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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相距十步,张荣浑身肌肉怒贲,铁杵斜举向后,晃动不定,随时可砸可扫;岳飞单手执枪前三分之一处,枪杆倾斜,枪鐏柱地,身体微躬,犹如一张绷紧的大弓,而隐于身后的大枪,则似一支随时可离弦疾射的利矢。
两人这么一交手,宋卒也顾不得抢食,手持刀枪将二人围在中心。而天波营的士兵却不为所动,或者说,他们对张荣有信心。战士们在孟威的示意下,不动声色退到车阵后,架好火枪,分配好各自的目标。
天波营战士的异动,也被吉倩与部分宋兵看在眼里,不过没人会认为这些手持古怪短棒的家伙,会有什么威胁,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注在圈子中心的两名对峙者身上,等待着一场龙争虎斗。
张荣一直在蓄势,呼吸不断加深加重,每吞吐一口气,浑身的气场都在暴涨。当这股气势涨到极致时,张荣动了,十步距离,飞踏而过——铁杵挟着一股强烈的劲风,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击岳飞天灵盖。
这一式上段击看似简单,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威烈之气。凌厉无匹。铁杵未至,那强大的劲气便激得岳飞铁盔顶上的缨络猎猎而动。如同被五级大风劲吹一般。
在战圈外观战的吉倩,这一瞬间脸色都白了。倒不是完全为岳飞担心,而是由此人这一击之威,联想到适才若非岳大哥替自己出头,场上的对手换做是自己的话,决计是个被爆头的下场……那么,岳大哥又如何呢?
岳飞根本没有傻站在那里硬接对手一击的意思,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大军对垒,岳飞崇尚的。总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因此。当张荣气势蓄足,挥杵而击时,岳飞的绷劲也在同时涨到顶点——可以说,这时如果张荣不出击,岳飞也一样会出先出手。
身绷如弓。臂张如弦,大枪如箭,去势如风。
铮!火星四溅,金铁撞击之声,如巨锤击钟,震荡鼓膜,憾人气血。
围观的宋卒,大半骇然色变,兵器失手坠地。慌不迭去捂耳朵……
岳飞沉身扎马,单臂外展,枪杆如蛇般从掌心滑动标射而出,原本执枪前端三分之一处,变成握住枪杆尾端,枪尖正刺中张荣两手间铁杵中段。
如果说张荣其势如暴熊出击。岳飞这一枪,则正好戳在“熊”最柔软的鼻子上;如果说张荣七尺巨杵鞭砸之势如大蟒盘缠,则岳飞这一刺,正好扎在“蟒”的七寸之处。
巨杵倏震斜砸,从岳飞鼻尖前三寸处扫掠而过。嘭!砸在其脚旁半尺处,久旱坚硬的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陷坑来……
洹水之畔,除了河面猎猎秋风呼啸,以及骡马喷鼻之声,数百人的场面,竟然悄无声息。
张荣沉着脸,缓缓收回手中铁杵,低头看了一眼铁杵中段——竟然出现一个明显的凹陷。
岳飞的大枪也已收缩,依然保持手执枪杆前端三分之一处的姿势,目光朝枪尖一落——那棱形的尖锐,已被撞成一截平头……
“你赢了!”张荣铁杵上肩,面色恢复正常,大手一挥:“给军爷们十车粮,再加上十头骡马。”
“多谢!”岳飞握枪抱拳,“请教好汉高姓大名?”
“梁山张荣!”
岳飞怔了怔,若有所思:“据闻京东西有位张大郎,名号响亮,素有勇力,聚啸梁山,莫不是……”
“俺就是张大郎。”
岳飞大喜过望,再次郑重见礼。看看壮如雄狮般的张荣,再瞧瞧他车阵后那井然有序的队伍,诚挚地道:“如今两河崩坏,京畿危怡,官家有明旨,但有抗金卫国、拒匪保家者,朝廷不吝封赏。壮士勇武过人,手下又有精壮儿郎,何苦做些保镖护院的小气勾当?不如随本将前往汴京,投向宗帅。用一身本事,博取个富贵功名,封妻荫子,岂不好过啸聚山林,英雄终老而无用武之地?”
