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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变化终于让白冰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她一低头,看到双峰之间的紫色印记,心中顿时一沉,这显然是诅咒印记,而且是魅鬼的诅咒!
她的知识储备可比罗文丰富太多,当时就领悟过来自己中了什么样的诅咒,而渐渐充斥全身的燥热感也让她不由慌乱起来。
她曾在远古遗迹中获得过古代炼金术的传承,并因此获得了超远古时代的炼金知识,成为一名这个时代罕见的炼金术师。
然而炼金术终究是一个靠脑子吃饭的职业,她的智商实在不足以驾驭那庞大如海洋的知识,这实在太致命了!
这就和半路上捡到一台高达,你却不会开一样,实在是让人惋惜。
谁能想到,拥有超远古炼金术的她,其实是个半调子的炼金术师?
就像谁能想到,出生医学世家的她,竟然是个连阴香和肉桂都分不清的医盲!
就因为智商不够,她身为族长之女,却跟不上族中子弟的学习进度,每每进出学堂都不敢抬头。
父母长辈虽然没有训斥过她,但她却经常见到父母为此而叹息,那一声声低落的叹息都像是扎入她心脏的尖针,一针针下去,扎得她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小时候,她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
她不是没有努力,但每一次辛苦努力后的失败,却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存在先天性的智力障碍,这让她越来越自卑。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她终于承受不了压力而逃家出走。
……
但是她现在已经回来了!带着永远不会遗忘的炼金知识回来了!
炼金术其实和医术有很大的相通之处,她凭借着对各类药材的精通,终于获得了父母的认同,尽管她在实践方面其实一团糟。
本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不喜欢谢小妖,因为谢小妖根本没有提及过要在这座城池中复活艾库佐迪亚,否则她一定会阻止!
但她又不得不来救她。
“早知如此,就该等组织其他成员来救她!”
白冰紧紧抓住胸口破损的衣衫,那股燥热感越来越盛,她几乎可以预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在她面前的可是那个王霸,那个恶名远扬、搜集了整整三百禁脔的王霸啊!
正当白冰脑中不由浮现出这样那样的姿势时,罗文已向她走来。
她没有就此屈服,她对着罗文伸出了手,施展出了她唯一熟练运用的魔法——【千机变】!
炼金术师勉强也算术士职业的分支,会些魔法并不奇怪,但【千机变】却是唯有炼金术师才能掌握的魔法,而不是炼金术。
众所周知,炼金术师是个对各种精密仪器需求很大的职业,而【千机变】就是为了取代各种仪器而研发的炼金术师专用魔法。
小到镊子针头,大到刀枪剑戟,都是【千机变】所能变化的范围。
——这其实是剑士与骑士所梦寐以求的魔法。
白冰在罗文走近之时,将【千机变】化作了【千机伞】,然后鼓足最后的力气向罗文发起了冲锋!
“去死吧!”
她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伞尖尖锐如枪,刺入罗文身上的衣服,然后陡然爆碎!
爆碎的是【千机伞】!
伞尖就此折断,伞面被反震而回的气浪震碎,伞骨四散飞射,伞柄更是倒射而回,直插入她的右胸口!
那股刺痛让她瞬间清醒,条件反射般念出了冥冥之语。
“天秤之下,岂有不公?”
“我乃诸神之女,我之体内流有诸神之血,伤我者,为一介凡人。若平等,则以伤抵伤;若低于我,则以命相抵!若低我过多,不足以消,则以余生补之!”
“超远古炼金术——【等价交换】!”
语毕,她情不自禁地露出诡异的笑容,每每使出这一招时,她都有种智商压制的优越感,这是她一直在追求的感觉。
没有自卑,没有拘束,超脱自我!
她是超远古炼金术的继承者,她的体内流动着神血,在绝对公正的天秤衡量之下,不可能有人类比她的价值更高!
……
蛤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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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真理之臂
烈炎城外,风沙扑面,人影婆娑,几个守门的士兵闲来无事,翘着二郎腿在闲聊,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罗文的身上,毕竟时下的烈炎城,再没有比他更火的人了。
其中一个士兵正巧是那日将罗文迎进城的几人之一,这时便不由挺直腰杆,吹嘘起来。
烈炎城建在无边荒漠之中,因此与外界的交流并不那么紧密,每日进出城门的也都是那些个商贩走卒,偶尔会有长途跋涉而来的冒险者,嘴里总是嚷嚷着“寻找英雄王的宝藏”之类的奇葩言论……
士兵们便会习惯性地调戏一下那些新面孔,以此来寻点乐子。
“对了,你们看过今天的晨报没?”
“还没呢,晨报不都是晚上看的吗?”
“嘿,今天的晨报可不一般,你瞅瞅。”
——【秘密庭园暴光?王家少主金屋藏娇,夜夜笙歌?红袖媒婆恐成最大输家!】
那士兵不知从哪摸出一张报纸,摊开后便是那行血淋漓的大字!
