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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这番话时的磨牙之声,却难掩心头恼怒。
孔彦舟也豁出了——准确的说,是他下死命令,让手下残兵豁出去:“你你你你……都给俺上三楼,把闸门升起来……不想去也行,那就去冲防御墙!你们自选!”
还能有什么选择?熏臭不一定死人,冲防御墙却必死,上楼吧。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消散,三层楼的空气总算熏不死人了。进入制闸室,转盘已不能用,铁链也断了,只能人力拽拉。万斤巨闸,没有四、五十人,休想拉得起来。但制闸室太小,根本挤不下这许多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先拆屋,把制闸室的四壁全拆了。再出动五、六十人,用绳索捆在铁链上,然后一齐拽绳,终于将闸门一点点升起。
被堵在关城下的二千宋军(尚有五百人留守井陉关,保障后路安全),终于得以入城。
门开了,但无论是杜充、撒离喝还是孔彦舟,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奈何关堡垒太小,最多挤下一千人,而且还被防御墙后面不断射出的冷枪,逼得缩在城堡里动弹不得。这样下去,攻占奈何关与没攻下奈何关有何区别?如果不能在今日突破此关,一口气攻入天枢城,俘掠那几位重量级皇室而遁,一旦太原、平定方面反应过来,等待宋军的,就是灭顶之灾。
一想到天诛军仅仅是千余偏师,就敢耀武扬威于万胜门,东京数万大军,莫敢与之战的情景,杜充就不寒而栗。
再不能拖延了,杜充叫过孔彦舟,再不顾仪态,挥舞纨扇,恶狠狠道:“距离黄昏还有一个时辰,孔镇抚,本相将兵马全权交付你指挥——记住,攻破天枢城,你我富贵无极;若是无功而返……本相劝你也不必过江了,再回你的隆虑山当盗匪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孔彦舟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下半辈子是喝稠还是喝稀,就看这一把了。
“杜相公放心,打不下此关墙,俺决不生出太行!”孔彦舟摘下头盔,狠狠往山道一掼,拎着大刀返回堡内指挥作战去了。
杜充在近千军兵的环护下,沿山道一字排开,未得入关。而撒离喝则不顾危险,坚持进入奈何关内看看——折了二万大金精兵,都未能叩关而入。奈何关。是他心头永久的痛。现在有机会入内一观,撒离喝怎会放过?
孔彦舟发狠归发狠,却还不至于发昏。石墙加石门,绝不是光拿人命往上填就能撞开的。必须要讲究战法。
一般攻击关墙。无非就是撞门、挖洞、攀梯、蚁附攻城这些花样。但这些常规战法。在防御墙前全用不上。要么没时间,要么没器具。能够快速且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集薪焚门。
彼时开山取石。用的都是传承千年的法子:架柴薪将岩石烧得滚烫,然后泼以凉水,在急剧的热胀冷缩之下,岩石结构被破坏、崩解。这种取石之法,普通匠人皆知,孔彦舟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提出的攻墙之策,就是在防御墙石门下,堆集柴薪焚烧,待薪火烧尽,泼上冰水,届时石门必然自开……
战法有了,下一步就是行动。
宋军将关城内各种板材与大木钉装拼合,做成一个长达十余丈的搭挂棚——这是宋军攻城挖道时,常用的一种辅助器具。当初天诛军夜炸寿阳城时,就曾经使用过这种攻城器具。
宋军本想制成一个从奈何关城门洞,一直联通到防御墙下的搭挂棚,这样就能最大限度保障安全。可惜的是,没那么多木材,能有个十余丈长的成品,已经很不错了。
搭挂棚制成,宋军开始抱着柴薪,通过棚道奔向石门。从城门洞到石门,距离为五十步,也就是二十余丈。十多丈的搭挂棚,也只能保障一半路程的安全,另外一半路程,就是死亡通道了。
