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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既然是有,那就说说菜名让我们夫人听听,我们夫人吃过大江南北的美食,可是知晓不少特色菜。”
中年妇人不想问青还追根究底起来,顿时面色一僵,归林居现下连厨子都没有,哪里还能说出来什么菜名。
阿财要上前将人撵出去,被妇人死死拉着,妇人眼珠子一转,又赔笑着道:“这位夫人,小妇人粗鄙,哪里知道那些好听的菜名,不如,小妇人回去后厨,让厨子直接给您做了来。”
哪家酒楼会不知道自家酒楼特色菜的菜名的,这妇人真当他们是傻子?
问青哼了一声,正要拆穿眼前一脸奸猾相的妇人,就收到了楚琏一个安抚的眼神。
问青咬了咬唇,对着中年妇人挥了挥手,“那你快去让厨子做吧,每样特色菜我们夫人都要一份,记得要快。”
“好嘞,夫人您稍等。”话毕转身瞪了那叫阿财的伙计一眼,压低着声音道:“阿财,跟我来后厨,给客人准备些茶水。”
伙计阿财终于不甘不愿被妇人给拉走了。
问青见两人都去了酒楼后院,奇怪的询问,“三奶奶,这归林居明明就已经不做生意了,您怎么还让奴婢点菜。”
楚琏朝着问青调皮地眨眨眼,“一会儿看他们能端出什么来。”
问青无语地挠挠头。
中年妇人是阿财的大伯母,妇人王卢氏,王家一家都是贺老太君当年的陪嫁家奴,后来才被派来打理这归林居的生意。
自从盛京城西市重新规划后,归林居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近年来一直赤字,原来的大掌柜也就换了这家生子王家。
贺老太君一直知道归林居亏本,之所以没关门也就是一份念想,便一直没过问,却不知道王姓家奴是这么经营生意的。
刚进了后院,阿财就拉了一把王卢氏,“大伯母,你干嘛还留下他们,撵出去便是,瞧着顶多也不过是哪个小官家的夫人,难道还能比靖安伯府的势还大不成?”
王卢氏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撵撵撵,这个月已经被你撵了好几波客人了。咱们虽说是替靖安伯府做事的,但是每个月没有一点生意,明面儿上也不好看,而且你没瞧见那小妇人带着几个强壮家丁。若是惹上了怎么是好,你大伯现在可还没回来呢!”
阿财皱眉,“大伯母,你就是胆子太小,咱们都知道这归林居之所以没易主还不是老太君的关系,只要老太君在一日,这归林居就不会倒,咱们在归林居里就能过神仙般的日子,区区一个小妇人能耐我们何,只怕是一听靖安伯府的名头就要吓的屁滚尿流!”
王卢氏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阿财,你说的伯母都知道,不管怎样,先应付了那几人再说吧!还不知道是哪个山野里钻出来的狐狸精,勾搭上了哪个小官不成器的儿子,带着几个家丁就出来炫耀了,还好意思说吃遍了大江南北美食。哼,恐怕连靖安伯府里周厨娘的点心都未尝过吧!行了,你瞧你伯母我一会儿随便拿几样菜把她打发了。到时候你多要些银子,晚上去西市买半只烧鹅回来加菜。”
听了王卢氏这般说,阿财嘿嘿嘿笑起来,“还是大伯母想的周到。”
两人来到厨房,先前王卢氏就在后院做饭,现下倒是能迅速整出些菜来应付楚琏一行。
王卢氏拿了一个白磁盘,要将之前煮的一锅肉装盘,被阿财瞧见了,忙拦住她,“大伯母,这个可是咱们吃的,给了那几人,不是平白浪费!”
阿财是个喜欢吃肉的,今日中午做肉,他都在王卢氏面前念叨了好几天了,哪里舍得把这锅肉端到前面给楚琏一行人吃。
王卢氏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没再坚持,把那盘肉都重新倒回了锅里,在厨下四处瞅了瞅,随意整治了几样菜,让阿财送去大堂。
一刻钟过后,伙计阿财就端着菜回了大堂。
不稍一会儿,楚琏面前的桌子就被“砰砰”放了几个盘子。
阿财昂着头得意的道:“夫人瞧好了,这便是咱们归林居的特色菜。”
楚琏神色不动地看向面前桌子,两盘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旁边一盘是汤羹,里面掺杂了些稀稀拉拉的菘菜,另外一盘闷制的变了颜色,也瞧不出是什么食材做的。
这么一瞧,眼前四盘菜根本就难以下咽。
这帮人真当她是瞎不成?
