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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此温柔-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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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打破这短暂的沉默,蓝梦醒微笑着对曹秋红说:“谢谢,你为了我……”
  曹秋红脸上浮出灿烂的羞涩,“谢我干嘛,你应该好好谢谢薛牧青,要不是他把你抱进医院,我可不知道咋办。当时你昏了过去,我都吓傻了眼,弄得不知所措。是薛牧青他用双手抱着你一直到产房。那是一种什么精神,什么力量!人在危机关头能创作奇迹,我算叹服了。”
  “你呀。怎么说呢?”
  “薛牧青就像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好像他生孩子一样,他为了救你,拼出了一切,我为此深深地感动,你遇见了一个好人,一个太好太好的人了。蓝姐,你真幸福,我祝福你们!”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嘴倒挺会说的。看不出来,我代表他谢谢你。”
  曹秋红说:“你……你为什么要代表她,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说呀!”
  “同学,朋友关系。”薛牧青说。
  曹秋红说:“这一点你不诚实,还有一层关系你没说吧?”
  “还有一层关系?”
  “曹秋红,别说了,救命的事,轮到你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抢救的。那是两条人命呀!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说良心话,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也没想到坚持不住,直到她顺利地生产后我才泄了一口气,这时,我才瘫了下来。是啊,有孩子了,做了母亲,我真为你高兴。”薛牧青说。
  曹秋红说:“青哥哥心地善良,菩萨心肠。蓝姐,为了你他的眼睛都熬红了,不过也值得是不是?你看看,这孩子特像青哥哥了。”
  “像吗?”蓝梦醒故作轻松地说。
  曹秋红说话真有意思。她的感觉不会错,“一定是你怀着孩子的时候特思念青哥哥,你们是一对生死恋,或者,反正人家说思念谁就像谁。”
  曹秋红真会开玩笑,这话让人听了不好意思,“秋红……”薛牧青欲言又止。
  “我是你的朋友,你说话可要尊重我,实际上你想象的太丰富。你呀就是个鬼精灵,你呀,我不跟你计较,不过……”
  曹秋红说:“不过什么呀,看看你俩,开个玩笑都认真了,一脸的恐慌。心里有鬼吧?经不起风吹草动,是不是让我猜中了?”
  蓝梦醒拿出一个苹果,想堵住她的嘴,“曹秋红呀,你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忧愁,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可生气啦。”蓝梦醒一边削苹果一边绷起脸瞪着曹秋红。
  曹秋红接过苹果说:“好吧,既然蓝姐诚心诚意地堵我的嘴,我就不说了。不然,我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对不,青哥哥?”
  “不会的,你永远受欢迎,尤其你这么新潮,这么潇洒,连这个世界对你都没办法,都偏爱你的浪漫。”薛牧青说。
  “你呢?你偏爱不偏爱浪漫?”曹秋红望着薛牧青,眉目传情,笑眯眯地很专注。
  薛牧青说:“我倒没有什么偏爱,只是喜欢你的性格,像春天的小鸟,又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有清新、甘美、纯洁的气质。”
  曹秋红说:“不,我是我自己,不是苹果也不是小鸟。”
  蓝梦醒觉得薛牧青对曹秋红的评价恰如其分,也让她满意,她知道爱与喜欢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不管曹秋红怎么理解,里面不具备诱惑和暗示的内容。但这平常的几句话还是激起了曹秋红浪漫的想象,曹秋红始终无所顾及地注视着薛牧青,薛牧青的魅力让她感到好奇与兴奋。
  相信薛牧青也能敏锐地意识到,曹秋红大胆、泼辣、如花似玉的青春美貌还是颇具吸引力的。接触时间长了,男人总会动心,何况曹秋红又十分想接近他这样的男性。曹秋红并不单纯,她热情、天真,的确性感,蓝梦醒真担心她有意识地纠缠薛牧青。
  “蓝姐,你家车先生呢?他没来看看你?”曹秋红明知故问。
  “他来不来无所谓,反正他的胳膊也断了,他要打针、吃药,我又顾不了他。”
  “不知你心里咋想的?不是我有意破坏你们的婚姻,跟了他真是个遗憾,人一辈子要是婚姻不如意,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你什么意思?薛牧青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很有见地,很有个性吗?”
