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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觉思 (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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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臬第一次听到李赋松用如此凄凉悲伤的声音倾诉着他的思念,不禁心头一酸,不忍他的君王流露出这般憔悴的神情。也因此知道,再也无法阻止这场前途未卜的重逢。 
朦胧的雾气令午后的树林也格外阴凉,秋素苇惬意地漫步在林间小道上,双手调皮地抚过半人高的杂草丛,沾染一手涼意。与外界的炎热相较,这片清凉好似另一个天地。穿过小树林,再过一片碎石岗便是郁郁葱葱的群山叠峦,秋素苇抚抚背后的斧头,不由加快步伐顺着小路盘旋而上。 
〃素儿。〃 
一时无比熟悉的轻唤令秋素苇莫名一震,衣袂轻舞的声音慢慢移向自己的背后。秋素苇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一瞬间,眼帘中印入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脑海一霎那一片空白。 
“素儿!” 
李赋松再难克制,蓦然拥住了秋素苇,仿佛想确认他真在怀中一般大力地紧拥着:“朕好想你……好想你……” 
秋素苇的神情呆滞,他怔了怔,忽然反手抽出斧头,冲李赋松狠狠地砍去! 
“皇上!” 
玄臬的惊呼提醒了李賦松,他本能地一闪,一道寒光划过,秋素苇手中的凶器刹时沾染猩红,一滴、一滴,顺着斧刃滑落。 
李赋松捂住已经痛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愕然地看着秋素苇。玄臬急步上前,将李赋松严密的护到了身后,两眼戒备地紧盯秋素苇,谨防他的下一步举动。秋素苇以同样愕然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沾血的斧头,空白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那一瞬间,空白的脑海无从做出反应,所以,潜意识的本能代他做出了回应:狠狠地砍了他一斧。 
原来,一直以为已经忘记了仇恨,却只是将这份恨意掩埋在所谓的理智之下。当复仇的契机出现时蓦然涌出,令自己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未忘记过那场血灾。 
我一直怀着如此的恨意吗?我见到他的第一个本能反应……竟是杀他?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秋素苇无意识的喃喃着,节节后退:“为什么在我如此幸福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让我记起秋家的血海深仇?为什么你不放任我自生自灭?为什么在我决定平淡过完此生的时候你却要出现!为什么!?” 
秋素苇将斧头用力地掷向李赋松!玄臬一惊,急忙将已经失神的李赋松拽到一旁,斧头重重地摔落在地,在碎石小路上划出一道明显的滑痕。明明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裂痕,却仿佛在李赋松与秋素苇之间划开了一道深不见低的鸿沟。 
“如果要杀我,你现在就动手!如果不杀我,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秋素苇冲李赋松失控的大吼道。 
李赋松连连摇头,却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起。 
“秋素苇,你秋家一门蒙冤之事皆因玄某一人而起,若要怪,你便怪我好了 !”玄臬痛心疾首地对秋素苇说道:“皇上并不知情,害你九族的人是我!他这一年来百般折磨自己,对你痴心一片,你怎能如此待他?” 
“蒙冤?”秋素苇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呵呵,你们终于查清了?你们杀完数百条人命后才知道弄错了?所以来找我?想做什么?补偿我吗?呵呵……皇上不知情?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以灭我九族……呵呵……” 
秋素苇的低笑越来越响,到最后笑得泪流满面:“那皇上要如何补偿秋家最后一个余孽?怎样将数百条人命偿还予我?一命偿一命的话,杀了玄臬跟皇上又够还几条!” 
秋素苇的大笑声休止,他目露凶光,愤恨地盯着李赋松:“我秋家承蒙皇上恩泽才有昔日风光,秋某铭记与记!但九族之血应该还尽皇上的恩典了吧!若皇上不杀秋素苇,那么,秋家与皇上也算前债尽消,再无瓜葛!” 
“朕怎会舍得伤你……” 
李赋松的双唇微抖,却再也无法辩解,因为同样是他,亲口下达了斩杀秋素苇一族的御旨。随着那道圣旨的颁布,也意味着他硬生生地割断了他与秋素苇的情谊。 
最后放弃的人,不正是自己吗?最先伤人的,不也是自己吗?如今,再信誓旦旦的诉说心中不舍,又能令谁信服…… 
“是吗?” 
秋素苇淡淡地笑了笑,忽然跪下冲李赋松用力地叩了三个响头:“秋素苇谢过皇上不杀之恩!只求皇上不要再来打扰草民仅有的一点安宁!不要再出现在秋某面前!” 
