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刑白马、剔妇人心。这是祈天祭旗的一个重要仪式。
四万金军鸦雀无声,天地间只闻萨满祭师嗡嗡祷告声。偏生就在这时,一个凄楚的哀号声响起:“大金国郎君、诸位贵人,饶命啊!看在王某出谋划策的份上,饶我浑家一命啊!”
在这个神圣庄严的仪式上,竟有人跳出来捣乱,真正嫌命长了。几个护法金兵,如狼似虎,冲过来对扰乱分子一阵暴打,将其打得血齿横飞、骨断筋折,奄奄一息,再说不出话来。
兀术有些讶异:“那人不是前日为我献上板锁连船与火箭克敌之策的宋人么?好似叫王什么的……”
身后的耶律马五道:“叫王垣。”
“嗯,王垣,他跑来做甚?那祭天的妇人与他何干?”
耶律马五低声笑道:“似乎是他的浑家,也难怪……”
兀术皱眉道:“我不是吩咐从营妓中任抽一妇人么?怎么……”
兀术的合扎卫队统领吭吭哧哧道:“属下去女营找了,但是……军中士卒都是不舍,说道不如到外面抓一个。遂到一个镇子,正好碰上这妇人,故此……请将主恕罪。”
兀术面无表情:“将那王垣带上来。”
两个卫士挟王垣过来,往地上一掼。
兀术眼睑微垂,瞟一眼口鼻溢血,浑身抽搐的王垣,淡淡道:“祭品已上坛,不可更改了。看在你献策的份上,又吃了一顿打……再赏你两匹上好缎子,加上前日赏赐,足够你再娶一两房妻妾了。”
说罢挥挥手,似赶走一只苍蝇。两个卫士又走过来,左右挟着王垣,将他拖出半里之外,随即有人将两匹缎子嘭嘭扔在他身上,耳边响起一阵讥笑:“吃一顿打,献上个黄脸婆,换得两匹上好缎子,这买卖倒也不亏。哈哈哈……”
王垣双目肿胀难睁,正艰难挣扎欲起之时,突然听到一声马嘶悲鸣,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凄厉渗骨地惨叫入耳——
“玉英——表妹——”
王垣仰天厉叫一声,喷出一口怒血,倒地不起……
祭天仪式的最**部分,就是兀术亲手持金柄小刀,自割其额,而后由祭师沾其血,在其额上画出特殊符咒。
脸上又添一道疤的兀术,面色漠然,神情虔诚。
仪式完毕,鼓号齐鸣,百船溯流,千帆尽张。
突围,开始!
老鹳河口,金军一艘艘小船轻快冲出,看着眼前浩瀚长江,无不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突然,不知谁惊叫一声:“快,快看,那是什么?”
在百千双惊恐的目光中,远处江雾翻涌,仿佛有什么云中猛兽要破茧而出……少倾,江雾陡然破开,一只铁色巨龙的狰狞龙头突然从浓雾中探出。
“龙——”
“有妖怪!”
“妈啊!”
金兵乱做一团,船只失控互撞,噗嗵噗嗵,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金兵掉入冰冷刺骨的急流中。
龙头前移,其后出现的,却不是龙身,而是——一艘大战船。
几乎同一时间,江雾破开,四面八方,钻出无数大小战船,如横江巨链,向金军船只锁拦过来。
那龙首撞角大战船桅杆顶上,飘扬着两面刺痛金兵眼眸的大旗——
红底六芒金星天诛军旗。
蓝底白浪天波水师战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江上雷霆
建炎四年正月二十二,午时正,云开日出,雨歇雾散,江风疾劲,正是大战的好天气。
当是时,狄烈率三千天波勇士,大小战船六十艘,以守株待兔之势,突然出现并包围老鹳河口,将正欲突围的金军堵了个正着。
三千对四万,海狼对旱鸭,是为黄天荡之战第二阶段。
水战与陆战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是你人多的就可以,你得船多;也不是单单人多船多就可以,你得大船多。