张荣咧了咧嘴,城主还真是有先见之名,这还没到地头呢,建炎朝的将官就来拉拢了。想也不奇怪,自己有人有武器,还有大量物资。一旦收编,直接就形成战斗力,连兵甲粮饷都省了,到哪找那么好的事?现在撞到眼前,谁会放过?这也就是严以律己的岳飞了,若是换成别的宋将,只怕非得硬干,人货全抢不可。当然,若真有人想这么干,除了留下尸体,不会得到别的。
说实在的,张荣与岳飞一场交手下来,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若是没有碰上狄烈,又加入引以为豪的天诛军,张荣或许还真会意动。只是如今……自己所发的誓言犹在耳,又岂会为他人区区几句言语所动?当下只道自己一帮兄弟自在惯了,受不得官府约束,委婉相拒。
岳飞惋惜之余,只得再三叮嘱,他日若改变心意,可来联系他云云。
岳飞这一趟相州之行,虽然过家门而不入,却不算白来,收获了五十石米粮及十匹骡马,足够他们这百余人的队伍吃上旬月了。
吉倩眼馋馋地看着剩下的八十余车堆得高高的物资,心下不舍。只是这帮人确实不好惹,而且自家大哥一向军令严明,若再有异动的话,只怕自己要倒霉,权衡再三,只得悻悻离去。
看着喜动颜色的士卒,吉倩却是怎样都高兴不起来,闷闷不乐地问岳飞:“岳大哥,如今咱们虽然解决了粮饷问题,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朝廷刚刚下旨,已撤去河北招抚司张公之职,咱们这一下可就成了无主之军了……”
岳飞沉重地叹息着,悒然不乐。
吉倩愤愤道:“这赵官家也真是,河北招抚司刚成立多久,就给撤销了;那班朝中的奸臣,连张公这般人物都容不下……”
“慎言!”岳飞狠狠瞪吉倩一眼,“不得妄议朝政,更不可忤逆非君!否则,休怪哥哥俺不容情!”
吉倩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愤愤然道:“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再杀回共城西山,与王都统制合兵一处么?”
“不可!”岳飞不假思索否决了,目光眺望东南,眼睛渐渐发亮,“咱们去东京!”
“东京?”
“对,投奔东京留守宗老大人,与东京留守司的数万兄弟们合兵一处,就在这黄河两岸,与金虏决一死战!”
主意已定,岳飞心胸豁然开朗,长啸一声,快马加鞭奔东南而去。在他的身后,是一支绝处逢生后,勃勃生机的队伍……
张荣站在土坡上,目送这一支百战残军远去后,回头朝诸人一挥手:“赶紧作好准备,套好车马上路。免得等会又跑来一支抗金官兵,索要物资。他娘的,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黄昏时分,天波营全部从洹水上游一座新修木桥上渡过河。行出不到三里,就碰到了贾虎、燕七郎率领的先遣队中的一名联络队员。
那名联络队员向张荣行了个军礼,喜形于色道:“报告指挥使,贾副指挥使命令伍长王铠回报,已联系好八条轻舟,足够将全部物资人员全部装船启运。”
“好!贾老虎的手脚就是快当,干得不坏!”张荣放声大笑,回头对一众梁山兄弟、天波营士兵及众工匠欣然道,“兄弟们,加快脚步。咱们,就要上船回家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章 太 行 劫
建炎元年九月二十八,金国以赝惩建炎朝擅杀本国扶立之大楚皇帝张邦昌为名,尽起全国之兵,包括女真与辽东各族仆从军八万人马、签发辽境汉人十万,共计十八万,号称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再次南侵。
至十月中旬,数十万金军已经在两河一带遍地开花,刚刚恢复一点生气的两河,再度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三路金军当中,以元帅左监军完颜昌率五万大军经略河北东路(今山东);西路军左副元帅完颜宗翰亲率八万大军队渡过黄河,攻略洛阳;同时分出完颜娄室率领西路军近一半的兵力进攻陕西;完颜宗弼(兀术)率万人迂回山东,斜卯阿里万余人马渡黄河攻滑州,随后从东面分两路攻向开封,声援西路军。
而最后一路,东路军右副元帅完颜宗辅,则留驻河北西路的真定府。以手中三万人马,再合并真定、中山、河间各府军兵,合计五万大军,围剿潜入太行山的各路义军。
十月二十四,金东路军整合完毕,分派围剿任务如下:一、以静江军节度使、燕京马军都指挥使王伯龙,所率的汉签军万人队为右路军,沿滹沱河入太行,扫荡太行以北所有匪寨;二、以真定留守耶律铎率八猛安兵力为左路军,共七千人马,前往赵州。扑杀近日声势甚隆,拥众数万,号称拥立了原宋室皇子、信王赵榛的赞皇五马山义军;三、以雄州都统完颜撒离喝与真珠大王完颜设也马,率二万大军为中路军。从井陉入太行,攻取曾完败完颜阿古的太行最强悍寇、号称“凶灵”的天枢城之狄烈。