说完,他人倏然起身,像疯了一般飞快地奔跑起来,再也没有看向李赋松一眼。 
李赋松呆呆地望着秋素苇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帘当中,一丝无人能懂的凄绝苦笑慢慢扬起:“他恨朕……呵呵……怎么可能不恨……” 
鲜红的血水顺着骇人的伤口缓缓淌下,只是,肉体的伤痛哪能及得上撕心裂肺的苦楚?所以,如同被万刀惋心的李赋松已经痛得感觉不到手臂上的伤口,他用令人心碎的目光痴痴地注视着秋素苇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第十五章 
秋素苇情绪不稳地奔回家中,他需要一份温暖的怀抱令他平服燥乱痛楚的心,因为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淌血的李赋松那双无限哀伤的眸子。 
为什么?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明明是他欠我百条人命,我只是砍了他一斧而已,为什么我却如此自责难受?他在想什么?他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吗?绝不可能! 
秋素苇步履漂浮地走回家中,蓦然瞧见屋门前站着两个身穿白色纱衣、以白纱覆面的人。秋素苇一惊,再瞧向娘亲的房间,隐约可见有同样打扮的白纱人在围在她的床前。 
“你们是谁!?” 
秋素苇一心担忧娘亲的安危,再也顾不得细想,立刻向屋内扑去。门口的两人眼明手快一把拦住,秋素苇只觉拦着自己的两只手如同两条狡蛇一般缠过自己的手臂,轻盈利落得将他的两手扭到身后,无法动弹。 
“放开我!你们是谁?对我娘做了什么!?” 
一人控制一条手臂的白衣人没有理睬他,依然云淡风轻地闲闲而站,神情自如得好似那个挣扎的少年是透明一般。 
“雾月、冷星,放他进来吧。” 
一个煞是好听的悦耳声音从屋内传来,门外的两人同时松手,再度恢复背后而立的姿势,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秋素苇惊疑不定,但顾不上再多做考虑,立刻奔进屋内。 
“娘!” 
只见王林氏趴卧在床上,大敞的后背上扎着数十根细小的银针,她面色惨白,毫无人气可言。地面上血渍斑斑,一片狼籍。屋中站立三人,与屋外之人同样打扮,同样一袭白衣、白纱覆面。只是其中两人手持托盘,上面摆满血巾、刀刃、长针、丝线等物。另一白衣人身形纤瘦不知怎的,明明同样的打扮,却令人不由自主的会一眼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们是谁?对我娘做了什么!?” 
秋素苇扑到床前,正欲摇醒王林氏时却被那名白衣人拦住:“她刚止血,不能动弹,不然会伤口迸裂。” 
“什么伤口?”秋素苇愤怒地瞪着另两人手上的“凶器”,大声道:“你这个混蛋对我娘做了什么?!” 
秋素苇的话音刚落,忽然“啪!啪!”两个耳光重重地扇到了他脸上。秋素苇惊愕地看着原本手持托盘的一人片刻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没有看清那两耳光是如何打在自己的脸上。 
那人冰冷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怒意:“能有幸被我家少主亲自医治,已经不知是你娘亲积了多少的阴德!少不识好歹!” 
“不得无礼。”白衣人淡淡说道。 
那人立刻噤声,乖乖地退回原位,但白纱后似乎射来两道凶光,令秋素苇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发出命令的那人声音一成不变,感觉不到丝毫起伏:“你娘亲多年前应该身受重伤却未能及时医治,淤血压胸,长年血脉不通致使气虚血淡,是以无法呼吸顺畅。再加上未经细心调理,顽疾成症,若再拖个一年半载只怕神仙也难救回了。” 
秋素苇闻言一怔:“你是大夫?” 
适才打他的白衣人立刻又怒了起来:“有眼不识泰山!长白山夺魂生在此,你还不快快感恩!” 
“明月。” 
夺魂生喝了一声,明月立刻自知有错地垂下头去。 
秋素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人,仙风道骨,一派不食烟火的绝尘之感。他就是传闻中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夺魂生?曾听说过夺魂府内神医无数,名扬天下,却轻不医人。长白山下万人求医,也只为碰碰运气,希望遇到出游的夺魂府高徒。这样万金难求的高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替娘亲医治? 