金军占了前面两条:人多船多。
天波师占了后面一条:大船多。
这是质与量的对决。
天波水师的战船,比韩家军的还要精锐强悍。若是换一个地点,比如在长江上,已经吃过小船碰大船的亏的金军,绝对不敢硬来,只会退避三舍。但是,这里是老鹳河口,退无可退。而且,好不容易才挣脱樊篱的金军,你叫他们如何甘心再次被围堵上?那还不如拚了。
天波师诸将,各据一条大战般作为指挥船,以狄烈在教导营教授的后世海军旗语简化版,做为相互中远程联络及指挥的方式。
海军手旗旗语,是由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与十个阿拉伯数字组成,单个分开学,倒是不难,但字母组合在一起的英文,这就比较难了。因此狄烈也没敢教得太复杂,就将一些常用的指挥命令,如出击、左转、右转、后退、合围、分散……等等,比较简单的命令以缩写的方式。让官兵们吃透就好,其他复杂命令与礼仪用语,全扔一边去。
随着各指挥船红色手旗有规律地舞动,四艘装备拍杆、床弩的大战船、二十艘通体蒙着牛皮、石矢难透的中型艨艟、以及二十条梭形舢板,箭一般冲出,扑向金军船队。
金军没有掉头缩回老鹳河,反而凭着船多,如狼群般冲向天波战船——不过金军水战水平再差,也不至于笨到与大战船及艨艟对挑,他们将目标对准与渡船差不多大小的二十条舢板。
金军的船只已采用王垣的建议。以土覆舟。增加稳定性;两侧置桨,弥补速度;两条船间距五尺,船头船尾以木板相连,形成连体船。不管风浪多大。都很难将船掀翻。船稳当了。金兵的弓箭才能发威。
火箭?因为仓促遭遇。准备不充分,引火之物还在后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眼下江面刮的是东北风。天波师在上风,金军在下风,处在下风口,放火箭那是找死。
虽然没有火箭,但金军一方深信,只要能够让他们稳当射出手中的箭矢,在水战中,就有了一搏之力。
以金军改良后的船只,如果对上韩家军,还真会有效,但眼下的对手却是天波师……
两军船队快速接近,就象原野上两支迎面对冲的骑兵大军。如同野战一样,金兵纷纷取出弓箭——
而天波水师战士,则根据战船类型不同,采用两种战法:小型舢板,布置成天桥形盾阵加火枪。这招当日在开封城外的汴河上使用过,一举歼灭拦路的百余金兵。大船与艨艟,船上的士兵却人手一根大竹杆——当然不是指望用竹杆扫翻金兵,而是竹杆顶上绑缚的炸药包!
炸药包重十斤,加上竹杆的重量,合计大约二十多斤,一般人的臂力还是可以撑住的。金兵每条小船,均有八至十人,挤在一个只有五、六米的梭形空间里,完全处在炸药包的冲击波范围内。
江流湍急,双方数十上百艘船迅速接近。
江上弓弦绷响,箭矢哧哧乱飞——真的是在乱飞。因为金军船只处在下风,他们射出的箭,就是迎风逆射。运气好的,箭矢射到天波战士的旁牌及皮甲,却绵软无力,连水师士兵身上的薄甲都穿不透;运气不好的,箭到半途,就被大风吹得满天乱舞,掉下来时,跟稻草没差……
而天波战士射出的弹丸,却借着风势,愈发快狠稳,枪枪夺命,弹弹标血。
大战船上的床弩,在百步之外,就向渡船这个非常明显的目标,射出儿臂粗的一枪三剑箭。挟带着强大动能的巨型箭矢,重重穿透舱板,江水顺着破裂处狂涌而入,渡船渐沉,船上金兵无不惊叫跳水。
第一轮中、远程交锋中,金军完全被压制,弓手纷纷中弹落水,刀牌手则被打得抬不起头来。随着操橹的辅兵一个个中弹倒下,船只的速度也愈发慢下来。
梁阿水站在其中一条大战船楼层顶上,随手抓住一支被劲风吹到身上的箭矢,张狂大笑:“女真人,你们干脆叫女人得了,射出的箭矢,还不如娘们捶在爷身上的粉拳带劲呢!”
