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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几个汉子走了进来,一般持着刀。随着这些人进来的,却是申士图。一见申士图,秦融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想道:完了!完了!
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他实在想不到。秦融自觉这事做得极为隐密,不传六耳,连妻子儿女都不晓得,但申士图竟然这么快就上门问罪来了。他一下子面如死灰,身子不住地颤抖。申士图看着他,不禁微微一笑,轻声道:“秦主簿,恭喜你立下首功。”
这句嘲笑让秦融反倒有了勇气。他挺了挺脖子道:“申太守,你既然已来了,别的话我也不好说了,还请你放过我妻小,他们是不知情的。”
申士图摇了摇头道:“秦主簿啊秦主簿,共和的信念,乃是以人为尚,以民为本,一人犯罪,一人当之,不及妻孥,你难道还不知道这点吗?”
秦融听申士图答应不伤害自己家人,却也放宽了心,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行了。请申太守下手吧。”
申士图笑了笑道:“只是我还有点不明白。秦主簿,你在五羊城里资历不浅,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什么要叛我?”
秦融虽然不知申士图怎么会如此快就探听明白了,听他这般说,秦融朗声道:“申太守,共和乃是以人为尚,以民为本,但你竟然要让无辜士卒前去送死,我虽受太守知遇之恩,恕不能认同。”
申士图道:“你是觉得,我准备派出众多死士,以命搏命,求取侥幸之胜,大为不仁是吧?”
秦融心想你还不是这么想,任你再说什么,反正事已至此,索性就硬到底了。便道:“正是。佳兵不祥,不得已而用之。但要士兵以明知是死路还要去送死,是为不仁,那是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已抱定了死念,也再不退缩,干脆破口大骂了。申士图却不说话,待他骂完了,才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你是想错了。”
秦融一怔,问道:“想错了?”
申士图笑道:“这条计策,名谓瞒天过海、香饵钓鱼。会议上郑将军提出的那个计划,其实便是香饵。你本来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却不够聪明,一口把这香饵吞了下去。”他看了看边上那持刀的汉子,沉声道:“断土,将秦主簿押入天牢,战后再行处置。此间人等,一律不许出门。”
那侍卫断土答应一声,押着秦融出去。一路上防备他说话,给他嘴里塞了团布,手脚也已绑了起来。秦融的家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全都吓得不住发抖,不敢出来。申士图又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出去。
门外,停了两辆大车。申士图进了自己的车,车中郑昭已然端坐于内。见他进来,郑昭道:“士图兄,将秦融拿下了?”
申士图叹道:“郑兄,你真是明察秋毫,果然是他。”
郑昭心想若不是他就怪了,嘴上却道:“好在此人手脚倒也麻利,我还有点担心他权衡之下,不敢送出信去。”
申士图道:“其实,也难怪秦融他。郑兄,我若不知这介令郎设下的计谋,也不会同意此计。”
郑昭道:“所以也不能多责怪他。士图兄,你准备如何处置?”
“我想,若我们输了,他在牢里就成了对面的功臣。若我们赢了,到时虽不能用他,但还是把他放了吧。”
郑昭点了点头道:“士图兄果然仁心。其实我倒觉得,到时再用他也不妨。”
申士图道:“这事以后再说吧。”他顿了顿,又道,“郑兄,你觉得令郎此计,到底有多少把握?”
郑昭笑了笑道:“不是我癞痢头儿子自己的好,这些年轻人,就放手让他们一搏吧。余成功已是暮气沉沉,难堪大用,而这些年轻人却有闯劲。大江之浪,后浪推前浪,总有一天他们要赶到我们前头去。共和大业,都着落在他们身上才是。”
申士图也笑了笑道:“是啊。算起来,要多谢郑兄给我生了这般出色的一个女婿出来,哈哈。”
郑昭脸上虽然也有点笑意,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忐忑。郑司楚此计,的确极是高明,但邓沧澜殊非弱者,最终能不能成功,仍是一个未知数。虽然第一步的欺招已经顺利放了出去,邓沧澜是否上当却还不知道。好在消息马上就会传来,这第一步是否成功,也马上就能知晓。
他们刚回到府邸,派去打探消息的细作已前来禀报,说东平水军连夜从底舱搬运沙袋上来,船上工匠也在连夜改装弩箭。这一步,正是郑司楚真正计划中提出来的。郑司楚说,邓沧澜雷厉风行,出手极快,一旦知晓,肯定马上就会实行。
有朝一日,当邓沧澜发觉自己实是中了郑司楚之计时,他会怎么想?