这回不等问青开口,楚琏声音平平道:“特色菜?只怕是给猪吃的吧!”
说着,楚琏毫不犹豫,双手一扫,桌上的四盘菜全部落了地,瓷盘撞在青石板地面破碎后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问青问蓝也被楚琏这突然的阵势给吓了一跳,可瞧见那高傲伙计阿财难看的脸色,心里瞬间觉得一阵痛快!像是一口浊气顷刻倾吐出来了一样,从里到外都舒坦的不行。
第七十六章:教训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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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财瞧见眼前场景,眼都气红了。
他实在是被震住,瞧这年轻的过分的夫人一进来就默默站在一旁,脸上虽然没多少表情,却是个温温和和,什么话也都是身边那伶牙俐齿的丫头代口,加上年纪实在是年轻,阿财就下意识认为这是个软和好欺负的。怎没想,脾气这么大,这一发火,就掀了桌。
这小夫人竟然还说这食物是给猪吃的,阿财想起这些菜都是先前大伯娘做的留着自家吃的,这不是将他们一家骂成了猪?
阿财脸憋的通红,他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自从差事被大伯父活动了关系调到了这归林居就没吃过挂落,现下哪里还忍得住。
怔了一时,扭曲着脸陡然高声道:“呵!你们以为自己算老几,竟还敢在我们归林居撒野,也不到这附近打听打听,这归林居是谁的地盘!告诉你们,若是想要善了,留下银子,滚出去!”
前头大堂的响动,惊到了在后院的王卢氏,她急匆匆地赶过来,瞧见一地狼藉后,也吃惊地瞪大眼,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财转头对她道:“就是这位好大口气的夫人砸的!”
“什么!”
楚琏淡淡看了阿财一眼,根本就没理会阿财和王卢氏。
她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若是不留银子也不想走,你们又能如何?”
阿财怎么也没想到楚琏这般硬气,不过有靖安伯府在身后,他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当即他也更硬气起来。
“我们如何?我就要叫你尝一尝下大狱的滋味!”
问青问蓝闻言满脸怒气挡在楚琏面前,浑身都紧绷着,只要楚琏一声令下,定然下一刻就将这口出狂言的伙计拿下。
楚琏冷笑了一声,今日这趟归林居还真是没白来。
归林居的情况她已经看的清楚的很,闻言也不想再与这两个家奴演戏,楚琏朝着身后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还没等阿财和王卢氏再闹腾,两人就被两位强壮的家丁给绑个结实。
王卢氏愤怒的大叫起来,“你们怎么敢绑人!我们是靖安伯府的人,你们不能绑我们!”
楚琏绕着两人走了两圈,“靖安伯府?我绑的就是靖安伯府的恶仆!”
“你!大胆!你不怕靖安伯府的主子牵罪,让你不得好死!”阿财扭动着身躯,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赤红,可毕竟他也只是个半大少年,哪里能挣脱练家子的壮硕家丁,除了双手被绳子捆的更紧外,根本就徒劳无功。
“你这贱妇,你等着,我大伯已经去告官了!”
问青都想笑了,要是眼前这两人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身份,恐怕吓的裤子都要湿了吧!
就在阿财话音落下时,归林居门口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随即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男人目恣欲裂地指着大堂中楚琏一行人,转头朝着身后道:“几位差爷,就是他们来酒楼闹事,快将他们抓起来。”
随着这男人话音一落,身后就迅速走出四五个高大的衙役,各个腰侧佩刀,面色凶煞。
领头满面虬髯的强壮衙役进了归林居的大堂就大声道:“是谁胆敢放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都给我抓起来!”
