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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再说,他们从小订过娃娃的。”
表哥说:“欠你钱你就抢人?你懂不懂王法?”说着表哥一挥手,那个很标致的女子就把一个棕色牛皮包递给他,他拉开拉链抽一叠钞标,用手一捻塞给了老潘。
老潘一愣,然后用手指沾了一下唾液,就数起钱来。
蓝梦醒看见那是面值一百元一张的人民币。崭新的红色钞票。
老潘拿着钱,脸上出了很多汗,一副木讷、惊讶的样子,然后镇静地望着他,“你……你是干啥的,真了不起呀!”
表哥说:“这你就甭问了,欠钱还你钱。你一个臭支书有什么了不起。”
老潘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脸红得像猪肝,一时哑口无言。
蓝梦醒觉得,金钱在这件事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表哥的慷慨大方,看不出也丝毫不表明他在背后有什么不良动机,但无论如何这么多钱对于她是个沉重的负担,让她惴惴不安。
蓝梦醒觉得自己误解了薛牧青,他通知了表哥。表哥来了,她解脱了。
那天表哥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身穿花格子衬衫,从车上一钻出来就让台头沟的人惊叹不止,在围观的人群的目光下,他显得信心十足、傲岸、骄横。甩钞票的情态显得目空一切,气宇轩昂。
表哥说:“老姨,让表妹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她的。”
母亲说:“去吧,去吧,跟着你我放心。蓝子,你给她找点儿活干,别忘了往家寄钱,你爹还躺在炕上哩。”
车可通转身对老潘说:“我可告诉你老潘,以后再欺负我老姨一家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表妹,上车。”
蓝梦醒只好上车,母亲凑了过来,“蓝子,我的闺女,吃顿饭再走吧,这一走啥时候回来呀!给我写信来。”
表哥又给了母亲一千块钱。“老姨,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母亲含着泪向蓝梦醒挥着手。蓝梦醒没有哭,她就像冲出牢笼的小鸟,她要振翅高飞。
三
玉枕纱窗,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
人比黄花瘦/
轿车顺着盘山公路急驶,蓝梦醒呆呆地坐着,车可通不动声色地抽着烟,右侧的标致的女子在闭目养神,司机也戴着一副墨镜,不时瞟一眼表哥,表哥得意地笑了,笑得挺神秘。这让蓝梦醒感觉不舒服。
她将告别台头沟,告别那片树林、那片痛苦的石头。意味着她将走向城市生活,像所有打工妹一样自食其力,尽管去打工,她也感到轻松,就像小鸟飞上了蓝天,像鱼儿跃入了大海,想象着自己的前程将铺满灿烂的阳光。
无理逼婚已成为过去,老潘的威严只能留给台头沟,他的责难又奈我何?爱不能勉强,爱应该是自由的。
的确,蓝梦醒已经冲出了牢笼,完成了一次掌握自己命运的壮举。她感谢表哥,那些痛苦只能属于尘封的岁月、面对碧蓝的天空陈述她梦幻,面对未来预示着她的再生,呼吸着山外自由的空气,感觉浑身都在膨胀。
再见吧,沉重的压抑,再见了焦灼的日日夜夜。她被忘乎所以的情绪鼓荡着,眼前飘来一阵阵芬芳的流云,她是解冻的河床里一股不肯驯服的流水,奔腾向前。
痛定思痛,心潮起伏,她觉得这很蹊跷,就像表哥他精心策划的阴谋,像电视剧里某个情节。
车可通出现的恰如其分,实在是危难时刻显示了他的富有威力,使得老潘的计划落空,大失所望,他并不缺少钱,他缺少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他的梦想只能是梦想了,他从未受过窝囊气,表哥的所作所为给了老潘一个致命的打击,他承受得了吗?尤其在那么多的村民面前,他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后来才知道,老潘见轿车走了,他才挽起胳膊大骂起来,不久就病倒了,据说是中风不语,也患了偏瘫。
蓝梦醒后来去台头沟没能见到他,他已经死了,他比我父亲死的还早,他承不了心理重压,气血攻心,血管堵塞,能不得病?