郑昭心里想着,嘴角已浮出一丝笑意。
水军第一名将邓沧澜,并不是绝对不可超越的。邓沧澜,你很快就会知道,五羊城再造共和的少年英雄们给你布下的这个圈套的滋味了。但心里这么想,他仍然在心底对自己说:不可大意,千万不可大意。
第一步虽然成功了,实是有赖于自己的秘术。己方的动向,自己能够明察秋毫,但对方自己却无法知之了。他想起郑司楚常说的一句话:“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他们带走秦融不久,一只飞鸟从五羊城里飞出,直向海上的东平水军驻地飞去。
那正是潜伏在五羊城里,一直监视申士图动向的北斗星君发出的。这封羽书上,带着一条极端重要,或者说,他自以为极端重要的情报。
秦融被捉拿,但派出之人并未被捉,显然申士图尚未发觉秦融已经发出密报。
第18章决死冲阵
七月二日,未时,邓沧澜正在座舰听取各舰舟督及配合作战的火炮营下将军甘隆的汇报,五羊城方面突然金鼓齐鸣,一支舰队出来挑战。
这支舰队为数甚少,只有十余艘,全是快船。当东平水军出阵迎战时,这支舰队却并不接战,一直保持在舷炮射程以外,但又不退去,只是不住纠缠。
看来,南军是自觉船上没有火炮,是想将己方引到他们大队之前,准备以数量弥补精度的不足,用抛石器发射炸雷攻击。迎击的诸位舟督都是这么想的,因此也并不追赶,只在海上对峙。
傅雁书此番并未出击,他还留在邓沧澜的座舰观看战况,见此情景,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邓沧澜见他的样子,也淡淡一笑道:“雁书,你猜到他们的用意了吧?”
傅雁书躬身行了一礼道:“邓帅,雁书以为,他们定是准备用螺舟攻击。”
螺舟不能出海,因此东平水军的螺舟没有带来。但这儿是近海,五羊水军的螺舟却还是可以驶过来的。因为五羊水军船上的炮火根本不能与东平水军相提并论,为了扳平这劣势,他们肯定准备以螺舟攻击,水面上这支舰队,无非是佯攻而已。邓沧澜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如果五羊水军要用螺舟攻击,这回却堕入了自己的计策。正因为料到了五羊水军有螺舟的优势,所以邓沧澜并不急于进攻。就像一个拳头,收回来是为了击出有万钧之力的一拳,而不是连连击打,却没有一拳打到实处。他道:“你马上与甘将军配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一点因为早有预料,所以邓沧澜也早已按排下对策。如果五羊城是以战舰正面猛攻,得手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如果用螺舟,却真个要有去无回了。傅雁书会心地点了点头,又躬身一礼道:“遵命。”
鸣雷,你又要败一招了,这是你自找的。
傅雁书想着,心里却有点忧伤。宣鸣雷同样长于螺舟,他很可能也在这次攻击的阵列之中。要是他这次战死,连尸身大概都收不回来。虽然傅雁书心中多少有些忧伤,但仍是沉声道:“准备深水雷。”
正如邓沧澜与傅雁书所料,海面以下两丈深处,五羊城的螺舟队正在暗中潜行,宣鸣雷也正在其中一艘之上。只是并不似邓傅二人估计的那样是想要袭击,而是承担着执行郑司楚瞒天过海之计第二步的任务。
螺舟不能在水底呆得太久,过一程必须浮上水面换气,因此这一次出发的只有两艘,螺舟上也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所以人数虽然减少了一半,仍是能达到一般的速度,而且人数少了一半,潜行的航程也就多了一倍。
虽然航程多了一倍,时间仍是极其紧张。宣鸣雷虽然惯用螺舟,掌心仍是沁出了汗水。他一边从潜望镜中看着前方,一边沉声发令。
邓帅会不防吗?他想着。螺舟也是共和军的独得之秘,所以如何对付螺舟,几乎从来没人去考虑过。一般来说,要对付螺舟,在江底打入木桩,便可阻其行程。但这儿是海底,范围极广,邓帅想在水营周围打木桩,应该是不可能的。但他肯定不会不防,到底会是什么对策?
