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找抽吗……
果然,张锐巍然不动,昂然道:“殿下恐怕有所误解,张锐乃天枢城之天诛军都头,此次应贵寨请援,率军助阵,除粮秣一项须由贵寨负责提供之外,其余各项事宜。包括指挥作战,均由我猎兵都自行解决,外人不可插手。”
事关天枢城颜面与猎兵都归属等原则问题,张锐语气也毫不含糊,措词强硬起来。
赵榛本就不爽的心情彻底崩坏,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戟指张锐大喝:“好大的胆子,须知这里不是天枢城,也不是平定军。你一个小小都头。百余人马,就敢在我数万寨众的五马山如此拔扈。倘若本王将全寨军民尽数迁入平定,那还得了。岂不是随意一个小卒,都可以不将我五马山寨上下放在眼里?”
而赵榛的咆哮,张锐神色如常。并用了一个典故回答:“王何故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并不是说是否迁徙平定的问题。我天诛军猎兵都之独立自主,绝不会因身处异地而有丝毫改变。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以全寨性命为重!”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张锐,意然以全寨性命挟持本王。来人!”
随着赵榛一声喝令,堂外传来一阵铠甲铿锵声,呼啦啦冲进来一大票人,全是带甲执刀之士。这些甲士身上的衣甲,比之前在寨外看到的还要光鲜锃亮,显然是信王赵榛的护卫亲兵。
赵榛看着被包围在中心的张锐,仰首长笑:“张都头。实话告诉你,在你离开驻地之后,你的那一干属下,就如同你眼下的境况一般,已全被包围。张都头最好随本王的护卫前往驻地。晓喻属下放下刀兵,弃暗投明,事后本王当以礼虚位相待。张都头可要考虑清楚,休要自误!”
梁兴再也忍不住跳起。冲马保大喝:“表舅!你等这是何意?这就是五马山寨对待顶风冒雪赶来救助援兵的态度吗?如此行陉,才是真正让人齿冷心寒!”
马保一脸难堪,不停地搓着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嘴里一叠声地哎呀叹气,不住地拿眼瞅赵邦杰,却始终不敢开口——至于赵榛,他连看都不敢看。
从这位朴实的猎户内心来说,这样做的确不地道。只是,他在五马山就是个供奉一样的存在,摆在台上做样子,实际基本什么事都管不了。更何况现在是五马山的太上皇、信王殿下的指令,他有几个胆子敢阻止?
赵邦杰同样为信王的举动感到震惊,念及之前所见那队军兵的战斗力与严明的军纪,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妥,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他的内心也赞同信王的说法,寨子里多了一支不受控制的力量,这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只不过人家刚刚挽救了本寨的危局,转眼间就被这样威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手段未免激进了些……或许,天家之人就是如此处置事物的吧……
此时刘泽也是满面怒容,刚要起身争辩,却被几被甲士以刀斧指住,顿时作声不得。
此时被十余名甲士围在圈中,面色平静、敛目垂首的张锐,猛然抬起头,双目倏张,冷芒一闪,左脸的疤痕泛起一股异样的血红,蓦然吐气开声:“休要自误的,该是殿下!”
话音未落,张锐迅速伸手入怀,掏出鹰嘴铳,拔去铳管的软塞,铳口斜指,扣动板机……嘭地一声大响,在半封闭的大堂内,回音鼓荡,声若惊雷。
张锐这一枪的目标,既不是包围他的甲士,也不是赵邦杰,更不是信王赵榛……而是东面墙壁上的一盏桐油灯。
灯盏跳起,桐油泼洒,火光四溅。枪声、火焰、烟雾、油火……现场一片混乱。
围住张锐的甲士距其最近,因此这一枪对他们所造成的震憾也最强烈:好一些的目瞪口呆,次一些的则被吓懵,表现最差劲的手中的兵器都拿捏不住,呛啷坠地。
张锐一枪击出,立即撞翻数人,破围而出,飞快向信王赵榛扑去。
赵榛身后那几名甲士也好一阵发愣,直到张锐冲近五步之距,才反应过来。刚想有所动作,被张锐的鹰嘴铳一指,顿时骇然失色,连连后退。
尚差三步就抓到赵榛之时,距离赵榛最近的赵邦杰奋力冲来,张手抓向张锐持枪的手腕……要说近身搏斗,太学出身的张锐,还真干不过身为武将的赵邦杰。
眼看就要功亏一篑,突然不知从哪里砸来一张交椅,将赵邦杰阻了一阻。随即一人从斜刺里杀出,与赵邦杰战做一团。
梁兴!
