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她想象中那么复杂,算上皇后一共才六人。皇后之下,她上面只有个崔昭仪。崔昭仪早她三年入宫,听说是去年才从婕妤晋升到昭仪。剩下三人则是低阶宫嫔。武后长得十分柔美典雅,很温婉的性子,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当李焱从龙兵屿回到长安的时候,气色很好。虽几经周折,但烈山部人最后还是同意了与中原为盟,以图长久之计。此事一定,李焱便迅速下旨,令武灼衣副将替下他担任主将,留在秦陵前线。而武灼衣本人调任龙兵屿精兵主将,秦炀为副将,以一年为期组建该支精兵,严加督训,确保其能在决战秦陵时完成使命。而其他门派在上次入宫商议之后,也各领其职,付诸于行。
同李焱一起回长安的还有他昔日的战友……乐无异夫妇。乐无异是昭明剑主,当年与李焱均一力主张应接纳烈山部人,同时他也是流月城前破军祭祀谢衣唯一的弟子,说起来也算是与烈山部人小有渊源。所以李焱这次去龙兵屿和烈山部人斡旋,乐无异当仁不让也去了。无异夫妇多年来一直游走于西域各国,所到之处便为当地百姓制作减少日常劳作的堰甲,广受崇敬。只是乐父乐母还在长安,所以他们每年都会回京城探望,这次便和李焱同路了。过些日子,乐无异会折返去龙兵屿,开始制造堰甲并教授烈山部人使用。
乐无异和闻人羽因为和阿阮的情分,对李焱的三宫六院从来避而不谈。可此番回来的路上,也不知闻人羽从哪里听来的八卦,说是新入宫的娘娘和清和真人长得十分相似,就去试探了李焱。当李焱露出那个当年被逸清点破他就是逸尘子时如出一辙的表情,乐无异当场就在那儿笑得直不起身。
乐无异因为要和李焱商量决战秦陵所需的战斗堰甲功能,便和他约好了今日入宫。可当李焱从满桌的奏折中一抬头,看见乐无异身后还跟着闻人羽,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乐无异说完正事,闻人羽没头没脑就来了一句,陛下,能不能让我们见见那个,跟清和真人长得很像的娘娘。
然后,柳靥就见到了乐无异夫妇。李焱说,这是朕的两位……故交好友,和清和真人也是相识的。
乐无异望着柳靥睁大眼睛,“夷则夷则,你师傅对你简直是太好了,真的把闺女都送给你了!”一句话便把柳靥雷得里嫩外焦。
闻人羽在一旁想要阻拦已然太迟。李焱低头扶额,沉默无语。
一行人走进望云殿的时候,李焱不由一蹙眉。这里看上去有点不对……倒也不是凌乱,看得出那些书册、曲谱是三五成群被分了类的,或全部横置,或全部竖立,被放置成各种形状。只是这些东西似乎不应该被摊散在多处。当李焱的目光落在宫殿里那个已被塞得满满的书柜,他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这里少了一个书柜。
柳靥本不是逢生人见面便熟络的人,不过乐无异和闻人羽说起话来根本不用旁人插话,倒也不显得冷场。闻人羽看见柳靥书桌上摊着画,随口问了,“原来柳……娘娘也喜欢画画?”
“让乐夫人见笑了。”柳靥脸一红,刚才李焱来得突然,她没来得及收。
“这是……陛下?”
“嗯,以前看……书,然后就随便想想,陛下当年去揭侠义榜的样子……”
“你画得真好!我只会画那种超简单的,不过能画得很快。”
柳靥把笔递给她,闻人羽虽有些害羞,还是顺手画了个脸圆圆,眼睛大大,身体小小的逸尘子,也是扎着马尾。
柳靥看了眼睛都发亮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么作画。不写实,却生动传神,那胖嘟嘟的小人还颇为惹人爱怜。
“乐夫人寥寥数笔,却尽得其神韵,当真令人赞叹。能否……指点柳靥一二?”
