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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两千,连夜退兵致溃逃三千)刚刚撤到绳池,三万天诛军就像黄蜂一样从潼关涌出,打头的五千选锋骑兵如龙卷风一般,从黄河南岸狂飙而过。拔离速等人走晚那么一天半天,就甭想再走了,接到消息的拔离速当真是惊出一头冷汗。
完颜宗辅既悔又急,之前有大把时间不撤退,如今天诛军大举出击,兵力空前强大,势不可挡,此时再想跑,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完颜宗辅在接到拔离速失利、天诛军出潼关的消息当日,立刻作出反应,发布右副元帅府令,晓喻全军:“除河南府军之外,所有京畿地区部队。即日起向滑州进发,渡河北返。此为我东路军生死存亡之时刻,全军第一要务是渡河!第二要务是渡河、第三要务是渡河!”
时隔两年,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在同一座府邸,一个金军元帅,发出了与当年宋国东京留守一模一样的呐喊:过河!过河!过河!
命运之奇妙,天道之轮回,竟致于斯。
完颜宗辅的撤军计划如下:以拔离速、乌林达泰欲二万军(洛阳原有五千守军),守御洛阳。全力抗击。为四万东路军渡河争取时间。完颜宗辅亲提一万大军先行渡河,为大军前导,然后是二万签军辅兵运输辎重跟上,最后是完颜昌率一万兵马殿后。必要时接应拔离速与乌林达泰欲。
这样的安排。进退有序。有条不紊,如能顺利实行,金东路军大部分兵马安然渡河北窜。还是有望实现的。
正当整个京畿地头上的金军铆足干劲,积极筹备北窜之时,进入三月中旬,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洛阳方面,三万五千中原集团军与二千陕州军,挥戈东进,如风卷残云,连下绳池、新安。之后只用了短短两日,就一举攻破洛阳西、北方向四大关城,陈兵洛阳城下。
三月十八,中原集团军向洛阳发起总攻,一个时辰之内,就向洛阳西门倾泄了各种炸弹、炸药、火油弹达五千斤,洛阳西门城头上的各种建筑物与防御设施,尽数被摧毁。城上城内一片火海,别说防守了,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城头到处是倾覆的砖泥石瓦,无数残缺的肢体,焦炭般蜷曲的尸体,各种异味冲鼻,令人欲呕。
这般修罗场惨状,多看一眼都要吐胆汁,更遑论守御?
洛阳外城,一日易手。金军损失数千,军心士气跌到谷底。
隔日,天诛军再攻内城,乌林达泰欲亲自登城指挥反击,以振士气。鏖战两日之后,乌林达泰欲所在之城头门楼指挥部,在连续爆炸下垮塌,乌林达泰欲与他的护卫队尽数被掩埋。紧急刨开之后,乌林达泰欲已经是手脚肋骨尽断,吐血不止,被急送至后方,与奄奄一息的完颜彀英为伴了。
三月二十,洛阳失守,前后只坚守了五天。距离完颜宗辅要求的最少半月,相去甚远。好在金军还有一定的空间,可以节节抗击,以空间换时间。
战败之金军,随即退至虎牢关。
虎牢关此时已更名为汜水关,为洛阳东边门户及重要关隘,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此关之险固,无须赘述,尽人皆知。如果此关能利用起来,再挡天诛军三五天绝不成问题。可惜的是,虎牢关的用途是用来保卫洛阳的,其防御重点是东面来犯之敌。关城内所有重要设施均布置在东南面,而西面的防御状态却很薄弱——这是当然,西面就是洛阳,你不防外敌防洛阳,想闹哪样?
中原集团军占领洛阳后,只留下一个旅守备,随即马不停蹄衔尾追杀,一路杀到虎牢关下。此时二万金军已折损过半,当日一同从虎牢关奔赴陕州前线的三大金将,就只剩形单影只的拔离速一人了……
防御薄弱的虎牢关西关城,仅仅顶住了一天,士气全无的近万金军,在天诛军不要钱似地狂轰滥炸下,再度全线崩溃。拔离速收拔残兵败将,退往荥阳。
荥阳是个千古名城,防御设施很齐全,但拔离速知道,以天诛军攻城火器之猛烈,凭手上这军心崩沮、草木皆兵的几千人马,挡不了几天。再退,就是郑州了,而郑州后面,就是开封……
拔离速意识到,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有七天!至少还要顶七天!