关键时刻,这个黑崖山寨最后一只虎,终于甘冒奇险,选择站在天枢城一边。
赵榛被这打雷一样的响声、烟火及数丈之外的铜盏油灯,应声而碎的场景吓坏了。等他迷迷糊糊回过神来,脑门上已被一根微微发烫的铁管子顶住,张锐微带喘息的声音传入耳中:“殿下不是想知道我军火枪之威力么?现在你看到了?只要我手指一动,随时可以将殿下爆头,希望殿下不要自误。”
“不可!”
赵邦杰与梁兴对轰一拳后。向后跳开,停住了手。
“不可!”
马保与众头目也大惊失色,急忙喝止那群甲士的逼近动作,以免刺激张锐。而这些甲士其实根本不会接受除赵榛之外余人的命令,只不过眼下情形明摆着。再迫近的话,恐怕会对殿下不利,这才不得不止步。
一时间,大堂上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张锐团团围住——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包围圈里除张锐之外,还多了一个信王。
大堂之上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唯有梁兴心里挺纳闷,不时瞅上张锐手中的鹰嘴铳一眼。之前在崖壁顶上,猎兵都的排枪毙敌全过程。尽在梁兴眼里。他也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火枪都是一次一发,从未见连发。先前张锐已经打了一枪,没见他得空装弹啊!那枪膛里还有弹丸吗?莫非短铳与长枪不一样,可以连发?
赵榛此时眼睛正盯住那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铜盏,仿佛那就是自家的脑壳……看着看着,一股寒气从尾闾升起,刹时汗出如浆。面如土色,牙齿轻磕,颤声道:“张都头,天枢城与五马山,同气连枝,俱为太行义军……都是自家人……有话、有话好说……”
赵邦杰也沉声道:“殿下求贤若渴,失之操切,先前得罪之处,还望张都头海涵。赵某在此立誓,只要张都头放下手中利器,我五马山寨便当此间之事从未发生。你我两寨,仍是友军,并肩共抗金军。并且迁寨之事,也一如张都头之请。如何?”
马保也连连作揖,一迭声道:“正是,正是,张都头的条件咱们都允了,千万不要伤着王爷殿下,那可是万金之躯……”
张锐无奈摇头:“说得好像是我们逼着你等迁寨——诸位,命是你们的,人也是你们的,是走是留也全在你们。若是嫌我天枢城多事,我们回去便是,何苦闹成这样?”
马保连连点头:“是极是极,贵城一片好心,俺们心里都揣着明白。今日之事,是俺们不对,张兄弟,你就放下个话,俺们认打愿罚。只求放过殿下……”
张锐正沉吟间,大堂两扇大门猛地被大力推开,一人慌里慌张冲进来。估计来人太过惊慌,竟没留意到堂内的剑拔弩张,张口大呼:“不好了,金军……金军又攻上来了!”
所有人都怔住,金军刚刚大败,竟又再度来攻,这可太不寻常了。
五马山寨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张锐。
这回张锐不待众人多说,将鹰嘴铳在手指上旋了个圈,插回腰间,淡然道:“走吧,诸位的花样玩完了,该去看看金人玩什么花样了。”说罢,向信王一躬,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得脱大难的信王赵榛,浑身虚脱地瘫坐在锦椅之上,死死盯住张锐远去的背影,目光阴晴不定。一旁的赵邦杰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上前一步,低声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殿下,慎行。”
赵榛沉默一会,长长一叹,摆摆手:“去吧,休让金人杀进寨中。”
半山道上,梁兴快速追上张锐,不住地打量着他腰间那把鹰嘴铳,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张都头,你这短铳当真能连发?”
