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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等人不由点头,心中竟有些赞同柴绍之感。这些国公都是杀胚,一辈子行军打仗,个个手染鲜血,人命在他们眼中也就那么回事。
不是心肠阴冷,实在是见过了太多死人。
唯有李轻轻一叹,语带深思道:“这或者就是泾阳侯和我们不同的地方,在他眼中,这些汉奴虽然该死,但是身上毕竟留着汉人的血脉,生前有罪,人死帐消,所以他立碑记载,此举分明是把汉奴当成了同族……”
众人哑口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好半天,柴绍才讪讪一笑,闷闷道:“老夫来念念这碑文,看看我这侄儿都写了什么。”
“还是老夫念吧!”李突然插话,微笑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只会杀人不会读书,腹中无墨,文采不通,想来没法读懂碑文之意。”
柴绍张了张嘴巴,半天也无法反驳,无奈只能拱了拱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此时那队战士已经打着号子将石碑立在了坟头之前,李负手仰头,目光仔细观看石碑,突然开口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这是碑文抬头,有感叹时间光阴流逝,悲伤人生短暂之意。
老程等人都是粗胚,相互看了一眼,怔怔等着李解释含义,哪知李口中不停,竟然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接着又念了下去:
“河汉渺渺,穹宇茫茫。人生苦短,岁月冗长,夫生命者,皆为父母含辛茹苦所出,决其生死者,唯有天地幽冥可收。我今持强凌弱,杀降难掩罪责,死者已逝,长歌当哭,吾当立碑为歉,文穿后代,直面千夫所指……”
李念到这里啧啧一声,忍不住说了一句好文采,他张口还要再念,旁边众人等的不耐,老程猛然牛眼一番,满脸不悦道:“我说你这老货别顾着自己摇头晃脑行不行?给咱们也说说,着碑文到底写的啥?”
李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两段文字是感慨生命和强权,泾阳侯认为每一条生命都是父母所养,除了天地幽冥谁也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他觉得自己坑杀降卒乃是持强凌弱,自称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愿意用碑文记载下来,即可警醒后代,也愿担负骂名。”
这样一解释众人便动了,程咬金眉头皱起,满脸无奈道:“这娃娃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善,杀一群牲畜他都这样,完全没有陛下的冷血无情,老夫真担心他以后都改不了……”
“改不了就不改!”李看他一眼,冷哼道:“心善不好么?陛下之所以冷血无情,那是因为他要开辟江山。如今天下已定,老夫倒认为二代王者最好能够心存善良,这才是奉守基业之道。”
这话说的对,打天下要杀,要狠,治理天下,那就不是光靠杀和狠能解决的。
可惜老程等人不懂,李似乎也不想再解释,他仰首看着石碑,继续又念碑文:
“时大唐贞观四年四月十六,吾韩跃踏足草原,率军二十八万,克突厥牧羊部,得战俘十四万,其有二代汉奴八万,皆年轻青壮,因怒血海深仇,吾乃下令杀俘,是于当夜,尽坑之。天若有罚,可当罚我,世人弱骂,唾面自干,今记坑杀降卒六万之事,皆与他人无关……”
这才是正文,不但详细记载了事情起因经过和缘由,而且连坑杀了多少人都仔细写上。
李缓缓摇头,沉沉叹息道:“泾阳侯这是自揽所有罪责,把我等全都撇出了杀俘之事,唉,果然是个好孩子,远非太子和魏王之流能比。”
众位国公面面相觑,柴绍忽然出声道:“此子聪慧绝伦,偏偏心存良善,老夫每每仔细观之,见他颇有吾妻风范……”
柴绍的妻子是谁?
不是旁人,正是大唐赫赫有名的长公主李秀宁,民间百姓爱称其三娘子,也是李世民最疼爱的亲妹妹,独力建成娘子军,一生征战天下,大唐有一半土地是她打下来的。
按照辈分来说,韩跃要喊李秀宁一生亲姑姑。
“可惜善良之人不长久,老夫真是替这孩子担忧,为君之道,必须心狠,他可千万不要去学秀宁。”柴绍再次出声,他目光闪闪眼角湿润,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写什么。
当年李秀宁攻占天下,然而李渊和李建成却畏惧她劳苦功高,最后罢收其权,导致李秀宁郁郁而终。
老程咂了砸嘴,忽然眼珠转动几下,拎着大斧头跳了上来。
李一惊,赫然问道:“程知节你要干啥?”