他只有两道防线,七千残兵,辎重尽弃,缺矢少粮,如何顶七天?
拔离速兵败三百里,七日失四城,二万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而天诛军,已包围荥阳,逼近郑州,距东京城,不足百里。这令人无比沮丧、惊恐的消息刚刚传到担任殿后军主将的完颜昌手中,完颜昌正考虑要不要派兵支援,一个更让他崩溃的恶噩传来:泰州辎重大军,全军覆灭!
……
时间倒回三月初五,擒龙岛上的天波师。侦知泰州金军主力已北撤,尚留万余军兵随后运输辎重。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而且按照狄烈的估算,“虎计划”应当启动了,此时正是配合中原集团军,来个东西合击的最佳时机。
翌日,狄烈率全师开拔,押着所有俘虏离开擒龙岛,再踏征程。
三月十一,刚刚从泰州出发。北上至楚州的移刺古辎重大军。被从天而降的天波师包围。移刺古尽管有上万军兵,但基本上都是签军杂兵之类辎重辅兵,正兵不过千人,骑兵不过二百。相反。包围他的天波师。虽然只有二千。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兵力占优。更令移刺古抓狂的是,攻击他的敌军,竟然是其原部属。契丹、渤海等俘虏兵,足足二千五百人之多。而指挥这支俘虏大军的,也是一个俘虏——赤盏晖。
移刺古手下,也多是契丹、渤海、燕地汉儿等军兵,双方在几个月前,还是同一个营帐的袍泽,同在一口军锅里舀食,如何下得了手?
张荣见此情形,召来赤盏晖,只问了一句:“你是女真人罢?”
赤盏晖垂首应是。
“那就是说,你杀起契丹人与渤海人一定不会手软喽。”
赤盏晖粗壮的身体一颤,明白了张荣的意思,那就是要他来当这个恶人啊!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赤盏晖把一腔怨恨全发泄在俘虏兵身上,一口气砍了十三人,手臂都砍酸软了。如果不是他一只手被韩世忠废了,双手齐上的话,还能砍更多。
高压之下,俘虏兵不得不为生存而奋争。这种驱俘死战是最残酷的,没有死多少人就崩溃败阵之说,只要还剩一个,只要还没死绝,你就得上,不上就死。二选一,很简单,很残酷。
移刺古原本就比天波师兵少,士气更不如,又对上这些不得不拼命的俘虏兵,哪有半分胜算?移刺古奋力最后一搏,派出二百骑兵欲侧击敌军之时,天波师果断出手,以密集枪弹击溃金军骑兵。
仗打到这个份上,移刺古终于认命,惶惶如丧家之犬,单骑而遁。
泰州残军及近万签军杂役,向天波师投降,所有辎重,尽落天波师之手。完颜昌这份礼,送得不可谓不重。
狄烈却没有机会亲自笑纳完颜昌这份厚礼,也没能与他的水师将士一同分享胜利与收获的喜悦。他率天波师另一半约二千人船,在崇明岛与张荣分道,沿海岸线北上。
大军日夜行船,五日行七百里。当张荣率水师向移刺古发起围歼之战时,狄烈正率船队进入胶州湾。在胶西停船登陆休息一日后,补充物资,再度启程,沿胶水北行,横穿胶州半岛,从海仓出海,进入莱州湾。之后又行船两日,从渤海黄河入海口驶入黄河。
二十余艘战船加七艘运输船,逆流而上七百里,三月二十五,战船队出现在开德府治所濮阳城外黄河水道上。此处,距滑州黄河大桥,不过五十里。
这个时候,开封府的金军,准确的说,是完颜昌在干什么呢?
完颜宗辅率大军已先行渡过黄河,进入安利军的黎阳休整待命,二万辅兵及辎重也已渡过大半。殿后的完颜昌,则分出五千兵马,前往荥阳增援。
不料大军刚赶到郑州,就见到拔离速的数百残兵凄凄惶惶地奔来——由于荥阳被全包围,所以,这一次,拔离速彻底完蛋。除了最中坚力量,合扎骑兵队之外,其余兵马,全部丢光。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身边就只剩下这五、六百骑了。
“再守三天,无论如何也要在郑州守三天!”
