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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耳:
前两个礼拜一直在加班,有一次深夜回去,无意识得按了你住的楼层,走到你门前时才想起你已经退房了,而那个房间也有了新的租客。那一刻我再次深刻地体会到,我似乎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你,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在我的世界里失踪,恐怕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然而现在我的生活里,到处是你的痕迹。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得看一下房间的灯有没有亮,开门的时候,我总会期待推开门就看到你站在水池边淘米;喝水的时候咖啡机上还是两个杯子,只是你不在;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我会自言自语得评论剧情,然后回头突然意识到身边已经没有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缺一个人,早上起来洗澡,还以为一睁眼,还能看到你在镜子前刷牙……有时候会觉得这么长时间来像是做了一场梦,然后梦醒,你就不见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让我觉得我像是我自己,可以任着自己性子来,因为从来都是你迁就我,以前是觉得你脾气太好,我能遇上你很幸运,可是现在会怀疑,你这样纵容,是不是因为你并不是太在意?
原谅我有这么自私的想法,亲眼看到你跟宋迟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信任,那跟之前的猜测和怀疑都不一样。因为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长久以来,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你的故事里我不是男主角,宋迟才是,所以你从来不告诉我过去的事,而他也从来没说。这种被两个最要好的人同时瞒着的感觉很难过,虽然我也想过,比起知道真相后的难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起码还能把我们的关系维持下去。我曾经这样努力自欺欺人过,我可以假装没听见你叫他的名字,也可以假装他没抱住你,还可以假装不去想象你们在莫斯科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想,难道往后我还要这样继续假装下去?
夏耳,我后悔那晚的失言,我并非抱怨你的隐瞒,我知道如果你当时跟我坦白,恐怕我只会把一切都搞砸,也没有办法坦然接受现实。我姐也说我迟钝,我总是顾着自己的事,很少关心你的感受。我是否从来没给过你安全感,所以你才不敢把过去和未来都托付给我?
度假回来后不安的我原本打算跟你求婚,可是后来你说起你爸爸的事,我又发现自己对你一无所知,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你永远都很顺从,凡事都依我,可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想法,一旦涉及这些问题就顾左右而言他,你是真的愿意还是只是为了迁就我,我永远都搞不清楚,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迷惘,对什么都不信任。你说你跟宋迟已经过去,可是那天当你说你爱过我,我却开始怀疑自己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那天从医院回去后,我跟宋迟去击剑,这是我唯一能胜过他的项目,但是那天我输了,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他说他从来没放弃过你,也希望我可以坦然一点公平竞争。从那天在车上你叫出他名字的开始他就没有掩饰过这件事情,他没有觉得尴尬和歉疚,因为他对你始终是那么笃定。可是我顾虑太多,就像你说的,要过自己那一关很困难。还记得那天我们看《双城故事》,你问我,如果我是曾志伟,为了友谊,我会不会愿意放弃张曼玉。当时我说我只希望这种事情永远也不要发生在我身上。其实那时我已经猜到,却始终不敢去面对。
夏耳,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会嫉妒,会猜疑,会在意,现在一旦想起这些,就觉得无法面对你。我并不希望你离开,蒋子渊告诉我你要走的时候我很遗憾,或许你已经对我失望。那天晚上看录像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但是重看那一天的婚礼,我知道我为我那一天的傲慢和轻浮付出了代价,包括到最后我依然不敢开口留你。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一切就这么结束,我很在乎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没办法不负责任得说,留下来,我不在意你跟宋迟的过去,我什么都不会在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不想假装大方,我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昨天回去C市,我去了溪边,C市的冬天一定没有你那边那么冷,溪水甚至没有结冰。现在已经没有人玩竹筏,但是青梅酒和腌萝卜都还在。我很庆幸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回到了这里。这一年里我们有很多回忆,可是我唯独对这里印象最深。那是我最失意的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做出那样的事到底值不值得,虽然我总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而你一直无条件得支持我,从来都无比信任我,从来都不让我难堪。夏耳,当我晚上躺在公寓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真是个傻瓜,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爱我?
我非常想念你,再也不开玩笑。想念那一天的拥抱,想念我们的默契,还有你的呼吸和温度,这个公寓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呆过的痕迹,我真希望每天夜里翻身的时候还可以下意识的握住你的手,清晨醒来的时候你捉弄我的睫毛,而我继续装睡。夏耳,我是这么想念你。如果可以让你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此刻是深夜两点,我坐在C市的公寓里,终于有勇气给你写信。原谅我总是放不下男人的面子和所谓的自尊,让你不得不离开,但是我正学着去改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就这么结束,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过年,三个月的时间并不是太长,这次换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PS:我投篮已经投满300个了。
快餐店里依旧灯光明亮人声鼎沸,窗外雪花飘落,夏耳捏着信纸,在落地窗前放肆地流泪,看到最后一句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口都没有动餐盘里的烤饼和热饮,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下了雪结冰的路面很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她满不在乎地爬起来,穿着靴子在雪地里跑。一口气跑上了六楼,迎着风脸上未干的泪痕都成了冰渣子。她砰得一声甩上门,脱掉厚重的大衣和帽子,在暖气片上烘了烘冻僵的手,就坐在地毯上给他回信。
然而当她提起笔,她却根本不知道写什么。
“我下个礼拜会去明斯克出差,如果中间抽得出空的话,我来莫斯科找你。”电话里,蒋子渊的声音透露着兴奋。
“嗯,你一定要来,下个礼拜我有同事结婚,如果巧的话,我带你去参加婚礼。”夏耳也很兴奋,这里的冬天太漫长了,好不容易才有点叫人高兴的事,她很想找人一起分享。
“你对婚礼总是这么乐此不疲,真叫人想不通,当心嫁不出去。”蒋子渊哈哈大笑,“不过骗吃骗喝这种事我也比较喜欢。”
夏耳笑,用围巾裹住冻得失去知觉的脸:“那到了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国?”
