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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瞪大了眼睛,怎也想不到,一转眼竟同那老鼠和尚四目相对。距离近了细瞧,他那张脸上也是肥肉堆积,堪堪下坠,两腮肉同瘤子也似耷拉出下巴老长。眼泡也不知是胖的是肿的,只在当中一条隙缝,看得见两点黑色,爆射出狠戾残忍的凶光来。更是从他口鼻中、毛孔当中散放出熏人的臭气,好生难闻,冲在脑子里头,险些昏死过去。
此时刘伟只作一想——我日啊!爷爷死也不死在这等ET手下!当下喵嗷嗷几声走了调的怪叫,挥舞爪子兜头乱抓。只见他全身黑毛暴涨起几圈粗,胡须四乍,咧开猫嘴,露出两排锋齿利牙,一对猫儿眼冲起血来,通红通红。真个是威风八面金丝虎、驱鬼辟邪通灵猫,比之平时简直“判若两猫”。
世间万物,有一生,必定要有一克。有一旺,必然要有一衰。正是相生相克、循环不息的道理。
你瞧那和尚凶残,却是个天性畏猫的。平素见了也要抖两抖、颤三颤,绕道而行,避之唯恐不及。何尝有胆面对面的较量?如今受抓个满面开花,更是教那一副模样吓得掉了魂,两眼一翻,倒在地上抽搐不已,不时竟口吐白沫、看看是发了羊癫也似。
孙大麻子见状只道机不可失,站起身来一顿拳打脚踢,直到那恶僧动也不再动了,方才罢手。
张孙二人只道大难不死,你一句我一句嘘吹起来。
二爷却不曾怠慢了,他方才分明听的一声鼠鸣,继而群鼠四散奔逃,钻洞的钻洞、窜房的窜房。二爷眼尖,眼珠一转便把盯住了那只带头的肥鼠,叫了一声过后,混在鼠群当中去了。脑中一闪,暗道,此鼠不除,后患无穷!
念想一生,趁着张小辫松懈之际,脱身而去,尾随那肥鼠劈头追来。
见那黑猫去了,三爷并不焦急,兀自一团喜乐同孙大麻子计较如何处置这到手的富贵。却不道横财原是火中碳,非是注定强不来。
他们如何现富被抓、如何供出老鼠和尚,暂且不提,单说二爷追捕肥鼠,出了槐园,竟奔提督府方向去了。
那肥鼠随身又有一队“护驾”的,不时留下几只挡住二爷去路,吱吱鼠叫,也是组不成意义的乱叫。
情知这一群是不要命前来送死的,不敢恋战,只甩了开去作罢。
自古猫捉耗子,那猫子体型速皆强于耗子,倘若幸时,占着地利或能逃脱。但凡没甚洞钻、又不是个狭窄、阻碍颇多的所在,猫子岂有落后老鼠的道理?
却有看官道,头一回也是这般大街上的追赶,如何不见二爷这等灵便?看官不道,二爷前几次一来不甚习惯猫的身体行动,二则见不惯血腥厮杀。经过诸多风雨,倘若再是那等怂货,哪里说得过去?
他原是猫谱上有名有号的佳品,窜蹦躲避,灵活处比起别个猫来更胜几筹。但见他体轻如蜂,奔走如箭,离弦破风,通身滚缎的黑亮皮毛,好不飒飒英姿,浑然天成。
这些老鼠不比平常,它们长期受那胖和尚的宠惯,多是同主子一般,会吃不会跑的主儿,更没有上一次四只硕鼠那等悍恶。叵耐数量太多,前赴后继,着实扰人脚步。左突右跳,眼见天光放亮,唯恐百姓出来活动,教它狡脱了去,情急之下,喵嗷一声猫吼,躲开那一众涌来的老鼠,跳上一处矮墙,借力蹦下,正正拦在肥鼠当面。
此时,天光已大亮,晨光射将进来,打在二爷身上,周身皮毛泛起金属光泽。待把探出弯钩的爪子朝前一踏,喵嗷一声猫喊,赫赫的威风,雄赳赳一副骇破鼠胆的姿态,吓得其余老鼠吱呀乱叫奔窜逃开,只剩下肥鼠瑟瑟发抖,僵木住四肢动也动不得。
二爷趁机一爪摁住细长的耗子尾巴,呲出利牙来,呜呜威吓。他是恨得极了,拿来拆骨剥皮也不能够解气,
可怜那肥鼠养了一身肥膘,胆子只有顶点大小,早教吓得心肝碎裂了。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拱起两只前脚,连连作揖,口中吱吱以鼠言求告道:“猫爷爷饶命、猫爷爷饶命!小鼠皮糙肉粗,恐怕不合您的口味,扣请放了小鼠去,定奉上可口佳肴报答。”
二爷吞了那三眼老狐的内丹,能通晓天下诸般语言,这一番自然听在耳中。只是也有一事为难,他可听得明白,却不能也讲出鼠语来,只好径自唬吓,见它乞怜告饶,以泄心头怨火。
却不料那老鼠魂儿也飞了,颤巍巍剖白起来,将他的主子里里外外出卖个彻底,家底儿也倒腾给二爷知道,只为自己脱罪。
“猫爷爷息怒,前两次为难您,却不是小鼠的本意。尽都是受了和尚的指使——”说到此处,许是良心有愧,话锋一转“不不不,也不是和尚要杀害您,是白狗、白狗跟花猫的主意——”
花猫?