万事俱备,只待堆柴放火,当孔彦舟下令行动时,突然发现,防御墙的火枪攻势,格外凌厉。从第一个抱着柴薪的士兵冲出去时,对面的枪声响起,就再没间断过,火力的猛烈,远远超过先前。十个士兵冲出去,最少有五个倒在枪口下。
女兵又有援兵到了!这是孔彦舟本能感觉。
没错,女兵又有援兵——驻守天枢本城的第二、第四都,已奉命来到。三百二十四名女兵,已是目前情况下,天骄营所能集结的最大兵力了。
三百余女兵,每三人负责一个射击孔,就相当于野战时的三排连射,火力只有非常短暂的停歇。三百支火枪所交织成的火力网,几乎将城门洞到石门的前段二十步区域,变成死亡区。
指挥使阵亡的消息,已在女兵中传开,女兵们几乎是一边抽泣,一边作战。战斗的指挥权,移交给职务最高的都头赵玉嫱。论起亲疏,在天骄营中,就数她与朱婉婷最为亲近了,平日私下里都要喊一声“表嫂”。朱婉婷的牺牲,对她的打击,不言而喻。但是,眼下她是最高指挥官,必须压抑巨大的悲痛,以清醒的状态来指挥战斗,一定要挫败宋军的攻击,决不让指挥使白白牺牲。
“宋军在干什么?”有女兵奇道。
“不管宋军意欲何为,都不能令其得逞。”看着城门前那条长龙似的搭挂棚,赵玉嫱冷冷一笑,“取五个炸药包来。”
奈何关原本没备有炸药包,但在第二次奈何关之战时,女兵使用了炸药包,成效斐然。因此,军部批准在奈何关哨楼与防御墙哨所处,各存放着十个二十斤炸药包,留以备敌。叶蝶儿率女兵撤离奈何关时,已经将十个炸药包全带过来了。也就是说,目下女兵手头有二十个炸药包可用。
五个炸药包,一百斤当量,被绳索捆在一起,导火索也拧成一股。点燃之后,用绳索系着,由五名女兵拽定,从墙顶上迅速降落,准确掉到城门下搭挂棚顶上……
轰轰!
宋兵又一次感受到了之前那种天崩地裂的惊恐,躲在关堡里与城门洞的宋兵倒也罢了,那些负薪来回穿梭的宋兵,或被当场炸成血人,或被飞溅的碎木击伤。更多的宋兵,却是双手捂耳,摇摇晃晃,满脸痛苦地从搭挂棚里逃出来——长达十余丈的搭挂棚就象隧道,可十倍放大声响,就这一下,至少有二十个宋兵耳膜震裂失聪。
百斤炸药,只炸毁了搭挂棚前面一小部分,却意外地引燃了搭挂棚与堆在石门前的柴薪。
女兵们见搭挂棚燃烧,无不欢呼雀跃。
辛玉奴心细,忍不住问道:“宋兵为何要在城门堆柴薪?”
赵玉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等事却是不知,也大为不解。好在女兵与男兵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十分团结,大家全是闺密,上下级之间很和谐,有意见想法,随时可以大胆说出。
此时便有一名平素有点害羞女兵,怯生生道:“俺爹爹是个石匠,他开山取石,总是用火烧的……”
“哎呀!”赵玉嫱、叶蝶儿、辛玉奴等人都是心思灵巧之人,只是缺乏常识而已,一听这话,便知宋军之意。
“快快打水!”
于是壮观的一幕出现了——百名女兵,密密麻麻站满了“之”字形的旋梯,以蚂蚁搬家的方式,用头盔盛水。一百个头盔,在百双细白的纤手中来回传递,从墙根一直传递到墙顶,接连不断浇下去。不过一顿饭功夫,火势刚刚猛涨的柴薪,被尽数浇灭,烟雾蒸腾,弥漫了整个防御墙。
柴薪刚被点燃时,孔彦舟还心头窃喜,但高兴劲儿还没过,不过旋踵间,火势就被浇灭。更令他想骂娘的是,该烧的被浇灭了,不该烧的,却是火借风势,越烧越旺。
是的,搭挂棚已经变成一条“火龙”。
为了执行这个纵火策略,宋军已前前后后搭上了不下五十条性命,最终得到的,就是一条壮观的火龙。
失去这个防护器具的保护,没有一个宋兵愿意拿性命来玩火——就算愿意,也未必能玩得转。
此时已是申牌末,日影西斜,山风怒号,寒意袭人。
夜色,就要降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第三次奈何关之战 (攻守)
天黑之前,杜充再次召来孔彦舟,黑着脸,只问了一句话:“能否在今夜破关?”
孔彦舟咬牙回了一个字:“能!”