“还能干啥?”老程狞笑一声,哼哼道:“自然是把这片碑文抹了,然后你李重新写一篇,咱们偷偷给换上……”
第355章 陪韩跃睡觉,只求舔一舔碗
火把熊熊之中,刀劈斧砍之声,天地苍茫厚载,世间最重人心。
老程手持大斧猛砍石碑,刘宏基柴绍等人也上前相助,十几个国公一起动手,等于大家都参与了此事。
韩跃亲手写的碑文,最终却悄悄被改了。
“都给老子把嘴巴闭紧一点,谁要是泄露了此事,小心老子翻脸无情,定然斧头伺候……”完事之后,老程牛眼一扫周围,脸带凶悍之色,威胁战士们不得泄密。
其实不用威胁也没事,战士们崇拜韩跃,大多不愿意这位侯爷担风险,老程等人私改碑文,此事恰恰做到大家心中。
“撤吧!”刘宏基忽然一甩手,哼哼道:“大半夜的又是挖坑又是埋人,最后还唱了一出偷改碑文的好戏,连番折腾下来,老夫早已饥肠辘辘,是时候回营饱餐一顿了。”
这货说到这里突然一停,嘿嘿坏笑道:“我记得杀俘之前英国公曾经说过,今夜不禁饮酒,此乃大帅军令不可不遵,啊哈哈哈,老子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拉,就等着杀完人好好喝一顿。”
老程等人一拍大腿,人人眉飞色舞,毫无坑杀降卒之后的心理负担。
战场上死人见得多了,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物,活着一天就该享受一天,战时军中不得饮酒,国公们早就憋的快炸了。
一群老货勾肩搭背施施然离开,显然是直奔营地准备去吃饭喝酒了。
李无奈摇了摇头,对周围的战士轻喝道:“尔等也归,今晚进餐分作五个批次,每人可饮酒一两,多则军法从事……”
战士们大声欢呼,连称大帅威武,泾阳侯仁慈。
李笑了一笑,负手抬脚,缓缓离开。
战士们赞他只说一句威武,称赞韩跃的时候却说仁慈,说威武属于套话,说仁慈却发自内心。
由此可见,李虽然是大帅,然而声望完全无法和韩跃比肩。
大军的营地就扎在牧羊部之中,此时已是深夜时分,营地中却一片火光闪耀。
无数口大锅高高架起,下面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军中伙夫用刀劈开一袋袋的粮食直接倒入锅中,然后再狠狠切上百十斤行军肉,最后大勺子在锅中不断搅拌翻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肉香。
韩跃的兵,每一顿都吃肉,这是整个大唐绝无仅有的待遇,必然也会成为绝无仅有的军队。
李回来的时候,老程等人已经围着大锅开吃,这位大唐英国公苦笑一声,他目光在营地中来回扫视,好半天才发现一个略显孤寂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韩跃,自己一个人坐在一顶帐篷旁边,手里端着半碗肉粥,脚边却放着一坛子烈酒。
“这娃娃……”李摇了摇头,抬脚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韩跃正仰脸向天,双目却紧紧闭着,远处篝火熊熊照射而来,他的眼角依稀有晶莹在闪。
李轻叹,盘膝坐下,轻声道:“杀了这么多人,心中感到难过,是也不是?”
韩跃缓缓睁眼,他一语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李微微发怔,疑惑道:“你眼角留有泪痕,难道不是因为汉奴的事?”
“是,也不是……”韩跃抬手擦了擦眼角,顺手一指身旁的帐篷,语带悲怜道:“我之所以流泪,主要是因为她们!”
李又是一怔,他顺着韩跃手指看去,赫然发现帐篷帘子不断晃动,后面隐隐有两个人影。
一阵北风呼啸而来,正好将帘子吹仰而起,露出后面两个人影的面容,分明是年龄不过十五岁的女娃娃。
虽然是女娃娃,然而一脸沧桑胆怯,面黄肌瘦,体态嶙峋。
只瞥了一眼,李心中便是一抽。
这得是遭受了多大的罪,气色才能如此之差?两个女孩瘦的不见人样,小手紧张的抓着衣角,手指上面全是一道一道裂开的口子,又红又肿,指尖处隐隐发黑。
“英国公觉得她们漂亮么?”韩跃突然开口,无头无脑问了一句。
李有些不解,下意识道:“泾阳侯此言何意,老夫知你不是好色之徒,怎么出声询问这个?”
