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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普等人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了,难道就眼睁睁地瞧着曹军杀进吴郡,俘虏了孙权,到时候咱们再被迫弃甲投降吗?
悍将周泰自请率偏师以为疑兵,夜行晓宿,争取躲过鲁肃水军的袭扰,沿着长江南岸一路向东,让程、黄等将率主力绕至鄱阳,从群山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疑兵之计虽妙,却瞒不过鲁肃和蒋济,他们急忙遣使乘船东下,去禀报夏侯惇——敌众数千沿江而来,而其主力,料自南方山岭间绕路,乃欲往救宛陵也。
夏侯惇与贾诩、刘晔等谋士商议,决定西堵东攻,主力仍然直指吴郡,只派偏师在山口下寨,拦阻上陆的彭蠡水军。自豫章而出丹阳,可以行军的道路只有两条,一即周泰所部的沿江路线,二是经鄱阳入境,前指陵阳和泾县。北路依水傍山,春谷乃其出口,命偏将军刘威当道立寨,与春谷县呈犄角之势,再加鲁肃水军,足可御之。至于南路,命凌江将军高览守备泾县,并祖山等豪强所部,断其山道,以阻程普、黄盖。
分派既定,夏侯惇自认后路无忧,于是放心大胆地便离开宛陵,向东方进发了。
再说周泰周幼平,率领三千精锐沿江而下,一路上顶着江面上鲁肃水师的箭雨,人人撒开脚步,其行如飞,非止一日,终于来到春谷县西南二十里外。这地方,大概是后世的繁昌县境内,只要翻过一片山岭,即可抵达春谷,再前面一马平川,一直到太湖附近,都基本上无险可守。周泰是心急火燎啊,直想背生双翅,一纵跃便到孙权面前,好援护主公——哪怕死,我也得战死在主公身前才成!
可是随即探哨来报,说前面道旁山麓有曹军立寨,封住了东去之途。这倒也在周泰的意料之中,于是召集将吏,鼓舞士气,其意不外乎——咱们要是能冲过去,便可逃出生天,返回至尊身侧,要是冲不过去,全都得死在这长江岸边,“此正搏死之时,吾当先进,汝等紧随,休言后退,有敢迁延者,必斩!”
于是周幼平纵马挺槊,身先士卒,直冲敌寨。守寨的正是曹魏偏将军刘威,乃平虏将军刘勋之侄。刘勋是青州琅邪人,曾任庐江太守,袁术使孙策击勋,刘勋战败后乃逃归许都,受封为列侯。这家伙仗着跟曹操是老交情,在许下骄纵不法,可以说跟曹洪二人并为破坏法纪的两大毒瘤——最终为曹操所杀。
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刘勋到这时候还并没有挂,并且因为曹家势力膨胀较快,内部凝聚力和约束力也较强,所以多少有所收敛。但即便如此,刘家人也还是普遍地眼高于顶,以勋旧自命的——其中就包括了这位偏将军刘威。
刘威能力平平,但自视甚高,常叹明珠蒙尘,不能为当道者所识拔——就我的本事,真要上了阵,立了功,怎么也得跟叔父一样封个列侯啊,军职起码也该杂号将军,光给个偏将军算什么事儿?
这人心中但凡一有怨怼,做事就不会全身心投入,刘威也是如此,夏侯惇把他放在春谷,本是寄予阻敌的厚望,他却认为是夏侯惇忌妒自己的才华,故意投闲置散,所以虽然按照要求设立了营寨,却整天置酒高会,根本不加防备。在刘威看来,水军上陆本来就是扯,而且数千人沿江疾行,等到我这儿还剩多少战斗力啊,眼见得我寨已成,他们就真敢来打吗?
主将醉酒,士卒也必然懈怠,面对着置之死地而后生、汹涌杀来的江东兵,瞬间便乱作一团。一直等到周泰挑开鹿砦,摧破辕门,杀入寨中了,刘威这才颤巍巍地提槊上马,前来迎战。
周幼平二话不说,一槊捅去,刘威匆忙横槊相隔,可是酒意上涌,身子略一打晃,竟然没能格住,眼瞅着对方硕大的槊尖就捅进自己胸膛里去了。当即大叫一声,刘威被周泰一槊挑起半空,溅出漫天的血雨,随即就跟口破麻袋似的,“啪嗒”一声甩落尘埃——早就已经死透啦。
眼见主将丧命,曹兵更是大乱,争相弃戈逃蹿。周泰也不肯费力追杀,只是招呼部下,速速冲过敌寨,直向春谷而去——要是春谷城防御薄弱呢,咱们就挟得胜之势一鼓而下,若是防御还算严密呢,咱们就绕过去,赶紧冲回吴郡要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见一匹骏马迎面冲来,马上将领身高肩厚,须发戟张,如天神相似,挺槊怒喝道:“身为东莱太史慈,谁来与某一决雌雄!”
