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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返回家中。一进门,翟煜就迎了上来,连声问:“小人何时可以得见太史君呢?”是勋说这都几点……这都什么时辰啦,你既已到了鄄城,那着的什么急啊,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带你找他去。
于是翌日清晨,他就带上翟煜去拜访太史慈,然而往门上一通报,门子回复说:“我主平日四更即起,往校场去习武、练兵,是从事错过了。”是勋没有办法,只好跟翟煜两人又匆匆赶往城外的校场。
他是曹操面前的红人,又跟太史慈交情莫逆,所以辕门口的卫兵未加拦阻,就放他们进去了——是勋就琢磨着,这军纪还是不够严格啊,自己又无令在手,又只是个文吏,照规矩就不该随便放自己进军营啊。找空得跟曹操和太史慈他们唠叨唠叨,军中以纪律为第一要务。
来到场上,远远地先听到叱喝声和兵刃交磕声,只见一大群兵围成一个大圆,中央似乎有人正在放对。是勋挤进人群一瞧,只见太史慈正面对一条大汉,两人各使一对长大的手戟,运转如同车轮一般,你来我往,气势汹汹地杀在一处。他注目打量那大汉,便见此人身高在一米八往上,肩宽腰粗,头大须密,就跟座大山一般,但是行动极其灵活。是勋只是粗通武艺,所以也瞧不出来两人是不是使出了全力,只是攻守之际,貌似是打了一个平手。
又战少顷,只听太史慈一声轻喝:“且住!”双戟交叉胸前,朝后倒纵。那大汉也就此罢手,倒持双戟,抱拳施礼:“果然不愧天下第一,真个武艺精熟,吾不如也。”太史慈笑道:“无乃太谦乎?你我招数只在伯仲之间,但卿的膂力便要强过太史,足与吕奉先并肩也。”
是勋挥手招呼:“子义。”太史慈转过头看是他来了,不禁大喜,急忙行礼。是勋瞟了一眼那大汉:“这位是……”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了七八分,就瞧猜得对不对了。
太史慈开口介绍:“此乃主公新拜军中司马,陈留己吾人,姓典名韦字国藩。”是勋心说果然是典韦——史书上没有记载典韦的字,有人说他出身贫寒,所以无字,但是勋认为是漏记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不管再怎么出身低,一旦混上官儿当,就算没字也得现造一个出来啊,怎么可能一直空着呢?你还怎么跟士人接触?哦,原来他字“国藩”,《国语》中有“韦藩木楗以过于朝”句,估计是从中化出来的。
是勋还记得自己前一世的小时候,曾经听过一段俗谚,给三国武将排了座次。乃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夏(一说七许八黄)九姜维。”吕布武艺最强,这从无疑义,赵云排第二,大概因为他人气够足,加了点儿印象分儿,典韦第三,反对的人也不多,因为这家伙真的够勇。演义上说,就连曹操都称赞他为“此古之恶来也”。
当下跟典韦见礼,顺便就问:“典司马何日投了主公的?”典韦答道:“某本为张邈麾下小卒,从司马赵宠,前我军略取陈留,赵司马倒戈而降,因荐某于夏侯将军……嗯,元让将军,复为主公所简拔也。”是勋点头,心说这跟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太多。这一时空。当日曹操在定陶击退吕布以后,就派夏侯惇去扫平了陈留郡。估计典韦是那时候跟着赵宠投降的,而他后来归曹操直属,应该是自己离开鄄城,前往徐州以后的事儿了。
随便聊几句,典韦就退下了,是勋跟太史慈互诉别情。于是是勋就把翟煜唤将上来,问太史慈:“子义还识得此人否?”太史慈“哈哈”大笑:“昔日你我三骑透围而出,以救都昌,如何不记得。”翟煜当即拜倒在地,恳请太史慈收留,太史慈也爱他的勇壮,答应收他做为部曲。
是勋跟军营里混了一顿朝食,出来后打马扬鞭便直奔自家庄院而去。他返回鄄城的消息,昨日便已传回院中,小罗莉管巳一直翘首期盼着呢,闻讯冲出来一把抱住,可是想想又不大妥当,羞红了脸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手。是勋心说反正在我家门口,老子做什么还怕别人瞧见吗?伸手把管巳又再搂入怀中。
管巳噘着嘴道:“我还当你被新妇所迷,不肯再回来了呢。”是勋苦笑道:“我哪有这般好命?新婚后第二日便被迫抛下妻子,离开徐州,去冀州公干,这会儿才刚缓过气来——身上臭死了,赶紧的烧水给我洗澡!”