另一个士兵顿时来了兴致,但当他偏头去看时,一只手却从他眼前垂落,轻轻巧巧地将报纸抽走。
抽走报纸的人戴着顶蓑笠,披着个大斗篷,看不出男女。
“王家少主……说的可是那个王霸?”
“废话!烈炎城内,除了王霸少爷外,还有谁敢自称王家少主?”
报纸被抢走,那士兵也不动怒,只是伸出手要将报纸拿回。
然后,他那只刚刚伸出去的手,就毫无征兆地断了。
“啊——”
当断落的手臂在沙地上滚动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惨叫起来,但惨叫声只维持了短短的几个呼吸,就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竟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
明明血还在流,血……
“啊啊啊——”
“别叫了,真是难听。”
另一个人从那抢走报纸之人的身后走出,这人先是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臂,然后动作异常粗鲁地将手臂按回了伤口截面。
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像玩具一样被接上,突然又惨叫起来!
“哎呀,这不是给你接回去了吗?还叫什么叫?”
“接,接反了,反了啊!”
“额……”
看着那只掌心朝外的手,同样披着斗篷的这第二个人顿时嘿嘿笑了起来:“要不,让山羊再帮你砍掉?长在上面我可没法重新接过。”
“别闹了。”又一个人从那抢走报纸之人的身后走出,说道,“进城后找到天秤,然后把室女救出来,最后……”
看报纸的第一人突然抬头,狞笑道:“当然是把这个叫什么王霸的切成碎肉!”
也就在她口吐恶言之时,烈炎城内突然爆发出一股骇人之极的威压,令她惨然色变!
却见那万里无云的天空中,道道金光穿刺而下,如雨如剑,勾连天地。
一只由巨大齿轮拼接而成的巨手,从金光剑雨中猛然穿出,与那高耸入云的尖塔形成并列之势!
“真理之臂!糟了,天秤有危险!”
“那个该死的蠢女人!”
……
以白冰匮乏的脑细胞,怕是永远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超远古炼金术的继承者,她的体内流淌着神血,那是她在传承之地找到的最后一滴历经千万年而不朽的真神之血!
一滴血,就换掉了她一身的血!
她自称诸神之女,并非虚言,全因那滴神血是得自于真理之神。
而真理之神是出了名的混血神,他的血液之中混杂了几乎所有远古神明的血!
真理之神又名“炼金之神”,他在登上神位之前最喜欢拿别人做实验,而在登上神位之后,他有了独一无二的实验体,那就是他自己!
他是真理之神,最喜欢在自己的身上实践真理。
因此,白冰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血是最高贵的,即便是真正的神明,也不一定比她的血更有价值!
因此,她巧用【千机伞】,主动让罗文在她身上施加伤害,这种在普通人眼里很严重的贯穿伤,对拥有神血的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呼吸间就能痊愈的小伤。
但这种小伤,却能让人背负无穷的代价!
这就是【等价交换】,她唯一熟练掌握的炼金术!
虽然【等价交换】的真实用途并不在于此,但能想到这种用法也算是难为她了。
如此,一介凡人,对她右肩造成了贯穿伤的罗文,本应该右半身爆碎而死,又或者像那只魅鬼一样,成为她一生的奴隶!
但为什么,胸口这么冰,这么凉,这么痛?
白冰低下头,豁然发现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是左边的胸口,而不是右边的肩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魅鬼的诅咒依然折磨着她,脑子里被各种杂念充斥,就连胸口的剧痛都显得那么微弱,明明左胸被剜了大洞,明明心脏都消失了……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还活着?”
……
“因为我没有让你死啊。”
罗文摸了摸左胸破损的衣衫,那【千机伞】刺破了他的衣服,在他左胸口留下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印痕。
“等价交换?原来如此。”
多亏白冰在使用【等价交换】时丝毫没有掩饰,他终于理解了【等价交换】的意义。
这个炼金术深究起来简直恐怖,它能对施术者和被施术对象的个体价值进行衡量,而且直透本质,不被表象所迷惑。
也就说是,在它眼中的罗文,是那个各项属性值都远远超过【99999】这个设定上限的罗文,而不是现在这个处于【虚弱】状态的罗文。
在这种情况下,白冰就算拥有真理之血,与罗文相比也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尘。
别说她右肩上的伤,就算她直接被轰杀成渣,罗文也不需付出什么代价。
而完全相反的是,她在罗文左胸口刺出的那一点痕迹,却需要她用生命……不,就算是三生三世也不足以抵债!
在绝对公正的天秤衡量之下,她的每一滴骨髓,每一个细胞都背负上了超越极限的债务!
炼金术与魔法不同,【等价交换】更是超脱于绝大部分的炼金术,它是构建在真理之上的术式!
超远古炼金术【等价交换】,本就是真理之神开发的神术!
最终,那债务追根溯源,从她的血液之中,揪出了足以抵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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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神性齿轮
抬头,看天。
有金光落下,似雨似剑,又非剑非雨,璀璨如流星,梦幻如烟雨。
“麻麻,天上掉金花了!”
但终究,这金光剑雨,只不过是一块幕布!
