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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这回战争的原因在哪里呢?答案全部都在马法尔的帝都奥诺古尔城里面。所有的灾厄都是从那块土地发起的,我兹鲁纳格拉不过是受到了余波的波及罢了。”
伊普席朗特作了上述的断定,他的冷静和透彻几乎让人为之感到惊愕。
他的主张以气势与清楚的条理压倒了各方的意见。所以整个会议的进行的方向便流向了──立刻火速编组成军,对马法尔军发动快速攻击,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先取得胜利之后,再与马法尔讲和。
伊普席朗特所提出的主张后半部份,其实是代替宫廷书记长裘拉杰所发表的意见。伊普席朗特的内心并不存任何面对马法尔这样的对手时有任何讲和的机会。第一、想要发动快速攻击然后先取得胜利的想法,也就是“一战之后求一胜”的本身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此时的伊普席朗特其实是打算把自己的性命给豁出去,断然采行先前曾经对书记长提过的那个奇谋。
那时,书记长裘拉杰正在国王达尼洛四世的病床边,向国王报告他和伊普席朗特两人所苦心研拟出来的策略。国王了解之后,表情非常地苦涩,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对着臣下说道:
“真多亏了你们这些好部下,但是我却无法给你们任何奖赏。原谅我的无能吧!”
“陛下,请不要这么说,这一点都不像以往的您哪。我国今日的困境并非是陛下您的责任,完全是马法尔人的野心所致哪!”
书记长安慰着国王。虽然在这种情况下,安慰并不会产生什么建设性的效果,不过裘拉杰希望至少能够为卧病在床的国王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属下所介意的是目前耶鲁迪驻在马法尔的大使,名字叫做拉萨尔的这名男子。”
“拉萨尔……就是九柱将军当中年纪最轻的那一个……”
“微臣曾经听说他是一个相当富有智谋的人。”
“所谓的智谋,通常都是野心的双胞胎兄弟。就像善感与好色经常都是在一起的好朋友哪!”
尽管罹患了重病,但达尼洛四世仍躺在床上对属下笑了笑。达尼洛四世过去不但是个大情圣,同时也是个达练的政治家,如果他的身体状况仍然像过去一样健康的话,这场兹鲁纳格拉继承战役或许会有个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发展过程,也或许从最初一开始就不会爆发也说不定。
“那么就试着期待拉萨尔能不能……”
国王咕哝地低声说着,话还没说完,疲劳的深色阴影已经像布幕似地笼罩下来,重病的国王又落入混浊朦胧的睡梦中了。
Ⅱ
“卡尔曼不在帝都。竟然让自己的巢穴放空城哪。这回他将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教训,那就是大意招灾厄哪,哈、哈、哈……”
马法尔帝国的大公妃爱谢蓓特兴奋地笑着,笑声不断从她那鲜红的嘴唇里流泄出来。
当士兵们身上所穿的胄甲反射着初夏的阳光,像是一阵阵闪闪发亮的波涛,行列整齐地步出帝都城门的时候,在爱谢蓓特的眼里看来,就像是一大群大蠢蛋。就算那可恶的卡尔曼夺得了兹鲁纳格拉,却也得要失去马法尔,这么一来又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呢?这下子就要让你好好尝尝班师回朝时,竟无家可归的悲惨滋味。
爱谢蓓特就像是被人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正匆忙慌张地开始各种活动。兹鲁纳格拉的大使札伊歇尔公爵被杀害的时候,爱谢蓓特也畏罪地蜷伏在宅第内,害怕得一步也不敢踏出去,但是卡尔曼非但没有间接追究爱谢蓓特的责任,甚至就是完全无视于她的所作所为。正确说来,是假装完全无视于她的行为,但是爱谢蓓特却将这一切解释成自己的手段高明,她判断卡尔曼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爱谢蓓特根本不了解卡尔曼在方针一旦决定之后会有多么惊人的一面。对她来说,卡尔曼不过是她丈夫的弟弟,过去长久以来就一直漠视、轻蔑他的存在。于是她秘密地进行了许多叛乱阴谋,其中之一便是要求耶鲁迪大使拉萨尔协助自己叛乱。
但是,拉萨尔当然不可能接受她的摆布,像条蛇似地随着她的笛声而起舞。他和爱谢蓓特一样是个利己主义者,而且是个远比爱谢蓓特更为危险的人物。大公妃是个凡事以感情为优先的人,他怎么可能陪着她一起玩火而最后惹火焚身呢?所以反过来说,光就爱谢蓓特要求拉萨尔协助以及她不得不寻求拉萨尔之协助的这二点,都早已注定了爱谢蓓特的失败。
当大公妃派遣使者前来寻求协助的时候,拉萨尔当场就杀了使者伊萨库奇亚男爵。然后把血淋淋的首级送到铜雀国公拉库斯塔的面前。
“爱谢蓓特大公妃有大逆不道的举动。我耶鲁迪时时都竭诚为保持我国与马法尔双方之友好关系而努力,如今特献上一名叛臣的首级以兹证明。”
对拉库斯塔来说,拉萨尔的言词就像是戏言般地毫无价值。但是此时正是完成皇帝所托付之任务的时机。所以他当天夜半时,便率倾军队包围了爱谢蓓特的宅第。
钢雀国公拉库斯塔所率领的军队按着就破门而入。马蹄和军靴踩在铺石的地面上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阵阵的怒吼与哀号声更撕裂了夜晚的空气。
“此处乃鲁谢特大公殿下与爱谢蓓特大公妃殿下所居住的宫邸。汝等擅自拔剑闯入皇族的住处便是违反国法与正义!”