二爷心中一动。若说是白狗,倒也还能够说的过,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花猫。
那肥鼠见黑猫不再发怒,跌忙絮叨不休:“那白狗昨天夜里去了城外,花猫劈脚跟去,此时尚且不曾归来,想是仍在城外。猫爷爷神威明鉴,小鼠自愿诚心效力,但凡爷爷想知道的,天上地下火中水里,小鼠并不二话——求爷爷给些儿机会,求爷爷给些儿机会……”言罢叩头不止,恰如人为。
二爷瞧他这般行止,不禁又怒又笑,余怒未消自不必说,你看它小小的一只老鼠磕头作揖,言语规范,真人也似,着实可堪一乐。心中一时松懈,脱口而出:“使唤你,你听得明白的么?”
他说完自己也觉无状,这是痴傻了不成?同一只耗子怎讲得通?
不料肥鼠丝毫不含糊,劈头拜将下去,诺道:“听得听得,小鼠久食仙丹,侥幸得过花甲年岁,大凡猫言狗语,尽皆通晓一二,可听凭爷爷调遣——”
二爷闻言好不惊奇,一问之下,又是另一桩奇事。
如它所言,这肥鼠在世的时间,竟然比那胖和尚还要长久许多。此前就一直为“造畜”邪教效力。那些驱使耗子的教众,自以为喂了它以男阳女阴入药配置的“仙丹”,就可迷了它的心神,饲养在身边,供其差使。岂料食得多了,反教吃出了门道,一举开了灵窍。加之那童子肉可是延年益寿的上品,有那教众吃的,自然少不了它吃的。久而久之,成就了它如今诸多本事。
他们此厢正一对一答,忽而一股腥气扑面袭来,不等分辨仔细,但见一座小山当头降下——却是黑黝黝一条巨犬,两边肋上皮毛翻卷,破风而来,好似乘云踏雾。其貌神骏,体态壮硕,气势强盛,威风凛凛。正是灵州城无人不晓的巨犬神獒。
那神獒是个牛犊大小的巨物,二爷尚不能与之相比较,更何况比二爷也还不如的肥鼠?耗子抬起头来,正逢他低头探身。
肥鼠暗叫道:罢了罢了,天催的衰运!未脱猫爪,又逢恶犬。看来今日这一条小命,就要同黑猫一起葬在犬腹了。
随即闭目待死。等了多时也没个响动,猜测道,想必是嫌弃我不够塞它牙缝,就去吃黑猫了?壮壮胆子,掀开眼皮看去——不看还则罢了,一看之下,唬得全身毛栗起、骨颤皮不附。
欲知那老鼠到底见了甚么景象,却待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玛丽苏到了,现在每次一写二爷和狗子出彩的地儿,就害怕苏,翻来覆去好通改……要是还有亲觉着苏,俺就直接删掉得了……抱头……
第 25 章
从古至今,鼠畏猫、猫降于犬,此乃天性,万难有所违背的。饶是那肥鼠活得恁般长久,自诩见过诸般古怪奇异,也教眼前一幕唬得愣住。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从前讲与它听,只作笑谈,岂能作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它自家亲眼见了,仍旧不肯相信。
但见那一只巨犬,摇头晃脑,频频给黑猫顺毛,又使那大得出了号的长吻,同猫子又磨又蹭,极尽殷勤之能事,比起般常的家犬来,愈发乖巧。只那条尾巴可不听话,摇摆不起,索性摆起腰臀来,偌大的屁股欢快起舞,此番景象,譬如天方夜谭,活了好大的岁数,头一次怀疑起自己一双眼睛来——莫不是受惊太多,坏了罩子?