张锐回头颇堪玩味地一笑:“你说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血色五马山 (七)
当张锐与赵邦杰率众赶到寨墙时,外寨墙已失,内寨墙也岌岌可危。
五马山寨一天之内,两次遭遇濒临破寨的危局。所不同的是,第一次是被金军以旋风砲痛击,以致外寨墙失守。而这一次,则是因为守军的内讧,加上没想到金兵会如此快速发动第二次攻击,防守不及,且外寨墙破损严重,难以抵御,致有此失。
内讧发生在铁壁关寨兵与猎兵都之间。一队三百人的寨兵精锐,奉信王令将猎兵都的驻地团团围住。随后一名头目入院交涉,要求猎兵交出给养装备,接受本寨指挥。结果得到的回复是一个个不屑的眼神与黑洞洞的枪口。
铁壁关寨兵未必知道这些铁管子的可怕,但之前金兵险些破寨之时,正是得到这群援兵的突袭,方有金兵之败,寨子得以保全。从这一点上说,铁壁关寨兵也不忍逼之太甚。双方僵持不下,渐成僵局。而就在这时,忽闻急报金兵再犯。
这一支装备尚可的寨兵,正是守寨的主力。闻讯之后本应撤走回防,但这次的行动是信王亲自交待的,就这么无果而回,那头目觉得没法交待。再三考虑之下,将寨兵一分为二,一半回防,一半继续围困……结果就因这分兵之故,防守力量不足,被逆袭的金兵一举攻破。
两军的对持,直到张锐与赵邦杰出现,方才结束。
对于这名头目不识大体,本末倒置,赵邦杰虽然十分恼火,却也不便多说。一来这是信王的指令,二来此人亦为信王的侍卫头领。心腹手下,他也管不到这一摊。
张锐率百名猎兵都战士,随赵邦杰急赴内寨墙之时,这道铁壁关寨的最后一道屏障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因内寨墙防御面积小,张锐便让猎兵都先列队静立在寨墙下待命,自己先随赵邦杰上寨墙。
甫临寨墙防御巡道,阵阵高呼酣战之声及血腥气扑面而来,与之一同扑来的,还有纷乱的箭矢。跟随赵邦杰一起上墙的寨兵,手持旁牌。将包括张锐、梁兴、刘泽在内的头领,全部环护起来,不时可听到箭矢射在旁牌上的笃笃声响。甚至有箭矢从旁牌缝隙中透入,将一两名倒霉的寨兵射伤。
张锐探头望去,但见不足两丈的寨墙之下。密密麻麻地布满金兵,人头攒动,刀枪齐举,疯一般地登梯而上。
此时赵邦杰正冲着守寨头目大喊:“金兵猬集,怎地不将滚木擂石,还有油锅沸水投掷御敌?”
那头目抹了一把脸上如瀑的爆汗,嘶声道:“不行啊!知寨往那边看——”
其实不待那头目多说,赵邦杰与张锐等人也已看到,任何露头并有大动作的寨兵。尽数被占据外寨墙的金兵弓手射杀。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三、四名想抬滚木的寨兵,刚刚直起身体,就被对面一阵乱箭射倒,每个人身上至少插了四、五支箭矢……抬油锅的更悲催。中箭之后,油锅倾翻,惨叫不已,未伤敌先伤己。倒是有几个人成功地将几罐桐油扔了下去。但持火箭欲引燃桐油的义军弓手,却被金兵弓手压制得死死的,一露头就完蛋,根本没机会点燃……
“弓弩手压制!为什么不上弓弩手?”赵邦杰几乎要劈胸揪住那头目大吼。
“知寨……咱们的箭矢,已耗尽了……真的,没法子了……”那头目捂着脸,欲哭无泪。
赵邦杰呆住,箭矢不足,他早就知道,原指望待金兵攻势受挫,暂退之后,紧急赶造一批。质量什么的就不考虑了,能应急就行。只是没想到,金兵这么快又杀上门来……金狗这是疯了吗?从早晨杀到下午,死了那么多人都不肯罢手?这是自金军围寨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事实上,还真让赵邦杰猜中了,金军疯了——确切的说,是萧不鲁疯了。
在猝然遭袭之时,那前所未见的可怕武器,超远距离伤人夺命,瞬间将萧不鲁打懵了。身边护卫一个个莫明其妙倒下,尤其是那名在他眼前爆头的传令兵,给他造成极大的震憾,最终心理崩溃,可耻地逃了。
当萧不鲁逃回营地之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与伤痕累累的残兵,将正信心满满地等待好消息的耶律铎,雷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耶律铎清醒过来之后,萧不鲁也总算回魂了。一时间,这位向来以勇士自居的悍将,为自己这般如同战场初哥的表现,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远远看到敌人的影子,就被吓得弃军而逃——这是宋人才会干的事,何时轮到金人也这般沦丧了?