闻人见她喜欢,大大方方便教了,柳靥也是一点即透。
无异夫妇离宫的时候,乐无异跟李焱说,下次再来长安的话,还来看你师傅的闺女。李焱黑着脸,三步并作两步把他们送了出去。
那日后不久,李焱看书时忽然想到了,便嘱咐王德给望云殿加个书柜。那晚,他路过望云殿便进去看了一眼,整个宫殿已收拾得十分齐整。柳靥见到他时笑得那么开怀,似乎空气里都可以嗅到她的心满意足。
而李焱并不知道,柳靥之所以会如此喜悦,是因为这个书柜——她从未说出口,但是他留意到了。
李焱渐渐发现,柳靥在后宫中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他的母妃不是这样,他的皇后不是这样,他其他的妃嫔也不是这样。如果他提前跟王德说了要去望云殿,那柳靥就会盛装相迎,书桌上收得干干净净。如果他只是平时路过顺便去小坐一下,那柳靥就从妆容到衣着,一切从简地出来迎驾,而且书桌上一定要么摊着几本书,要么摊着她自己在写写画画的东西。运气不好碰到她在学新乐谱的时候,还会听到几句吹弹跑调的音。
总之就是,他的这位柳婕妤好像整日都很忙。这彻底颠覆了李焱从小到大对后宫女子总是苦苦等候帝王垂爱的认知。
可是要说柳靥对他不上心吧,那还真一丝一毫都没有。她的宫殿里永远是他喜欢的样子——简洁清雅。很多时候只放上一、两株花,微风过便有清冽的淡淡花香,却绝不会盖过书墨之香。她让尚食局准备的小食会有肉,但从来没有鱼。上的茶是洞庭碧螺春或君山银针,还一定是不同的茶配不同的茶具。
正想着,值夜太监端着侍寝牌子的盘子进来了。李焱的目光在“柳婕妤”的牌子上停了停,问道,“柳婕妤进宫有多久了?”
“回禀陛下,已有三个月了。”
难怪……近来后宫中有传闻说柳婕妤整日不务正业,不受天子待见。
因为有清和这一层关系,这件事上他对柳靥多少有几分不自如,想等到更水到渠成一些的时候。可照这样下去,怕是她会被宫女和其他妃嫔低看欺负。
这么想着,李焱便把“柳婕妤”的牌子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了一下,发现其实唐朝天子命是很苦的。他们并不像清朝那样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而是按照月圆月缺来定。从初一到十五就由地位低的轮到高的,十六到月底前则反由地位高的轮到低的。 九嫔以下则“九九而御”,即每九个人共同承恩一夜。这是把皇帝累死的节奏啊。反正是架构的朝代,就当bug没看到吧。
☆、09
当李焱收到从龙兵屿飞来的堰甲鸟,不由暗暗吃惊。好在龙兵屿一切无恙,只是乐无异拿不定主意,除了之前商定的搜索、地图、暗器和轻伤治愈功能,要不要在战斗堰甲中加入引爆功能。如果要加,该做成隐蔽的由主将从远处启动,还是做成明的由烈山部人自己启动。这件事看起来不难选择,一不小心却容易让烈山部人心存隔阂。
李焱下午去探望襄城公主,就留在立政殿用了晚膳。襄城公主随武后的性子,虽有些胆小爱哭,但毕竟是长公主,现下走路也稳了,话也会说不少了,甚得李焱喜爱。可是当宫女把公主领去睡觉,李焱和武后就显得有几分冷场。
不知为何,武后总让李焱想起他的母妃——圣元帝的淑妃,虽然已被李焱追封为太后,可是她生前……武后和他的母妃,都是痴情、善良、温顺的女子,可是太过柔弱,柔弱到无法支撑起她们自己内心的一片天地。所以李焱给了武后绝对的权利,后宫内甚至都还没有人是从一品妃位;李焱也让她有了他的第一个子嗣,所有的妃嫔都不能不尊重她。可是唯独爱,他无法勉强自己。
因为无话,李焱想着这也算不上什么军情机密,便把乐无异的请示随口跟武后说了。武后听了一时拿不出什么主意,只说别让烈山部人误会才好。
李焱笑着说没事,是朕不该和皇后说这个,朕出去散步,自己再想想。
正凝神想着,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明明先是顺着他这个方向来的,却似一下收住脚,又往远处去了。一回头看是柳靥的背影。
“柳婕妤,怎么看见朕就绕道而行?”