你道是怪事年年有,今时尤其多。那猫子受了讨好,反倒不耐烦起来。开始还由着他蹭,几下过后,就挥舞爪子兜头挠去。喉中酝酿几声威吓的低吼,“有完没完?恁臭,就要熏死活人。”
他这话耗子听得,神獒却听不得。教他不轻不重抓了两下,愈发自得其乐,欢喜得要飞了起来。
“怨我怨我,可是把教你思念得紧了?这几日城外闹腾,原本夜里消停了才来寻你的,也不知怎的,昏昏沉沉、不甚清醒,就错过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此番就要带你回去,好解一解相思的苦楚。”
此言一出,原先听不懂得倒也罢了,听得分明了,二爷登时先恼羞后成怒,气得叫喊也都忘了,扑上去一口咬住神獒一只耳朵,死扒着人家脑袋,誓要撕扯下来方才解恨。
“老子想你?老子心思?老子想抽你筋、扒你的骨!”
可怜巨犬浑身的刚皮铁骨,耳朵到底是个弱处,被擒住下了死口,怎生不疼?呜呜悲鸣一声,却不敢甩头,单怕把个小猫儿摔了出去,伤到怎好?疼的紧了,夹起尾巴伏在地上,下颌紧紧贴地,喉中兀自哀呜不断,也不肯缩一缩、避一避。
二爷思想起过往来,说不定打从头一夜而后,那颗狗头里头一直是这般作想,他那狗眼当中一直把他作了女人——母猫,便恨得牙根痒痒,非但不肯轻易松口,愈发磨得起劲儿。
神獒没了绰处,只好搬出他父亲哄母亲的那一套来,低呜道:“疼、疼疼……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贤妻、好心肝且饶了我一回罢……”言罢,伸出舌头去舔眼前飘来荡去的猫尾巴。
二爷气得白眼直翻,也不管是猫是狗了,举拳相向——倘若还是个人,一拳头下来,不疼,至少也晓得是发火生气,叵耐他如今一只猫子,哪里有拳头可用?一只又棉又软的猫爪子,照着狗头连拍了许多下——你便是再拍了许多下,毛也拍不掉一根的。
既然不再咬他,又这般“深情”地“抚摸”,必定是消了火气了。神獒喜乐得冒出鼻涕泡了。暗道我的雌儿恁般爱我,一刻也离我不得,果真惹犬怜爱。便是耍起威风来,也别有一种风情。如此美好,可喜不曾错过。或该早日带他回族中去,真真要羡煞别个。
想起家乡来,再没个完了。漠北的草原,没个头、亦没有尾。撒开四肢奔跑,几日几夜,也到不得边际。更没驱之不散的尸臭、苦涩刺鼻的火药气味。当初只觉乏味,如今有了雌儿相伴,就教迫不及待起来。
大嘴一张,叼起了黑猫起身便走。有那早起的百姓,眼前俄而一花,尚不及看得清楚,早走的远了。揉一揉眼睛,自道是白日发梦,睡不醒了。
那条空巷中,只有个生死不明大肥耗子。方才神獒伏下,趴在地上任凭二爷拿捏,这倒霉的老鼠正在发呆,被压个正着。索性犬腹柔软,只是挤压的背过气去,如今昏迷在地。倘若老天开眼,没教人瞧见,倒也罢了,起身走了便是。若是走了背字儿,这一条小命,不丧在二爷口中,也要交代在棍棒之下了。
按下它是死是活暂且不提,单说神獒的去向。
灵州城地处江南,景色秀丽,古韵熏染,向来是文人骚客流连的所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诸多名胜而闻名于世,城内赏玩游耍的景致颇多,其中最有来历的,要数“塔见”奇观。据说几百年前,灵州城曾有座“塔王”,每隔十二年,就有无数古塔前来“拜见”,其身影映在云雾当中,似真似幻,此乃一绝。
近年来朝廷昏聩,任用无能,人民不堪重负欺压,四起反抗,兵祸征战连年不休。灵州地交通要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几经烽火洗礼,这一方桃园早已沾染尘埃,满目疮痍,再不复当年繁华。
当初神獒出了家园,独自下到江南,打的是水源丰沛、吃食不缺的主意,哪里晓得是如此境况。后被狗群拖住了脚步,一时不能够离开,落得个吃死人食腐肉的下场。业因此才得遇见二爷,可算是因祸得福。
