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得不说,王林喜虽寡言少语,但心思却也剔透。
“应该是。”
六子猛地一拍脑袋,也想起一件事:“夫人,我听说杂耍班子喷火用的东西是石流黄,杂耍班子那里肯定是有的。”
“硫磺也是制作烟花火药的东西,看来石流黄定是硫磺。六子,你认识的人多门路也广,能寻法子买十斤石流黄回来么?”
蓝怡眼中的信任和话中的认同让六子顿时飘飘然,马上拍胸脯保证:“夫人放心,明日就给夫人带回来。”
蓝怡低头偷笑,这孩子最是禁不住别人夸奖,还是毛躁了些。
“赵大叔,我在书上看到可用这石流黄和石灰熬汁涂抹牡丹枝干防虫,您觉得这法子可成?”蓝怡整理表情,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
赵花匠思索片刻,蜃灰煮水倒是能用,且这水的配比关系极大,这等独门的手艺功夫他自然不会轻易泄露出来。
“石灰应是能用,这石流黄就不晓得了。夫人,这煮水驱虫讲究水量,用的不好了反受其害。”
“赵大叔放心,这药稳妥得很。”对石硫合剂长期反复使用是会产生药害,但是一年一两次还是有益无害的。
赵尚景见她如此肯定,心中难免不服。他虽说是三家雇来的花匠,但真正的主家还是夏家大姑娘,若是这药用坏了虽说怪罪不到他头上,但是这么大片的牡丹白白种了也是让人心疼的。
“夫人,您只在自家山坡上用药还是都用?若是出了差错该如何?”赵尚景直接问道,他是个直脾气,否则也不会在夏府得罪主家被赶出来。
“大嫂,要用就一块用。”王林喜听得出赵尚景的意思,不过相比他还是更相信自家大嫂的本事。
六子见赵尚景面色不愉,怕他再说错话,赶紧插言道:“我家姑娘交代过,这山坡上的事情全由夫人做主。夫人,石流黄买回来后怎么个用法还得劳烦你了。”
六子的话说的十分明白,赵花匠听后吃惊地打量蓝怡几眼,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蓝怡怎会不晓得他在想什么,不过这样的人也不能一味压着:“恩。劳烦六子先跑这一趟,药汁熬好之后的用法我在书上见到过却未用过,到时再请二叔、二弟和赵大叔咱们商量着用,你们都是种地养花的好手,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六子买来硫磺,蓝怡按着比例熬制好石硫合剂又用水稀释成能合适的溶液,在牡丹剪枝完成后,去除牡丹上的枯叶用刷子涂抹在枝干上,待晾晒几日后,气温渐渐接近零度后,最后一道工序——牡丹枝干绑稻草过冬也就开始了,这种捆绑法就像现代城市里给移栽的大树捆绑上草绳保暖一样,简单却十分有效。
“还是太弱了!得加强锻炼,否则有了危险哪里跑得动。”泡在浴桶里,蓝怡揉着酸疼的双臂感叹道,经过这几日的忙碌,蓝怡的胳膊都要变成了跟牡丹植株一样的稻草人模式,又疼又硬。
其实蓝怡的身体在女性中算是好的,她出生于武术之乡,自小受父亲熏陶,也学了三套少林长拳和杨氏太极,但是也只当作强身健体之用,从未与人交手,估计真遇到敌人这些招数的作用还不如她在大学时选修的女子防身术实用。但是蓝怡还是早晚有空闲便练一练,伸展拳脚,保证自己的身体反应速度和协调性。
牡丹枝干捆绑完成之后,赵尚景没有马上离开北沟村回家过冬,而是与牛蛋的爹牛文田搭伴进山寻花。牛文田也算半个猎户,农闲时也会进山打猎,赵尚景是个花痴,为了奇花异草恨不得翻遍大山。
蓝怡想起徐霞客的那句“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的豪言壮语,对这赵花匠也有了几分钦佩。她不会如深山寻草,却也在山边转悠着收野果采草药。