而金东路军的主帅完颜宗辅,则自领万人,坐镇真定,居中策应。
随着金军三路大军如三只饿狼,凶狠扑向绵亘千里的太行,太行山人的劫难。开始了……
十月二十六,王伯龙率领的签军万人队首先进入北太行的房山一带。他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太行四大寨中实力不俗的车辕岭寨。而此时的车辕岭寨。实力排在太行诸寨中的第二位(这里不包括天枢城,因为天枢城的实力与太行诸寨相距实在太……),有精壮上千。全寨动员的话,拉出两、三千人都没问题。
其实对于太行诸寨而言,人是最不缺的。如今两河与河东一带,民生凋敝,饿殍遍地,只要给一口吃的,争先恐后卖命的人有的是。虽然如此,太行诸寨也不敢随意招人扩充——大伙都没粮啊!
车辕岭寨要好一些,毕竟是老牌子大寨,底子还是有的。所以招兵买马没问题,唯独缺少装备。兵马招来了,没有装备,那不就是炮灰兵?人再多也没多大用处。
万幸的是,九月中旬太行诸寨那一次集体拜山。得到了天枢城从装备到物资的全面援助。结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太行诸寨实力飚升,战斗力比起另一时空历史上,号称有十几万人,却转眼间就被几千金军秋风扫落叶要强悍得多。尽管因为实力悬殊,结局不会有太太改观。但是。金军所付出的代价,将会远远大于历史同期……
金军右路军主将王伯龙,年不过四旬,孔武有力,性情剽悍。从相貌上看,他眼窝很深,鼻子如钩,须发卷曲呈淡褐色,颇有几分粟特人的样子。此人本为辽国沈州双城人(今黑龙江双城),其血统很杂,是汉、奚、渤海等混血儿。
辽国末期,王伯龙聚党为盗,以其勇武多谋成为沈州巨寇。金天辅二年,因见女真崛起强劲,当即作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政治投机,率众二万及其辎重归降阿骨打。授世袭猛安,知银州,兼知双州。此后因其作战勇猛,常常以少胜多,官职一路飚升。至天会五年,已经官至右金吾卫将军、静江军节度使了。
戎马生涯十余年,王伯龙最得意的战事有三:一是天辅四年,刚归附大金不久,随太祖攻临潢。他与韩庆和(契丹军万人队主将)以兵护粮饷。挽夫千五百人皆授甲。当时韩庆和已将兵行前,而自个则从粮居后。结果遇辽兵五千余截击,结果王伯龙率千余披甲挽夫,竟生生将数倍于己的辽军击败,并获马五百匹,战果令人瞠目。二是天会四年,随宗望伐宋,王伯龙为先锋,至保州之时,遇宋军五万,破之,随后招降新乐军民十余万。三是同年大军围汴京,宋太尉何巉以军数千出酸枣门,伯龙以本部遮击,多所斩获。此后宋将范琼雪夜突袭金营,亦为其所败,千余宋卒,尽数葬身冰河之底。及至姚平仲发动宋军最后一次血勇攻击,最终仍以惨败收场。是役,最终打掉了宋国最后的抵抗意志,宋帝请表出降。
灭宋之战,王伯龙功不可没。
有着这样的赫赫灭国战绩,王伯龙对自己对手的要求自然也就高了。宋军的厢军偏师什么的已不放在眼里,要打起码是禁军,尽管宋国的所谓精锐禁军,也不过是加强版的厢军而已……只是没想到,这第三次南略战事,攻略南朝这样的美差竟没自己的份,反倒要入山剿匪……
尽管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东路军最高主帅完颜宗辅就坐镇真定,再不爽也不敢露出半点。在王伯龙看来,剿匪并非难事。他本人就是强盗出身,对于怎样收拾自己的同行,还是很有心得的。
王伯龙根据盗贼匪寇的特点,分析认为:首先,太行各寨分散于千里大山之中,利于本军各个击破;其次,据他所知,太行各寨的装备与战力,都是相当低下,等同于宋国厢军(当然,他这个消息滞后了,太行诸寨的装备升级。这一点他并不知道)。所以,打是不成问题的,真正的难处是——怎么找到他们、包围他们、一个不漏地彻底歼灭他们……这,才是真正解决太行匪患的难点所在。
完颜宗辅很是赞同这个观点,并要求三路大军主将,要围绕此点来制定作战计划。但是却否决了王伯龙要求领军进剿天枢城的请求,因为撒离喝与设也马更有理由找那个“凶灵”复仇——设也马就不用说了。已经接二连三地在狄烈手上吃了大亏,这个仇结大了。而撒离喝呢?狄烈来到这个时代枪毙的第一个金将撒刺,就是撒离喝的堂兄……
王伯龙的官职虽不小。却不足以与两位宗室郎君叫板。所以,只能遗憾地感叹那个“凶灵”走运,没机会落在自己手中。否则。他定会让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尝尝女真人的大刑“洼勃辣骇”——这句女真语的词意是——击碎天灵盖!