“不是说长白山的夺魂生只医有缘人吗?那为什么……” 
“那是百姓讹传,只医有缘人的是我夺魂府弟子,我家少主从不轻易出手。”另一白衣人——清风笑着说道。 
秋素苇更加不解了,夺魂生淡淡地解答了他的疑问:“受人之托。” 
秋素苇轻轻一颤,能拜托与世隔绝的神医夺魂生出手的,恐怕只有传闻中与夺魂府有莫大渊源的宗元李氏了吧…… 
夺魂生仿佛看破秋素苇此刻的心乱如麻,不经意地轻叹一口气,回过头轻声说道:“清风,归魂丹。” 
清风立刻呈上一个金色的瓷瓶,夺魂生将此瓶递给秋素苇,叮嘱道:“瓶中有十粒归魂丹,一日喂服一粒。你娘会昏睡十日,十日后伤口初愈,自会醒来。” 
秋素苇有些木讷地接过瓶子,心湖乱作一团,连谢谢都忘记了说。 
若不是夺魂生出手,只怕娘亲的病无人能医,可是,这夺魂生竟是那人请来的……我应该怎么办? 
明月见秋素苇连个谢字都没有,更加恼火了。夺魂生却不以为意,转身向外走去,清风、明月立刻尾随其后。刚出大门,夺魂生步子一顿:“有杀气。” 
夺魂生的身体轻盈跃起,身后四人立刻紧追其后,五抹白色的身影如同归天的仙子一般翩翩飞翔,转瞬间便隐于土丘之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通向秋素苇家中的小道。 
只见二狗扛着锄头哼着小曲走了回来,他身后不远处却有几个覆有面巾、手持刀剑的人悄悄尾随而来。待二狗走入屋内后,这数人立刻破门而入!屋内一瞬间传出凌乱的桌椅翻倒声,加杂着二狗的几声怒喝,但很快便归于了平静。不消片刻,那几人便扛着昏迷的秋素苇走了出来。 
忽然屋内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浑身是血的二狗跌出门槛,但他固执地爬上前去,一把紧拽住扛着秋素苇那人的脚脖。 
“把小伟……放下……” 
“不知死活!” 
那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蒙面人竖起尖刀,狠狠地向二狗的背部刺去!风中传来两声“嗖嗖”声,几乎与此同时,那人一声惨叫,刀柄自手中脱落,落到一旁。众人立刻警觉起来,警惕地望着四周。 
“明月,谁许你出手的?”夺魂生压低嗓音怒道。 
明月乖乖地垂下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明月再也不敢了。可是那人如此硬气,是个难得的硬汉,而且一介农人却有本事杀掉一位武林中人,死了太可惜了嘛……” 
夺魂生没有答腔,而是转向清风:“你又做了什么?” 
清风暗中吐吐舌头:“少主马上就知道了。” 
很快,昏迷的秋素苇幽幽地醒过神来。扛着他的蒙面人没有想到本应昏迷十个时辰的秋素苇会此刻醒来,一时大意,被秋素苇一记后肘击中颈部。蒙面人浑身一麻,秋素苇趁机从他身上跳下,急奔到二狗身旁。 
“大哥!” 
“小伟……” 
秋素苇没有利用难得的机会逃走,而是用身体护住了受重伤的二狗:“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眼见眼前的众人武功不俗,秋素苇莫名一颤:“难道……是李赋松派你们来的?” 
二狗错愕地看向秋素苇,李赋松?那不是皇帝的名讳吗?天下没人敢与皇帝重名,那小伟所指的是皇帝本尊?小伟跟当今圣上也有渊源? 
蒙面人互递眼神,其中一人正欲上前,秋素苇眼明手快一把拿起适才掉落的长刀,架于脖颈:“掳我却不杀我,可见你们并不打算伤及我的性命,若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血溅当场!” 
“小伟……” 
二狗暗暗心惊,不安地看着那些蒙面人。 
蒙面人果然犹豫,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为首的蒙面人冷声道:“我家主人诚邀秋大人一聚,还望秋大人不要令小的们为难。” 
秋大人? 
二狗怔怔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小伟,一时间愣了愣。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保证不会伤及我的家人!” 
“小伟!”二狗立刻喝道:“大哥不会让你跟这些人走的!” 
“大哥!” 
秋素苇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这群人武功了得,唯今之计,只能力保大哥与娘亲的安危,至于自己……秋素苇已经死过一回,再死一回又有何妨? 
“别傻了!”二狗愤怒地望着那群蒙面人:“你看他们的眼神!他们不会留活口的!” 
