭,提起裙摆往暗道那头跑去。
石阶有四五十级高,我气喘嘘嘘跑到最上面,招头便见个武将杵在那里。手里拎着方天画戟,威武十足。匆忙之中我吓得差点没滚回石阶下。抬头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尊前朝武将的金身。金身通常都放在长信宫左后方的太常殿。那么看来这里应正是太常殿内了。
我绕过垂地的帘缦转到门外,不远处的廊檐果然已十分熟悉,我拔腿往长信宫方向跑去,同时观察四周的动静,周围仍然有种诡异的寂静,与之前大殿内外的剑拔驽张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不是确定天上的明月正在下斜,我准会以为我昏睡过了头。
满园子的值夜宫人已不见了踪影,巡守的禁尉更是不见其踪。只廊下密集的宫灯在随风摇荡,而迎面吹来的晚风更是送来阵阵发腥的味道,这便更加衬得整座宫闱像极了一座死城。
我猛地打了个寒噤,小跑着的脚步在到达大殿门廊时不由自主缓了下来,这里宫灯仍然照耀着各处,高大的门楣在月华覆盖下依然高大庄严,除了没有人影出现之外,模样与平时并无两样。但我心里却越揪越紧,此时这里的气氛简直已经诡异到了极点。交战的双方呢?太后呢?刘彻呢?还有老太后以及大批的兵士呢?
他们都去了哪里?!
我望着紧闭着的殿门,浑身都开始颤抖。
我的胆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这个时候孤身一人站在这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我又极想去推开门看看里面的情形。
紧绞着双手顿了片刻。我鼓起勇气把大门一推——
“砰啷”一声巨响,我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两眼大睁盯着殿里一切。
殿内仍然亮着灯。只是满屋里俱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水沿着地砖缝往低洼处流动,瞬间也把我的银色袍子沾得殷红一片!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在数不清的尸体中间。有撕裂的帘幔,砍断的手臂。举目望去简直好比到了幽冥地狱!
“老太后!”
我慌了神地失声大喊:“老太后!刘彻!你们在哪儿!”
并没有人应我,除了风声就是树枝敲打梁柱的声音。天知道我多么爬回永昌殿去,爬上大街去,爬到任何一个地方去,可根本没有丝毫力气支撑我做这一切,我两腿软得就像棉花棒,压根连抬腿也抬不起来。
“刘彻!你们在哪儿!……”
“娘娘!娘娘!”
我浑身打哆嗦的时候,门外传来道微弱的呼喊声。我几疑自己听错,忙屏止了呼吸侧耳。“娘娘,是老臣!”
这声音越发清晰,我抬眼望去,昏黄的宫灯下猫着个长袍裹身的人,他正指着自己鼻子冲着我,花白的胡须随着说话的动作一抖一抖。我愣了半刻,蓦地扯嗓子大叫起来:“史固!史固!”
史固拱着腰奔到我跟前,先冲我大大作了个揖,然后才拿袖子包了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娘娘!是老臣!”
“你是人是鬼!”靠着墙站起后我大喊,仿佛不这样喊就不能找到些胆色似的。
“老臣当然是人!不信娘娘你扯扯我胡子?”他伸长了下巴过来,手拈着山羊胡子递给我。
我接住那撮胡子,毫不客气猛力一扯,立马扯下来好几根,他那边则痛得跳起脚来。这一闹腾之下我倒心定了许多,深呼吸了两气,抓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太后和皇上他们呢?还有其他人呢?”
“娘娘别慌!”他伸手按住我,看了看周围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外一挥手,“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出大殿,从左边游廊往外转出宫门。到了后花园里停下,这时随风已经传来若有若无的厮杀声,听起来应是在南门一带。这声音虽然带着不祥,但在此时的我听来却如同天籁般悦耳。我急不可耐要往那边冲去,史固拉住我道:“娘娘你去哪儿?”
“我去找老太后!”我眼眶已带着酸意,刚才在大殿里吓到腿软,实际上有大部分原因是害怕老太后已被弑杀在其中。我没有勇气去找她的尸体,更不敢设想这个可能,因为不学无术的陈阿娇一旦没有了她的庇护,未来将会多么残酷!太后连老太后都已杀害,更何况我?我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因为此后我若想再听她的话,多学些宫廷生存法则,已是万般不可能。
“娘娘!”
史固将我拦住,“老太后就在这里,你上哪儿找去?!”
“……在这里?”
我怔在当场,几乎傻眼。
“阿娇,快回来。”
我蓦地转回头,不远处花荫下,羊怀礼以及韩嫣扶着老太后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月夜游园的王母一般神情自若,而太后则捧着个金盘站在旁边,脸上更是笑意盈盈。(未完待续,)
079 皇家婆媳
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我这时候的心情呢?惊讶?意外?茫然?统统不给力!
我石化般站在那里,看着同时出现在面前的老太后与太后,一时间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而最清晰的想法就是: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两个时辰之前,这两个女人在大殿里斗得那叫一个誓不两立,但是现在如今眼目下,这哪里是对仇人,分明就是对上慈下孝的模范婆媳!
“阿娇,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老太后稍微加重了点语气,佯嗔着冲我招手。太后把手里盘子递给羊怀礼,甚恭谨地扶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我屏息了半天,拿左手狠掐右手手背。今夜这一切真是太他母亲的诡异到了极点,天亮后我小命若还在,那么绝对要去看看精神科。手背上传来阵锥心的疼,我嘶了声把头抬起,咽了咽口水,问老太后:“这倒底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吗?”