宫邸的管家拼命地提出抗议,但是他的声音完全遭到了漠视,拉库斯塔带头走在士兵们的前面,身上的甲胄在灯火照耀之下闪闪发亮,他昂首阔步地走进宫邸里面。当拉库斯塔每前进一步,宅第内的空气就随着惨叫声而震荡了起来,宅第的女主人爱谢蓓特把她的小儿子抱在胸前,在房间之间到处乱窜,嘴里还一面叫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事实上,除了她本人以外,这屋子里面的人大多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自己却下意识地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失败了。她逃避着冷酷的答案,只一个劲儿拼命在眼前这片料缠不已的混乱当中寻找逃脱的地方。
但是在空间上可以逃脱的地方毕竟是有限的。不久之后,爱谢蓓特和鲁谢特母子在少数几个侍女和卫兵的守护之下,已经被逼进了西边的阁楼,再也走投无路了。
拉库斯塔喝令部下,凡是手持武器者一律格杀勿论。因为根据年代志上的记载,“剑就是有罪的证据”。武断主义正高唱着压倒阴谋的胜利。
房间的门扇被冲破之后,勇敢抵抗的卫兵受到敌人多数的包围,在一片血雾弥漫之中,纷纷被斩杀身亡。爱谢蓓特眼神僵硬地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幕。而拉库斯塔则手持长剑的柄,毅然地伫立在爱谢蓓特的正前方。
“请恕铜雀国公拉库斯塔失礼,拉库斯塔参见大公妃殿下。”
拉库斯塔恭谨地对着大公妃行一鞠躬,不过这只是个形式而已。爱谢蓓特用嘶哑的声音愤怒又屈辱地怒骂着:“拉库斯塔,你原本不过是一介武夫,如今却能当上铜雀国公,可真是飞黄腾达、一步登天哪!”
“在下之所以能够攀上如此非份的地位,全是皇帝陛下的恩宠,在下实真是不胜感激。”
或许是因为胜者从容的态度吧,爱谢蓓特面对沉着应答的拉库斯塔,竟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在她怀中年幼的鲁谢特,却因为深夜里的睡意,以反超越睡意的恐惧感而哭闹不休。
拉库斯塔接着又开口说道:
“大公妃殿下,方才您口中一直说着怎么会这样,敢问您知道我之所以前来此地的原因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理由,竟敢前来冒犯!”
“那么就让在下向您禀告。大公妃殿下,卡尔曼陛下其实早已经知道您的阴谋。尽管如此,陛下仍刻意让帝都呈空城状态,就是为了让您以为有机可乘。”
“……啊!”