那被家丁绑住的阿财和王卢氏见到自家做主的来了,都是大喊着救命。
两三个衙役上来就要抓人,却被两名家丁挡住,问青问蓝也把楚琏护在身后。
见了这场景,楚琏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觉得这王家一家花样作死。
她不退反进,上前一步,微微抬头,目光沉静地看着那衙役的领头人,“这位差大哥,你可是要想好了要抓谁,若是今日你抓错了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满脸虬髯的领头衙役被楚琏这句话说的一怔,顿时有片刻的犹豫。
虽然他只是安乐坊巡逻的差役,安乐坊也多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可这盛京城里什么不多,就是这当官的多,一块石头掉下来,说不定就砸死了哪个王公贵族,他平安混到现在也是因为平日里小心谨慎不得罪人。
他知道这归林居实际的东家是靖安伯府,靖安伯府虽也算是贵门阀胄,可在盛京城也不过是个准一流贵族,那上头还有一堆的宗亲和重臣。
楚琏一句话出来,领头的衙役就转了几个弯儿。
领头的衙役一犹豫,那边去抓人的几个就停了下来。
王掌柜一瞧急了,“差爷,你瞧那几人穿着,哪里像是贵门出来的,他们只不过唬人而已,您可千万不能听他们的。”
领头衙役目光落在楚琏一行人的打扮上,眉头也蹙了起来,果然如王掌柜说的那样,这些人身上不管是穿还是戴都只是平常富户的模样。
楚琏知晓这衙役走差了道,懒得与他们周旋,看了问青一眼,问青忙上前一步,身前的衙役要拦住她,问青轻盈地跃起,两脚就把两名衙役踹地倒在地上哀哀唤着起不来。
三两步走到领头衙役面前,将手中玉牌伸到那衙役眼前。
满脸虬髯的衙役一见到眼前晃动的玉牌,双腿就软的几乎站不住。
“皇……皇亲……”
问青冷哼一声收了玉牌回到楚琏身边,随后大声对领头的衙役道:“可知道抓谁了!”
领头的虬髯衙役慌张惶恐地跪了下来,“是小的该死,让贵人受惊了。”
其余衙役当然也认出了问青拿出的那枚玉牌,就连站在旁边的王掌柜也看个清楚,王掌柜觉得自己此时站都站不住了。
面上满是震惊地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穿着普通的年轻夫人居然能拿出皇族宗亲才有的玉牌!
大武皇室只要是有封号的,内务府都会根据规制颁发玉牌,玉牌上的图案虽然不一样,但是质地却是一致的,是皇家宗族身份的象征。
楚琏让问青拿出的这枚玉牌正是那日随着圣旨一道送过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等领头的虬髯衙役反应过来,顿时被抓的人就变成了王掌柜。
王掌柜讷讷的再不敢说话,就算是靖安伯府也矮了皇亲一个头。
而刚刚还叫嚣着的王卢氏和伙计阿财也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蔫了吧唧地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阿财想起刚刚说的冒犯楚琏的话,就浑身瑟瑟发抖,那前一刻还斗志昂扬的脸上,现在已经是死灰一片。
两个衙役从家丁手中接过被绑住双手的王卢氏和阿财。
突然青色的地砖上一片潮湿,接着就传出一阵难闻的腥臊味儿,问青一低头,就发现伙计阿财的裆部濡湿了一片……
原是被吓的尿了裤子。
王掌柜瞧阿财这般模样,也觉得老脸没地方放,恼羞地狠狠瞪了一眼阿财,都是这个惹祸的。
王掌柜去了赌坊,输了钱怕被王卢氏发现,就悄悄从归林居的后门进来,恰巧就被端菜去大堂的阿财看到,阿财便将计就计,让王掌柜去请相熟的衙役来,吓楚琏一吓,让楚琏多掏些银子出来。
没想到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反倒是让自己人翻了船。
王掌柜怎能不恨!
领头的虬髯衙役殷勤地来到楚琏身边,弯着腰,“贵人还有何吩咐?”
楚琏没理说话的领头衙役,而是对身边的问青道:“去将柜台后的账册取来给我。”
衙役讨了没趣,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实在是两人身份相差太大,瞧刚刚这年轻夫人身边丫鬟露出来的两手,他就不敢小觑,只怕就算今日这年轻夫人不亮出宗亲的身份,他们五名衙役也不会是这一个小丫鬟的对手。
想到这,领头的虬髯衙役就变得更加恭顺了。
王掌柜被楚琏这一声惊住了。
什么?账册?
