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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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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了大半个并州),但在原本的计划当中,各城凭坚而守,总能扛上三五个月吧,或许情势就会有所好转——急忙转身来战。司马懿跟他在箕城见了一仗,虽然折损了千余人,战败后退到阳邑,但高幹也无力乘胜追击了,只好按照原计划后撤,战略转进去了上党。

    是勋把司马懿送来的战报仔仔细细读了三遍,越读就越是心惊——这果然是只有仲达才能成功计划和完美执行的方略!

    汉末和三国前期的战斗,与三国中后期的战斗,通过史料对比,可以看出很明显的区别来。乱世方兴之际,唯力为视,所谓名将要么冲锋陷阵、一往无前,要么料敌机先、奇谋无匹,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和机会主义色彩。这种色彩在司马懿身上是看不到的,他打仗绝不讨巧,完全以势压人,就好比这一仗,战略上并无出奇之处,战术上还未必是高幹的对手,但结果——赢了就是赢了。

    司马懿跟王柔的配合非常缜密,时间掐得刚刚好,是勋几乎就要怀疑他也是从后世穿越回来的,并且不是自己这种空手魂穿,而带了无线电甚至卫星定位过来。这种军事素质,汉末和三国前期的战将是很少掌握的,三国中后期却因此而凸显出数位名将,除司马懿外,还有邓艾、杜预……

    他们打赢仗不是靠个人勇武或者多智,而是靠着事先周到的规划、缜密的计算,以及对部众强大的掌控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境界。后来司马懿打辽东,要不是预先上报了整个战役的具体日程,并且几乎一天不差,这仗未必就能被后人记住;邓艾要不是最后逼急了奇袭阴平,光他前期那些仗,也完全无花巧可言。说白了,这些将领更看重组织的力量,而非个人的能力。

    是勋不禁慨然而叹:“仲达真奇才,吾不如也。”当然啦,他没有真叹出声儿来,只是在心里想想,在曹操面前,他得把这功劳也记自己身上一份儿。(未完待续。。)

第八章、谋争为上

    司马懿夺取晋阳,曹操把战报递给是勋看,是勋瞧得很仔细,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却毫不动容,只说:“不出臣之所料也。”

    曹操就问,你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眼看着春耕将至,为长久计,应当巩固战线,暂时不宜继续发起大规模进攻为好吧。是勋点头:“请朝廷明诏,奖掖王柔,使仲达徐徐收取太原、西河。子孝处,以固守为要。”

    曹仁、乐进这个时候已经占据了高都和泫氏,距离上党郡治长子不远了。但他们兵力有限,高幹又即将抵达长子,再想继续北推是很困难的。好在泫氏以北有羊头山,天然把上党郡分隔为二——也即后世的晋城盆地和长治盆地——故而不如拒山而守,等高幹、郭援粮尽自乱。

    半个上党郡,能够供应得起你们数万大军吗?河北袁绍,本身粮食就未够吃了,还能支援你们多少?

    乱世之中,农业生产遭到极大破坏,各家都缺粮——曹操全靠着屯田之策,才勉强能够丰衣足食——所以当初沮授等人才劝袁绍先别跟曹操正面见仗,缓缓前推,两翼骚扰,压迫对方就得,然后花一两年的时间回复河北的农业生产。可惜曹操小小吃个败仗,袁绍就志得意满起来,直进官渡,想跟曹操决战。因而想也想得到,今年他又得饿肚子啊。

    是勋窃喜的是,屯田之策,这一世是他献给曹操的,抢了枣祗的功劳……

    当然啦。因为这年月农业生产水平的低下。光靠屯田也就勉强吃个半饱而已。不是说妙计一出,曹家立刻称雄天下。但好在这一世曹操屯田比较早,经过这么多年的积聚,再加上不战而收徐州、轻松占据淮上、牢牢掌控关中,其隐性实力,终于拉开了袁绍好几条街啦。

    曹操起步比袁绍晚,是勋原本觉得,虽经自己上蹿下跳。到处游说,改变了原本的历史轨迹,但曹家的地盘儿也没多大变化嘛,袁绍还提前发兵了,觉得这仗有点儿险。如今再仔细分析,自己确实是干了不少事儿啦,以今日之曹军,对敌袁绍,焉有不胜之理啊?