爱谢蓓特的叫声非常地悲痛,因为她此时已经顿悟到自己其实是上了卡尔曼的当。爱谢蓓特就像是愚蠢的猎物,竟然毫无知觉地扑向敌人所投下的钓饵。
“大公妃殿下的使者伊萨库奇亚男爵已经被诛杀。大逆不道之罪行既已明朗,您已是无路可逃之人,这一点请您务必了解。”
“……哼、呸……”
“大公妃殿下,事到如今,您最好能够自我了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一个干脆的了断。”
当拉库斯塔近一步逼近时,爱谢蓓特不禁发出呻吟的声音。落败感已经完全笼罩在她惨白的脸颊之上,全身无力地几乎要瘫痪了。但是这名相当于皇帝兄嫂的女子,却又勉强地支撑起自己即将要崩溃的身子,双手扶住那出自名匠之手的胡桃木镜台,缓缓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后回过头来重新面对拉库斯塔。在这一瞬间,拉库斯塔态觉到一股被抑制住的压迫,化成了一道阴火,在她两眼里燃烧着。
“那么,你把卡尔曼叫来好了。我绝对不会自我了结。至少也要让他背负弑杀兄嫂的罪名,让他的手沾染血腥。如果想要我死,就亲自来杀我吧!”
这番言词所带给他人的惊骇,远比说话者本身的自觉还要更为深刻。拉库斯塔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所敬爱的君主其实正背负着弑父的罪名,但是他却不由得感到一股战栗的冷汗正沿着他的背部往下流。好不容易他终于让自己的背脊重新挺直起来,他回答大公妃的话说道:
“不,陛下有令,不得让皇族的血沾污双手。所以我们不会亲自夺取您的性命。”
“那么就是要幽禁我们啰?把我们关在终生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是吗?”
“我们不会作这种事。大公妃殿下您有充份的自由,可以在自己的宅第里做任何您想做的事,除了外出和接近钦差以外的访客。”
拉库斯塔说完之后,看到大公妃的脸因为意外而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又以激烈的声音攻击对方:“不过,这一切只和大公妃殿下您一个人有关。至于鲁谢特皇子就请暂时由鄙人拉库斯塔代为照顾。”
“你们要把鲁谢特……?”
爱谢蓓特发出清晰的哀号声。双手呈反射动作地用力抱紧,在她怀中的鲁谢特因而挣扎着哭出声音。爱谢蓓特的脸颊整个地发白,白得好像一张没有生命的纸。
“你们要把一个四岁的幼儿从母亲的身边带开是吗?这么残酷的事情真是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吗?”
“那么究竟是谁惹来这场灾厄的呢?”
拉库斯塔的双眼和声音都像是被冰的甲胄给覆盖了似地,冰冷地毫无感情。因为他如果不刻意将自己的心给武装起来的话,可能就无法完成这件事情。
“大公妃殿下,这一切只能怪您自己思虑浅薄。原本您应该随着您父亲亚波斯特尔侯爵的阴谋一起丧命的。您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全是卡尔曼陛下所赐。但是您竟然恩将仇报,大公妃殿下的所作所为将使鲁谢特殿下沦落于不幸之中。”
“别想,别想要我交出鲁谢特……!”
爱谢蓓特跟跆着企图逃走,却让身穿甲胄的行列给挡住了去向。几只泛着银灰色光泽的手臂,像巨大的常春藤似地延伸出来,夺去了爱谢蓓特的行动自由,并且也从她的手臂中拖走鲁谢特小小的身体。母亲和儿子就这样让人给分开了。
“鲁谢特、鲁谢特……!”
母亲悲痛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儿子相对的答应。幼儿在被一个彪形骑士给强力抱住不让他动的情况下,早已经害怕地失去了一半的神志,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不得粗暴。鲁谢特殿下乃皇帝陛下的侄子。况且陛下还曾经说过,亲罪不及于子。”
经拉库斯塔这么一叱喝,骑士有些羞愧地重新将幼儿小小的身子给抱好。
拉库斯塔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士兵们也解除了对爱谢蓓特的包围。爱谢蓓特跌落到地面上,对着皇帝代理人的背后,一面诅咒、一面哀号地痛哭着。
“虽然这工作让人觉得不愉快,不过为了避免日后的流血牺牲,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拉库斯塔一面这样地告诉自己,不过当他从大逆不道的犯人宅第里出来,策马前进的时候,却感觉到周围有他人的存在。拉库斯塔放眼一看,只见一个令他讨厌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前方。这人便是耶鲁迪大使拉萨尔。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这么一来我也安心了。铜雀国公阁下的办事本领果然非同凡响!”