当下在浴盆里好好地泡了一泡,涤除一路的风尘,还叫月儿给自己搓了搓背。因为害怕管巳就躲在门外监视,所以他再不敢伸手去小丫环身上乱摸了,并且忍不住就想:“啥时候能把这丫头也收入房中呢?”
这事儿有点麻烦,先不提管巳整天跟怕猫儿偷腥一般紧盯着自己,就说等把老婆接过来吧,她随身带着六名陪嫁丫环哪,自己要真表露出纳妾的意愿,她八成是宁可让收自家身边人,也不会让收月儿的。罢了罢了,月儿先得往后排,老子还没把管巳推倒呢,着的什么急啊?
嗯,洗完澡先得赶紧写信,把自己在冀州的所见所闻,就春秋笔法一番,通报给陈登知道,让他站稳脚跟,别受袁家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诱惑,一门心思跟着我主曹操就成。嗯,还得赶紧的把老婆接过来,那就必须也给是仪、曹宏和曹豹他们写信……陶谦也不可少啊,自己当初是在他的见证下答应前往冀州去的,总得给老头儿一个交代……我靠忙死了忙死了!
不对,写信之前,是不是还先得去见见病席上的管亥哪?
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公事儿、私事儿一大堆……老子干脆当几年贪官敛点儿钱财然后找个静僻的地方隐居去算了。嗯,不成,老子吃不起那个苦……这年月活着本来就挺苦的了,要再离开城市去往乡村甚至是深山密林,老天爷啊,你杀了我算了!
(黯然**者之卷四终)(未完待续。。)
ps: 小说第四卷终于结束了,即将展开波澜壮阔的第五卷,但是,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要通知大家:手头存稿不多了,恐怕很难再维持一天两更……
文魁不好写,希望读者朋友们能够谅解,我偶尔爆发,一天能写一万出头,平常一天两章就是极限了,但周末白天要陪孩子,晚上孩子睡了才能动笔,出的货质量又不佳,往往周一重读以后就要推翻。我看很多网文都是随写随发,但我不习惯那么做,手头起码要保留五章在,可以随时修改……为了连缀上下篇章,常修是我多年养成的毛病,恐怕是很难改掉了……
我还是会坚持不断更,但从明天开始,恐怕只能一天一章了,要是啥时候灵感爆发再加更吧,希望读者朋友们谅解。
第一章、夹袋中人
兴平元年三、四月间,曹操西征东郡,吕布、陈宫落荒而走,张邈南投袁术,张超死于乱军之中。但是曹操的心腹李乾却在战场上身中流矢,伤重而殁,其子李整继职。
与此同时,徐州兵曹从事曹豹率军南下,屯于楼亭,假召下邳相笮融来会,欲即于军前擒之。可惜事机不密,消息泄露,笮融率僧俗万口、马三千匹东走广陵,欲请广陵太守赵昱为其缓颊。赵昱待以宾礼,却不料笮融在宴间突起歹意,竟然执杀赵昱,占据了广陵郡。
在小蝴蝶翅膀关照不到的角落当中,历史人物仍然按照他们预定的人生轨迹迈向终点……李整虽然未被吕布将薛兰、李封所杀,但仍然死在了与吕布对抗的前线,张超虽非死于雍丘城破,却亦身首异处;而张邈,则是在投奔袁术的途中为部将所杀,和赵昱一样,都落得个跟原本历史上完全相同的死法。
赵昱遇害,笮融占据广陵的消息传到楼亭,曹豹大惊,当即发兵东进,于东阳大破笮融军。笮融遂将广陵腹心之地掳掠一空,渡江返回故乡丹扬去了。此报传到郯城,陶谦又惊又怒,终于真的一病不起。
是勋返回鄄城后不久,曹操即呼应陶谦,同表陶商为徐州刺史。当年八月,陶谦“按时”病殁,只是继承者不再是刘备,而为其子陶商。随即陶商便遣是宽前往鄄城,以申相附之意。曹操乃指使陶商表陈登为广陵太守、曹豹为下邳国相、麋竺为东海太守、臧霸为琅邪国相,并将州治自郯城移至彭城国留县。以近兖州。随即曹操还遣吕虔前往留县。与曹宏共执徐州之政。
看上去。经过是勋、陈登等人的不懈努力,徐州终于和平地落到了曹操手中。但是很快,让人跌破眼镜的消息就传来了,青州刺史袁谭表刘备为豫州刺史,刘备就此屯驻在琅邪国北部莒县一带,不再尊奉徐州刺史的号令。臧霸欲往驱逐,双方小小见了一仗,结果徐州兵大败。臧宣高狼狈逃回了开阳。袁谭遣王修往留县来责问,曹宏、吕虔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终究,这时候袁、曹之间就谁都缺不了谁,不可能真正地兵戎相见,尤其是曹操,他还没有跟河北袁氏敌对的足够资本。
本年中原大旱,自五月到八月始终不雨,长安谷价一斛飙升到五十万钱——那基本上就等于完全找不着货源了——人民相食。关东的情况略微好一些,但袁绍和公孙瓒为此也被迫罢兵,以待来年再战。袁术则被迫南渡长江就食,与新任扬州刺史刘繇展开了激战。陶商按照老爹往年的惯例。想要运送五万斛粮以资京城,但是被曹操给扣下了——曹操说咱们都吃不大饱,还理别人干嘛?京中要只有皇帝和公卿百官,没有李傕、郭汜,你送就送了,有那俩王八蛋在,从今往后,一粒米都不给他们丫的!
