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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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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就对当面之敌形成了一个“u”字形的有力打击面。如果兵力足、火力强、杀伤力大的话,称之为口袋阵也不为过。

    狄烈率领的两个营分别是何元庆的第一步兵营与高亮的警备营四个都。

    没错,由于天诛军兵力吃紧,加上敌军直扑奈何关而来,所以直接勾抽了高亮的警备营四个都,只留下一个都守戍奈何关——反正只要卡死这条通道,敌军就不可能攻击到奈何关,所以奈何关内只留下少量基本兵力也就可以了。

    当狄烈这支军队出现时,对面的金军显然发生了一阵骚动。但看清对方竟不足千人之后,金军的两位主将显然怒了——本军士气再低,好歹也有一万六、七千人,刨去那些打酱油的辅兵役夫不算,能战者也有万人以上。你不足十分之一的兵力就想正面截击……真是好极了!更妙的是,居然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带队。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

    由于天色渐暮,敌情不明,身陷险地,更重要的是两军兵力悬殊,而且贼酋极有可能就在对面不足千人的军队当中。因此,撒离喝与设也马也不想派出步卒与拐子马来回磨叽——事实上,最主要的原因是,看到那无形杀器与火雷的射程与威力,二人心下有数,无论是步卒与拐子马,都只有挨揍的份。

    因些,两名金军主将祭出的杀着是——重骑冲阵。

    需要说明的是,撒离喝与设也马的金军中路军,并没有“铁浮图”重骑。以二人目前在金军中的职位权力,还不够格拥有“铁浮图”这种战场杀器。他们所谓的重骑,也只是披着两层重铠,骑着精选出来的五百匹健马的金军敢死之士而已。

    其实撒离喝与设也马原本也想弄个千骑冲阵来着,可是挑来选去,也只凑出合格的战马与铠甲数百而已,没奈何,只得打个折扣了。好在贼军不足千人,以五百重骑的狂飙之势,定可秋风扫落叶。

    为求一战竞功,五百骑兵俱为军中悍勇之士,其中大半是女真人。而且考虑到士气跌落严重,为防万一,两名金军主将还采用了“铁浮图”的战法之一:在重骑兵马后放置铁辘轳,许进不许退,许胜不许败。

    朔风漠漠,天地混沌。

    两支相距五里的大军遥遥相峙,随着一阵低沉有力的吹角,金军前阵裂开,一排排重铠具装的重骑破阵而出。每五十骑为一排,共十排,人着锁子甲,马披毛毡,一手旁牌,一手长枪大棒,攻防装备,堪称精良。

    低沉的号角声陡然一变,高吭之声,直入云霄。五百重骑,齐齐喝了一声,气流被面甲所挡,汇聚成一声沉闷的轰鸣。

    随着呼喝的声势,五百重骑动了。

    这精选的每一个重骑兵都是久经战阵、马术精湛的老手悍卒。他们压着马速,尽量保持一条直线,不疾不徐,如墙逼近。

    当重骑奔近一里时,战马已经过热身,重骑兵们旁牌齐提,枪棒斜举,马刺狠踢,开始加速。上千铁蹄重重敲击冻得冷硬的泥土,满地的碎石枯叶急剧地颤动翻滚,沉闷如雷的蹄声撼人心魄。

    这骑兵冲阵的惊人声势,第一步兵营的战士曾经见识过,也领教过,最后还击破过。因此尽管也难免心跳加速,呼吸粗浊,身体却笔挺如故,阵形不乱。而警备营就差多了,这个补充营以新兵居多,除了参加过演习,并无实战经验。这样一支没有经历血与火考验的军队,首战就面对这个时代最憾人心魄、催人肝胆的重骑冲阵,那种恐惧压力可想而知。

    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张口大呼,更有人浑身颤栗,站立不稳……

    在军阵后方指挥的狄烈,清楚地看到,本来与第一步兵营站在同一条直线上的警备营,就这么一会功夫,整营足足向后挪了五步以上,阵形也参差不齐如犬齿。全仗营中有经验的士官不断大声鼓气与调整,才堪堪维持住队形。

    狄烈面无表情。警备营指挥使高亮却一脸羞惭,恼怒不已:“这帮兔崽子,平日训练一个个人模狗样,雄纠纠气昂昂的。一拉上战场,就这般模样。这还是咱们留有后手,人人肚子里有颗定心丸,否则还不一家伙全散喽……”