“可是我不能害了你跟娘亲啊!”秋素苇一时想不到万全之计,急得眼泪直打转。 
二狗用力握住秋素苇紧握刀柄的手,坚定地说道:“你去哪里大哥就去哪里!至于娘亲,就请丘后的几位大侠相助了!“ 
二狗的声音蓦然提高,丘后的夺魂生等人俱为一惊。明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他不是普通人。” 
“清风、明月。”夺魂生淡淡道:“立刻移走那名老妇。” 
“是。” 
二人领命,但都狐疑地看了夺魂生一眼:“少主居然愿意出手相助?真稀奇……” 
“那秋素苇乃李赋松心爱之人,”夺魂生的声音平静得如同静湖一般没有波澜,却异常空灵:“他烈性如火,若稍有闪失,伤心者乃李赋松。相信你们不会忘记祖训吧?” 
众人当即明白,不再言语。清风、明月二人更是骤然跃出,两道白影轻盈飘起,地面上的蒙面人同时一惊,错愕之间两道白光已经闪入房内。几个蒙面人立刻冲入屋中,竟极为诡异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屋内再无声响。 
等了半晌,蒙面人首领暗示另一人前去察看,那人小心翼翼地凑近门口,悄悄地张望了一下,明显一愣,立刻叫道:“屋内无人!” 
“混帐!那么多大活人进去怎会没人!”首领气恼地大喝道。 
就在这时,察看的蒙面人忽然两眼一翻,轻飘飘地栽倒在地。无人靠近,无人出手,平静无澜,也因此透出一股格外诡异的气氛。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晴天白日之下,怎么会有这么不合情理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本就凝重的空气仿佛也随着那人的倒地而一瞬间变得窒息,秋素苇与二狗不由地绷紧了身子,虽然有预感那两道白影是帮自己,但对这种诡密的手法也感到一丝寒栗。 
“人已带走,余等自会好生照料,二位是福是祸自凭造化,就此拜别。” 
悠扬飘渺的回声幽幽地盘旋在上空,分不清从何处传导而来。蒙面人已经汗流浃背,他们虽不是顶尖高手却也修为不俗,而江湖之中可千里传音者才有几人?未见其人便能出手又是何等修为?莫名消失数人、莫名昏倒一人,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清,实在令人扼腕。 
声音消歇后便再无动静,众人不敢松懈,又等待了许久才确认那些人确实已走。忽然,人影闪动,毫无戒备的秋素苇手中的刀蓦然脱手,没有凶器在手的秋素苇第一个本能反应便是护在二狗身前! 
果然,那刀已经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眼看便要落下,秋素苇的全力一护硬生生的阻止了这一刀! 
犀利的刀锋阴森森地划过头皮,近在咫尺的杀意令秋素苇的头皮阵阵发麻,心跳已经完全失控。适才若不是立刻拦住这一刀,大哥必会身首异处!若慢了半分……好险! 
“小伟!” 
二狗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秋素苇,将他拖离刀刃的寒光下。 
秋素苇强撑起已经近乎发软的身躯,冷声道:“若再有下次,我立刻咬舌自尽!你们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时刻守在身旁,更不能一直封我||||穴道,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一个想死之人,你们可尽管一试!” 
袭击者正是那位首领,他恨恨地收回刀,目光中闪过愤怒的凶光。 
原本以为无比轻松的任务却屡屡失手,现在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都降不住!而且…… 
他的目光移至二狗身上,此人虽无武功修为却有武功架势,留着难免不是一个祸患,应尽早除去方为上策。再看秋素苇,他一脸豁出去的决然,只怕那些威胁也不是说说而已…… 
可恶! 
“将他们二人带走!”他的声音愈发阴寒,恨恨地下了命令。 
秋素苇这才松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到了二狗身上,强撑的意识终于抵不过肉体的疲倦,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却是被颠簸的振荡晃醒。手脚反束的秋素苇有些懵懂地看了看木制的吊顶,根据马蹄声与这个“木匣”的构造,初步判定自己是在一辆行驶中的马车上。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好像靠在一个软垫上。 
秋素苇抬起头,发现二狗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哥?” 
“终于发现我也在了?”二狗笑着打趣道。 
秋素苇紧张地坐直身子,却因手脚不便险些像个不倒翁一般栽倒。二狗爽朗的哈哈大笑几声,立刻有人重重地敲了敲车身,一个粗鲁的大吼声传来:“安静点!” 
“这里是?” 
“已经走了三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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