秋后,曹操趁机发兵汝南,顺利地降伏了汝南黄巾刘辟等部,收缴大批耕牛、农具,扩大了屯田的规模。但是因为粮草不继,没能继续扩大战果,再次攻伐袁术。随即表袁涣为豫州刺史,以代郭贡,使赴谯县上任。
转过年来,曹操备齐了种粮,然后扫一扫徐、兖两州外加麋家的仓底,又搜罗出十几万斛粮食来,可以发动一场小规模战役了。于是召集群臣商议,说咱们眼眉前的大敌还是袁术,趁着他率主力渡江争胜,要不要奇兵突进,抄了他的老窝寿春呢?
荀彧首先发言,说趁他病要他命,再打一打袁术我是赞成的,但咱们粮草有限,不可能派发大军,又不可能持久,想一口气攻下寿春,难度挺大。要是顿兵于坚城之下,到了播种之期还取不到什么战果,袁术再反身杀回,就难免反胜为败。还是挑选别的进攻方向、攻取目标为好。
曹操说了,陈元龙前些天派人送信来,道广陵、下邳和九江之间平原连通,无险可守,袁术因此而越境控制了下邳的东城,希望可以增强这一方向的防御……
是勋在旁边听到“东城”二字,突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就不禁一愣啊,回过神儿来再听曹操说:“吾欲使曹叔元率军往攻东城,以迷惑袁术,另遣一大将渡淮而取阳泉、蓼县,卿等以为若何?”
阳泉、蓼县乃是庐江郡最北面的两个县,可以说是袁术势力的最西北部。这是一招声东击西之计,众人听了都表赞成。但是程昱瞧了半天地图,提出了补充意见:“阳泉、蓼县背淮水而面平原,我渡淮而往则难攻,据之而抗袁术则难守。不如前推至六安、雩娄一线,则东倚芍陂、沘水,南据大别山,方可御敌。”
众人闻言,尽皆赞同——是勋是不大懂军事的,而且对淮南的地形也不熟悉,只好滥竽充数,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点头。可是他总得彰显自己的存在啊,于是大着胆子提出补充之补充:“既取庐江五县(除阳泉、蓼县、六安、雩娄外,还有一个芍陂东面的安风县),则地接江夏,恐与黄祖起了冲突。应当遣一介使往襄阳去,向刘景升申明和睦之意,以免节外生枝。”
荀彧抚掌道:“宏辅所言极是。如此重任,非卿不能当也。”
是勋当场就想搧自己一大嘴巴——有病吧你,多的什么嘴啊!往襄阳去是不会有啥危险的,而且他也挺想趁这机会见见那些荆襄名士——那儿就是陈留、颍川之下的大汉朝第二个人才聚集地——然而从鄄城往襄阳去距离就不近哪,这年月又没有火车、飞机,路途遥遥,只能骑马或者乘马车,而且因为多年的战乱,地方上很多传舍都荒弃了,不是到哪儿都能找到住处的。总而言之,这时代出差就绝对是一桩苦差事,外加还没有差旅补贴……
可是自己的话已经出了口,而且荀彧也明确点将了……要是别人这么指派自己吧,自己还能诡辩几句,争取把这担子给卸了,可荀彧说出话来,那就跟曹操本人发令没啥两样。要是说曹操是董事长,那荀彧就是ceo,是勋哪儿敢驳他的面子啊?