  曹秋红说:“人们说婚姻大事,婚姻大事,什么叫大事呢?以我的理解是关系到一个人的一辈子的命运。”
  “我觉得有的人不得已,违背了心愿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合了,而且生儿育女,变得俗不可耐,我姐闹离婚闹了十年,比抗战还长两年,结果老黑同意了她又不同意。”
  “是的,她很不幸!”
  “我姐她是被人迫害的,这一辈子没什么戏了。要是我呀,要么离,要么自己欢乐自己,我不喜欢我就放弃了。我想,人生有多少好时光哩。纠缠来纠缠去不把自己搭里头了吗?我可赔不起,既然活就活个痛快。”
  说良心话,曹秋红世俗吗?光用世俗还不能概括这位充满生机的姑娘,她生活得从容不迫,她敢追求敢抛弃。
  可以说旗帜鲜明,她敢于追求自己以为美的东西,即使在追求的路上撞得头破血流,她舔干了身上的血还会一笑了之。
  并非她成熟的很完美,而是她的天性如此,性格便决定了人的命运。
  薛牧青凝然不动,若有所思,仿佛他理性得迷惘,痛苦得光辉化作了一种幻想,引起了他的某种灵感,觉得赏心悦目。
  蓝梦醒有一种感觉,痛苦,悲伤,心灵的伤痕一时消失了,使自己更像个女人更像个母亲。
  对尘世的一切看得淡泊了,消极地生活与积极的生活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想境界。
  曹秋红是幸运的,她很少回忆往事,她也没有什么往事,她单纯的人生旅程上写满了浪漫,充盈着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她是多么令人羡慕的少女,谁也有过少女时代。却经历截然不同。
  曹秋红的出身、环境、性格、追求的目标,不同程度地存在差异。她从未感觉到和经历过什么痛苦,她把性交往往看得很随便,并非她这个人很随便,她的思想是全新的,多方位的,她希望自己生活得舒服,浪漫。爱情并不是她急于需要的东西,那只是一种感情的东西,她以随时拥有,又随时抛弃为乐趣。
  薛牧青默默地思索着,很玩味地抽着烟。
  人有时强迫自己是很危险的,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学会顺其自然,像花该开就开,像人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学会忘却,宁静才能致远。最好的办法是超脱,容易使自己活得自在轻松。
  “蓝姐,说了半天,你也累了。你休息,我想用一下薛牧青你同意吗?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领着他看看环海的市容,如果你反对……应该替你培养他对环海市的感性认识,看看西丽湖,将来到环海工作那就方便了。”曹秋红说。
  “看你说的,薛牧青又不是我个人的私有财产,怎么能说借用呢?他完全是自由的,借不借给你,与我有何相干?”
  “人就那么回事,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把他碰伤,到时完完整整地还给你。”曹秋红说。
  薛牧青说:“我爱这个城市,当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想我是属于这个城市的,即使我走了,可我的心挂在了城市的上空,让我俯视着这个城市,美丽的西丽湖,水晶宫一样美妙的地方,曾经拥有震颤心灵的每一刻都是一种财富,重温旧梦排泄掉一腔遗憾。”
  “为什么总是追求完美呢?实际上的完美看起来是不完美的,为什么在一系列偶然事物中任人摆布?那才是一种难处。”
  “事情的本来面目与人的误解发生了距离和错位。为了生活,为了希望,人一旦生存环境改变了,人同狼有了接触有了狼性,人不会成为狼,这不用惊恐、担心和痛苦地无地自容。因为人的本性是人。”
  “当人逃离狼群、逃离荒野,进入城市文明之后,自然会把感情和思维建筑在城市里,让人的思想不再痛苦。”
  “人并非无路可走,城市向往田园牧歌,山乡农舍向往城市生活,有一条要记住,人,不能失去自信心。”
  “栽花种树,不要怕花谢了,果实成熟了,树叶凋零看来很惨,如果你知道明年会还会再开,树叶还会再绿,你说懂得园丁的心情,也懂得了自己,你的期待是富有深远意义的。”
  “说了半天,都说了些什么呀?我越听越糊涂,算啦,青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说的话,蓝姐就会理解的,你这么说总有点儿含沙射影,指鹿为马的味道。你不感到累吗?走吧,今天我带你去感应城市,感应蓝天和大地!”
  曹秋红强行把薛牧青劫持走了,看来她想试试自己的魅力。
  蓝梦醒面带微笑的脸上立刻浮出一层冰霜,她退缩了,曹秋红是心血来潮,煞有介事,或者她又要搞恶作剧吧。不管咋样,在这个时辰借用他让她讨厌的精疲力竭,她总不能大度得视而不见吧!