堂堂宗亲要看他一个小小酒楼的账册,是不是哪里不对,还是他幻听了。
王掌柜猛地咽了口口水,艰难道:“贵……贵人,小店账册有何可看,不过是些粗鄙的文字,哪里能让您劳累。”
楚琏低头看了王掌柜一眼,“王掌柜,忘了告诉你,这归林居祖母已经交到我手中了,日后这里就不用劳烦你了。”
晴天霹雳!
楚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简直比刚刚她亮出宗亲的玉牌还要叫人震惊。
王掌柜一瞬间眼睛瞪的溜圆,好似一双眼珠子要蹦出眼眶,楚琏那句话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徘徊,王掌柜好似最后才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显然也明白了楚琏的身份。
靖安伯府这么年轻的夫人还有谁,当然只有刚成亲不久的三奶奶,而前两日正是三奶奶被封了乡君,还得了圣上亲赐的封号。
他们这是欺负到了自家主子头上了啊!
如果说之前只是冒犯皇亲,大不了被拖到牢房里关上几天,有靖安伯府的那层关系在,皮肉苦恐怕都不会受的。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整个归林居都是眼前的三奶奶做主,他们不过是靖安伯府的奴才,只要三奶奶一句话,要了他们的命都成。
一时间,就连王掌柜裆下也湿了一滩……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尿裤子叔侄两儿都能赶趟的,好本事啊!
第七十七章:不信
领头的虬髯衙役一双眼滴溜溜的转,盛京城虽大,可人也多,哪家发生的事情,只要是有心谣传,那流言的速度是和风一样的。
靖安伯府又是勋贵人家,这普通老百姓无事时,就喜欢打听这些高门里的趣事和阴私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前几日,靖安伯府的三奶奶被圣旨亲封为锦宜乡君又没避着人,楚琏待在靖安伯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盛京城里面却是早传遍了。
本朝虽然许多宗室皇亲被封,可是近几十年来,这靖安伯府的三奶奶还是第一个获得圣上亲赐封号的外族女子,怎能叫人不吃惊。
甚至是许多重臣贵妇和世家主母都等着机会见一见这位新封的锦宜乡君呢!
只是因为区区一个五品乡君封号,楚琏就被动被推向了盛京城谣言的最高处,大大出名了一把。
这衙役们也不是个笨的,领头的衙役也当即就反应过来了楚琏的身份,他狠狠瞪了眼王掌柜,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
他娘的,亏他还是靖安伯府的家生子,居然连自家的主子都不认识,活该你倒霉!
领头衙役这厢变得更加恭敬,甚至多了一丝讨好,“贵人,这不识好歹的恶仆,让小的给您处置了吧,省得在这里碍您的眼。”
楚琏眉头微蹙,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个领头衙役变脸如翻书一样的态度,淡淡道:“不劳烦你了,一会儿我会派人将他们送回府里,请管家亲自处置。”
王掌柜一家再不长进,那也是老太君的陪嫁家奴,怎么能靠着她的身份就这么随便交给几个衙役处置。
领头衙役脸上有些讪讪,但也只能闭嘴了。
楚琏这句话一出口,王家三人似是被吓破了胆,连连在楚琏面前下跪求饶。
楚琏嫌弃这家人烦人,让跟来的家丁将人堵住嘴绑了先送回到府里交给管家。
问青客气的将几名衙役也送走。
这归林居的大堂终于空置了下来,只剩下楚琏带来的人。
这时从后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楚琏眉尖微挑,没想到这归林居里居然还有人。
只见门帘微动,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粗布衫老人。
老人抬首就与楚琏打量的目光对上,他微微一怔,随即和蔼的笑了起来。
“老仆敢问您可是东家的小主子?”
问青问蓝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疑惑。
问青上前一步,把老人扶到楚琏身边,“老人家,这是府上的三奶奶,老太君已经将这座酒楼交给三奶奶打理了。”
老人眼里瞬间迸射出亮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皮更如风干的橘子皮一般。
“归林居终于是有救了啊有救了啊!”老人笑中带泪,用衣袖揩了揩泪。
楚琏奇怪,“请问老人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