“不知道,”夏耳抬头看了看湛蓝而高广的天空,“我还在考虑……”
“再考虑下去,你就要被派到彼得堡去了吧。”
夏耳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蒋子渊顿了一下,笑了:“也好,给安梁一点苦头吃,男人啊,到手太容易了,总是不知道珍惜。”
夏耳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培训已经结束了,她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或许她只是觉得还没有准备好用哪种心情跟安梁见面。又或许,她也放不下这里的工作,一切刚刚上了轨道,对于已经太习惯只把自己一个人列入未来计划的她来说,这并不是轻松的事。也许本质上她依旧是个理性而克制的人,她的性格里有太多孤寡的因素,让她没办法不顾一切。
“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这么吵?”蒋子渊快听不到她的声音。
“地铁站,早上要去莫大拜访一位教授,哦,地铁来了,回头跟你聊。”夏耳挂了电话,随着人流挤进了车厢。那是2010年的3月29日,跟世界上的任何一天没什么两样,莫斯科的天气依旧阴沉,地铁里的年轻人依旧张扬着冷漠而倦怠的脸,或者埋着头看手里的书。夏耳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嘴,偷偷打了个哈欠。这天是周一,她要去莫大红场校区拜访一位教授。
蒋子渊也打了个哈欠,却在心里暗笑夏耳嘴硬,不过她有预感,夏耳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她甚至开始想象夏耳跟安梁结婚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好好回报安梁,到时候肯定不是一般的精彩。
这天是周一,周一总叫人觉得不想做事。蒋子渊从一堆俄文说明书里挣扎出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想约谢新海一起吃饭完,结果那家伙又有饭局,谢新海是建筑师,总有材料商请吃饭,这样吃下去,不出35岁他肯定会有啤酒肚。蒋子渊在心里暗暗诅咒,在路边随意找了家餐厅坐下来。她点了一碗罗宋面,叮嘱服务生少加糖不要葱。等面上来的时候,她抬头看到了电视上正在播的新闻。
蒋子渊几乎是冲进了直播间,见到安梁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安梁正准备录影,手里的台本啪嗒一声,重重得砸在地上。
☆、十四、(1)
“打通了吗?”不知是第几遍了,安梁抬头问蒋子渊。
“还是没人接……”蒋子渊摇摇头,不知是第几回了,眼泪又滚下来。但是她知道,没人接,至少代表还有希望。
蒋子渊又拨了一次,然而这一次,却已经打不通了。她扔掉手机,坐在沙发上捂住了脸。
莫斯科时间周一早晨7点57分,莫斯科市“卢比扬卡”地铁站内一节车箱发生爆炸。约45分钟之后,位于邻近的莫斯科文化公园地铁站发生第二次爆炸,死伤未知。
蒋子渊真不敢想象,如果夏耳正好在那节车厢里,或者她正好经过文化公园站……光是有这个念头闪过,就叫她全身发凉。她抱着手臂,看着面前的电视两眼发直,谢新海在她身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不要胡思乱想,夏耳一定会没事。”
“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人比她更好了,我怎么能失去她?”蒋子渊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抽泣了声,喃喃自语:“早上我们还通过电话,还约了下个礼拜一起去参加婚礼,挂电话的时候她刚上地铁。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原本都要回来了……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多跟她讲一会儿话,多讲一下,或许她就不会上那班地铁了……”
蒋子渊越说越自责,再次哽咽起来。
安梁同样心烦意乱,他站到了窗台边,点了支烟,重重地抽起来,一手却依旧握着手机,他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他极力克制着,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坐立不安。
他从来没这么恐慌过,连第一次做直播的时候都没有。
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跳了起来。他按下通话键,来电的人却是宋迟。
“安梁,你看到新闻没?”
