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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卡尔曼大公成为皇帝卡尔曼二世之后,马法尔帝国的帝都奥诺古尔似乎也跃进了外交的季节。耶鲁迪、兹鲁纳格拉、库尔兰特、札拉、利斯阿尼亚、乌鲁喀尔这些邻近诸国的大使馆,纷纷开始热络地展开活动。收集情报、交换情报、分析情报;好藉此研判新任的皇帝以及他的政府将会如何来展开往后的战争与外交,以及这往后的趋势对于他们自己国家的利害关系。在这其中,对于活动的进行最为热络的,便是新任的耶鲁迪大使。
这个人是为耶鲁迪王国的九柱将军之一,也就是远近驰名的拉萨尔将军。这名有着青铜色的头发与眼眸的敏锐青年,背负着特命全权大使的任务,来到了马法尔帝国的帝都奥诺古尔。
他其实并不单纯只是一名外交官,更是耶鲁迪王国对马法尔所进行之谋略与谍报等各种工作的总负责人。在去年耶鲁迪与马法尔之间所展开的“米亥峡谷会战”当中,耶鲁迪军在卡尔曼大公的战略之前吃了大败仗,全靠拉萨尔领着败军奋勇作战,耶鲁迪才能免于全军覆没。当时的他不但拯救了耶鲁迪军,更将自己的名声从败北的泥泞当中挽救了回来。因此,他获得了一个担任王都防卫司令官的机会;但是在他个人的要求下,他转而来到这北方都城赴任。因为对于耶鲁迪的安全防卫来说,马法尔一直是他们建国以来的忧患,对拉萨尔来说,担任驻马法尔大使的这项工作,远比王都防卫之类的职务更可以有所作为。
在各国的大使馆内,举例来说,就收集了类似以下的许多情报。
“有个名叫艾菲米雅的女官深得新帝的宠爱。目前还没有怀孕,不过一旦她怀孕,而且产下男孩的话,或许会被正式册立为皇妃也说不定。”
“那名女官的身份怎样?”
“不高。不过,如果是需要身份的话,尽管可以找个有势力的贵族收她为养女,所以她的身份应该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一切并不是这样就确定了。为了因应未来的需要,在形式上皇帝仍有可能继续维持单身的形象。而所谓的未来,其实也就是指皇帝与他国的公主或皇女做政治婚姻的可能性。
一旦身为一国的君主,也就等于在结婚方面的事情上,失去了依照个人意志来作决定的自由。为了维护形式与国家的利益,身为一国之君,通常得缔结所谓的政治婚姻;但是在另一方面,为了满足自己在身心方面的要求,身边通常还会有几个情人,一个国王的婚姻大致都是如此。身为一国之君,而能够以婚姻来延续恋情的,真是少之又少。所以,在许多的骑士故事当中,经常都是以有夫之妇、与有妇之夫之间的不符合伦常,但是却深刻得感人的恋情作为故事的主题。
王者的婚姻除了政治行为的意义外,可说是毫无价值的。不过却也正因为如此,耶鲁迪大使馆与拉萨尔本人都不得不对卡尔曼二世的婚姻问题赋予高度的关心。而且即使婚姻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又有子嗣出生的问题。究竟是生了男孩?或者是生了女孩?生下来之后,接下来又是成长的问题,如果有幸能够长到十五岁左右的话,那么又将面临寻找公妃或者驸马的问题。过去几百年,甚至几十个世代以来,都一直在重复着这些同样的问题。而这些其实已超越了单纯的个人行为,转而演变成一个国家整体的经营。而所谓的国家经营,大致上比单纯的个人行为还要更具规模,而动机也更为愚蠢。
就这样,在拉萨尔所搜集来的情报当中,有则相当奇妙的消息,说是兹鲁纳格拉王国的大使馆内有着不寻常的动态。
九柱将军之一的拉萨尔发出了低沉,但是却又显得有些辛辣的笑声。
“卡尔曼手中的皇帝权力如今已经确立了,他们反而要在此刻掀起事端,这会有什么利益呢?大概只会让兹鲁纳格拉的国境更往国都的方向后退吧。”
拉萨尔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揩兹鲁纳格拉的兵力远不及马法尔,而这的确也是一个事实。正因为了解兹鲁纳格拉的兵力远比不上马法尔,所以在过去这十几年来,兹鲁纳格拉并没有与马法尔之间开启任何战端。如果说兹鲁纳格拉企图要藉机对马法尔挑衅的话,那么就等于是作战时不穿着盔甲,而是穿着丝绸绢服上战场了。
不管怎么说,微风也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预兆。所以无论如何日后与驻在兹鲁纳格拉的大使馆保持密切的连络绝对是必须的。各方面的事情极为繁多,大使的生活其实是非常忙碌的。在忙碌之中,在宫廷所举办的宴席上出席也是大使的工作之一。这一天,他很幸运地有了个机会,得以与过去他一直极有兴趣的人物一起坐在相邻位子上。这人便是统领十五州,全马法尔帝国最大的贵族。
“哎呀,您可就是极富智略,大名鼎鼎的金鸦国公蒙契尔阁下是吗?”