韩跃惨然一笑,喃喃道:“不问不行啊,不问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吃亏……”
这话更加无头无脑,说的李一愣一愣。
韩跃看他一眼,轻声解释道:“就在刚才,我端着肉粥到这边进餐,结果忽然听到吞咽口水之声,两个女孩说她们足足三天没有吃饭,跪在地上求我可怜,她们想要伺候我睡觉!”
李心中没来由一疼,他目光看向帐篷帘子后面的身影,沉沉道:“既有付出,必有所求,不知道这两个娃娃所求为何?她们想让你给一碗饭吃么?”
“一碗饭?哪里是一碗饭……”韩跃惨然一笑,猛然拎起酒坛子仰头猛灌,因为灌的太急,酒水从口角四溅不少,呛得他一阵咳嗽。
“英国公可知道,她们陪我睡觉,所求并非一碗饭,而是求我吃完之后不要洗碗,她们想舔一舔碗底,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她们只是想舔一舔碗底,舔一舔碗底啊。”
泪水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然而韩跃恍然未知,他猛然狠狠擦一擦眼角,恶狠狠对李道:“英国公你说这两个女子漂不漂亮,她们陪我睡觉,我吃不吃亏?”
李心中一抽一抽的疼,仿佛有人在心口栓了一根绳子使劲的扯,这位大唐军神一生杀人无算,他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了,然而这一刻方才明白,人的心永远不会冷。
他看着帐篷里的两个女子,那等面黄肌瘦体态嶙峋,全身上下毫无一丝女性的吸引力,然而不知为何,李竟然脱口而出道:“这两个娃娃很美,老夫觉得这笔买卖你不亏……”
“既然不亏,那我就做了!”韩跃猛然一摔酒坛子,起身直接冲入帐篷之中。
隐隐约约,里面传来韩跃呦哭的声音,语带哽咽道:“劳烦英国公去盛几碗饭过来,今晚乃是本侯新婚之夜,需得让两个娘子好好吃上一顿才行。”
李郑重点头,大声道:“新婚之夜,堪称大喜,老夫这就去盛饭,顺便叫上程知节等人,大家等会要过来讨一杯喜酒喝……”
他转身直奔大锅,一路走得踉跄歪斜。
新婚只是借口,讨喜酒也是借言,韩跃的心思李能懂,他要娶的不止这两个女子,而是牵挂着整个牧羊部的八万妇孺。
凄凄汉家女,掠来北地受人淫,我今大军横扫至,岂让姐妹再风霜?
“两位娘子,来来来,咱们拜天地,成亲……”
帐篷里响起韩跃的高呼之声,似有醉意,又似未醉,期间夹杂着两个女孩嚎啕大哭之声,哭得虽然凄凄厉厉,然而声音里分明带着极大的欢喜。
苦海无涯,终于有人来渡,从小被掠北地,多年奴隶受苦,这一夜,她们终于嫁人了。
虽然没有红烛,虽然没有唢呐,然而这位相公口中大喊的是拜天地,这是中原汉人才有的风俗。
两个女娃泪流满面,心中却幸福到了极点。
帐篷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李双手端着大碗,老程双手端着大碗,无论秦琼柴绍还是刘宏基,人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碗。
后面还跟着李风华刘黑石尉迟敬德三人。
李一脸肃重道:“泾阳侯,新婚不得不庆祝,能否让大家进去喝一杯喜酒?”
“诸位请进,顺便做个见证……”
众人一声长叹,李风华连忙上前几步抄起帘子,恭请各位国公进入。
帐篷之中,韩跃盘膝而坐,他目光仿佛没有焦点,然而却有慧光不断闪现。
他看着众位国公,一字一顿道:“今夜,本侯要娶八万女人!”