那年蓝梦醒埋葬父亲回来,路过老潘的坟地,有人告诉她那就是老潘的窝。她斜了一眼,他的坟上已经长满了隔年的杂草,很是荒凉。只是每年的清明节母亲给父亲上坟烧纸时,顺便给他烧上一张,是真是假只是村里人的传说。蓝梦醒没能亲眼目睹,她也没心思去想这些,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的路还很长,该怎么走,蓝梦醒也茫然。
再后来她才弄清,这一切都是表哥设下的一个陷阱,自始至终她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他煞费苦心设计了这个陷阱,只不过巧妙地让她绕了一圈而已。表哥与薛牧青达成了协议,他出面出钱都可以。你不能插手,你上你的学,我帮我的表妹。表妹并不爱你,她想上大学只有我能够原他。你能帮吗?你能帮我就让给你表现一把。
蓝梦醒也有责任,她还傻乎乎地对表哥充满了感激,其实,他早就贪婪她的美貌,占有之心由来已久。
这使她想起一件往事,她十四岁那一年,表哥突然来到她们家,当时母亲上山了,清楚地记得表哥见到她就哭了,双手捧住她的脸,她感到他的手在发抖而且冰凉冰凉的。她掰开他的手,他又立刻抱住了她,颤抖地说:“小表妹,小表妹,你知道吗?我妈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跟我去吧,帮我做饭,我一个人好孤单呀!”
她被表哥搂得很紧,喘不开气,她挣扎着哭了,他这才松开手,但又攥住了她的胳膊。
蓝梦醒那时正上初中一年级,她朦胧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害怕不敢看他,他的目光让她浑身发冷。他攥疼了她,她不敢叫唤眼泪直流。母亲背着柴草回来了,车可通才放了她,他跪在母亲面前磕着头,说:“老姨,我妈死了。”
“你咋才送信来?为啥不早点告诉我?”母亲拉起他也抹开了眼泪。蓝梦醒在门外不敢进去,隔着门缝偷偷地盯着他。
表哥向母亲提出,要她去城里读书,母亲没答应,表哥堵气走了。
这次是他开车来的第二次相见,而且在她处在危难之时。她昏沉沉的大脑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表哥一直很喜欢她。但不排除性欲望的占有,蓝梦醒成熟的比较早,十二岁那年就来了血潮,因为她看过生理卫生方面的书,见了血潮才不至于惊惶失措。
现在她仍能回忆起那时的感觉,他有强行非理的意识,如果他把她摁倒成其好事,她就完了,幸亏母亲及时赶回家。她感谢母亲。
轿车在一家宾馆门前停下,很标致的女人下了车。先洗澡,后吃饭,折腾了几天,令蓝梦醒大开眼界。她想玩就玩疯就疯,反正放了暑假。
后来车可通把蓝梦醒安排在他的建筑工地里,那是一间简陋的办公室,远环海市不太远,是郊区。
从此,车可通早来晚走,有时匆匆与她打个照面,说不上几句话就走。蓝梦醒总想找点儿事情做,他说不忙,你先休养一个阶段,活儿有你干的。
闲愁最苦呀,她像笼子里的鸟,世上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她什么也没有,这儿的世界对她来说很空洞很不真实,必须尽快去做工,挣钱,她还要养活母亲,挣钱给父亲治病。
这天,她决定找车可通好好谈谈,这么不明不白地呆着真没意思。她想弄清楚他的心思、他是什么目的。
黄昏时分,屋子里光线很暗,表哥来了。他仍不肯摘下墨镜,她很奇怪,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细心审视他,他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不算高,体魄显得结实有力,头发稀疏而且泛黄,前额有点儿鼓,除了鼻子大,五官还算可以,就是皮肤略黑,像所有搞建筑承包的包工头一样,财大气粗,言谈粗俗,自以为是。一撩门帘吐了一口痰,骂了一句习惯性语言,“操——表妹,你找我干啥?”
蓝梦醒被他突如其来的提问弄懵了,我没找他呀?她只好掩饰着窘态说,“是呀是呀!我想问问你打算让我做点什么?表哥,你也知道,人最怕闲着了,闲得难受。”
表哥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干啥呢?既然你提出来了,好吧,表妹,你去食堂帮忙吧!我原想让你多休养些日子,也怪我太忙了,没顾得来看你,陪你说说话。可有一样别嫌脏别怕累呀。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安排好差事。”
蓝梦醒说:“干什么都行,我想问问一天给多少薪金?”
“你想要多少?你自己说个数?”