    狄烈平静道:“再怎么训练,新兵还是新兵,没打过硬仗,没见过血,就算退伍了也还是新丁。”

    高亮脸变得倒快,嘿嘿一笑:“所以说,军主就应该多给咱警备营安排战事,多夹磨夹磨。当然,这装备也得跟各营看齐才是……”

    狄烈懒得看他,语气却有几分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火枪的产量有限。到目前为止才六百支火枪,四大步兵营都还没完成换装呢。警备营,再等等吧……”

    两位指挥官在后面闲聊,另一位指挥官何元庆,则横刀立马于千军之前,面对重骑狂飙,毫无惧色。也正是因为有了他当头压阵,警备营初始的慌乱,才渐渐安定下来。大多数士兵心里都这么想:人家指挥使的命不知比俺们小兵金贵多少,都毫不畏惧在前头顶着,咱慌乱个什么劲?而且,昨天急行军赶到这预伏地点之后,可也没闲着……

    密密麻麻的铁蹄,已冲近三百步,马背上的重骑兵,已将身体尽可能缩在旁牌后面,做好硬扛一轮敌人发动的远程打击的准备。

    “预备!”何元庆果然如敌人所料般举起手中斩马长刀。但是响应他的,却不是前排的重甲刀斧兵或中间的神臂弓手及火枪兵,而是后排的掷弹兵。

    一百名掷弹兵整齐向后退出三大步,腾出投掷空间。然后从腰间抽出投掷索,解开扣带,用手捋一遍作检查。之后从身旁的竹筐里掏出黑亮的霹雳弹,或三斤或五斤,塞入皮兜里,绳索开始慢慢旋转……

    重骑已冲至二百步,那如墙似碾的压迫感,令警备营士兵脸色苍白,呼吸难畅……

    “预备……”何元庆声调丝毫不变,刺向天空的斩马刀稳若磐石。

    狄烈在阵后看着,暗暗点头,这何元庆还真是个胆肥的家伙。虽然已做了安排,有所倚仗,但面对这等声势的强大冲击,能做到面不改色腔不变,没有过人的心理素质,还真扛不住。

    一百五十步……

    五里之外,金军本阵中的撒离喝将手中马鞭捏得咯吱直响,眼角不时抽动几下,忍不住开口说话以缓解压力:“设也马,咱们十个波次五百重骑冲撞上去,你说,能不能破开贼军的三层重甲阵?”

    设也马脸色凝重:“奇怪……”

    “有什么古怪?”撒离喝此刻精神高度紧张,一见设也马脸色不对,心里也不禁打了个突。

    “如果那真是贼酋的本队,没道理不装备那种可怕杀器及火雷,为何至今没使用呢?”设也马眉头拧成了疙瘩。

    撒离喝迟疑道:“也许……”

    就在这一瞬间,撒离喝看到设也马的嘴巴张大得堪比河马——假如他见过河马的话,一定毫不犹豫用这个大嘴兽来形容眼前的设也马。下一刻,撒离喝就听到了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

    响声之巨,令所有的牲口都受到惊吓,乱蹦乱跳,搅得本阵好一阵忙乱。撒离喝那匹训练得极好的大青马,也被惊得趵了蹄子,差点将他甩下马来。

    左右亲卫急忙扶住,撒离喝却忙不迭甩开侍卫的扶持,猛回头……眼前情形,令这位金中路军主将目瞪口呆——天没崩,但是,地,还真是裂了……

    当金军重骑兵冲至天诛军阵前百步之时,整个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长达三十丈、宽度与深度达三丈的巨坑。烟尘ji扬中,五百人马在巨大的惯性下,仿佛下锅的饺子,争先恐后往下跳……人坠地、马压人、人又压人,马再压马……不过顿饭功夫,这直径不过百米的深坑,就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马尸体。

    十排金军重骑兵,除了前面三、四排比较倒霉,直接砸下去摔死。后面五、六排骑兵虽然也是往下坠,但隔着好几层肉垫,却多半伤而不死。甚至最后那两排骑兵居然还能稳稳坐在马鞍上,然后纷纷踩着马背往上爬。

    就在这时,所有还没死的金兵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预备……投掷!”