“好,亥时(九点)以前,若能破关,你我富贵在手;若超过时辰还未下此关,必须立即趁夜撤退。孔镇抚,你好自为之。”杜充说完之后,便率五百军兵,退回山脚下,在昔日撤离喝大军扎营处——乱石坡,立栅驻营。
不多一会,撒离喝也与四名亲卫,喜笑颜开抱着四支火枪从奈何关出来。
孔彦舟先后缴获了三十支火枪,但有十二支被范琼带上三层,结果被一颗恐怖炸弹报消,还剩下十八支火枪。撒离喝在乱哄哄的氛围中参观完了奈何关,一见火枪,眼睛就直了,当场索要。
孔彦舟哪里敢不给,但自个也要留下部分请功,最后还是被硬索去四支枪、十颗霹雳弹。
如果不是天色已晚,井陉山道根本没法走,撒离喝就想先开溜了——这一趟,单是拿到火枪与霹雳弹,就没白来,至于宋人皇族,倒不是很紧要。有固然好,没有也无所谓,要说赵宗皇族,还有哪个势力比金人手里更多?份量更重?
撒离喝是乐歪了嘴,孔彦舟却愁白了头。
孔彦舟能从一介强梁,干到一方镇抚使,其本身也是有能力的,纵然屡屡失败,却毫不气馁。他可是赌咒发誓了的,更甭说身家性命、半生前程。就全在这一战了。
孔彦舟手头的兵力不算少,还有一千五、六百人,只是在这小小的奈何关,实在施展不开。空有兵力优势,却被压制在一个碉堡里,反复跟一扇石门较劲,那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但再不爽,还得要面对,这堵拦路石一定要破除!爷爷的半生富贵。难不成就被一块破石头给挡住?
浇水容易?还是放火容易?
孔彦舟不知道。但他决定试一试。
山下的辅兵,将做好的饭食运上山,攻城宋军休整二刻时,饱餐了一顿。
戌时初刻(七点)。夜攻开始。这一次。孔彦舟改变了放火的方式。他让士兵先在奈何关城门洞堆集柴薪。燃起熊熊大火。然后,再次下了赏格:只要将这火球,推到五十步外的石门前。当场赏甲一副、骡一头。
先前所许诺的屠城,毕竟只是画饼,现在可是实打实到手的物事了。
或许是赏格、或许是感觉难度不大、或许是黑夜壮胆,居然还真有不少宋兵跃跃欲试。
接下来,十个宋兵一齐发力,用镗耙推着大火球,呐喊着朝石门冲去。
宋军一动,女兵也立即反应。炒豆般的枪声响起,防御墙上百射击孔,不断闪动着点点焰火,在黑夜中,宛如恶魔的红眸。
宋兵接二连三倒下,但很快又有人冲出去接手——跑个三、五十步,只要运气好,撑住不死,就有赏赐到手,千余宋兵中,不乏这样的勇夫。
火球最终还是推到石门下,五十步距离,也倒下了二十余个宋兵,几乎是一步一寸血。
接下来,就是女兵与宋兵之间,水与火的较量。
一边是不断纵火,一边是不停灭火,大量蒸气与浓烟,严重干扰了女兵视觉与嗅觉。呛咳、流泪、呼吸困难,使得女兵的火枪操作速度大大延缓。加上又要分出百人接力灭火,三排连射变成了两排连射,打击宋兵的火力网,愈加稀疏……
更糟糕的是,已经被火烧得滚烫的石门,在女兵们不断泼水之下,已隐见裂隙。这一下,宋兵连泼水这个后续动作都免了。
眼见灭火赶不上纵火,赵玉嫱一咬银牙,命女兵直接扔了一个炸药包下去,当即将几个火球炸得四分五裂,燃烧的柴薪四下飞溅,将整个通道照得一片通明。由于地上许多宋兵的尸体还来不及清理,结果大半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皮肉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危机暂时解除了,但赵玉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炸药包是不能随便扔的,尤其是在靠近石门处。她甚至不敢确定,下一个炸药包,会不会将已经被烈火烤得发脆的石门给炸塌了……
见识了几次炸药包的威力,宋兵也稍稍适应了,至少不会如先前那般感觉天塌一般。孔彦舟更是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女兵手里还有如之前在奈何关三层那般恐怖大爆炸的物事。那玩意若扔上几个过来,他也不用打了,直接率残兵逃命好了。
“镇抚使,杜相公命人传话,铜漏显示,已是戌时二刻(八点)了……”一名满头大汗的传令兵从人群中挤过来,向孔彦舟大叫道。
在奈何关二层坐镇指挥的孔彦舟,呼地一下从椅子站起,三角眼射出嗜血的凶光,声音宛若从齿缝挤出:“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刘疤子!”