蓝梦醒瞥了表哥一眼,她以为他是寻开心。
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很俗气,但蓝梦醒明白,因为标榜自己不俗气的人能够超脱的人,那是因为你太有钱呀!没钱的时候,未必就那么自作多情。她想,人的思想是随着经济、地位、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她对此深信不疑。
蓝梦醒迫切需要证明自我价值,她付出相应劳动要有相应的报酬,深入改革吗?价值的最终体现是以钱的多少为法码的,她指的是个人的劳动所得。就她远大的理想而言,光用金钱衡量还远远不够,她现在必须活着,着手衣食住行等。
表哥临走时抽出一叠钞票扔在床上说:“你先用着,我太忙,有空再说。”她叫住了他,她让他把钱拿走。表哥说:“表妹见外了不是?”
蓝梦醒说:“我从不乱花外人的钱!”
车可通说:“我是外人吗?你是我表妹,我是你表哥!这样行不?你先用着,你挣了工资后再还我。”
蓝梦醒只好点点头,忽然,她想看看他的眼睛,她说,“你把眼镜摘了?”
表哥说:“摘了可以,不过你要吻我一下,然后再让你看我的眼睛。”
蓝梦醒愣住了,这是她不曾预料到的,我为什么要看看他的眼睛呢?表哥没有再坚持,他就摘下了眼镜,她发现他的眼睛很小很小,比正常人小的多,她默不做声了。
表哥说:“我把你吓着了吧?我的眼太小了,长得很对不起你,戴上墨镜可以遮点丑吗,现在你明白了,该让我吻你了吧?”
蓝梦醒脸红了,只好闭上眼睛,侧过脸去。她说:“你可以吻我右边的腮帮子,”她等了片刻睁开眼,发现表哥悄悄地走了,她有点儿羞愧,脸上火辣辣地发烧。
蓝梦醒走出房间,环视着一排排简易的工棚,里面住着从山乡召集而来的民工,他们夜以继日的劳作,在表哥的管理下,生活的相当艰辛,每天披星戴月习以为常,上工不断地咳嗽,下班回来是长长地叹息。因为表哥经常拖欠民工的薪水。
工棚周围是一片片碧绿的菜地,还有嫩黄嫩黄的野花,望着天,望着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她内心的空虚,这种生存状态简直要把她憋闷死了。她没想到,表哥轻而易举成为她的命运左右者,她的心绪给某种疑虑和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搅乱了,她该怎么办?从一个大学生沦为一个厨子?她的生活还能称之为生活吗?只能叫做求生存。
蓝梦醒不能对表哥提出过分的要求,这又无可奈何地把自己置身于自欺欺人之中。
入夜,隔壁传来男欢女爱的狂笑声,有时还有低沉的呜咽声,总之吵得你睡不着觉,心中不安精神游离。
蓝梦醒反复看看李清照的《醉花阴》,她有李清照一样的情绪。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沙窗,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蓝梦醒在镜子里认真端详自己,她并不怀疑自己的美貌,因为美貌她才变得谨小慎微。命运坎坷吧。
那天黄昏发生的事给她留也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对于表哥提出的要求,她只能默认了,谁让她总那么好奇了。可是,表哥没有勇气吻她。她知道,她的美貌使表哥感到痛苦,他对她产生了太多的想象。她对自己也感到吃惊,多年之后她反复回想这一幕时,她又懊丧又想摆脱他。因此表哥给她的心灵带来了不可想象的重重重压。
薛牧青与蓝梦醒互不来往,音信全无,她总是怀疑薛牧青知道她的情况后,对她产生了误会。再说:“她不是对他有着同样的误会吗?不,她还多了另一种情绪,那就是她对他的怨恨,她想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蓝梦醒的命运让她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生也没有第二次了。她成为了女人,是因为薛牧青呀!薛牧青,你结束了女孩子最初的贞洁,这代价太沉重了,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底。然而,她扪心自问,这不能完全怪薛牧青,那是势在必然、撕裂过后人才能平静下来。
回想往事,那是令蓝梦醒十分迷恋的时刻,她永远记住了那个沸腾的夜晚。如果他现在来到她身边,说明真相,说一声抱歉,她仍不会拒绝他的。因为她真的爱他呀!那爱虽然短暂,且让蓝梦醒神魂颠倒铭心刻骨。
是啊,人在缺少什么的时候就想拥有什么,这便是人自身的不幸。因为我们总是自己原谅了自已!尤其在欲望面前,人很难摆脱物质的诱惑!