“远远看陛下似有所思,臣妾便不敢惊扰。”那夜侍寝之后,柳靥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了。不管是写字、画画还是吹箫弹琴,都不如从前那样能心无旁骛了。然后一想到李焱身上的味道,他喘息的声音,他熟睡时的侧脸,她的耳廓就一阵阵发烫。原来真要对帝王恩宠做到无欲无求,宠辱不惊,比自己预想得更难。
待她走近了,李焱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朕今天下午收到了从龙兵屿飞来的堰甲鸟,里面有个无异的口信。朕刚才就在想这事儿。”毕竟有皇后等人的先例在前,李焱没说得太仔细,只是当整理自己的思绪。
“所以陛下是想加入引爆功能,但又怕烈山部人不能理解我们的用意而适得其反?”
“是。”李焱有几分吃惊,暗自赞许她的聪颖敏锐,“战斗堰甲多半自带引爆功能,为的是若真到了穷途末路,可以与对方同归于尽。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秦陵决战凶险万分,稍有闪失就功亏一篑。”
“臣妾虽不知详细布局,但主将又岂能时时看顾到整支军兵?况且正如陛下所虑,主将和副将由下界之人担任,烈山部人可能本就心存不服。如果他们还能操纵引爆功能,随意决定下属的生死,恐怕……”
“朕明白。况且如果做成隐蔽的,到时候才忽然引爆,恐怕要动摇军心,不战自溃。以后中原也再没有颜面去和烈山部人谈并肩而战了。”
“臣妾明白陛下想要磊落而战的决意。只是,要让烈山部人自己引爆……到时候既已走火入魔便失了心智,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从现在起,便两人为一组进行训练,所配备堰甲也为一组,每个人可控制自己与对方的堰甲。”李焱忽然想到。
“那么……等上了战场,每个人对自己和配对战友负责,若判断当时情势已百无回转,可以启动对方堰甲的引爆功能。”柳靥想了想,一下子明白过来。
“对!为了让烈山部人心服口服,整支精兵自上而下皆按此法执行,主将与副将亦同。”和柳靥这么一条条梳理着,李焱心中模糊的碎片逐渐拼合成一个完整的答案,心绪顿时舒展了不少。
他出立政殿的时候,本打算想顺了这件事,便回御书房继续去批折子,可忽然觉得留在这里和柳靥再说说话也很好,脚下便没有动。
聊了这么一番,柳靥之前的扭捏也慢慢褪去了,看李焱一时没有要走的样子,便追问了堰甲鸟的事儿。
李焱命王德递上堰甲鸟,说这鸟是无异做的,朕也不十分懂。只记得无异说堰甲鸟是靠灵力驱动的,里面有凝音石,所以可以把所说的话保存起来。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东西?柳靥顿时有了兴趣,一脸的好奇。
李焱便站到她身畔,一手把堰甲鸟递到她身前,一手从身后挽住她的肩。皎白月光下微风习习,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
柳靥双手把堰甲鸟抱到自己怀里,惊笑出声道,好软的羽毛,居然跟真的鸟完全一样。
她一抬头,看到李焱正带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下,他的眼中似有星辰闪烁。那一瞬间,柳靥有点恍惚,只觉得此时此刻,这个世上再没有比在他身边,更让她觉得美好的事。
时间一日日往前挪动,宫内岁月静好,宫外却暗流汹涌。各门派都在为决战秦陵奔波游走,李焱出现在后宫的身影也越来越少。
有时候他下午会来坐一下,满脸的疲惫,柳靥便给他泡好茶,静静等他说话。大部分的时候,她能接上他的话,便陪他一起列出条条框框,勾画圈点。直到暮色渐暗,烛光微燃。也有她完全不懂的时候,便把天子的一字一句,心忧天下都印在心上。
有时候他深夜才来,只小睡两三个时辰,便起身去一旁伏案疾书。有一两次,当柳靥醒来,他已累得伏在桌上睡着。晨光透过窗格落在他的眉梢、鼻尖和玄黄色的衣缎上,窗外鸟雀轻鸣飞过,留下微风中枝叶摇曳,树影婆娑。
时光就是这样在淡淡的暮色晨光中婉转流芳,柳靥早已恢复了对帝王来去的平常之心。而她给李焱的了无负担,却让李焱恋上了望云殿的这一方纯净和默契。
进宫以来,柳靥一直在写写画画的是她自己的口袋书,不是逸清那种天马行空的香艳连载,而是一篇一本的考据文。比如说天玄教是个怎样的组织,比如说董广号与血露薇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以前看过的奇闻杂谈,挑自己感兴趣的博采众家,然后进行脑补和梳理。