周泰听得心里就不禁一个哆嗦——我靠太史子义,这厮如何在这里?我能是他的对手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所志既从
汉魏之际的战争,早非蛮荒时代唯力为视的简单模式,但将领个人武力仍然能够在对战中发挥相当重要的作用。只是当两军混战之时,即便将对将正面厮杀,受周边情况的制约,武力高低和最终胜负亦很难一一对应,更不可能真跟评书演义似的排出个座次来。
比方说太史慈曾经打赢过吕布,但连他自己都承认,真要是单纯以力、以技相较,自己未必是吕奉先的对手,不过马镫、诡计加侥幸而已。但是这种话普通兵卒未必真能听得进去,再加上曹营特意地加以渲染、宣传,直把太史子义给哄抬成了天下第一。
在这条时间线上,后世若再论汉末三国……哦,或无三国,若论汉末武将,肯定得“一太二吕……”什么的,相比之下,周泰虽勇,却根本排不进前十去。
所以一听说太史慈到了,不由得周幼平心生怯意,可是他抬眼一瞧,却又不禁疑惑——因为对面来的这位自称太史慈的将领,根本就未着盔甲,而只穿着一身锦袍……
原来太史慈前感风疾,被迫前往春谷安养,好不容易病势将愈,也不发烧了,也不咳嗽了,就只是身子还有点儿软。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听人说刘威在城外立寨,却整天只是宴饮尽欢,不肯用心把守,就打算过来劝说一二。以他的名位,料想那刘威再怎么牛气,也不敢不听话啊。
所以这天他便单人独骑出了春谷城,遛遛跶跶往寨中来了,虽然为将多年的习惯。武器都带在身边。但又非真的上阵。所以未曾携带盔甲——更别说穿戴起来啦。谁料想才到寨东,就听得喊杀声震天动地,太史子义不禁大吃一惊,匆忙挺槊冲来,欲待一窥究竟。
就正好被他瞧见了周泰一槊挑翻刘威。太史慈大怒,乃扬声高呼道:“身为东莱太史慈,谁来与某一决雌雄!”一摆用惯了的铁槊,便直奔周泰冲杀过来。到了这个时候。当面相对,即便周幼平再如何胆怯,也不可能掉头就跑啊——这要一跑,到手的胜利全飞了不说,手下这几千人被堵在寨西,非得全灭不可!
再说周泰本非怯懦之辈,虽然慑于太史慈的威名,但敌人愈强,他的战意也愈旺盛,当即答复:“九江周泰。正要请教!”挺槊相迎。
太史慈是听说过周泰的——虽然还没有机会正式交过手——他知道这是江东有数的勇将,当初为了援救孙权而与山贼悍战。身被十二创而竟不死,确是一条铮铮铁汉。子义见猎心喜,便欲当场战败周泰,以挽回败局。
二将尽皆用脚跟磕打马腹,加快速度,两马对冲,一招即分。就这双槊相交,响声震天,随即二人心中都是一愕。周泰惊愕的是,这太史慈徒享大名,力量却也不过如此而已啊,本来自己奋起十分力气,还怕被太史慈彻底磕开手中兵刃,故此预布下了多重后招,可惜全都没能用上。太史子义却惊:这周幼平果然了得,而自己大病初愈,气力不足,竟然未能即时占据上风……
周泰心说北人多恃武勇,却也不过尔尔,自己成年后即与同郡蒋钦往投孙策,此后一直在江南搏杀,与那些中原的成名将领甚少对战——他不是没跟太史慈打过,但基本上是在江岸边进行些并不算激烈的接触战,并未一对一地交过手——此前跟随周瑜往救荆州,先杀夏侯廉,再战夏侯惇,那些曹营名将,顶多也就跟自己打个平手而已。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想来太史慈的真实本领也不过如此,再加上未着盔甲,对战时难免心生怯意,武艺再得打个八折——自己颇有取胜的希望!