    只可惜,曹操虽然看得清、想得明自己的功劳。却无法跟原本的历史相比较,缺乏强大落差。认识就未免不够深刻……

    不过是勋掉过头去也在想,原本历史上的官渡大战,袁绍尽失沮授、田丰、许攸。那算袁家班里智谋最超卓的三位谋士,尤其前两位在节操上也没太大污点,既不贪污**,也不拉帮结派。等这仨降一挂俩,剩下审配、逄纪、辛评、郭图,不但能力上要等而下之,而且相互攻讦,就搞得袁家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如今沮授、许攸还在河北,岂肯坐以待毙?他们还能再搞出什么花样来呢?不可不防啊。

    因而提醒曹操,你可别因为实力稳占上风就志得意满了,自古骄兵必败,多难反易兴邦。曹操点头:“文若亦言及此,操自省得。”是勋心说可恶啊,又被荀彧抢在头里了……话说上回荀彧怂恿曹操剥夺了自己的兵权,是不是因为探查到了自己对他的竞争意识?天可怜见,荀令君你做曹操手下第一人,我也就望着你的背影争取要做第二人而已,还真没想直接盖过你去。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还是忍不住要跟荀彧别别苗头,眼珠一转,笑问曹操道:“袁本初四世三公,河北户口繁盛、兵马强壮,而主公独能胜之,何也?”曹操瞟他一眼,心说这几年来无数人在我耳朵边上递话,说我肯定能超过和打败袁绍——其中也包括你是宏辅——今天你又提起这话碴儿来,肯定是有新想法啦。那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开口吧——“宏辅有何所见?”

    是勋撇一撇嘴角,露出一种淡然而胸有成竹的微笑——这是他最近照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的,觉得这么笑最合乎自己现在的身份,显得既潇洒而又深沉,换言之,最大尾巴狼——乃云:“主公之勇、之智、之信、之严,及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大势,皆过于绍,然主虽强,若臣皆弱,亦无以胜也。以勋观之,主公之胜袁绍,胜在上下一心,袁绍之败于主公者,非智不侔也,非力不敌也,乃属吏皆怀二意,君不能信臣,臣不能相睦故也。”

    曹操一边听一边点头。是勋继续说道:“沮授能明大势,且善御众,乃天资袁绍也,惜乎绍不能用,反分其权于淳于琼、郭图。郭图、审配,各结党与,争势夺权,而绍不能制也。因而主公破绍,谋争为上,兵争为下——吾闻许子远与主公有旧,其家南阳,又为主公所制,未知能说此人倒戈来投否?”

    历史上的许攸,机会主义面目非常显而易见,他最早就曾经煽动冀州刺史王芬谋叛,想要趁着灵帝北巡的时候加以劫持、废黜,而改立合肥侯,其后阴谋败露,多亏袁绍的援救才得免罪。后来官渡之战,许攸在邺城的家人犯法,为审配所拘,他没想着去找袁绍求情、告饶,反而瞧着袁军气势渐沮,无力继续挺进,掉过头去就降了曹操。如今袁小曹大,估计许攸的心思也肯定开始活泛啦,若能把他拉拢过来,便足以与沮授相拮抗。

    曹操闻言,一拍大腿:“非宏辅所言,吾几忘之矣。可即遣人密赴邺城,以说子远。”是勋倒是不担心曹操把这工作再交到自己头上,一方面他如今身份贵重,这种直薄敌阵的活儿轮不到他——为说许攸,结果折进去一个是勋,那多不划算啊——另方面他跟许攸也不熟啊,曹操肯定得找个双方的熟人去游说啊。

    说完北边儿的问题,是勋趁机作一转折,又把话题引向了南方:“河北实易平也,只恐江东孙策、荆州刘表再与之呼应,则我聚兵向北,则恐腹心罹祸,分而两御,则力必弱。未知荀令君、公达、奉孝等有何进言?”咱先听听高人的分析,再给曹操递主意吧。

    曹操轻轻叹了口气:“吾本欲先征刘表,但为公达、奉孝所阻。前宏辅往说张羡,使出孱陵,以胁刘表之后,料今冬之前,荆州不足虑也。然孙策纵横江上,逼迫广陵,虽元龙高才,终究兵寡,恐不能久御之也。宏辅有何良策?”