之前从闻人羽那里学会的画胖嘟嘟的小人太有用了,现在口袋书里的插画,不那么占地方了,画起来还省心。
本来她写这些口袋书也只是出于爱好,打发时间。没想到每次写完一本,从娘家跟来的贴身侍女晓若就问她讨了去看。估计一来是晓若入了宫也闲得发慌,二来是柳靥写的这些口袋书深入浅出,比百家典籍什么的容易读得进。
晓若算是从小和柳靥一起长大,柳靥小时候写的什么渣文,晓若都读过了,柳靥对她早没了藏拙之心。后来柳靥发现有几本口袋书也流传到了望云殿的其他宫女手中,她当时也没有多想,觉着定是晓若和她们要好,做了顺水人情,便由着她们去了。
没想到今早去给皇后请安,妃嫔间虽是若平常一般说笑,和气一片,柳靥临走前,武后却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下。她一边小心翼翼观察武后的脸色,一边惴惴不安。好在武后还是一贯的温婉轻柔,只是打开一个密函,从里面取出几页纸。柳靥一看,正是从自己写天玄教的那本口袋书里撕下的,所写内容是天玄教某代圣女,同时亦为教主的妻子,为教主生下一子以后,于机缘巧合下和中原一男子邂逅并且一见如故相恋。最后,圣女以自废双目的代价离开了天玄教,嫁到中原。
柳靥自是不解,回武后说这是自己写的,可有什么不妥?
武后这才面露几分忧色说,有人匿名投了这个去宫正司,告你写文影射,有不忠贞于陛下之心。这事儿挺莫须有的,便被本宫压下了,不过却是给柳婕妤提个醒,今后不可无防人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10
接连着几场大雪后,长安迎来了今年的深冬。龙兵屿精兵督训的进展,战斗堰甲的实战演习,洞灵源青崖先生的下落,各门派和朝廷兵参与决战秦陵的人马变动……进出于两仪殿的急报、奏折堆在李焱桌上从高到低,又从低到高,每天周而复始。
武灼衣已明确表示龙兵屿精兵督训已毕,战斗堰甲通过实战测评。青崖先生的下落还悬而未决,但一个月前,清和携部分太华山弟子已前往寿岳衡山。不管此行是否会有收获,决战秦陵已是蓄势待发,只等天气转暖,积雪消融。
新春元月的头一、两日,照例是要和皇后在一起的。之后的十几日,又忙得没时间去后宫。直到元宵节前日,李焱才翻了柳靥的牌子,却被告知柳婕妤身感微恙。太医赶到望云殿把完脉,便跪地笑言:“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宫女内监们于是纷纷下跪道喜,一时间望云殿上下均欢欣不已。
拉上帷帐,李焱把柳靥轻轻拥入怀中,他的唇情不自禁贴上她的如云乌发,温柔的声音竟有些许嘶哑,“靥儿,朕很久都没有像此刻这么高兴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唤她的名。
柳靥也是满心欢喜,笑着点点头道,“臣妾明白。”
李焱的手臂略往里一收,她的头便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中。然后只听到他在她背后轻轻落下一句,“朕好庆幸,当初靥儿选择了入宫。”
柳靥不由心下一动,便侧过头回吻上他的颈,也是低声道:“臣妾又何尝不是。”
次日,李焱便下了圣旨,册封柳氏为正二品昭仪。
武后亲自去到望云殿恭贺,顺便问了柳靥可有何想看但那两个书柜里没有的书册。
柳靥笑着回道:“皇后是在取笑臣妾么。”
“陛下今日一早就跟本宫说了:柳昭仪那两柜子书怕是快啃完了。若御书房里有什么她想看的,皇后拿给她便是。”
柳靥心下一暖,他虽然嘴上说得不多,但心里都惦记着。
“臣妾惶恐,倒让皇后娘娘费心了。”柳靥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问了:“御书房里可有与农耕制相关的书册?或者……与律令制定相关的典籍?”之前李焱和她提过制定《贞观律》的初步构想和均田制的推行,她因所知甚少而没接上话。
“……?这些东西本宫看了便头疼。妹妹所思所想,当真……与众不同。本宫让人去找找,若有的话过几日就给妹妹送来。”
一周后,李焱离开长安,动身前往秦陵。
李焱离宫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