这是完颜昌让增援金将带给拔离速的口信,整个人已憔悴不成人形的拔离速,除了木然点头,再无表情。
“金军正在黄河大桥上运输辎重,东京城内,尚有五千金军,主将是金国元帅左监军完颜昌。”
当狄烈得到硬探报来的消息后,长长松了口气,奔波二十余日,行程二千里,总算没白跑,终于赶上了。
拦腰一刀,截断金军,将滞留在黄河以南的金军残余尽数绞杀。这就是狄烈率大军船队绕这一大圈的战略意图。
绞索即将收紧,此时还没走的,就别想再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枪断桥
(大盟威武,一人顶起半边天,真有舍我其谁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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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州的黄河浮桥,横架南北两岸,长达两里,桥面宽三丈,两侧有十数条拇指粗的铁拉索,连接环扣河底铁牛,用以固定浮桥。
此时桥面上,车如流水,牛马如龙,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绵延十余里。
这个时候的金军,早已不是三、四年前灭宋时的那种高机动性、无后方作战的一流骑军了。以眼下的东路军为例,四万大军,骑兵不过五千,正兵步卒不过万余,其余尽为河北签军、河南降军。人马看上去是多了,但机动性丧尽,对后勤辎重的依赖,已差不多跌到与宋军同一水平。
四万大军的粮秣辎重,就得要运好几天,更别说抢掠南朝的物资——这一次南略,可谓损兵折将,损失惨不可言,这些财物算是唯一的收获了。
这些财物,往小了说,可以让东路军的将领们在回国后有一丝脱罪的机会;往大了说,这是数万金国将士,包括皇室郎君,付出鲜血与生命代价换来的成果。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战局危殆,迫在眉睫,但无论是完颜宗辅也好,完颜昌也罢,都不甘心舍弃,甚至不惜为了这巨量财物,再赔上数万兵马——因为他们知道,此时不取。将来再无机会。
既然已经败得惨到家了,那么也不介意再赔上几万辽、宋降人的性命,也要保住成果。这就像一个赌徒,已下了一半注,无论如何,都得要赌完才肯收手。
“好多物资啊!咱们的大军怎地没把它们截下来?”
说这话的是岳云,此时他正伏在黄河南岸一片草泽沟壑中,望着数里之外黄河浮桥上如流车马人潮,不无遗憾地叹息。
岳云当然不是自言自语,在他身旁前后。还伏着三个人:狄烈、梁阿水、郭大石。
四个人。人手一具望远镜,爬伏在沟壑里,从乱草间隙中窥探金军动向。
狄烈亲自出马,并不是要抢硬探哨兵的活。而是要在发动进攻之前。亲临前线。观察敌情,以便制定合适的战术。很多时候,一军主将制定战术。可不能光听情报,光靠下边的人打探,有时必须要靠自己的一双眼睛。
不过在这个时代,能这么干,敢这么干的将领还真不多。在这方面,金军要比宋军强得多。譬如在黄天荡之战前期,兀术就曾亲自登金山观察宋军战船情况,只不过太过于自持,竟只率几个护卫,结果中了埋伏,差点被俘。
狄烈也只带几个人,但下游三里外有战船接应,而且挨着黄河。说实话,就水性而言,狄烈不差梁阿水太多,只要往水里一钻,还真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听了岳云的抱怨,狄烈扭头笑道:“咱们的大军再多,也只能追着金军的屁股撵,想绕到前头截住很难——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么?”
岳云嘿嘿一笑:“对哩!俺们来了就不一样了。嗯,得把浮桥给断了。军主要怎么做?用战船撞角硬撞?还是用炸药包?抑或是纵火?可惜没有火油弹……”
郭大石记起柳林铺之战时,那精彩的断桥一幕,主张用炸药:“战船能不能撞毁浮桥不好说,还是用炸药保险。”
梁阿水跃跃欲试:“既如此,就让俺上吧。黄河浪急,水性差点的人,肯定应付不来。”
狄烈沉吟道:“正如梁阿水所说,黄河不是浊漳水,更不是易水,浪急汹涌,逆流而上爆破浮桥,难度很大……”
梁阿水急道:“总得试一试啊!”