其实这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哪,先不提没事儿多嘴……自己原本的理想是傍着曹操或者别的什么军阀做个文学之士,要么外放地方做个墨绶长吏甚至二千石,搞搞行政工作,谁想到因缘际会,竟然靠着口舌之利加入了曹氏公司,然后还奉命出使过一回徐州,自作主张跑过一回冀州,就全都是靠嘴巴挣业绩。要是纯文学之士吧,你瞧袁绍宁派荀谌去徐州,也不会派原本就是徐州人的陈琳去出差;要是当谋士吧,曹操也肯定须臾离不了荀彧、郭嘉啊,就不可能让他们去搞宣传和销售工作……如今的曹营啊,要出去耍嘴皮子,连是勋本人都认定了自己是不二人选……
没有办法,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避不过去了,那还不如表现得积极一点儿呢。是勋只好站起身来拱一拱手:“敢不从命?”
曹操伸手虚按,示意他坐下:“有宏辅往荆州去,操也就放心了。那么攻打庐江,以何人为将,统率多少兵马为好?”
谋士们又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定下以曹仁为主将,太史慈、乐进为副将,率军一万两千,前往攻伐袁术。是勋先跟着大军行动,等渡过淮水,拿下了第一座县城以后,再转道前往江夏。
从议会厅里出来,是勋低着头,正在心里反复埋怨自己呢,忽然就听背后有人喊:“宏辅慢行。”转过头来一瞧,原来是荀彧荀文若,赶紧地拱手静候。荀彧追上他,关照说:“吾有一故人之子,原在西京,避难而走荆州以依刘景升。明日写下一信,请宏辅帮忙递交。”
是勋说没问题,但不知此人姓甚名谁?荀彧就说啦,此人为高平人氏,其曾祖曾在顺帝朝担任太尉,其祖在灵帝朝担任司空,家世显赫,姓王名粲字仲宣。
是勋心说我知道王粲,乃是“建安七子”中的领袖人物,当世……即将成为当代最著名的文学家之一。这人演义上也露过一面,曾经在刘表死后劝说刘琮降曹。不过这是个真诗人,我是个假的,假遇真,绕道走,最好别跟他接触过密。
既然提起了王粲,是勋就不禁想到“建安七子”中另外那几位——孔融大概是逃回老家鲁国隐居去了,陈琳还在袁绍那儿,其他的阮瑀、应⒘蹊濉⑿鞄植恢蓝荚谀亩抗饧堑谜庖皇捞怂灯鸸鞄质亲约旱耐纾焙H耍硗饽侨痪筒患堑眉蚁绾统錾砹恕
当下就询问荀彧——那家伙简直是士林的半部活字典——听说这几位也颇富文名,就不知道是哪儿人,现在做些什么,你知道吗?荀彧瞟了他一眼:“宏辅所闻甚广啊——阮元瑜陈留人也,应德琏汝南人也,刘公幹东平人也,皆不仕在家。惜尚无机会荐于主公。”
是勋心说嘿,原来也全都是你夹袋里的人物……话说这些人全都集合起来,也够一个规模庞大的荀党了,未来曹操逼死你,不会也有这个因素在内吧?(未完待续。。)
ps: 从这一卷开始,被迫只能每天一更,时间为每晚15:30左右,希望读者朋友们谅解。
第二章、被翻红浪
老实说,时至今日,是勋还并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他是曹操军阀集团中的一员,倘若曹操已经称王称帝,构建起了完善的统治机构,那么,他就可以算是政府官员或者说公务员了。但目前所谓曹操集团不过是地跨兖、豫、徐三州的一个临时军政府而已,结构很不完善,也没有明确的部门职权分工。在这种情况下,是勋这类人可以统称为“谋士”,搁后世来说,叫俗一点儿就是“师爷”。
但是谋士也分各种类型,既包括荀彧这种事务型的,也包括郭嘉这种参谋型的,甚至也包括是勋曾经担任过,并且将来陈琳、王粲、孙资、刘放等货将会担任的文书型的。是勋的长远目标,自然是把曹操推上国王甚至皇帝的宝座,然后在新的官僚体系当中占有自己一席之地,转化成政府公务员,然而目前呢?他应该怎样定位自己?
他自知没有荀彧的大局观,也没有郭嘉、程昱等人在军、政两道的谋略,只有文书工作,在陈琳、王粲之类还并没有参加革命以前,他认为自己勉强还能够滥竽充数一段时间。所以他起步就是曹操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