想到这里,周泰奋起雄心,当即拨转马头,再来冲第二个回合。那边太史慈心中喟叹,若然无病在身,又穿戴好了铠甲,自己又何惧他周幼平?如今膂力不足,只有尝试避己之短,以娴熟的招式来谋求胜利啦。转过马头,眼见敌槊又当胸刺到,他便双手一拧槊杆,借力打力,轻轻巧巧将之荡开,随即右手松脱,想要从腰间抽出环首刀来,趁着两马错镫的机会,去寻隙劈开对方的破绽。
然而周泰亦久历沙场,又岂能窥不破太史慈心中所想?终究对方号称天下第一,虽然第一回合未落下风,周泰也并没有狂妄到认为定可战而败之。不过即便对方武艺再如何娴熟,终究膂力稍逊于己,便当以己之长,破敌之短——不管你耍何等花招,我都奋尽全身之力以抗,争取以力破巧。
于是手中马槊才被格开,便又划一个弧形猛地圈回,两马才一错镫,便侧向荡起,直取太史慈的胸腹之间。后世有云“一力降十会”,当双方招式本在伯仲之间,相差并不甚远之际,力大者便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所以除非地形所限,否则武将大多骑马,即可借用马力,把十成力量发挥出十二成来,评书中常有马下将战败马上将的桥段,现实之中是很难看得到的。
太史慈一方面单手挥槊格挡,另方面长刀已然出鞘。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或者更准确点儿来说,是还未能习惯自己病弱的身体,只听“当”的一声,左手巨震,长槊已被彻底荡开,右手刀尚未劈出,对方的槊尖便已然近了身前。
无奈之下,太史子义只得再以环首刀格挡,又是单手敌双手,虽然奋尽全身气力将来槊格开,却也震得虎口发麻,胸中气血翻涌。他心说不好,虽然只是输了一招,却彻底打乱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倘若再战下去,别说御敌了,恐怕难有幸理。
于是战马驰出,被迫不再拨转,干脆双足狠狠一磕马腹,朝斜刺里便败退了下去。那边周泰圈回马来,还待再战,却发现——咦,太史慈怎么跑了?心中不禁大喜,我今战败太史慈,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不是要落在我的头上了吗?雄心大盛,再加上本军在战场上占据着绝对优势,曹兵四下溃逃,已无再战之力,于是不依不饶,催马从后紧追。
太史慈驰出两箭之地,略略回头,瞥见周泰追来,不禁心中惶恐。自己一战而败,威名受挫还则罢了——沙场之上,本无百战百胜之将,任何特殊情况都可能发生,当初吕布还败在自己手里呢,他又哪儿说理去?——此寨既破,春谷城防薄弱,恐亦难守,则被敌军突破防线,直踵大军之背,恐怕会牵动全局,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太史慈自曹操定淮南、破袁术之时,即守备江岸,前后将近十年,屡次与江东军作战,在他心中,孙家便是自己唯一的敌手。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平定江东,灭此朝食,一了夙愿,倘若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大局动摇,那真是平生之耻、弥天之憾啊!
想到这里,太史子义一咬牙关,松手撇下了马槊和环刀,就鞍钩上取下自己的大弓来。他这张马弓足可十二钧(四石),比普通士兵所用步弓的弓力还要强,八十步外可透铁铠——虽然现在力量不足,但瞧那周泰也只穿了一身皮的,想要射伤他并不为难吧?
于是搭箭弯弓,奋起双膀之力,猛地回身便射。但他才刚一抛下长短兵器,周幼平便有了防备了——以太史慈的威名,战败而走是可能的,跑得连武器都扔了,可能性就太低啦,这一定是打算取弓射我呀!而且对方当初勇救都昌,城门射的,威名初兴,天下人都知道太史子义善射之名啊。
因此风中隐约传来弓弦脆响,周泰当即将身一侧,以槊杆遮护面门。可是随即弓弦再响、三响,周泰心知不好,才待再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太史慈第一次拉弦乃是虚发,眼见周泰躲避,这才再次拉弦,射出箭去,并且在转瞬之间便连发两箭。周泰侧身躲避他的虚射,未免身形迟钝,再想拧回力来,躲开先后两箭,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嗒”的轻响,第一箭被周泰挥槊格开,随即第二箭破风而来,直直地楔入了周泰的心窝!