在梁阿水狂笑声中,两军船只终于接近、交错。几乎同时,双方都使出了自己的杀招。
金兵扔出标枪,击穿舢板士兵手中的旁牌,掷中艨艟上无防护的操橹手,士兵惨叫着倒在舱板或栽下江中。
天波战士则后发制人,将长杆上哧哧冒火的炸药包狠狠捅入惊慌失措的金兵中……
轰隆隆!一个个火团冲天而起,一条条小船上的金兵被一扫而空。
十斤炸药包收拾小船的金兵绰绰有余,对付多达三十人的渡船上的金兵,一样不含糊。渡船比一般小船的空间要大两倍,炸药包的波击范围不够,最多只能当场炸死一半人。但另一半金兵却是个个吓坏,本能地跳水躲避——结果是留在船上的被炸死,跳下水的被溺死,结局并无二致。
天波战士扔下半截破烂竹杆,接过辅兵递来的又一杆炸药包,继续重复前面步骤。而小舢板上的战士,在与敌船交错而过时。纷纷撤牌探身,向近在咫尺的金兵船只扔出霹雳弹。
当小舟上的金兵惊恐万状,一个个蹶着屁股,手忙脚乱追着随着船身晃动,骨碌碌乱滚的冒烟铁球时,火光频闪,破片乱飞。在天波战士回眸中,方才人影幢幢的小舟上,再无站立者,只余满船横尸及伤者哀鸣……
仅仅一个照面。金军就惨遭毁灭性打击。残余舟船的金兵,心胆俱裂,再不敢来第二回合较量,纷纷驾船逃窜。但连体船的速度本就不快。加上金军为求稳固。又在船舱里填土。这一下速度更快不起来了。
纵使金军船只操橹手拚命划船,依然被天波师速度极快的艨艟与舢板飞速追上,火枪、炸药、霹雳弹齐上。在金军残余舟船逃回老鹳河口之前,尽数歼灭之。
整场遭遇围歼战短暂而惨烈,持续约半个时辰之后,枪爆之声渐息,江面上到处可见无主飘浮的小舟,基本上都是金军的船只。
金军第一批突围船队,共一百零三条渡船与小舟,无一幸存。船上一千一百余金兵,上至猛安指挥将领,下至普通操舟役夫,尽数沉江喂鱼。
天波水师伤亡四十七人,多为近战时被标枪所伤之操橹手,缴获金军完好船只六十四艘。对水战死伤者的处理,天波水师早有一套流程,不用狄烈、张荣等将帅下令,自有各级士官发号施命,将死伤士兵抬上缴获船只,由辅兵驾驶回驻地治疗掩埋。
老鹳河口惨败一幕,尽在河口战船上的突围前锋主将斜卯阿里眼中。这个陆战剽悍,水战却屡屡受挫的金军悍将,先是双目喷火,再然后是眼冒金星——一战折损近两成船只与上千兵力,比当日在镇江与韩家水军交手时还惨,这仗没法打了!
斜卯阿里万分痛苦地下令,所有船只,全部靠岸停泊,禁出河口。随后,战报飞速上报还在老鹳河中段慢慢前移的中军指挥船。
“天诛军!天波水师!”兀术拿着战报,顿坐在锦座上,整整一炷香时间,不言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耶律马五惊疑不定:“这天波水师似乎早就料到我军会从老鹳河故道突围……难道消息走漏了?”
乌延蒲卢浑一下跳起来:“我早说就该把那南人老汉剁碎,还给什么赏赐……”
赤盏晖看了一眼兀术阴沉的脸色,急急向乌延蒲卢浑使了个眼色,半是打圆场,半是分析道:“如今的问题是,这天波水师不是在泰州缩头湖一带,与左监军的大军对峙吗?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处?而且还能准确判断我军突围意图与方向,早早守候,这可不是光逮住一个南人老汉就能解释得通的……难不成,天诛军中竟有如此善谋能断的高人,对我军势洞若观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扼住我军之咽喉……”
赤盏晖原本不过顺理推导,但越推越心惊,说到最后,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惊惶。
赤盏晖的可怕推断,明显震慑了船舱内诸将,就连被困一个多月,都未流露出沮丧与畏难情绪的主帅兀术,都感觉脊梁骨嗖嗖发凉——是啊!在战争中,还有什么比被对手完全看穿你的底牌,更令人恐惧的呢?
看着手下将军们投注过来惶恐不安的眼神,兀术心知绝不能让这种思想苗头蹿起,否则,不用打就完了。
这时舱外传来护卫的禀报:“军匠头目适才来报,将主所需之火箭用具已打造完毕。”
“好!正是时候。”兀术振甲而起,脸上又充满了饱满的自信,他知道,决定这支大军命运的最后时刻到了。
“我军若未尝开道,继续被围困下去,再支撑数月亦非不能。但今日凿渠突围,士气已聚,若不能就此溃围而出,士气一泄,将不复振,咱们这支大军,就算完了。”兀术神情狞厉,切齿攥拳,嘭一下狠狠砸在案上,“如今只有一条出路——拚了!”