  说心里话,看在曹亦成的面上,她又不能对曹秋红太苛刻了,曹亦成偏爱曹秋红,怀着隐隐的失落和惆怅躺在床上,物欲和情欲仍折磨着蓝梦醒的心。
  “李小燕和布向明呢?他们不来看我?我是不是伤了李小燕的心?并不是我随心所欲,对她的尖酸苛薄,并非我不想与布向明交谈。”
  薛牧青的出现,蓝梦醒脑子里什么也容不下了,恨所有纠缠他的人,她期盼着单独在一起,分别太久了,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她更想与他为所欲为。
  她不能呆下去了,她感到了憋闷,她要尽快出院。车可通来了,他挎着一只胳膊,让人想起叛徒王连举。
  出院后,蓝梦醒没想到,车可通也没意识到,儿子对他缺乏亲切感,这孩子不寻常,表现得极其厌恶他,不仅仅是厌恶他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
  蓝梦醒默不作声地看着,车可通抱起儿子亲吻的时候,儿子表示了反抗,挥舞着小手乱抓,车可通抚弄着儿子的头发,强行亲吻。小家伙憋红了脸,反抗无效拼命地哭叫。表哥只好放手,远远地审视着,“你个小杂种。哎,表妹,起个啥名字呀?”
  “我想就叫他冬阳怎么样?”蓝梦醒说。
  “冬阳就冬阳,小子家有个名就中。”车可通不以然地说。
  蓝梦醒困惑,她也不知道冬阳为什么不喜欢车可通表哥,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直摇脑袋,有一种天生的距离感恐惧感。儿子每次都在反抗中啼哭解脱。
  车可通表哥几次想接近儿子的目的没达到,心情沮丧,蹲在地上抽闷烟。他并非真心实意地爱孩子,他是做给蓝梦醒看的。
  九
  仿佛生活在恐惧中/
  每走一步如履薄冰/
  其实,有些事情/
  自己常常束缚自己/
  每到这时,蓝梦醒视而不见,坐在一边旁观着车可通的情绪变化。她怕他又无端地挑起是非,问这个孩子的来历。她不想做出任何解释,她想他心里十分清楚,他痛苦,他无处倾诉。
  车可通眯着眼,诡秘地瞟着她,她能感知得到,尽管她不去和他对视,他气乎乎的咽着唾沫,然后恶狠狠地吐一口痰。
  蓝梦醒很担心,车可通总是用疑惑挑剔的目光审察着儿子,稍有不顺心便劈手拉过儿子,拉到他的鼻子下冷冷地左看右看,他永远也找不到与他相像或相似的地方,哪怕任何一个部位,一个器官,他摸了摸耳朵、鼻子,又看看眼睛和嘴巴,甚至转过来转过去反反复复地看。
  每一次努力的结果他都很失望,疑虑重重,像是被人打了耳光,面红耳赤,豹眼突出,呆望良久,喟然长叹。因此,他特别恨薛牧青,他又不敢面对薛牧青说清楚他欺骗她时的所有细节。
  蓝梦醒看见他极其痛苦的神情,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她,那令她心寒的眼神超出了她的想象。
  分明倾诉着他的哀怨,“你真的背着我偷人养汉了?我不会饶过你!”