周幼平大叫一声,一个跟头便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可是太史慈几乎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奋起全身之力连续开弓三次,终于中的后一颗心放将下来,也再憋不住了,把嘴一张,一道血箭喷涌出丈多远去——若非踩着马镫,只怕也会当场堕马……
当日午后,太史慈终于单人独骑地返回春谷,其子太史享闻报,匆忙出城来迎,却只见父亲面白如纸,已然神思恍惚了。当日晚间,太史子义便因伤重而死在了春谷城内。
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史慈投孙数年后,即被任命为建昌都尉,治建昌、海昏等六县,以拒刘磐,后半辈子全都在打防御战和剿匪战,直到四十一岁去世,临终前慨叹道:“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他已任九江太守多年,不但秩二千石,迈入高官行列,抑且受封列侯,还被曹操托付以淮南的军事全责——庐州刺史刘馥只不过负责内政而已——那便了无“所志未从”之憾啦。
其后太史享上报其父死讯,并记录下了太史慈的遗言,乃是:“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既从,死亦何惧?惜乎不得见江南底定也!”
这时候是勋才刚从许都返回安邑,当听闻太史子义的死讯,不禁大放悲声,哭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异度所遣
太史慈乃是勋穿越到此世以后,所不期然而撞见的第一位历史名人,西渡之际,同被风波,就此结为莫逆之交。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勋与太史慈兴趣未必相投,甚至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但他当时想要利用太史慈的武力来救护自己,于是曲意奉迎,终于赢得了太史慈的信任。
但其后在都昌并肩作战,在卢门亭太史慈迎战孙策、挺身相救,可以说无私地赐予了是勋无穷恩惠,是勋不能无感。于是逐渐从最初的仅仅仰慕、崇敬,进而真真正正将太史子义引为至交。其实朋友之间便是如此,哪来那么多真正情投意合之辈?只要并无剧烈冲突,你以诚心相待,自可获得珍贵的友情,若始终将朋友作为可资利用的工具,那么“白头如新”也便无可避免了。
况且太史慈还指点过是勋的弓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是勋的老师——文师有郑康成,武师有太史子义,他也足够骄傲了。
虽说自从太史慈镇守淮南以后,二人的来往便逐渐稀疏,但真正的朋友之间,虽隔万里,虽别千日,仍可心灵相通。为此是勋骤然闻听太史慈的死讯,又怎能不悲从中来,泪难遏止呢?
其实太史慈早该死了。是勋并没有记住太史子义的确切生卒年月,但他隐约记得,原本历史上的太史慈是在赤壁之前就因病辞世的,享年才过四十。如今赤壁之期将至,太史慈也四十三啦——他还不死。难道真能够逃过这命定的一劫吗?
在是勋的小蝴蝶翅膀扑腾下。引发连锁反应。可以说是活人无数,比方说,吕布就没死,公孙瓒、沮授、关靖等亦皆得活命。但那些家伙在原本的历史上都是战死、自尽,或者刑杀而殁,因为形势的变化,得以延长寿命,本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寿数已尽之人。是勋就救不活啦,比方说陈元龙,虽然是勋反复警告,要他远离生食,还特意请华陀、许柯师徒给他治过好几回病,终究还是难以逃脱壮年即殁的悲剧下场。再比方说郑玄,因为入仕于朝,心情愉悦,所以比原本历史上晚死了几个月而已,想要拖得更长久。那肯定痴人说梦了。
在原本历史上,太史慈是病死的。是勋为此倒是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以这年月的医疗水平,即便有华陀或者张仲景见天儿跟着,也不见得包病百病,能彻底使人不死啊。可是没想到太史慈平平安安过了那个坎儿,是勋才刚松一口气,却突然有消息传来,他最终还是因病再加因伤,在春谷县中猝然辞世……
唯一可欣慰的,便是太史子义的遗言改了,从“所志未从”改成了“所志既从”,想必临终之际,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憾恨吧。“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大病未愈还能射杀周泰,子义可谓死得其所,作为朋友,在涕泣的同时,也该为他感到欣慰吧。
最终是勋并不按照朋友之义,而从师弟之礼,找了条白带子扎在腰上,算是给太史子义服丧。
这时候曹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