“对!拚了!”
“与天诛军拚了!”
“谁说要与天诛军拚?”
原本情绪激昂的诸将一下愣住,愕然看向他们的主帅。
兀术缓缓抬起手指,倏地戟指东南:“黄天荡口,韩家水军,回马一枪,火箭焚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兀术的反扑
如果把狭长的黄天荡河道,看做一条长长的峡谷,那么狄烈的三千天波水师与韩世忠的八千水军,就是堵在峡谷前后谷口的两支大军。金军空有四万多兵力,远远超过两军的总和,但一旦开战对打,与敌军接触面,却始终只有那么几百上千兵力与少量船只。因为空间面积只有那么点大,你有再多的兵力,也无法一次性投放,只能打光一拨,再上一拨,典型的“添油战术”。
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不光只有险关峡谷,长河大泽,亦不泛其险。
兀术四万大军,如今就好比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通,只能在窄仄的水道里扑腾,若不奋起,结局就只能是活活憋死。
兀术空有数万大军,但船小器钝,原本是被只有其五分之一兵力的韩世忠吃得死死的,但是,王垣的献策,却使兀术军有了翻盘的本钱。
穷狗入巷,被逼急了也是会噬人的。
兀术军,就是这只被逼急眼了的穷狗!
要充分发挥王垣的计策,本应在大江之上,无风息浪之时,全军突出,趁敌船风帆难张,快速贴近,以火矢攻之。而此刻兀术军面临的条件根本不成熟:依然还被堵在黄天荡,风依旧吹,唯有火矢堪用,或可一搏。
之所以选择韩家水军而不是天波水师,固然是因为刚刚被胖揍了一顿,损失惨重。心有余悸,但更重要的,是从战报来看,火箭很难对付天波水师。
天波水师船队在上风口,光凭一这点,就足以否决,更何况对手的火枪可稳定远射,霹雳弹近战无敌。想要贴靠上去,发射火箭烧船,难度系数太大。
相比较之下。韩家水军处在下风口。他们的船要堵住本军船队,也不可能四下走避,这就为火箭发威创造了条件。更何况,韩家军中、近距离的武器是什么?还不一样是弓箭刀牌?大家武器一样。船只性能各有千秋。金军更有秘密武器可用。这就有了一搏之力,甚至有翻盘的可能。
历史上,韩世忠的确被脱困的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差点连自个都赔了进去。但如今历史变更,全军非但做好了准备,更有大风可张帆快行,金军想依计奇袭,恐怕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黄天荡入口,韩家八千水军,近两百艘战船,在碧波荡漾的江面上,呈网状分布,犹如一张撒开的大网,张网以待。
韩世忠的指挥船,在船队的中部,此时全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老鹳河口那边的战况。可惜因距离太远,速度最快的哨探船一个来回,至少一个时辰以上,消息传回,基本上过时了。
未时二刻,迟来的消息总算传到了,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个好消息:天波水师,全歼突围之金军船队,大胜。
“好哇!好一个张敌万!好一个天波水师!我要上报朝廷,为他们请功。”韩世忠与诸将大喜,之前所有的担心,此刻烟消云散。对韩世忠而言,最怕的就是金军船队溃围而出,如此他费尽心力堵住的这条大鱼……呃,应当说是这条兴风作浪的恶龙,就会眼睁睁从大网的破洞游出——这是何等令人扼腕不甘啊!
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情舒坦了,韩世忠这才有余暇向哨探询问天波水师的战术。这一问不打紧,哨探的回答,却令他与一众将领震惊不已。
“……属下船只不敢过于靠近,生恐被交战双方误伤。只看到天波水师小舟上不时发出一道道火光,金兵中则立倒;更有艨艟水手以竹杆将霹雳火球塞入金军舟船,就见烟火腾空,金兵四下抛飞落水,毫无还手之力……”
韩世忠听得一愣一愣,浓眉不住轩动,半响才咂了咂嘴巴:“这霹雳火球竟有如此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