首先是柿子,山里的柿子不少,但是因受村里人喜欢,采摘的人也多。蓝怡跟着陈氏几人到山里采摘了两回便发现山沟的柿子树被采摘光了,她便跟着二婶李氏学做柿饼,柿饼步骤很是繁琐,但蓝怡做的十分认真,因为柿饼是熟悉的也喜欢的干果。
除了柿子,这个季节能收的便是山里的山楂,山楂在这里又叫红果,因为味道酸涩,村里人采摘的并不多,蓝怡倒是十分动心,这也是生财的好机会。栽种牡丹花费的银钱不少,蓝怡还好,二叔一家可说是十分拮据了。二叔家打下的粮食只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都直接卖了换成银子贴补家用,但是他们并未再开口向蓝怡借银子。
这几日王林喜和林远夫妻都在家歇息,缓缓秋收的疲乏,蓝怡直接叫上这四个人,牵着毛驴到山里四处采摘红果,能收多少算多少,并告诉林喜两夫妻这红果在冬日里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般采摘了几日,五人也采摘了二十袋红果。蓝怡把红果放在自家西厢房里阴晾几日后便存入地窖。存放时借鉴了二叔所讲的保存方法,先在地上铺厚厚一层新鲜松枝,再把山楂堆在其上,山楂上边盖厚厚的山楂叶和甘草以便长期储存。
忙碌之间便迎来九月最重要的节日——重阳节。
古人以阳为上,《易经》中以数字六为阴,九为阳,所以九月初九是双阳日,即重阳。双阳日阳气太盛,周人认为这是凶日,插茱萸饮菊花酒的习俗以避邪驱凶。
茱萸称为避邪翁,菊花乃为延寿客,赏菊、饮菊、簪菊、吃菊花饼是重阳时节的主调。村里人家大都在院墙边种一两丛菊花,加之路边和山坡上的野菊也在盛开,相应成趣。蓝怡院子里并没有种菊花,她一向是赏花不种花的。花无百日好,开花虽美,落花却更白添几许岁月无情之感慨,她不想徒增伤感,再说这满山的野花才是最美的,也没必要在家特意种上几棵。
因周朝女子喜簪花,重阳节的菊花成了女子头上的必备的风景,甚至去山里采摘红果和山楂时,刘氏头上的菊花也从未摘下,甚至还在大朵的菊花边点缀几朵各色的野菊,煞是应景。
村里的妇人这几日也有不少如刘氏这般打扮,年轻漂亮的闺女媳妇这般打扮也算赏心悦目,但是有那么几个年纪偏大的胖硕妇人也是一头花,让蓝怡觉得与《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如花有一拼,偏这些妇人还觉得十分自信,每次见了打招呼时蓝怡都不敢抬头,就怕自己笑场。
哪知她这般垂头而对的模样,在刘氏等人看来是另一番意思。ps:临近春节,咱今日到年货市场大采购了一番,平日舍不得吃的各色干果买了几百元回家送给父母算作一点心意。小蓝觉得,自己是个有孝心的穷光蛋,大伙说,是不?
第五十八章 到此一游
“大嫂,这黄白两色菊花你也是戴得的。这是我从周财主家讨来的,全村这么好看的菊花可不多,这朵你戴着。”刘氏见到蓝怡光秃秃的脑袋,大方地将自己新得来的菊花递给蓝怡,在她看来这大嫂因为守寡不敢戴花,着实可怜。
“三弟妹,我不喜簪花。”蓝怡客气谢过。她一身深蓝色衣裙,头上一只古朴的银簪挽发,耳上是一对小小的银质耳钉,在群花摇曳中宛若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头簪白菊的二婶李氏瞧着蓝怡安慰道:“宝儿他娘,别太拘着自己,带孩子们去城里转转吧,也好散散心。”
“是啊大嫂,若不是二妞妞这几日不舒服,咱们也能一起去。”刘氏虽小毛病多些,但对女儿也是十二分的心意,二妞妞这几日有些腹泻,她自然没心情去城里逛的。
带着两个孩子到县城赏菊,是个不错的主意。忙着秋收时蓝怡将两个孩子托给李氏照顾,对他们忽略了些,待他们出去转转也算是补偿。
九月,是菊花的天下,黄县虽称不上满城尽戴黄金甲的程度,但路边一盆盆待卖的菊花、店铺装点的菊花门窗、菊花酒和菊花饼等放眼皆是,满城飘香。