正在想着,潜望镜里突然出现了几条黑色的细线。潜望镜是用水晶磨石,清晰度并不很高,但至少可以看到外面。而且这儿已是海上,水底比大江中要亮得多,看得也要更清楚一些,但这些黑线仍是十分模糊。
这是什么?宣鸣雷怔了怔,马上发出了停止的号令。他看上去有点粗豪,其实心细如发,加上对邓帅和傅雁书又是万分忌惮,所以越发地小心。他仔细调着潜望镜,找着一个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的角度。现在可以看到,这些黑线其实相当多,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从海底直直伸上,随着水流还在不住地晃动。
是海草吗?
看上去的确很像是海草,但宣鸣雷却还是相当不安。如果是海草,不应该如此直直地伸上来。他又下了个慢速上前的命令,让螺舟以半速靠近,一边睁大了眼,生怕看漏了一点。
越来越近了。虽然潜望镜不够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到,这些黑线像是从海底生出来的,就是这么直直一根,绝无旁枝,顶端却是个圆圆的东西,几乎浮出水面。
天底下,绝没有这么奇怪的海草!宣鸣雷刹时想通了,这定是邓帅布下的水底防御工事。
那是一些细铁链。下端是重物,上端那圆球定是浮子。海底无法打木桩,但这些带浮子的铁链却可以随时抛下,在海中布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螺舟想要驶入北军水营之下,肯定要碰到这些铁链,敌舰上的人也马上就可以知道水底有人来了。
真不愧是邓帅啊。宣鸣雷暗中咋了一下舌。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邓帅对这句话,亦是步步落到实处,一点漏洞都不留。只是这样一来,郑司楚的计划岂非执行不下去,要前攻尽弃吗?他沉思了半晌,一个领头摇桨的水兵见他久不下令,忍不住道:“宣参谋,不向前了?”
螺舟在水底能呆的时间有限,过一阵肯定要浮出水面。如果现在多耽搁,到时在水底憋不住,岂不是要在北军阵营中浮出水面了?那时候可真成了找死。宣鸣雷咬了咬牙,正待下令不顾一切前行,这话已到唇边又吞了回去。
进,是冒险。退,则前功尽弃。到底哪一步才更合适一些?他想了又想,又是拿不定主意。那水兵见宣鸣雷仍然不发令,急道:“宣参谋,再不进,深锐号就要抢功了。”
东平水军的螺舟是以“潜”字打头,五羊水军的螺舟则都以“深”字打头。宣鸣雷指挥的是深锋号,另一艘一同出发的叫深锐号,指挥的是五羊水军螺舟队翘楚岳振。两艘螺舟一同出发,只消有一艘完成使命,此行即是胜利,两舟水兵当然暗中也在较劲。那水兵见宣鸣雷一直不下令前行,深锐号只怕已深入敌阵,再等下去,深锋号只能无功而返了,心中自有些着急。宣鸣雷道:“等一下。”
先看看深锐号的行踪。就算邓帅知道了水底有螺舟潜行,但假如他没有切实有效的应付手段,那这回硬干一下也未尝不可。他想到此处,便转动潜望镜,观察深锐号行踪。扫了一遍,从水底看过去,已能看到一个深深的影子在前方数十丈外。也亏得现在天色很是明亮,不然真要看不清了。深锐号现在已进入了北军阵营,不如所料,周围那些带浮子的铁链已被深锐号碰得如同大风中的树枝般不住摇晃。但这些细细的细链对螺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岳振可能尚未发现,也可能发现了也觉得无所谓吧。
他正想着,水波突然发出了一阵异样的波动,在深锐号的地方,更是冒出了一大团气泡。宣鸣雷不由一怔,心也刹时一沉。
深锐号遭到了攻击!