一块勾连天地,只为衬托真理之臂而存在的幕布!
无数大小各异的齿轮拼装而成的真理之臂,裹挟着齿轮扭转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噪音,从天际直穿而下!
那股神威,震得星辰塔上虚与委蛇的【树人先知】特夸亚和【星辰术士】方本尘当场呛到喉咙,两个年迈的老人手扶手,肩并肩,拼了命似地在咳嗽。
剑塔之中,忽有一道极光掠出,那是七之剑塔的塔主李大姚,他垂直立于塔身之上,背后剑匣发出急躁的嗡鸣声,匣中七剑似乎随时都会飞射而出!
即便熔岩巨魔发出怒吼,三足金乌发出啼鸣,他也不曾踏出剑塔半步,而今却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这绝不是因为刚被老婆教训过,而是因为他从这真理之臂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若再不出剑,这烈炎城将无人可出!
皇族李家,城主府,依然死寂到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
王家大院,王鼎天伸手握向倒插在地的一柄重剑,但刚触碰到剑柄,他的双手十指便止不住地颤抖。
终于,他发出一声英雄迟暮般的叹息,无奈地收回了手。
而在烈炎城中,对真理之臂的神威感受最深的,还要数空骑兵团长林立了!
毕竟,他就站在真理之臂的正下方,眼看着那灭顶之灾从天而降,赖以战斗的【碧玉飞龙兽】被这神威所迫,像幼崽一般匍匐在地,浑身颤抖。
时隔不知多少年,他再度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就是真神之威吗?”
“但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便是神又如何?”
紧咬牙关,流血齿间,林立猛地扑向龙鞍,一把抓住龙骑枪,倒抽而出!
他头顶之上不仅有真理之臂,还有浮空楼阁【天体庭园】,那有他的女儿在其中!
最后推动他怒起反抗的,是身为父亲的责任。
而在他周围,那群同样是父母的人,却都横七竖八地扑倒在地,有人甚至在闭眼祈求神明宽恕!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我林立,竟然和这群人一样,将自家女儿往这深坑里推?”
沉痛的悲戚之后,是无尽的懊悔,他挺枪而立,直指天空,浑身荡起逼人的风压,竟双脚腾空,悬浮而起!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携带着灭世之威的真理之臂,在空中突然肢解了!
是的,没有人对它发动任何攻击,它就在空中突然开始肢解,无数齿轮分解而出,化为一条银色的机械洪流,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倒灌入那【天体庭园】之中!
“这散发出真神之威的机械手臂,难道是王霸那小子召来的?”
林立站在空中,仿佛战神附体,一脸懵逼。
……
“怎么回事?”
“是代价啊!那蠢女人到底对谁使用了【等价交换】?竟让身负神血的她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竟然连血脉根源都被揪了出来!她该不会是惹到了哪个弥留在人间的远古神吧?”
城门外,黄道十二宫中的摩羯(山羊)宫主不由怒声道。
别看她这样,她在组织中算是与白冰关系最好的成员,因此对白冰的炼金术了解颇深。
所以,当她看到真理之臂出现之时,就彻底明白,白冰怕已经身不由己了!
“我们……还需要进城吗?”白羊宫主不由问道。
“进,当然要进!”摩羯宫主咬牙切齿,“就算是神,我也斩给你看!”
而她口中的神,却在顷刻之后再度出现,并携带着席卷一切的恐怖气势!
依然是那张幕布,继第一只彻底分解的真理之臂后,第二只手从云端直捣而下!
这只手同样巨大,却有血有肉,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才是真正的神之手臂!
但深知真理之神底细的人,却清楚明白,真理之神有三只手,而作为第三只手的机械手臂,才是他最重要的手臂!
失去了最重要手臂的真理之神,如何能够平息愤怒?
这第二只手,将是真正的毁灭之手!
……
罗文站在【天体庭园】中,庭园的天顶已被打开,他的头顶漂浮着无数金银色泽的发光齿轮,这些齿轮遵循他的意念而移动,灵活自如,仿佛宇宙银河。
“看来那神明,是用这些齿轮为代价,彻底切断了与你血脉上的联系!”
“我……我不知道。”
白冰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罗文脚边,她的生死言行都已掌握在罗文的手中,其伤势在维持生机不绝的状况下自行开始恢复,就连消失的心脏都长了回来!
但魅鬼的诅咒却无法根除,她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呻吟出来。
“那你知道些什么?”
“我……好热,啊!”
“……”
无语间,罗文猛然抬头,直觉感受到了来自于苍穹那一端的威胁!
而那第二只手,也在此时探出云端。
这是一只握拳的手,不计其数的圆形法阵紧紧贴着手臂,散发着冰冷而残酷的光辉,那是炼成阵,而且是极其单纯而暴力的【动力炼成】,是将神力转化为推动力的炼成阵!
神力超脱于世,无法在人间展现全部,尤其是【神魔禁绝】后的这个时代,神明无法轻易下界,就连真理之神也是借助了【等价交换】沟通真理的契机,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挥出这一拳!
他只有挥出一拳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