    陷坑上空倏地出现无数黑乎乎球状物,劈头盖脸砸下来。即便是身披双层重甲,也吃不住这三五斤的铁球狠砸,顿时人马一阵狂吼乱叫。但很快地,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湮没在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中……

    山道截断、五百重骑兵全军覆没,令中路金军失去了最后一丝前进的勇气……

    入夜,金中路万余大军还是老老实实原地扎营。全军上下,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绪。一部分自南略以来,从没吃过这般大亏的金将与悍卒,叫嚣着次日与敌决一死战,不信敌人还能再挖一个大坑。另一部分阿里喜与签军头目,则满脸凄惶之色,他们之所以甘为鹰犬,全慑于主子的不败战绩。可自入井陉关以来,这支实力雄hou的大军却是一败再败,屡遭重击。这实在太打击跟班们的积极性与热忱之心了。

    中路军的两位主将,撒离喝与设也马,此时也是进退唯谷:战?日间本军最锋利的一把“刀。”连一个敌人都没伤着,就被轻易折断,这个仗还怎么打!退?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不用想就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下场。

    将吵嚷不休的主战派与稳健派头目全赶出中军大帐后,撒离喝头一次打破了自己定下的,战时不得饮酒的规矩,与设也马狂饮了一番。酒意上头时,索性捧起酒坛子一阵牛饮,然后猛地将酒坛子用力朝营帐外一甩。坛子破碎声与撒离喝的狂暴声一并响起:“为什么不堂堂正正与我打一场!尽用这等下作的手段!狄烈!你这个阴沟里的爬虫、土洞里的老鼠、暗穴中的毒蛇……”

    军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南人的兵法有言‘兵不厌诈’,既然对手要与我们玩阴的,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

    撒离喝一怔,好熟悉的声音,是谁?

    帐帘一掀,寒风袭面,一人大步而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特殊的援兵

    寒风袭帐,光影明灭,将来人那一身凝结着寒霜的铁叶甲,映晃得分外耀目。就在

    撒离喝的头还有点发晕,瞪眼喝道:“什么人?胆敢无令擅闯中军营帐!”。

    倒是心事重重的设也马没喝多少,还保持几分清醒,张了张嘴,伸手戟指来人:“莫不是……”

    来人脱去大麾,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三旬左右的国字形面孔:疤痕交错,双目有神,胡须浓密,下颌坚强有力。来人将头盔夹在胁下,向二人洒然一笑:“奉右副元帅均令前来增援,完颜活女见过两位郎君。”

    “活女,果然是你!哈哈哈,你来了就好了!”设也马大笑着起身相迎,把臂言欢。本书

    来人正是金国的常胜将军完颜娄室之子——完颜活女。

    活女这名字听上去怪里怪气,但其本人却是比撒离喝更早崭露头角的金军年青一辈将领中的后起之秀。

    活女十七岁便随金太祖阿骨打起兵征辽,在此过程中,尽管表现勇猛,敢冲敢拚,却一直未能脱颖而出,只是一名谋克级的中层将领而已。他真正的成名之战,就是一年之前,在距太原城不足百里外的杀熊岭,击溃驰援太原的宋国西军精锐,并击杀西军名将种师中。

    由于活女在灭宋之战中表现活跃,屡立战功,很快挤身入猛安级高级将领行列,并镇守一州。从职务上说,他不比撒离喝与设也马低多少,不过他并非宗室皇族,而是出身于生女真部族中的七水部。无论是身份尊贵程度还是家族权势上说,都不能与二人相比,因此在态度上自然要放低一些。

    “活女!想不到会派你来……你带来多少援兵?”撒离喝急急发问,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兵力问题。

    “连我在内,一共十一个人。”活女平静地回答。

    此言一出,就见撒离喝双眼鼓出,一副要暴跳的样子。活女摆摆手,道:“三路大军,分兵扑灭太行之匪。如今南北两路,进展顺利。在我大金巨锤之下,众多贼寨,无不应击而碎。二位郎君率领的中路军,兵力最多,线路最短,对手最少。在如此有利的情形下,还要求援兵……二位郎君可知右副元帅听到这样的要求,会作何反应?”

    撒离喝与设也马面面相觑,颓然坐倒,俱是无言。半晌,撒离喝方闷声道:“如此说来,你是来替换我的?”

    “不!郎君切勿多心。”活女微微一笑,径直走过去,拿起案几上的空杯,自行斟满一杯烈酒,仰脖灌下去。舒坦地长长吐出一口酒气,抹了抹洒在胡须上的酒渍,展颜一笑:“我是来助二位郎君一臂之力的。”

    撒离喝乜斜着活女:“你就带十一个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让人带回的战报你没看到吗?”