“哥哥,俺在呢!”一个五短身材、四肢粗壮,一脸戾气、披着一身厚甲的疤脸人从军将中出列。
“你是老兄弟中,最敢打敢拼的,破门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俺们隆虑山的老兄弟下半辈子能不能逍遥快活,就看这一下了。”
“哥哥放心,俺刘疤子就算用脑袋撞,也要将那块破门给撞开!”
刘疤子当然用不着使脑袋,宋军已经准备了包铁攻城槌。将攻城槌架在一辆加厚的运输车上,便可快速冲到石门下。
付出了那么多条性命,放了那么久的火,又泼了这许多水,孔彦舟有预感,只要再加上一把力,这石门多半就顶不住。没时间磨菇了,拼了!
背水一战。孔彦舟也不废话,所有参战士卒,先发一套铠甲——铠甲从哪来?当然是从战死士兵身上扒下来。再唤来几名亲卫,将刚刚从山下扛上来的五个布袋往地上一倒。哗啦一下,满地铜钱,骨碌碌乱滚。
孔彦舟大刀一指,嘶声大吼:“这里有五百贯铜钱,全是本镇抚使的多年积蓄,今日全赏给敢于冲锋的勇夫!有一个算一个,每人一贯;攻下此关。再赏三贯——但有一条。本镇抚使就在尔等身后,敢回头者,杀!”
还有啥好说的,卖命卖命。给钱就给命。上吧!
中原王朝的军队。在对外与对内作战时,常常有截然不同的表现。以此时的宋军来说,面对金军之时。十战九败、不战而溃、甚至望风而逃,都是常态。但对上江南各地匪军或义军,却斗志昂扬,生猛异常,胜多败少。这种秉性,不独宋朝专有,历朝历代都一样,甚至到了近代,更是愈演愈烈。这种令人千年百思而不解“国性”,被后人总结为“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说得直白点,这就是一种心理优势:金军对宋军有心理优势,所以宋军怕与金军打;而宋军对所有非朝廷军队有心理优势,所以一反兔子性质,变身为狼。尤其面对着一支女兵,不变禽兽都不是人。
尽管宋军对女兵有心理优势,但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这天骄女兵,还真不好惹。宋军与女兵来回打了好几个回合,对火枪与霹雳弹都算是有所了解了,此二者是可以用厚木抵挡的,惟有炸药包令人头疼。不过,在山下闲得无事的撒离喝再度入关观战,他倒是出了个主意:派出十几名手持长叉的士卒,专门盯住墙顶,一见有炸药包扔下,就叉住扔到山崖下。就算没叉住,只要在爆炸前一刻,眼疾手快,将之拨到一边,也会大大降低伤害。
孔彦舟一想甚是,当下依计而行。
果然,女兵们连扔了三个炸药。一个被叉住扔下山崖;一个掉地上,被七、八杆叉子顶出十余步,爆炸后只伤及数人;还有一个,则是女兵们生怕再被叉掉,将导火索剪短了些,结果还没掉地就爆炸了。由于距墙太近,爆炸的气浪透过射击孔喷入,差点伤了一、二层的女兵。
扔早了不行,扔晚了更不行,空自握有威力巨大的炸药包,却无法对宋兵进行强力打击,当真令女兵们憋气。
听到那一声紧过一声的撞击,每一声巨震,都似冲撞在女兵们柔软的心房。唯一能让她们缓解紧张、忘却恐惧的,就是不断装填弹药、举枪、瞄准、扣板机、将一颗颗愤怒的弹丸射出……周而复始,浑然不顾两臂酸涨麻木与透支的体力。
宋兵纵然头上顶着的厚板防护,两侧夹以旁牌,仍不时有人被两侧射来的弹丸破牌击倒。但宋兵既多,倒下一个补一个,在黑暗之中视觉刺激也不明显,尽管伤亡惊人,地上尸体伤兵层叠,已经进入狂暴状态的宋兵却兀自不觉,疯狂推动攻城槌冲撞石门。
被安排在关墙下、石门后,观察动静的几名女兵,眼看着两壁的碎石哗啦啦直掉,那厚重的石门,裂缝越来越大。束手无策之下,几乎要哭出声来。
接到报告的赵玉嫱,死死咬住下唇,叫来叶蝶儿、辛玉奴及另几位都头、副都头,宣布命令:“全体撤出防御墙。叶蝶儿、辛玉奴率第二、第三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