  虽然,他搞不清她和薛牧青创造这个孩子的所有过程,但越来越痛恨她和薛牧青,他不吭声地喝酒,阴沉着脸,甚至和曹冬梅、曹秋红频繁交往,足以证明他开始报复蓝梦醒了。
  蓝梦醒尽力不去理睬他,遭惹着,他就莫名其妙诅咒,说混话,真该死——
  车可通感到很奇怪,蓝梦醒并不感到奇怪,当他意识到有薛牧青横在他面前时,他觉得为时已晚,他在梦中时常惊醒,情绪越来越低沉,显得焦虑不安,他的一举一动又显得愣头呆脑。人越来越模糊,孤零零地在雪地上,像一匹仓惶逃窜的狼。
  生活在恐惧之中/每走一步如履薄冰/蓝梦醒很无奈/车可通也很无奈/
  车可通攥紧空拳,咬牙切齿,他的言谈举止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时对他严加防范。
  蓝梦醒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警惕着,真怕他做出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车可通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阴沉,有时听他莫名其妙的长叹,沮丧地躺在床上,两手垂在床边,或是突然跃起,跳下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当他蹲在地上,双手掐在头发发狠地诅咒时,她觉得他的双手已经掐进他的皮肉里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她不想去体恤,她恨他,他毁了她的一切。他是罪有应得。
  每当黑夜来临,她便焦虑不安,害怕车可通在某一天兽性发作伤害了孩子。自从儿子降临在这个世界,车可通就一反常态,变得疑虑重重,也许他有娱乐的场所,尽管他疯狂地玩女人,还是摆脱不了沮丧和忧郁。
  车可通每次深夜归来,总是带着一身酒气,不管不顾坐在床上往后一仰险些砸着儿子。
  为了儿子,她尽量克制自己,然而,她的忍耐是有限的,不会一味地忍让下去。他穿着衣服睡到天亮,醒来后责骂她为啥不给他脱衣裳。
  你像一条狗,我弄不动你。说良心话,她懒得理他,对他没有任何幻想没有任何欲望。
  车可通说:“难道把鞋脱了,给我盖上被子也不愿意干?”
  蓝梦醒无话可说,再说一句有可能惹怒了他。他破天荒没有伸手打她,只是怪异地嘴牙一笑,然后跳下床走了。
  后来,一连几天,也没发现车可通的异常变化。午睡时,她被儿子抓拿醒了,她看见儿子头上压着一个枕头。儿子的脸已经憋得发紫,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她抚弄着儿子的胸口,泪水直淌。你成心害死他,你就坏良心吧,你要把我儿子弄成毛病来,我要你拿命来。
  车可通愣怔着,呆头呆脑地望着她,显得很委屈地说:“我咋啦?咋啦?噢,可能是我做梦做的打滚,我发誓我不是成心的。”
  “鬼才知道。”
  车可通的脸一红一白的,他也没有再争辩。因为儿子被憋闷后的情景也令他吃惊了。可能是他受到了良心的遣责,不忍心再动歹念了吧?
  这个意外的事件引起了她的恐慌,让她百倍谨慎,从此,她不敢在他未睡之间躺下,她要保护好儿子。任何一种疏忽将造成不幸。
  诚惶诚恐地熬日月,蓝梦醒还要忍耐多久,坚持多久?
  她清楚车可通的心胸,狭窄得插不下一根针,喜怒无常的性格,怪异的脾气,唯利是图的贪婪者。她不敢抱有幻想,每走一步如履薄冰。
  她想到了母亲,好久没回山里了,自从告别了台头沟就没有再回去过,她要把母亲接来,让母亲帮助她,保护儿子,等薛牧青毕业归来,再想离婚和结婚的事。
  现在家里没有别人,车可通死到哪儿去了?她正在焦急之中,布向明和李小燕来了,他们情绪平淡,没有激动地站在她面前。
  “布向明,我没有时间陪你了,我要回家,你们给我看家,我去雇车。”蓝梦醒说。
  布向明说:“我陪你去,路上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弄着孩子咋行?薛牧青呢?”
  “他被曹秋红叫走了,说是去感应城市,感应天地!”
  “找他回来。这个曹秋红也真是的,盆里碗里都少不了她。薛牧青怎么这样?”李小燕说。
  “算啦,”她心烦地说:“布向明你去雇车,不管他了,咱们走。”
  “等一下吧?”
  “不用。”蓝梦醒说。
  十
  善良慈祥的父亲呀/
  我有一肚子委屈向您倾诉/
  锥心泣血般地呼喊着/
  您总是沉默无语/
  蓝梦醒和布向明要走的时候,车可通和薛牧青、曹秋红回来了。
  车可通说:“小梦,你准备准备回家一趟吧,到台头沟看看你父母。”
  “为什么,你突然想起了我的父母?”
  “这么长时间了没回去,你不想我还想哩。”车可通说。
  结果,她回到台头沟,父亲已经死了。车可通早就接到了电话,是潘小羊打来的,路上他没告诉蓝梦醒,他怕出事,这一点她没怪他。
  为父亲守了三天灵,三天后埋葬了父亲,蓝梦醒哭得死去活来,悔恨万种。
  潘小羊来了,潘小羊现在是村支书。他说:“他已经成家立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别太悲伤,不过你走了,你母亲咋办?”
  蓝梦醒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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