既然捞不到攻打天枢城,王伯龙便将太行以北的三大匪寨,定为此次出兵的主要目标。现在,他已经完成了第一个目标——包围车辕岭寨。
虽然还没开打,但在王伯龙看来,盗匪就象泥鳅,滑溜难捉,一旦捉住了,捏死是轻而易举的事。
十月二十七。随着王伯龙一声令下,五千先锋签军士卒,手持刀枪斧牌,高举各种简单的攻城器具,犹如一只只食人巨蚁般。附寨强攻。
就此,拉开太行血战的序幕。
血战到第三日,车辕岭寨寨主,孟德,那一把如钢针一般的大胡子,已发粘纠缠得任是再巧手、再细心都没法梳理顺当了。他那豹子一样的环眼。如今满是血丝,黝黑的面皮上结着干涸的血块,厚厚的嘴唇皴裂出一道道血口……手里的朴刀已经砍断了三把,现在手上的是第四把……而金军,仍旧是源源不断,蜂拥而来,仿佛无穷无尽……
孟德脸色发木,柱刀伫立于寨墙后的指挥塔楼上,周遭的沸腾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惨叫声、撞木破门声……一切的一切,仿佛如虚幻梦境,似远似近,若有若无……
“大当家,不好了!最后一道寨门被金狗撞开了!咱们的寨子……破了哇!”一个贴身卫士前来报告战况,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放声悲恸。
孟德浑身一震,由虚空中里到现实,长长叹息:“传俺命令,让兄弟们分散突围,能跑几个算几个。如果有命突出重围,就投天枢城去吧……这莽莽太行,百余寨子,唯一能与金狗抗衡的,怕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大当家,我们马上走……”
孟德摇摇头,突然松开支撑身体的朴刀,顿时摇摇欲坠。那名卫士慌忙上前扶住他壮硕的身体,下意识低头——却见他们的大当家右大腿被一支箭镞深深透入,鲜血浸透了裤管……
“大当家……”那卫士失惊,下意识想帮其拔箭。
孟德却伸手拦住:“不可,有箭上倒勾,一拔,这条腿就废了。”
“大当家……”卫士已经意识到,在这个紧要关头,中了这样一箭,意味着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
“扶俺到聚义堂,然后,你就可以走了。”孟德沙哑着嗓音道,回头看了一眼插得笔直的朴刀。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拿。
天色向晚,前线终于传来捷报,车辕岭寨被拿下。但王伯龙脸色却不好看,区区一个数千乌合之众的匪寇山寨,居然攻打了三天!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山寨的匪兵装备居然不比自己的部队差多少。
昨夜,这山寨的匪兵曾组织过一次突袭,虽然最终被打了回去,但现场遗留的尸体,却是身披制式皮甲,手持旁牌,有刀有枪,一水地精亮……而且,匪兵的弓箭射得又密又远,显然都是质量不错的好弓。此外射出的箭矢他也检视过,箭杆上面还刻有宋国甲杖库的标识号……
王伯龙想不通这些匪兵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精良兵器,真定留守耶律铎不是说过吗,这些贼寇半年前几千人围攻栾城时,所用的兵器还是十分简陋,连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