“皇后看来是吓到了。”太后脸上略有不安之色,撇下老太后来扶我。我下意识退后两步,摸着脖子躲到史固身后。
是的,我脖子上的剑伤还在,手指擦过时还胀胀地疼,那么这已足够证明之前大殿上的情景并不是我的幻觉或梦境。在我掉进暗室这么短短片刻之间,大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竟然能于瞬间扭转乾坤……我想这简直已非我简直的思维所能够理解的事。
“别告诉我,你们刚刚只是在演戏,”在太后以为难的眼神看着我与老太后的时候。我紧盯着她的眼睛说。刚才大殿上那个因为长久的压抑而爆发得几近失控的深宫女人全然不见了,面前风韵俏丽的中年女子。浑然与任何时候谦逊亲和的太后娘娘毫无二致。“刚刚在大殿里,老太后您说的那些话。说平阳来威胁我是因为受了太后的指使,而太后则想威逼您放过平阳,然后又想借机帮助刘彻早日亲政,别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太后低头看着脚尖并不做声。老太后默了半刻,在我的盯视下开口:“那是真的。”
“是真的你们为什么又会在一起?”我因为被疑惑未知气忿等各种情绪困扰,所以连声音也高了不少:“在不久之前,你们明明在那里兵刃相向,而且在我看来已经到了无法转寰的地步,太后说我与男宠私通!说我没资格做皇后!她为了要救平阳所以差点伤害你!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可是你们现在为什么会这么样站在一起?!”
“这些当然都不是真的。”老太后缓缓说,“你身为我窦漪房的外孙女,身为我们大汉的皇后,身为刘家的媳妇,你不可能跟男宠私通还能瞒过我们的眼睛。在我们面前不能,在皇上面前则更不能。你婆婆方才之所以那么样说,是因为她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需要做下这么场戏,给有些人看。否则的话。你以为在我长信宫里,能容人这么样大摇大摆闯进来么?即使是南军,也断断不可能。”
“正是。”太后颌首,“方才之事实在情非得已。皇后切莫往心里去。朝中出了些乱子,老太后得了消息,是专来来整治他们的。我素日懦弱惯了。亏得老太后信任我,将这‘点火’的责任交与我。我本倒是没有把握的。但身为当朝太后,也当有护国之责。因而也就咬牙上了。你可万莫将那些浑话放心里去。”
她边说边拿起我的手在手心里轻拍,脸上微笑十分温雅秀婉。我注目看了她片刻,无语低头。
我不知道别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有很郁忿难当的感觉,但很显然的,我郁闷了。无论她们究竟是针对谁,这场闹剧——如果这真如她们所说,只是场闹剧的话,那么在这里头真正的傻瓜只有我一个。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玩阴谋玩手段而我还傻乎乎地在里面跟着担心,——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这个皇后当得窝囊无比,固然有一半原因是自己懒惰而不知上进,但更多的怕是也有人乐见如此。
朝里究竟出了什么祸乱,以至连老太后都得亲自出马,这个我固然有疑。但眼前有更大疑点的却是,此时面前的太后温柔贤惠得无懈可击,我根本从她脸上找不出半点方才的狠戾。如果说大殿上的一切真的只是演戏,那么这场戏她未免也演得太好了。老太后眼神不好,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当长剑刺过来那一刹那,她眼里的愤懑已经仿佛决堤的洪水,再也掩饰不住。而敏锐如老太后,居然半点也没有起疑的样子。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三分寒意,我禁不住拢了拢衣襟。而四面熟悉的宫闱红墙在杂乱的树影笼罩下,显得那么危机四伏与扑朔迷离。
我想已经过去的那十年浑沌日子,我的确是错算了许多东西。从老太后到太后,再到刘彻,每一层每一个人都有相当密集的消息网络,每一个人都在不择手段巩固自己的城墙。只有我,我这个自以为得尽天时地利的现任皇后,身边居然连半点可供自我保护的力量都没有。当他们都在想办法监视我或者其他人的时候,我却在闷在永昌殿看百美图,让手下人去打听可笑的各路八卦消息。
我以为我的生活自由得很,但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它从来就透明得像空气一样。而我这个皇后,想必真的如太后所说,也只是个较为体面的摆设而已。
我左手扶在旁边的木槿树上,指甲扎进了树皮。
“老太后……”
“太皇太后,奴才们已经把永寿宫收拾好了,皇后劳累了这么整晚上,想必心里是有许多不明白要问,现如今乱军们还没有完全退去,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屋里再说吧。大家可千万别再因此受了寒气。”
我正准备向老太后发问,太后这时却又礼数周到地张罗起来。我咬了咬牙,盯着她扶起老太后走向廊檐的背影。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韩嫣这时走到我身边:“娘娘,方才太皇太后说皇上与您同下了暗室,却不知皇上现在何处?”
——刘彻?
我屏息,“他不是应该跟你们在一起么?”
韩嫣怔住:“没有,皇上离开未央宫时,曾吩咐臣在殿里侯他,说不多久便会带您回来。但到现在臣也没有见到他。”
“韩大人。”扶着老太后走到前面的太后忽然回头,一双凤眼看不出情绪地扫在韩嫣脸上,“皇上平日器重你的才气,待你亲厚些那是恩泽,可作为臣子在提及天子的时候,这个‘他’字也是能随随便便说的么?”(未完待续,)
080 总要倒下一个
韩嫣脸色顿时变得青白,撩起袍子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太后唇角扬了扬,仍扶着老太后离去。
从我的角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