灵州城南门外数里,乃是鸟不拉屎的一片荒葬岭,有座山。你道是山,却不十分高大,因其形状酷似个大乌龟趴伏,当地百姓称之为“龟山”,本也是个鸟语花香、古木参天、山水相依的好去处,叵耐教战火烧成了座枯山,如今飞鸟不过、禽兽不住,再无人迹。
神獒叼了黑猫,一路来到枯山脚下。放眼望去,当真是满目凄凉。遥遥有些烟灰飞散,笔直一条,直通天际,更添狼籍。
那神獒也不停顿一停顿,就此三窜两跳来到了山顶。轻轻将他放下,把一条长舌头来顺那凌乱的黑毛,倒是力度适中、温柔有加。
奈何二爷根本不吃这一套,被叼着一路行来,几次晕晕欲吐,险险忍住,一口浊气闷在胸口,甫一落地,稍作平复,一翻身仰躺在地,四爪并用,照着神獒脸面又踢又蹬,端地是个“不破你相绝不罢休”的架势。
那猫爪子翻瓦上墙、撕鼠破鱼好用,奈何得了神獒的一身浑厚皮毛?眼见他不疼不痒,舔得愈发起劲儿,二爷怒极冲冠,张嘴便咬,正叨在神獒的嘴巴子上头。这一口下去,饶是金子银子也要咬出个坑洞来,况乎血肉?疼的狗子啊呜一缩脖,抽身后退,急忙使狗爪子上去糊掳。
二爷见状,也知咬得狠了,不由得有些歉意。兀自不肯低头,口中强装横道:“猛虎不发威,当我好欺的么?教你得寸进尺,自讨的活该。”
神獒却不计较,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粘凑过来,道“你看,”
二爷依言向山下望去,霍!好壮阔的一片景色!那龟山之下便是一道极深的峡谷,弯弯曲曲,两边见不到头。山石嶙峋、枯木横生,更有伶仃的杂草打从石缝当中钻出,随风招摇。自古道是景色怡人,立于众景色之上,二爷只觉平地里生出一股子豪气,郁闷之情一扫而空。
“我家乡在漠北,比之这一方更加富饶壮美。回到家中,我捕了牛羊与你,肉嫩汁丰,四季不缺。饱时即在草原兜走,暖风和煦、草软土松——”
二爷对他言语中的诸多美好,倒无甚稀奇。唯见他一副沉溺的模样,不禁也沾染了些思乡的情绪。又不知家中亲人可否都还安好,自己这一走,归得去归不去尚未可知。父母双亲老年丧子,却要如何是好?生养之恩尚不及报答万一,栽培之情更再没法子偿还。如此这般一走了之,二老大半生的心血,也就算是白白浪费了。
想到此,鼻尖一酸,眼前一片模糊。耳际神獒径自喋喋不休,把他家乡一一描述来,语气十分自豪骄傲,自然掺杂了许些怀念想念。难得不愿打断他,任其说个痛快,独自吞下一腔苦水,不时就湿了两撮儿黑毛。
你说我听,龟山上一大一小两只身影,倒有些相依相偎的味道。把那凄凉的景色,平添一丝温情。
常言道,好景不长、良辰苦短,愈是顺心如意的时节,就离那沟沟坎坎不远了。
这两只正“你侬我侬”,忽闻一声狗吠远远传来,其声势壮大不可言,在山谷中盘旋而上,直冲天际。
神獒双耳左右转了一转,扬起下颚来,耸动两下湿漉漉地黑色鼻头,继而呲出一排森森钢牙、喉中低呜、凶相毕露!
你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且到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少点……不幸的是俺又发烧了。暂时不晓得是吃东西过敏了还是热伤风。对不起各位看官,下回补上。
第 26 章
上一回讲到二爷神獒龟山遇袭。
正没个防备之际,忽闻一声没来由的犬吠,神獒提起鼻子闻了两下,便晓得这是一条血瘤犬,体型健硕强壮,恐怕大小不差于自己,身上散放极具威胁性的气味儿。
犬狼之辈,大多对地盘、势力范围十分敏感,那神獒自恃不凡,龟山剑炉周遭,平素误闯进了一只野鼠野兔,也要知道根底,又何况这一名来者不善的死对头?当下仰天长嗷,接下战书。
二爷虽然不甚明了,受气氛逼迫,不免竖起颈后软毛,瞪圆了两眼呜呜响应。
正在此时,忽听石子儿滚动响声,好似有庞然大物傍山而上,一路踢落大小碎石沙砾。越发近了,就闻得见扑通通的沉重踩踏声。金丝虎毕竟是只猫子,除去神獒,遇见别个狗子,究竟心生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