他尚不知道潜行于海底的深锐号是怎么遭受攻击的,但显然已经遭到不测。看这样子,竟似炸雷在水底爆炸一般。他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却见水底已是尘沙扬起,原先的深锐号已失去了影踪。
毫无还手之力!宣鸣雷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邓帅不愧为邓帅,根本没有留下一个破绽。用螺舟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任务了。他仍不死心,生怕自己看错了,还在仔细看着。此时尘沙已经又沉了下去,看过去,那些直直的铁链还在晃动,但深锐号却真个已不见了。往上看去,却见海面上多了不少木板碎片。
深锐号被击毁!这螺舟上岳振以降十来个水兵自是全无生理。宣鸣雷终于颓然道:“任务失败,返航。”
“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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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头水兵还道自己听错了。宣鸣雷扭头道:“返航,除非你活够了想要送死。”
此时东平水军阵中,傅雁书还在仔细观察着铁脚木鹅的动向。
铁脚木鹅本是开河时为测试河床深度用的工具,邓沧澜为了对付五羊水军的螺舟,将其改制了一下,将这铁脚木鹅遍布水军营阵的水底。傅雁书生怕敌人的螺舟仍有漏网的,指挥各部水兵以小舟巡视。因为事先测试过多次,若是寻常大鱼碰到了,也只是微微一晃,但螺舟比什么鱼都要大得多,木鹅晃动的程度要大得多,十分明显。看了一整圈,仍然未见有异样,这才确定真个只有一艘螺舟冲了进来。
他巡视完毕,这才回去缴令。上了邓沧澜座舰,五羊水军的舰队也已退去,出击的诸舟督正在缴令。傅雁书向邓沧澜行了一礼道:“邓帅,雁书缴令。”
邓沧澜道:“深水雷建功了?”
傅雁书道:“是。”
深水雷亦是邓沧澜亲自下令,新近造出来的,本来傅雁书多少对其有点担心,可实战证明,深水雷确是螺舟的克星。当初他对邓帅下令研制这种对付螺舟的战具还有点不解,因为螺舟是共和军的独得之秘,造出深水雷,难道想要对付自己不成?当时邓沧澜对他说,天下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不能有一样独大。螺舟横行水底,若是无敌,其实对自己亦无好处,因为敌人可能也会造出这种战具。自己能抢先拥有,未雨绸缪,总比临渴掘井要好。这话是前两年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现在,大概就大统制是天下无敌,一人独大吧。傅雁书突然有点自嘲地想着。
虽然破解了敌人的一次攻势,邓沧澜仍然有点不悦,沉声道:“雁书,将敌军的死尸收了,派个人送回去,让他们入土安葬吧。”
傅雁书没说什么,只是道:“是。”
送还敌人的死尸,这是邓沧澜的仁心,但谈晚同接到了北军使者送来的那些死尸时,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压下心头怒火,打发走了北军使者,他回到了营中。
现在水军营里,郑司楚、宣鸣雷和崔王祥这三个水军主要将领都已聚在一起。这一步已告失败,但计策仍要执行,必须尽快想出补救措施。北军的水营守得真如铁桶一般,水底不能去,难道只有动用飞艇队吗?只是飞艇队已是用在了诱敌计中,如果现在动用飞艇,肯定会招致邓沧澜怀疑,这一步是成了,上一次却要前功尽弃。他们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郑司楚之计,一环扣一环,这一步无法执行,到时下一步也就执行不下去了。他们想了半天,仍然没有个好主意。倒是宣鸣雷说北军有了能在水底炸开的炸雷,就算用螺舟队去硬攻,这回也定然有去无回,反而让五羊水军的最后反抗手段也用不出来。
“大概只有用铁来造螺舟才行了。”
宣鸣雷说完了,这样感叹一声。但用铁来造螺舟,以现在的工艺,根本达不到,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句气话。待商讨到天已擦黑,宣鸣雷忽然一击掌,喝道:“水底潜行不成,那就从水面硬干!”
郑司楚道:“怎么硬干法?你没冲到他们阵中,他们的舷炮就把你打成筛子样了。”
“假如迫使他们不动用舷炮呢?”
谈晚同诧道:“他们怎么会不用舷炮?今日我们不敢太过逼近,要靠近了,他们准会万炮齐发。”
宣鸣雷嘿嘿一笑道:“那是你要用战舰攻击。假如是去向他们接舷单挑?”
这话一出,郑司楚也吃了一惊。水军作战,固然也有接舷短兵相接的,但那种情况相当少,往往是战到不可开交之时。崔王祥道:“他们会接受吗?”
“傅驴子心高气傲,邓帅也有点假道学,我用快舰冲阵,他们觉得用舷炮胜之不武,肯定不屑于动用舷炮。我只消冲到他们阵中,并不是真个要和他们白刃接战。”
谈晚同正待说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