耶鲁迪的大使注视着年轻的金鸦国公,脸上明显地表露出浓厚的兴趣。事实上,大使本身和马法尔的皇帝也都很年轻。而年轻本身正代表着一个人具有多少能量来改革现状。如果年轻之外再加上谋略与自信的话,那么这世间应该就没有什么好值得畏惧的了。此时的蒙契尔身在万人之上、位极人臣,他所拥有的权势与名声仅次于皇帝一人。
“……蒙契尔国公您与卡尔曼陛下之间有彼此信赖的基础作为联系,这真是太好了;我自己是个心眼狭小,而且猜疑心重的人,如果我是马法尔皇帝的话,那么首先要肃清的人,恐怕就是蒙契尔国公了吧!”
“哈哈哈!”耶鲁迪王国的大使拉萨尔以爽朗的笑声做结尾,青铜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大胆无畏的神采。
“失礼了,我其实只是开玩笑的,无论如何请不要放在心底啊!”
面对对方这番言论,蒙契尔处之泰然地回答了几句听起来似乎平淡,却又意味深长的话:
“我当然知道您这话是开玩笑的。如果您当真的话,大概早已经传到陛下的耳里去了吧!”
马法尔人与耶鲁迪人的视线像是两把互相摩擦的刀,顿时迸出了火花。耶鲁迪人的视线像是在向对方挑战,而马法尔人则像是明白地接受了挑战似的。只是,在双方眼光交会的同时,虽然毫无原由,但是拉萨尔明白蒙契尔的眼中没有他的存在。
在另一方面,这两人似乎也同时感应到潜伏在对方眼底的危险性。不管是蒙契尔也好,或者拉萨尔也好,他们俩既非圣贤,也非隐者,而是俗世间的野心家。
当然,拉萨尔也有着他自己的野心。今年才二十几岁的他,不但已经在耶鲁迪全国最高武官的行列,也就是九柱将军的席次当中占有一席之地,如今更以全权大使的身份,进驻马法尔这一个超级敌国的心脏地位。九柱将军的首席,亦或是宰相地位,都可能迟早为他所有。
他未来的地位甚至还会在这之上。好比说目前拉萨尔同样也是未婚之身,随着地位的晋升,日后也很有可能与王室的女子结婚,而且可能性极高也说不定。这么一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耶鲁迪王国,虽然有幸与马法尔这么样一个伟大的帝国相比邻,但其中的操心忧虑其实也从未少过哪!当然要举国迁移到他处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惟一的想法,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持双方友好的关系了。”
“友好关系,也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如果能够避免无益的战火,那么国民们也会乐于见到吧!”
“正是如此。不仅仅是你我两国,和其他国家例如兹鲁纳格拉等国之间也希望能够永远保持和平。兹鲁纳格拉这个国家其实也是很忧心的。如果耶、兹两国能够互相携手合作,来铲除这个忧心的根源可就太好了哪……”
宴席散了,耶鲁迪人的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离去了。蒙契尔独自一人坐在椭圆形的大桌子前,用两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深思着,一直到宫廷的侍者开始收拾餐盘食器的时候,才缓缓地站起来,离开了坐位。蒙契尔一边走出召开宴席的大厅,一面回头出声问道:
“米克罗逊,你在那儿吗?”
“是的,属下一直在等候阁下。”
“刚刚那耶鲁迪人所说的梦话,你都听到了吧。你觉得怎样?”