从今往后,我是整个天下最多妻的男人,从今之后,我是整个天下最肩重的男人……
第356章 妹妹,你陪他睡吧
所谓娶亲,其实不过韩跃的一句借口。他要用这种借口给自己压力,时刻警醒鞭策,勿忘汉女衣食。
曾经的小混混,心境在慢慢转变,他早年受苦,想法只是自己吃饱喝足就行。然而现在不同了,他是大唐的侯爷……
当一个人能力渐渐变大,不用别人来逼他,他自己就想担负相应的责任。
世间有名言,曰: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不是伪装给谁看,也不是想邀买名声,而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咱就是想这么干的。
比如后世的小丝,虽然兜里没几个钱,但是遇到真正街头乞讨的老人,你肯定会掏几块钱相助,这就是心中善良。当然乞讨骗子你肯定不会给,给了那不叫行善,那叫被骗。
当天夜里所有国公都喝醉了,韩跃大哭大笑,最终昏昏沉沉睡去。
两个女孩乖巧守在韩跃身边,她们很想伺候韩跃睡觉,然而手足又有些无措,多年不见汉家男儿,她们一时有些自渐形秽。
两女烧了热水帮韩跃擦脸,又把韩跃冰冷的双脚放到自己怀里,虽然天寒地冻浑身哆嗦,然而两女却感觉很是开心。
汉女柔情,最是温柔,给他暖脚,她们愿意。
大概到了夜间三更的时候,两女终于忍不住寒冷瞌睡,连牙关也开始打颤起来。
很想睡觉,但是帐篷很小。
地上也只有一张毯子,毯子上却躺着酩酊大醉的韩跃。
年长一点的少女轻声道:“妹妹,天气太冷了,你钻被窝睡吧,这位相公性格和蔼,他不会生气的。”
妹妹年龄应该只有十三四岁,闻言怯怯道:“姐姐,还是你睡吧,我害怕,不敢钻……”
她俩一人抱着韩跃的一只脚,用胸口仅存的热力温暖着韩跃,姐姐目光落在韩跃酣睡的脸庞上,忽然幽幽叹息道:“姐姐没资格了,这是咱们汉家的贵人,我身子已经脏了,不能侮辱他!”
她伸出一只手轻抚妹妹枯黄的头发,轻声道:“但是妹妹你可以,你身子是干净的,有资格睡在被窝里。”
妹妹脸上微微一红,忍不住看了韩跃一眼。
她显得很是羞涩,声若蚊蝇道:“姐姐,他长得可真好看,鼻子好看,眉毛好看,眼睛也好看!”
“那是自然!”姐姐一脸骄傲,轻声道:“他可是侯爷,是很大的官,比县衙里的老爷还大。妹妹你还记得县衙么,以前我带你赶集的时候去看过……”
妹妹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半天才摇了摇头,牙齿咬着嘴唇道:“我记不起来啦,那时候我很小。”
“是啊,你还很小!”姐姐幽幽轻叹,手掌抚摸着妹妹额头,语带回忆道:“那是咱们中原的县衙,县上的官老爷是个大鼻子老头,他喜欢喝酒也喜欢骂人,但是对待老百姓可真不错,经常拿自己的粮食接济大家。”
“大鼻子老头?那不是长得很难看?”妹妹嘻嘻一笑,笑容有些天真烂漫。
姐姐的情绪也放松起来,轻笑道:“是呀,长得很难看,应该说是凶恶,听说那个县老爷以前是个当兵的将军,跟突厥人打了一辈子仗。可惜好人不长命,突厥掳掠中原的时候,他被二代汉奴给杀了。”
“二代汉奴很坏!”妹妹突然开口,小脸恶狠狠道:“他们欺负你,还天天打我!”
姐姐呆了一呆,忽然轻叹道:“挨打其实是幸福的,你身子没有长起来,所以只是挨打,姐姐宁愿挨打……”
这话语带悲切,妹妹眼睛里突然留下泪水,呜咽道:“姐姐,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我。有一次我正在放羊,隔壁帐篷那个二代汉奴突然冲过来扒我衣服,要不是你拼命抱着他的腰,我根本跑不掉。”
她忽然哇哇大哭,眼泪哭花了小脸。“我跑掉的时候回头看了,那个汉奴把你压在身底下,你一直在喊疼……”
北地严寒,深夜越来越冷,姐妹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回忆着以前受罪的往事,身体不停打着哆嗦。
响起那些牛马不如的经历,身体冷,心里更冷。
帐篷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但却不断接近。姐姐习惯性打个哆嗦,下意识拿起帐篷里的棍子,妹妹则浑身发抖,使劲把脑袋往地上拱。
以前夜间也经常有人接近她们的帐篷,每次都是姐姐拿棍子阻拦,但是每次都被坏人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