狄烈没说话,目光定定盯住桥面上首尾相连、拥堵在一块、久久才挪动一下的绵长车辆,仿佛想起一些久远的事……良久,狄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首对三人道:“不用那么麻烦,有这个就行了。”
狄烈说的“这个”,就是他的大狙。
眼前的情形,与狄烈刚降临到这个时空时,在金营的那个夜晚何其相似?同样的一排排车辆,一眼看不到尾,只需要一点星火……当然,也有不同之处,当日是近距离开枪,而现在,是远距离射击。
远距离射击的麻烦之处在于,子弹的弹道是呈弧形下坠的,这样点燃的车辆必然有限,能否有足够的火源引燃浮桥,还真没把握。狄烈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缩短与浮桥的距离,同时射击夹角尽可能小,最好平行。
五百米!
这是狄烈定下的最佳距离,运气好的话,可以一枪从桥头贯穿到桥尾,打出一条火龙来。
在岳云、梁阿水、郭大石的协助下,狄烈全身缠绕芦苇草枝,连大狙都缠上糊满河泥的布条,配上一身迷彩服,脸上涂抹迷彩油。往地上一趴,不凑近到三五步之内,真会当成是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
狄烈选中的地方,距离南岸桥头约五百五十米,是一块积水的洼地,与浮桥的射击夹角小于二十度。其实若能再向前推进一百米,射击角度与效果最理想。可惜,金军骑步警戒线,正好放在这个距离——换而言之,狄烈要在金兵警戒哨的眼皮子低下,打出这决定性的一枪。
岳云、梁阿水、郭大石都想担任军主的观察员,但狄烈一概拒绝。原因很简单,当进入两里范围时,有一片没有遮挡的开阔地,只有一丛丛裸露草根的低矮杂草。狄烈必须匍匐前进约四百米,才能抵达预定区域。匍匐前进是一种看似简单,实则难以精熟的军事技能。随行的三人,没有一个具备这样的技能。他们要是跟去,反而容易暴露坏事。
当三人紧张地用两倍望眼镜看着军主进入那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时,心腔突突狂跳——三百步外,就是金军的警戒巡哨队啊!
岳云瞪得眼睛发酸,额头一滴汗珠滚入眼角,辣得他频频眨眼,用手背使劲揉搓了一会。等他再凑眼望过去时,竟找不到军主的身影了。
“军主在哪呢?”岳云小声问身旁的郭大石,“俺就眨了一下眼。就找不到了。”
郭大石没吭声。只是将眼睛从目镜前挪开,示意岳云看过来。
岳云凑眼看去——果然见到了,还真是……如果不是心里早有准备,加上之前看得眼熟的话。根本不敢想像。那一点点向前挪动、几乎微不可察的凸起。竟然是一个活物。
说来也怪,岳云看罢,竟莫名地松了口气。军主的伪装潜伏着实太强悍了。三百步外的金军,决不可能发现,军主安全无忧矣。
果不其然,约二刻时,军主的身影倏地沉入那片洼地,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无声碰拳以贺。
岳云三人松了口气,五百米外的狄烈,却不得不闭气。
三月正是雨季,前几日还下过一阵暴雨,这片洼地积水腐软,人一滚入,半边身体都沉下去。虽然成了个泥人,但狄烈却很欣然,这种地形,隐藏性极好,最宜狙击。
岳云等人,已完全看不到军主了,这是好事,三人面露微笑,随即笑容一僵。就见远处的金军巡哨队中,突然跑出一人,直朝军主藏身洼地奔去。
“糟糕!”梁阿水一下拔出鹰嘴铳。
旁侧的岳云却一下按住他:“不着急,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一队人,绝不是发现军主。”
岳云果然没猜错,那家伙只是掏出玩意,朝洼地撒了一泡尿——看情形,这片洼地的积水,不光是老天功劳……
金兵甩甩龙头,扎好腰带离去。少倾,一顶难以辩识的泥盔慢慢浮现,狄烈抹了一把脸,睁开眼——整个头面部,就只有这一双黑白分明眼睛,其他部位全是黄褐色的淤泥粘草。
狄烈稍稍抖动一下手里的大狙,探头观察再三,没有发现异常,当下慢慢爬上洼地斜坡,枪口缓缓从草从伸出。
狄烈今日原本只是来观察敌情的,没有行动计划,狙击纯属临时起意。不过,他觉得此时狙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