“感谢大使的协助。”
尽管只是一句短短的回答,却已经是拉库斯塔拼命将自己的感情给抑制住之后才吐出来的结果。拉萨尔的嘴唇上绽放着半月形的笑容,并骑坐在马背上,目送钢雀国公的士兵拥着皇子穿过街道的那一头。
Ⅲ
当马法尔军来到与兹鲁纳格拉的交界线时,皇帝卡尔曼接见了铜雀国公所派遣的紧急使者。当卡尔曼得知紧急使者带来的消息时,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爱谢蓓特已经爆发行动了吗?倒是比原先预料得还要更快哪!”
这番推测当然是应验了。卡尔曼已经确认了拉库斯塔将鲁谢特皇子留置为高级囚犯的事实。他面无表情地听完使者的报告之后,便对拉库斯塔的功绩加以称许,并表示自己仍期待拉库斯塔日后的表现。将使者遣回,卡尔曼于是仰头深思,像是在眺望初夏天空的样子。不久后他便交代随从武官菲连兹前去传唤他所要见的人。于是在菲连兹的带领之下,黑羊公国军的指挥官利德宛在皇帝的营帐前出现了。
“朕真羡慕你能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来去各处,就像是手里拿着风的缰绳似地。不过,你大概也有你自己的苦处吧!”
卡尔曼露出了清澈且毫无污浊的笑容。基本上,卡尔曼可以像过去一样,一直把利德宛当作是王立学院里的亲密朋友般地对待。而利德宛当然也相同,尽管身份有上下,但是要超越这些障碍并不困难。在这个时候,蒙契尔人并不在本营里,他代替皇帝前往视察尾排部队的行军状况去了。
“如果我马法尔与兹鲁纳格拉之间掀起一场无意义的战役,那耶鲁迪一定会鼓掌叫好。过去已经有过太多这种例子,首然是在达尼洛四世登基以前了!”
所以,卡尔曼当然不会让耶鲁迪袖手旁观,站在高处观看两军相争,于是硬把耶鲁迪给拖进这场动乱的漩涡当中。在第一个阶段的政略上,卡尔曼是成功了。但是在一个阶段的成功之后,马上就会跟着产生另一个不同的忧虑。也就是耶鲁迪大使拉萨尔接着会采取什么动作,来因应这全新的状况呢?或者换一个说法,就是拉萨尔本身,又会为目前的状况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有关于这一点得随时加以留神注意。
“耶鲁迪一定是打算花最少的劳力,获取猎物身上最美味的部份。当然,他们要这么想也就随他们啰!”
卡尔曼的嘴角旁绽放着仿佛顽童般的笑容。利德宛不禁想问问皇帝,就这么不去留意潜伏在国内的敌人好吗?但是利德宛却也有所顾忌,他真的说不出口,他无法告诉皇帝要好好警戒蒙契尔。不过,从卡尔曼将蒙契尔调离他金鸦公国的主力军队,而且刻意将利德宛所率领的黑羊公国军配置在金鸦公国军背后的这种种安排上看来,皇帝的心理似乎也很清楚地显示出来了。
“……这些暂且另当别论。朕把你叫到本营里来,是另外有别的事情。”
卡尔曼转头命菲连兹把一卷文书拿过来。
“宫内省已经正式承认由你利德宛成为黑羊公国的国公继承人,而你的儿子帕尔也同时被认定是为你利德宛的后继者。这是宫内省的正式文书。”
如果反过来说的话,这项认定便等于是否决了帕尔将来继承虎翼公国国公地位的资格。自从卡尔曼即位以来,虎翼公国的未亡人格尔特露特与西米恩两人,表面上便一直对卡尔曼宣誓忠诚。姑且不论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为何,就国内政治而言,如何保障他们的地位,令他们感到真正的安心,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利德宛仍然一语不发地沉默着,卡尔曼于是用手里拿着的那卷文书,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
“西米恩这个人应该不是个无能的人,但是自从和格尔特露特这名女子扯上关系之后,他原有的锐气似乎已经都被磨灭了。”
“陛下……”
“经过这项认定之后,西米恩应该不会再出手想伤害你们父子了。如果他还不知歇手……”
卡尔曼的眼神显得非常严厉。
“如果他还不知歇手的话,也就等于是犯了漠视勒令、轻蔑皇帝的罪名,朕就要对虎翼公国追究责任了。危害黑羊国公利德宛,便是危害朕的亲友和重臣,犯人将必须用他自己的性命来弥补他所犯的这项罪责。”
卡尔曼突然出人意料地把那卷文书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