    是勋心说你光摆了一大堆废话,也不知道是荀彧他们也没拿出啥好主意来呢,还是你故意瞒着,不肯明白告诉我。荀彧、郭嘉还则罢了,在原本的历史上,据说荀攸给曹操献过不少妙策,但都是暗中献的,也就钟繇听说过一两耳朵——“公达前后凡画奇策十二,唯繇知之。繇撰集未就,会薨,故世不得尽闻也。”想想自己也经常悄悄地给曹操递话,请曹操不要外泄,免得自己惹祸上身,那么曹操不泄露其他谋士的献计,也在情理之中啊。

    算了,还是说我的自己的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主公奉讨不庭、芟夷群雄,自当后北而南。且待灭袁绍、平河北,乃可致力于南方。然北人善骑,南人善于舟楫,则刘表、孙策,虽力不能敌主公,若拒江而守,恐难遽下,若便轻入,反易挫败。要当建舟船、成水师,则长江天险,敌与我共也,乃可一鼓而定。然舟船非一日可能建成,江上练卒,非一日可能召聚。勋前自长沙归来,过庐江以访子义,子义亦有习练水师之意,奈何工、粮皆乏,仓促难办。请主公熟思之。”

    曹操点头:“此意宏辅早有良言,然都中粮秣,亦勉强敷用而已,奈何?”我不是不想造水军啊,可我也拿不出太多物资来支援太史慈啊。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一皱眉头:“宏辅与大司农有师生之谊,若能使郑公自太仓拨付,则或可济一时之急。”

    国家财政,这时候是大司农郑玄在管,固然目前朝廷勉强可以行使权力的地区,绝大多数都直接控制在曹操手里,曹操通过截留,以及向朝廷申请,可以拿到超过七成的物资做军费,但剩下三成,郑玄把得很严,轻易落不到曹操手上。因而曹操就说啦,你跟郑玄熟,能不能劝他再松松手呢?那么建水师的初步经费不就有了吗?

    是勋说行,我找空跟郑玄说去,但是——“欲成其功,先善其人,所用得宜,可事半而工倍也。勋再请以鲁子敬统筹此事。”

    曹操说好吧,你要觉得鲁子敬能够担此重任,那我就试试看,即上表荐鲁肃为庐江太守,并且负责建设水师,要是真能成的话,将来再命其为水军都督。是勋闻言大喜,谢过了曹操,转回身就奔了鲁肃府上。鲁肃听是勋说起对自己的安排,也不欣喜,也不感激,却皱着眉头沉吟了好半晌,才缓缓地问道:“吾亦不习水战也,奈何?”

    是勋笑道:“卿之故友周公瑾,亦未必素习水战者也……”这年月就不可能有啥读书人打小就会打水仗,顶多会坐船不晕,还能下水游泳而已,再说这技能也没学校可以去系统地学习——“然今坐拥百舟,虎踞柴桑,纵横江上。以子敬之才,使赴庐江,乃访江上舟子、江畔豪杰,料不必三载,水师必成。”

    鲁肃微微一笑:“宏辅过誉了。然宏辅既有此志,又以为肃能当此任,料必有以教肃者也。”你自己要是毫无把握,也不会把这活儿揽到朋友身上吧,有啥好主意就赶紧说出来吧。

    是勋倒是也不藏私,点一点头:“且待朝命颁下,勋乃自有芹献。”(未完待续。。)

第九章、舜舞干戚

    是勋初回许都的时候,就去拜访过郑玄,老先生已经七十二岁了,但精神仍很矍铄——只是根据是勋模糊的记忆,他应该也没几年好活啦。

    这回再往郑府上拜望,碰巧任嘏也在,还有一位国渊字子尼,乐安人,曾经跟随邴原、管宁等人避乱辽东,因为听说老师离乡出仕,加上最近曹军已得胶东,路途通畅,故而渡海归来,被郑玄推荐给曹操,担任司空掾。师徒四人寒暄了没几句,话题就转到经学上去了,郑玄因此而问是勋:“闻宏辅前在河东,重开郡校,亲往课徒,有诸?”

    是勋心里不禁一跳,心说我跟河东篡改经典、胡说八道,不会事儿都传到许都来了吧?本来各家各法,各执一言,大可辩论,但郑玄是自己的老师,自己在学术上的见解就不可能离开老师太远,否则跟这时代,便有欺师之嫌啊……除非自己有郑玄的本事,可以直接把老师马融给说败喽。当下赶紧作揖:“小子学问未足,若有妄语,先生宽宥。”

    还好以这年月的信息传递速度,郑玄也就光能听说是勋去郡校讲课了,具体讲的什么内容,还真不容易打听得清楚,故而并未责怪,反倒因为是勋能注重文教而大加勉励。完了又说:“宏辅可进语曹公,使各郡皆复郡校,则功莫大焉。”

    是勋赶紧表态,说我会去跟曹操说的,然后正好趁这个机会,就把拨款创建水师的事儿给提了出来。郑玄还没表态。旁边任嘏先说了:“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何不以礼乐教化,使刘表、孙策归从王化?是兄善能舌辩,若可奉使出行,使干戈得弭,复归太平,岂不强过建舟练兵乎?”