蓝怡三人先到城中的园子赏菊,这园子便是蓝怡购买牡丹籽的地方,此时满园山石旁盛开花儿,换作了菊花。白黄色的万龄菊、粉红色桃花菊、白瓣檀心的木香菊、纯白大朵的喜容菊、黄圆金铃菊、瓣白黄蕊的金盏银台菊等数不胜数,着实让蓝怡三人惊艳了一把。
“娘,这是写的什么?”宇儿见娘亲看着亭台柱子上的字发呆,好奇地问到。
蓝怡笑笑:“这是一个书生觉得园子里的菊花好看,便做了首诗写在这里给别人欣赏的。”园子里常有文人赏花饮酒作诗,觉得好的便提笔写在围墙、山石甚至亭台之上并落款留名,这是文人墨客历代流传下来的传统,在这出名不容易的古代,也算是一种彰显自我存在感的方式,为后人留下无数名篇佳作。
当然,这一传统传至现代,却变了滋味。留名还在提诗却无,“某某到此一游”已经成了破坏各处风景的一大污渍,广为世人诟病,不得不让人感慨良深。
“娘,写的是什么啊?宇儿认识两个呢,‘人’和‘山’。”宇儿抬头望着一片文字,升起一股自豪感。
“宇儿真棒,这里写的是:‘识得渊明趣,到访南山隅。花枝笑迎人,离别香盈袖。’这首诗的意思是这个人羡慕陶渊明,就来看花,看见花开的好看,走时还带走了一身的花香。”蓝怡念完又解释给宇儿听,这等水平也敢题诗,这个叫“夏自清”的也真是个“人物”。
“真好听,娘,等宇儿学会更多的字,也写上去。”宇儿满眼崇拜的看着亭柱,握握小拳头下定决心。
蓝怡不得不感慨,这就是传统啊传统。
“啊,啊!”宝宝跑到另一根柱子边上,指着上边的字给蓝怡看。
蓝怡走过去抱起宝宝:“宝宝也真棒,这么小的字都看到了。这首写的是:‘前朝离别后,相约未有期。君当在何处,可饮菊花未?’这首诗的主人是想念分开的朋友了。”
宇儿又跑到亭子边的一块石头旁,指着石头上的诗说到:“娘,这边也有。”
蓝怡笑着给两个孩子读诗又解释诗词的含义。这满园的题诗,不管水平如何,倒也给游园增加了一份人文气息。
园中一座亭台内,坐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样貌甚好衣着华丽考究,其中一着黄衫的女子听到站在山石旁的蓝怡给两个孩子读诗解释的声音冷哼一声,面露讥讽:“一个村妇而已也敢出来评论诗稿,当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几个随伺的丫鬟婆子都笑起来,另一个坐着身着银丝绣花粉衫的女子望蓝怡母子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认得几个字就当自己是大才女,好好的诗也被她们给脏了去,张园主不知道咱们在此赏花么,这等人他也敢放进来!”
宇儿最紧双唇,紧紧拉住蓝怡的衣服目露惶恐,自幼的经历使他贯于察言观色,这几人满满的恶意让他紧张不已。
蓝怡拍拍宇儿的小肩膀,沉声安慰道:“宇儿莫怕,咱们好好的游咱们的园子不必搭理这些人,待会儿娘带你和弟弟去买菊花糕,好不好?”
宇儿抬头,见娘亲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恐惧感也就消退了:“好,娘,咱们多买几块,回去给大福和牛蛋他们吃。”
“哼,几块菊花糕也当宝贝,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那个黄衫女子见蓝怡如此淡定自若的模样,不由让她想起家中远嫁的大姐夏婉,她一向最看不上夏婉这般装腔作势故作清高的样子,没想到今日一个村妇也敢在她面前如此。
蓝怡见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作出一副恶毒怨妇样地瞪着自己,压下心中的不悦,装作好奇地问:“这位姑娘,您是‘见过世面’的,不知什么才是宝贝,说出来给咱这没见过世面的听听呗?”