    活女放下酒杯,正容道:“不光我看到了,右副元帅也看到了。从中路军在井陉关的遭遇来看,这天枢城贼首,确是兀术郎君提到的那个人无疑,连使用爆炸物的方式,都与易水之畔的突袭如此相似……”

    易水,是设也马一生的噩梦,一听到这个地名,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动一下,长叹道:“如今贼军不光有威力可怕的爆炸之物,更兼有远距杀人的犀利杀器……”

    设也马当下将今日扎营时遇到的袭击与五百重骑冲阵,却全军尽墨的情况和盘托出。末了连连叹息:“我中路军空有远超对手的兵力,可是面对敌军这般可怕的武器,实在是军无战心,士无斗志。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上万大军,不是崩溃就是逃散,连奈何关的城墙都并未能看到……”

    活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没想到事态的发展,比他所知的更严重。没错,两军交战,兵力多寡并不是最主要的因素,军心战意与士气涨落,才是堪战与否的指标。现在看来,中路军这万余军卒的确已不堪再战了。好在的是,他此次冒着严寒、星夜兼程赶来,并不指望靠这万余军卒打阵地战,而是……

    “我这次带来了一个人,或许对二位郎君有所帮助。”活女说罢拍了拍巴掌。

    帐帘再次掀开,一个南人装束的汉子哆哆嗦嗦、低头躬背走进来。一入帐内,头都不敢抬,伏拜在地,用宋语颤声道:“小的叩见三位贵人。”

    撒离喝与设也马莫明其妙地看看活女,又瞧瞧跪伏在毡毯上的那个南人,搞不明白活女是何用意。

    活女微微一笑:“此人乃太行贼寨大石岭寨寨首汪前。数月之前,这汪前曾联合数家寨子,寻过那天枢城的晦气。只是最终却被天枢城的贼军,用二位郎君之前所说的远程杀器,大败贼寨联军。这汪大当家的亲弟,二当家汪进,惨死于奈何关下。天枢城贼军更是乘胜追击,将来犯贼伙几乎尽歼……这位汪大当家,便是一口气逃入了真定城躲藏起来。直到半月之前,被一名衙差认出,报至有司,将其逮住。本欲将此贼斩首示众,但听闻其与天枢城贼军有过交锋,因此详细盘问。这一问,倒问出一个意外之喜——此人知道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陉,可绕过眼前堵截的贼军主力,直扑奈何关!”

    “此事当真?”撒离喝与设也马喜出望外,“能不能绕过奈何关,杀到天枢城下?”本书

    活女摇头苦笑道:“这天枢城便是昔日的承天军寨,而奈何关就是那座苇泽关。当日我军亦曾攻破此二处,此乃险关坚寨,绕是绕不过的,只能强攻,或者突袭……”

    “好!”撒离喝大喝道,“只要能避开眼前这支贼军主力,绕至其身后,骤临奈何关。届时不管是强攻也好,突袭也罢,至少可打破眼前被动僵局,更可狠狠插贼军一刀……好,我会在军中挑一员猛将,再派出一猛安,不,三猛安精兵前往突袭……”

    活女却摆手截断撒离喝越来越兴奋的话头:“关于这绕道之事,二位郎君还是唤一位通译过来,仔细询问个究竟才好。”

    撒离喝一拍额头:“正是,唉,竟高兴得忘了……”

    当通译奉命来到之后,撒离喝严厉询问之下,方才知道,这事可没他想的那般轻巧。那条所谓的小径,还真是又小又险,其间还要翻过好几座绝岭悬崖,穿过几片人迹罕至的丛林,其危险性,不亚于上战场与敌搏杀。这般艰险的山林小道,别说是几千人,就算是几百人,想安全通行都是个难。

    这个叫汪前的贼首最后嗫嚅道:“这条采药人探出的小道,知道的人极少,小的也只走过一两次……那天枢城的人多是外来户,定然不知。咱们突然出现在其身后,定能让这些恶徒吃个大亏。只是人不能带多,顶多二三百,若是上千人,只怕三、五日都绕不到那奈何关之前……”

    撒离喝懊恼不已,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翻盘的机会,却因为受到种种限制,没法将手里的筹码全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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