    是勋暗中撇嘴,这真是书呆子之见。终究在郑玄面前,他不好过于激烈地反驳任嘏。只是微微一笑:“前刘表在襄阳郊祀天地,僭越九旒王旂,即赵邠卿(赵岐)往谏,亦不能动,而况勋乎?乃知人之贪欲,有非言辞所能动者也,故孔子不得已而诛少正卯,若可说之,岂孔子溺于刑戮耶?彼有长江阻隔,故乃抗拒王师。设能强大水师,夺其天险。乃可以势迫之使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任嘏听的,也是说给郑玄听的。他知道郑老头虽然也主张用武力统一天下,终究是读书人,还是认为兵危战凶,能不打最好不打,所以他言下之意:想不打仗,就先得使朝廷绝对强过地方诸侯,然后以势迫之,乃能传檄而定——水师的创建,正是这个目的。

    果然,此言一出,郑玄就不禁捋须点头:“昔舜舞干戚而九苗服,干戚非正声文舞也,乃以德服之,更以威凌之,然后才能弭兵。宏辅所言是也,然府库不充,恐所支有限。”

    是勋说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强,咱们慢慢来,反正不急于一时——总得等先平了袁绍,刘表、孙策等辈才能提上议事日程啊。

    这就算是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复,然后他又问了郑玄几个数学上的问题——郑夫子也算当代的算术达人了——随即便告辞离开。果然第二天,曹操就推荐鲁肃担任庐江太守,并命他在彭蠡组建水师——彭蠡在后世的鄱阳湖北,漫散于长江两岸,后世干涸(或即转向鄱阳湖),一半儿在庐江境内,一半儿在豫章境内。大司农郑玄也表态,将会拨付一定的物资,作为建军费用。

    鲁肃上殿接诏,跪拜而退,下来就找是勋,说诏命已经下了,你有什么建议,赶紧说出来吧。是勋先问:“卿可知江上作战,以何器械为先?”

    鲁肃说那当然是以弓箭为先啦,而且我听说还可以在舟船上安置一些小型的抛石机,用来攻击敌船。是勋笑道:“尚有二物,可胜弓箭。”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两张图样来,展开来给鲁肃瞧。

    中国古代因为地理所限,大规模水战的次数很少,不可能跟地中海沿岸国家相比,所以留下的相关记载也不多,并且模糊。是勋是读过不少史书的,但从中也完全无法把握水战的战术——在这个方面,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帮鲁肃的。他只能提醒鲁肃,在战斗中占据上游和上风,将会极大提升己方船只的速度和敏捷性,故而对于长江的水文和沿岸气候,必须进行长期的观测和规律总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话说后来的赤壁之战,曹操之所以战败,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不熟悉当地气候——要是预先知道可能会刮东南风,以曹操打仗打老了的人,会不防备火攻吗?

    此外,是勋还提供给鲁肃两张武器图谱。第一张画的是“拍杆”,可能晋朝以后才被发明出来的水战利器,也即在大船船头竖立v字型的两条长杆,一条直杆为支柱,另一条斜杆,一端拴以重物,通过定滑轮和绳索与支柱相连,当靠近敌船后,即松开绳索,利用重物的重力势能来拍击进而摧毁敌船。

    第二样是火药罐,也即填满火药,并装有药捻的陶罐,与原本曹操在官渡用“霹雳车”所投放的火药罐非常相似,只是尺寸缩小而已,靠人力抛掷,用来引燃敌船。对于这东西的灵感,是勋前一世是读了几本相关日本历史的书籍,记得十六世纪的时候,毛利水军曾经运用一种“焙烙玉”或者叫“焙烙火矢”的武器,在木津川口海战中大败织田水军——其实就是这种火药罐——后来织田信长造出了铁甲船,运用大量管状火器,才在第二次木津川口海战中反败为胜。

    照道理说,既然日本人都已经有火绳枪等比较先进的管状火器了,没道理不会放火箭,可是对战当中不用火箭而用“焙烙玉”破敌,必然有其道理。是勋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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