蒙契尔对他心腹部下所询问的,是有关于拉萨尔暗示耶鲁迪将与兹鲁纳格拉联合作战的可能性。米克罗逊一边思考着回答说:
“如果耶鲁迪与兹鲁纳格拉这两国联合,分别从东南与西南夹击马法尔的话,那么即便是马法尔这样的一个雄国,大概也不能等闲视之吧?”
“要应付他们无须大费周章。”
“啊……?”
“耶鲁迪与兹鲁纳格拉这两国的联合,就好比是牵牛花。早晨虽然开花了,可是不到中午以前就会凋谢了,根本没什么好值得畏惧的。”
蒙契尔不但有谋略,而且在谋略的背后,更有胆量的衬托。一旦已经看穿,就不再继续对这件事情有任何牵挂忧虑。不过,在这个时候,他那从不追求残梦余痕的眼眸里,却停留着一把由冷硬光芒所化成的刀刃。
“……不过,如果只有耶鲁迪一国有些什么企图的话,那就不能一笑置之了。”
Ⅳ
所谓的和平,其实就是串联前后两个战争的阴谋时期。这并不是什么伟大或崇高的认知,然而确实有许多人们这么认为,而一面做下一次战争的准备。
耶鲁迪王国的利益,在于削弱马法尔帝国的实力。如果想要完全消灭马法尔,然后合并其整个国土,其实是欠缺现实性的想法;但如果马法尔国内能够出现混乱,而且再加上内乱的话,那么对于耶鲁迪来说,已经是非常值得感谢了。
但如果这种情形反过来发生在耶鲁迪的话,毋宁说也是非常受马法尔欢迎的,因为耶鲁迪国力减弱也是马法尔所期待的。就这样,马法尔与耶鲁迪的右手各自在背后藏着一把剑,而左手则编织着阴谋的绳索,只要一有好机会,就有可能将手里缠绕好的绳索套在对方的头上,勒紧对方的脖子。这真可说是温馨的关系哪!
皇帝卡尔曼从朝臣的报告当中,得知耶鲁迪大使在宫廷的宴席上,曾经超乎必要地强调过耶鲁迪与兹鲁纳格拉两国之间的友好邻善关系。
“耶鲁迪和兹鲁纳格拉两国连手起来,企图要策划什么阴谋是吗?”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过去也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对卡尔曼来说,这话题只能让他付之一笑,根本不造成什么妨碍。
只是,去年所经历过的那次激烈战斗,也曾经让卡尔曼尝到笑到一半却整个脸僵住了的滋味。况且,就邻接的两国互相修好关系的这件事来说,也应该要让马法尔挑起警戒心了。对于这两国的外交团必须要加以密切的监视,至于目前就暂时让他们自由行动一阵子吧。
至于真正能教卡尔曼皱起眉头的,其实是先皇时代以来的宰相宋尔坦所带来的报告。卡尔曼亡兄的未亡人爱谢蓓特大公妃,据说曾经秘密地传唤兹鲁纳格拉与耶鲁迪这两国的大使,跟他们作了一些可能会对卡尔曼二世造成不利的商谈。宋尔坦结束了报告之后,接着又继续蠕动他那像是松鼠脸上的嘴巴说道:
“请您无论如何千万得留意,皇帝陛下。她虽然是一名弱女子,自己不可能参与作战,但是却可以唆使男人互相争斗。”
宋尔坦那洋洋得意的脸,和自作聪明的嘴,都让卡尔曼感到一阵阵的不愉快,但是他还是明白自己必须对爱谢蓓特大公妃有所警戒。虽然她已经没有任何权力,但是却仍然憎恶着卡尔曼,而且也具有统合并筹划阴谋的力量。支持着她发出憎恶和阴谋统合力量的,正是她对于已经失去的东西,以及应该可以得到的东西的执着,而她的儿子,也就是鲁谢特的存在正是她产生此种执着的根源。就在卡尔曼沉默着的时候,宋尔坦又开口说道,眼前似乎不宜将鲁谢特皇子再放着不管,年轻的皇帝听了,很不愉快地回答道:
“鲁谢特才只有四岁。”
“可是二十年后就是二十四岁了。到那时,陛下您本身的子嗣究竟是几岁呢?”