四
洁身自好好自为之/
环境污染人也变型/
我们不能强调环境/
但不能忽视了主观/
蓝梦醒实际上成了表哥廉价的雇佣工,在食堂里做饭也好,暂时有了着落,能够挣钱给家里,她不能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每天起早贪黑,捅火、揉面、上街买菜、买米买面,她和四川妹子给一百多人做饭烧菜,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夜里上床睡觉抬腿都疼,站着不愿坐下,坐下不愿起来。比她小两岁的四川妹子脸色憔悴,神情忧郁,好像失去了笑神经,眼里总是流露出许多哀愁,她任劳任怨的态度令她钦佩,她从不多说一句,从不言笑,让她感到很压抑,她一定有着令人震颤的遭遇。
这时,开车的司机走了进来,他身架魁武,满脸横肉,皮肤黑里透亮,身上隆起了一块块健子肉,像个拳击运动员,走路大摇大摆,一副痞子形象,进了门用瓢舀了半瓢凉水喝了起来。一边喝水一边用眼角扫着蓝梦醒,接着他问四川妹子,“哎,小洋马,那一位妞英俊呀?”四川妹子没吭声,他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车大哥真有本事,刚弄走了一个,又弄来了个表妹,哼,还不知哪一天呢,也得去做人流。”
四川妹子裂裂嘴,没吭声。但笑出了声。他一虎脸说:“笑啥?晚上再说。”司机扔掉水瓢,一抹嘴走了。
他叫老黑,是开车的司机。她知道,但不清楚他为何与车可通有亲戚关系。小洋马说:“是哩,跟头头特好。”小洋马还解释说,她姓马,叫马小羊,他们都这么叫她,总欺负她。蓝梦醒明白了,她了声说对不起。
蓝梦醒仿佛有一种预感,这儿很阴郁,有种可怕的神秘力量,沉重地压迫着你的心灵,剥夺人的尊严和价值,几乎与外界隔断了联系,是个封闭的独立王国,表哥和老黑可以为所欲为。
收工回来后,开饭时,民工们争先恐后地买饭,挤得很乱,为的是早吃完早休息。自从蓝梦醒到了食堂做饭,表哥这儿来的次数也多了,恰巧表哥看见了挤乱的人群,他火急地窜过去,二话没说打了小伙子一个耳光,小伙子捂住脸,看了看他没吭声,泪水汪汪地走了。
“哭?不他妈的愿意干了都给我滚蛋。拥挤的人们立刻平静下来,都开始规规矩矩排队买饭。”
那情景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让人感到揪心和不安。
蓝梦醒拍了拍窗口,表哥推开门走了回来,他似乎还未消气,仍不停地骂着,“中国人不打不拉屎。你说对不表妹?”说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扬起一脸的淫笑。
她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中国人?”
表哥被蓝梦醒说愣了,正用愕然的目光盯着她,由于人多,车可通没有表示公开的反感,但他那个动作令她不愉快,蓝梦醒能意识到他那是潜伏着性意识的一种探视,以表示亲呢,或是做给别人看的,让也处于被动的议论中,他好见机行事,把她弄到手,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从此,她提防着他单身闯入她的房间,她怕他放声大笑,在他看似随便的放浪的笑声里,他正蠢蠢欲动。
他想抚摸你洁白的大腿。
蓝梦醒的敏锐来自对自己身上最清纯最隐秘的部位奉献给薛牧青的原因。她懂得了她从不懂得的东西。尤其男女之间随时随地都有着某种心理上的冲动,通过言谈举止或是一个眼神,一个很意象的暗示,都可能成为一见钟情的前提。
蓝梦醒知道表哥在她面前的所有表现,是他敏感的性心理潜伏着焦灼饥渴,是性的破坏性,她心感到隐隐不安,常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何时对她的袭击猝不及防,他将利用她的感激,达到占有的目的吧?
表哥甩出几万元是个前提,他把表妹弄来不理不睬也是一个前提,她推断他以后的所作所为更加殷勤直露,他苦于寻找的是某种契机,某种他认为时机可乘的一天,一旦她大意和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