这不光是丢人,更有可能丢命!好在本军的主将是老上司耶律铎,如果换做是别的金军主将,萧不鲁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棒杀,或绑在马尾上生生拖死……
可是这样的难堪败绩,让耶律铎如何向上锋交待?萧不鲁久在耶律铎麾下,不用上司点醒,就明白今日之败肯定蒙混不过去,要挽回影响,只有一个办法——说一千,道一万,只有打下铁壁关,所有不堪的败绩,都可以抹去!
这,就是萧不鲁不得不发疯的原因。这一仗太丢脸了,他必须要找回这个场子,否则无论是其本人还是耶律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为此哪怕再填上几百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方才一战,四谋克兵力已折损了一半,剩下一半也丧了胆,十天半月内是指望不上了。萧不鲁只好再从南大营抽四谋克签军,再加上四谋克契丹营兵,足有近千兵力。这是自金军围困五马山以来,动用兵力最多的一次,并且,也是战力最强的一次。
耶律铎出真定之时,共率八猛安兵力,因为不是全满员。故只有七千出头的人马。七千余人分驻于槐水与济水之间的南、北两大营,各负责攻取铁壁关与朝天关。大半月拚死强攻下来,已折损逾千人。加上晨时一战,又葬送了二、三百,也就是说,耶律铎坐镇的南大营,尚有三千左右的兵力。
萧不鲁一下就勾抽了三分之一,如果打下铁壁关寨固然是最好;若是打不下,但折损不大,那还有机会;若是损失太大。甚至如早前那般,死一半,废一半,那么耶律铎想在正月之前结束五马山战事,就将成为泡影——二千兵力。围困尚且不足,又谈何破寨?
所以,这一记回马枪,耶律铎与萧不鲁都是下了狠心的。图的,就是守军险胜之后,心情松懈无备,再加上铁壁关寨的外寨墙破损严重,连续发动进攻,更易突破。
搏一搏。羊羔变骆驼!
耶律铎与萧不鲁搏对了,铁壁关寨的守卫的确在极度疲惫下,防卫松懈。被旋风砲砸得面目全非的外寨墙,因为时间仓促,还来不及修补。再加上精干兵力都抽调去闹内讧了……结果,金兵一个冲锋,就拿下了外寨墙。
“骆驼”已经向耶律铎与萧不鲁招手。
不过,这时一人出手。斩断了“骆驼”张扬的蹄子。
铁壁关寨的危局,张锐已尽收眼底。很显然,守军因缺少箭矢,被十丈之外寨墙上的金兵弓手死死压制住。在没有足够的弓弩手反压制的情况下,守军一方任何一个防御动作,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守军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藏在垛口的箭孔后面,用枪矛不断将登墙的金兵捅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见得就安全,丁字形的箭孔,足有两个交叉的巴掌大。十丈之外的金兵弓手,箭术好的,完全可以将箭矢射入孔内,将躲藏其后的守军士卒杀伤。
金兵登墙势急,而守军死伤惨重,纵使赵邦杰带来了最后的数百精锐寨兵,也只是堪堪抵住金兵的登墙冲杀而已,面对十丈外的急弓劲矢,所能做的,也只是举着插满箭矢的旁牌,苦苦支撑。如此危局,若再无强有力的援手,内寨墙的失守也是早晚的问题。
大敌当前,张锐自然不会再计较先前的龌龊,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是枪口一致对外的时候。
“猎兵都,上!”
张锐一声令下,猎兵们齐齐端上火枪,甲队首先登墙,乙队待命轮换。这倒不是张锐不想来个百枪齐射,一下发威,而是寨墙面积有限,最多只能展开百来人的兵力。铁壁关寨兵死了再上,上了又死,活的死的将巡道挤得满满当当。能够将一队兵力放上去,并摆开基本阵形,已算难得了。
在张锐的要求下,赵邦杰也配合着命令寨兵让出垛口射击位,闪避两侧,以旁牌防护左右。
猎兵们在寨墙下待命之时,已填装弹药完毕,只等一个射击的命令。现在,当他们将枪口从垛口的箭孔处伸出,对准外寨墙上,正肆无忌惮从旁牌防护下探出身来,肆虐守军的金兵弓手时,期待已久的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