黄衫女子冷哼一声,抬手整整头上的赤金花簪显摆道:“这重阳吃糕,当时是我们夏家的重阳糕最好,配上陈年菊花酒和焗花蟹,才算是人间美味。周姐姐,明日咱们到丰乐楼吃焗花蟹,我让掌柜给咱们留了三楼临河的雅间。”
夏家?这该不会是夏婉家的妹妹吧?跟夏婉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蓝怡仔细分辨,却并未发现这黄衫女子与夏婉的五官有相似之处。
“也好。我外公让人从京中送来菊花蒸酒,焗花蟹也算勉强能配上这菊花蒸酒。”粉衫女子周敏拿起帕子轻压嘴角,盖住一片不屑。小小黄县的土财主,也敢在她面前炫耀,这夏荷比起那村妇,也没多了几分见识。
夏荷却并未听出周敏的言外之意,满脸堆笑地说:“好啊,京中来的菊花蒸酒,肯定味道更好,我跟着姐姐也有口福了。”
周敏端出大家千金的仪态,微笑不语,摆出她自认最美的动作。
蓝怡忍不住吐槽,这俩货是在这炫富拼爹么?她顿时没有了搭理这俩二货的想法,翻翻白眼就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夏荷却不放过她:“哼,三楼雅间高,正对着清河美景,省得再有这等没见识的村妇污了咱们的耳朵和眼睛。”
nnd,还没完了不成!蓝怡转身微笑道:“怕污了耳朵眼睛,两位姑娘就该把园子包下来看才是。三楼雅间虽高难绝人声,清河虽美也满是行船商贩,两位若真是这般怕污了,就独揽丰乐楼,驱净清水河,再这般高谈阔论,小妇人也跟着二位沾沾逛,明日带两个孩子便到乐香居三楼等着,享受一番怎样才不算污了耳朵眼睛。”
蓝怡虽平声静气地陈述一番,却句句带刺,夏荷听了怒道:“好你个大胆泼妇,以为本姑娘做不到么?乳娘,你这就去给我将张园主叫过来,这园子本姑娘包了,将这泼妇给我轰出去。”
周敏听完夏荷的话皱皱眉,她们两个为出阁的姑娘与一个村妇争论拉扯,让人知道了只会平白落下话柄。
“姑娘果真是好见识,让姑娘包园子马上就包,敢作敢为,小妇人佩服!您在这咱们也没了赏花的兴致,宇儿,走吧。丰乐楼的焗花蟹咱们明日没得吃了,先去清河边买上两只回去给你们做蟹黄豆腐去去火。”蓝怡抱着宝宝,拉着宇儿冲两人笑笑,转身便走。
“你,你个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夏荷气得站起身,将手里的茶杯摔出亭子,落在蓝怡脚边。
宇儿吓得“啊”一声,拉紧蓝怡的衣服不敢动,蓝怡眼中精光迸射,冷冷凝视夏荷。夏荷竟被她的表情吓住,忍不住后退一步。
恰在此时,花园月亮门边传来人语,转出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夏荷见了露出惊慌神色,赶紧整整衣衫就走出亭子。
蓝怡抬头一看,来人之中竟有夏婉的娘亲秦氏。秦氏一扫,便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假装未见到夏荷,而是和颜悦色地对蓝怡母子说到:“可是赶巧了,这赏花的人倒是不少,敏儿,六娘在也就罢了,蓝丫头也来赏花?”
旁边的夏荷见大伯母竟蓝怡搭话,眼露诧异地看了蓝怡一眼,她赶紧上前行礼:“周夫人,大伯母。”
周敏紧随在她身后翩翩见礼:“娘,夏夫人。”
“免了。起来吧。”周夫人声音悦耳动听,却吐露出几分不容反驳的威严,“这是怎么回事?”
“娘……”宇儿见这么多人忍不住害怕,拉着蓝怡的衣袖低低喊道。
蓝怡一笑,简要说到:“夏夫人,您多包涵,宇儿这孩子被吓坏了。今日我们到园中赏花却赶得不是时候,这位姑娘包园子赏花,正要将园子里的人都清出去呢。”
周夫人听完一皱眉,看了自己的女儿周敏一眼,见她只低头不语,夏荷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个贱妇,我只说将你赶出去,什么时候说清园子了!”
蓝怡见她如此,目露诧异,无奈地摇摇头只安慰两个孩子。
“六娘,清园子这等话是你说的?”秦氏温声斥责夏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
“我,我……”夏荷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扭着手里的帕子狠狠瞪着蓝怡。
“宅斗啊,姐是来种田的,不是来宅斗的。”蓝怡默念着,只是垂头安慰宇儿和宝宝,心中已明白这六娘便是夏婉提起的夏家三房的嫡女夏荷,最是骄纵,却深得夏老夫人欢心。秦氏一向不喜夏荷,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夏荷也是赵尚景被赶出夏府的主因,蓝怡对她还真是不算陌生,只是今日见了正主才知道自己想象中的夏荷远及不上本人讨厌和愚蠢。
“好了,也不怕周夫人笑话我夏家没规矩,你以为这是在家中不成,又摔杯子又撵人的。”秦氏展眉轻笑,那股子大家气势自然不是夏荷这等小嫩草能比的,“你跟着敏儿也不多学学。”
周夫人听了皱眉,对自己女儿也有几分不悦:“敏儿,你也越发的没规矩了。”
“女儿知错了,还请母亲和夏夫人莫怪罪六妹,她也只是有口无心的。”周敏垂眸掩去目中的阴狠,轻轻答道,周夫人扫她一眼,目中闪过几分满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