“看到了,我正在打电话,可是打不通。”
“我也联络不上她,她今天并没有去上班……但是不一定会有她,她不一定会坐地铁。”宋迟缓缓说。
“……她坐了那班地铁,蒋子渊早上还跟她通过电话,那时候她刚刚上地铁……”安梁沉痛地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已经哽咽了。
宋迟沉默了,安梁却相信,此刻他有多难过,宋迟的程度未必比他轻。
沉默良久,安梁轻轻抽了口气:“哥,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订去莫斯科的机票,尽快,越快越好。”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用了命令的语气。可是他已经等不下去了,在这里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这个消息就像在他身体里安装了一个定制炸弹,他不知道哪一刻会爆炸,但是他没办法就这样坐以待毙。
宋迟顿一下,然后说:“我尽量。”
十五分钟后,宋迟给他打电话:“到机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
顿一下,他又补充一句:“算了,告诉我地址,我过来接你。”
安梁却连一刻都等不及:“我过来吧,我能开车。”
安梁开了门要走,蒋子渊从沙发上跳下来:“我跟你一起去,你到那边语言不通。”
安梁手握在门把上,抬头看了眼谢新海,犹豫了一下说:“还是我一个人去,那边或许还不太安全,你留在这里,跟我保持联系。”
蒋子渊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新海拉住:“让他去吧,你留在这里。”
安梁回家拿了护照后直奔机场,他甚至没来得及拿行李。过隧道,上机场高速,一路风景刷刷得往后退,两列璀璨的路灯之间,前方的道路仿佛通往那个不知名的远方,如同这个深沉得望不到头的夜晚,他在苍茫的夜色里奔驰,除了那个远在莫斯科生死未明的女子,心里别无所想。
夏耳,安梁在心里叫嚣,你一定是在惩罚我。但是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宋迟已经在机场等他,他们从VIP通道坐车直达停机坪。
“时间太仓促,今天晚上没有直飞的航班,你先去北京,然后转机到莫斯科,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你了。”宋迟说。
“你不跟我一起去?”安梁转身看宋迟。
“我不去了,你去吧。”宋迟一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侧了侧身,并不看安梁,沉默一会,他说,“已经联系了那边的大使馆,目前没有中国人伤亡的消息,情况还算乐观。你要是有消息尽快通知我,如果……如果是坏消息,那就不要告诉我了……”
安梁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一路顺风。”宋迟微垂着眼,简短地说完,转身往停机坪外走。
“哥……”安梁叫住宋迟。
“还有什么事?”宋迟停下来,却没转身。
“谢了。”
“去吧。”宋迟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双手插回裤袋里,慢慢地往回走。
北京时间20点50分,安梁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国际航班,飞机起飞前,他又给蒋子渊打了个电话,夏耳依然没有消息。他无奈关了手机,愣愣地看着底下的夜航灯。他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可是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他是多么自责,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么希望回到她走之前的那一天,回到他们最后见面的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再像个傻瓜一样用沉默伤害她,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可是一切是不是都已经来不及了?她曾经说过他们之间总是有时差,他明明知道,却从来没有主动去弥补,他一味苛责着她的隐瞒和逃避,可是他自己呢,他并没有比她勇敢一些,他有什么立场指责她?
飞机起飞了,安梁看着底下越来越远的夜航灯,悲伤欲绝。
地铁爆炸案发生的时候,夏耳正在前往莫大的那班地铁上。列车比平时晚点了10分钟,开了两站,却突然停了下来。众人正奇怪,地铁广播却很快通知乘客:“前方故障,请大家耐心等待。”夏耳抬手看了看时间,暗自猜测是否前面有人从站台跳下了轨道。
然而等了二十多分钟,地铁还是没有启动。正是周一上班的时间,车厢里渐渐开始骚乱了。又等了一会儿,广播才通知乘客换乘地面交通。乘客依次鱼贯而出,地铁站里闹哄哄的,幸好并不混乱。俄罗斯的地铁恐怕是世界上最深的地铁,莫斯科的地铁建在地下五六十米深,圣彼得堡的甚至延伸至地下100多米,搭着长长的自动扶梯呈45度往地面去的时候,光线从出口漏进来,就像在出防空洞一样。地铁广播还在不停地提示大家不要着急打电话以免影响通讯,夏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急着去赴约,跟教授约在了9点,她怕赶不上,所以急匆匆地出了地铁站,转搭公交去莫大,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地铁里的情况。
她不知道,这一次停车,或许就救了她一命。
夏耳赶在预定的时间达到了莫大,会面的教授是叶莲娜老师的朋友,想找她翻译一本著作,翻译成中文,他们关于写作背景闲话了很久,坐在红场附近的街心公园喂了一上午的鸽子。那天天气阴沉沉,夏耳冻得鼻子通红,中午的时候教授邀请她去他家里做客。
午后她留在教授家的书房里看了一下午的书,培训结束后她正好有一段休息调整期,所以也不急着回去。她闲闲得坐到下午四点多,教授家里养了一只猫咪和一只豚鼠,一起窝在她脚边的地摊上打呼。夏耳用手指弹了一下猫咪的耳朵,它懒洋洋得睁开眼瞟了它一眼,然后继续闭上眼睛冬眠。夏耳微微好笑,转开头从教工宿舍的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红场上那几个标志性的洋葱头,在暮色里憨态可掬。
直到临走前她才想起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忘在了教授的办公室里。她返回莫大教学楼去拿自己的背包,在昏黄的光线里穿过校园,这一天收获很多,往地铁口走去的时候,她觉得心情比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莫斯科的黄昏并不是那种雾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