宋尔坦压低声音所说的话,不仅击中了卡尔曼,同时更是击中了所有专制君主在心理上共通的弱点。虽然卡尔曼对自己本身还很有自信,但是,将来会如何呢?当卡尔曼年迈的时候,鲁谢特正迎向他人生中最鼎盛的时期。
“想想二十年后的事情也无妨,不过我希望身为宰相的你也能够花些心思在今年的事情上。如果灾害连着两年的话,国家的根基将无以为立。在政事上多用点心吧!”
宋尔坦稍微眯着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位突然将话题的方向作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年轻君主,不过他随即又马上深深地低下头,这正是他每当为了隐藏自己的表情时所会作出的动作。
※ ※ ※
暖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还不足以温暖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马法尔的夜晚仍然用它那充满寒气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人们的躯体。此时的爱尔梅特大公妃像是一座背负着火焰的雕像,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在耶鲁迪与兹鲁纳格拉这两国大使的面前。
“真正的皇帝,根本就应该是我的儿子鲁谢特。卡尔曼大公靠着卑鄙的手段篡夺了皇位,这一点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当初在选帝会议上,鲁谢特才是拥有多数支持的人选哪!”
爱谢蓓特眼眸里散发着阴郁的光芒,声音当中透露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大公妃殿下,话虽如此,但卡尔曼二世已经登基,而且也取得各国的认同,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可能扭转事实吗?”
兹鲁纳格拉的大使札伊歇尔公爵提出问题时,一面很夸张地比手划脚。在一旁的拉萨尔内心不禁想着,这家伙就算到临终的时候大概也还是这样吧!不过他仍然保持着沉默,而且也抹去自己的表情,没让内心的想法从脸上流露出来。在因应的对策还没有决定以前,他暂时不想给爱谢蓓特大公妃任何言语上的承诺。札伊歇尔究竟能从大公妃的嘴里套出多少东西呢?且好好观察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吧。正当拉萨尔这么思索着的时候,大公妃的声音又灌进他的耳里了。
“事成之后,我会分别奉送三十个州给耶鲁迪、兹鲁纳格拉两国以作为酬谢。”
根本还无须用上套话的技巧,爱谢蓓特就自己把交易的筹码给拿出来了。看来她不是个有耐性的女子。
“这、这、这,您真是太大方了。”
札伊歇尔公爵稍微地瞪大了眼睛,用眼尾瞄了一下耶鲁迪的大使。
“不过,这么一来的话,整个马法尔帝国的领土就失去了六十个州,几乎等于是减半了。这样是否妥当呢?大公妃殿下!”
札伊歇尔又瞥了拉萨尔一眼,意思大概是说,你这家伙也说几句话吧!尽管心里明白,不过拉萨尔仍然毫无表情地继续保持沉默。爱谢蓓特的声音更提高了一些:
“如果让卡尔曼再这么样恣意妄为下去的话,那么鲁谢特的手里将连一州也不剩。相较之下,如果能剩个七十州就很了不起了。只是,我既然奉上了六十州的土地,当然也希望能够获得同等的代价。”
“您的意思是?”
“您应该知道的,就是卡尔曼的人头。”
平静地吐出这两句话之后,爱谢蓓特的嘴唇两端往上吊起,形成一个具有魔性的半月形。过去曾有人形容这名深宫幽阁之中的女子有着酷似人偶娃娃的美貌,但如今增添了些许妖异的神气,两名大使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战栗,仿佛像是一把薄刃的刀顶在他们的背脊上。在去年的那场权力斗争中,如果是爱谢蓓特大公妃获胜的话,那么此时的她应该早已经是皇太后的身份,所有的权势都独揽于一身了。只是,姑且不论这些已经属于过去的可能性,此时此刻这个类似阴谋的计划有成功的可能吗?
当然,没有人会在阴谋一开始筹划的时候,就打算要面临失败的。在付诸实行以前,任何阴谋都被人认为是会成功的。
爱谢蓓特本身不但没有武力,而且也没有权力;她展示给拉萨尔与札伊歇尔的诱饵,根本不是属于她的所有物。如果想要得到那个饵的话,就要以自己的实力去夺取,所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有甜头的交易。
“这女人赤手空拳也想要搏倒卡尔曼的气魄固然很令人钦佩,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这女人一起去送死。札伊歇尔尽管去作他三十州的大头梦,到时摔到地狱里如果只断个手脚的话,那还算是幸运的咧!”
拉萨尔已经一眼看穿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此时的爱谢蓓特应该是随时受到非常严密的监视,如今她秘密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