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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法年代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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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洁莉娜出发前往黑羊国公斯吐尔萨的别墅作客的时候,利德宛并没有特别出来送行。因为这件事情和他本身没有关系,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帕尔和这位阔达爽朗的公主很亲匿,万一真有什么事发生的话,利德宛也打算尽全力去拯救。

  利德宛将自己的座骑和宝剑保养好之后,便来到温室找自己的小儿子,这时候他应该在这儿的,可是到了之后一看,根本不见五岁幼子的踪影。于是他又来到帕尔最喜欢的地方,比如猎犬的小屋,还有仆人谈话室等这些地方,但是依然徒劳无功。难道会钻进安洁莉娜公主的马车里,跟着一行人离开公邸了?看来应该就是这样了,不过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倒也不能轻率地跑去找小孩。

  一直到夜色笼罩了整个大地的时候,利德宛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就在他正打算要快马奔向黑羊国公斯吐尔萨的别墅之时,蒙契尔也正因为妹妹在过了预定时刻却迟迟没有回来的事情开始感到不安。这全然不像他的不安似乎是因为米克罗逊的进言才产生的。于是他们俩人打算要一同采取行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龙牙公国的公邸有危险动态产生!”的报告急促地地传来了,急促的程度简直像是要踢开金鸦公国公邸的大门。蒙契尔和利德宛两个人站在大厅中央互相对看着。

  “啐,事情太多了,真是分身乏术……”

  蒙契尔愤愤地啐舌,不过犹豫的时间却极为短暂。因为利德宛很显然地不会对龙牙公国目前所面临的状况有任何关心,而且也不会喜欢被蒙契尔的行动给束缚住。这么一来的话,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这样吧,利德宛。你赶到黑羊国公的别墅去救你儿子和安洁莉娜。至于我就到龙牙公国的公邸去吧。”

  “如果情况需要的话,我会把黑羊国公的头给砍下来,这对阁下有影响吗?”

  利德宛的问题尖锐,而且沉重,不过另一方倒是轻快地回答道:

  “凡事照你的意思去做,不用顾虑到我的想法。斯吐尔萨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反正可以采用的方法多得很。”

  利德宛沉默地点点头,随即就离开大厅,朝马厩走去。这整个事态的发展真是令人感到厌恶。他到黑羊国公的别墅去只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小儿子,可是这个行动本身却被卷进这出权力争夺剧的漩涡中,而且已经具有某些政治意义。那些都市麻雀或许已经到处在嘎嘎叫着,共同推举卡尔曼大公即王位的金鸦国公蒙契尔,与黑羊国公斯吐尔萨关系破裂了。

  “就算如此,也与我无关。”

  利德宛牵出自己心爱的黑马,一面喃喃自语地说着。他相信自己确实愈来愈讨厌政治了。

  版本出处:OCR小组SSX扫描、校正,整理转载(fuyun/) 
 


第四章 迷宫
 
  Ⅰ

  充满灾难与危险的这个夜晚,现在还过不到一半。特别是对于在黑羊国公的别墅里工作的人们而言,安洁莉娜公主来访的这个事件,根本只是序曲的开始。

  夜深以后宅第的大门要关上了。原本为迎接安洁莉娜公主来访的夜宴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大门还没有将客人送走却要关上的时候,一场骚动开始了。

  一匹尾巴上绑着火炬的马,突然冲到大门里面来,将慌忙要加以制止的士兵给踢得飞了起来。马大声地嘶鸣,而且到处乱冲乱闯,凡是靠近的人都被它给踢开。有的士兵被踩断了肋骨、有的扭伤了脚踝,好不容易才总算把马给压住之后,士兵们连着马尾巴把火炬切下来,这才防止了火灾的发生。

  趁着警卫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门口的时候,利德宛纵身越过石墙,侵入广大别墅的建地内。利德宛当然不认为接下来的情况会很顺利,而事实证明确实也是如此。利德宛穿过墙边的小树林之后,便遇上卫兵大声地叱喝着,什么人?接着就立刻遭人攻击。

  利德宛迅速地扭转自己的身体和手腕,将右边方向刺过来的剑尖给弹回去。二剑撞击时发出激烈的金属声,而且还迸裂出火花。第二次攻击时,利德宛的动作显然快了许多,当剑光斜照时,他卷走了敌方的剑,抛到夜空的深处里去了。惊慌失措的士兵接着被剑柄给击中了胸口,然后就一声不响地倒地了。

  利德宛将士兵的身体拖到树丛的树荫底下之后,随即又往宅第的内部走去。他本来也想到要乔装成士兵,但是因为体型不合而无法换上那套服装,而且万一在换装的时候被发见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反正迟早总会被发现的,所以现在一定要有效利用刚刚所争取来的一点点时间。利德宛快步如飞地横过这一片树丛与草地混杂的广大庭园。此时的月色皎洁明亮,但是利德宛根本没有余暇去赞美这片皎好的月色。从那片大榆树的树荫底下,出现了第二名士兵,这人就如同从树影的一部份裁剪出来的黑影,突然挡住利德宛。士兵大喝一声,猛力将手中的锤矛刺向眼前的侵入者。但是利德宛转身闪过了这一击,反过来更进一步跃向士兵的手边,只见长剑一挥,锤矛的柄转眼断成两截。利德宛手中的剑朝士兵的脖子重重一刺,这个体型比修长的利德宛还要大上一号的士兵便难看地倒地了。

  “安洁莉娜公主,还有和她在一起的小孩在哪里?”

  “不,不知道。”

  利德宛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并没有打算再重新问一次。他于是把剑尖抵在士兵的下颚底下然后扭转自己的手腕,士兵的咽喉立即就出现了一圈红色的细细血线。利德宛俐落地只切开士兵脖子上的表皮,不但没有伤到士兵的动脉,甚至连皮下肉也都没有受伤。

  “再一次的话你可就没命了。安洁莉娜公主在哪里?”

  士兵朝上面翻着白眼,挣扎地吐出短短的喘气声,然后勉强举起一只手,指着前方两座并排的塔形建筑物其中的一座。确认之后,利德宛点了点头,然后用自己的鞋尖猛力踢向士兵的太阳穴,让士兵昏迷之后,便朝着尖塔走去。

  利德宛好不容易终于走到尖塔了,一路上并没有再杀害任何人命。虽然也遇上了两名士兵,不过因为武功相差悬殊,利德宛很从容就将他们打昏。

  尖塔厚重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同时一楼的窗子还镶上了铁格子。利德宛把手中的剑收到剑鞘里,沿着塔壁往上攀。强壮的手臂、柔软的筋肉、以及卓越的平衡感,使得利德宛修长的身体能够毫不费力地爬上二楼的窗户,然后从半开的百叶铁窗侵入塔内。这时候,突然有吵嚷声从利德宛刚刚的入侵路线传来,火炬的火焰集中在那个原本已经被黑夜给隐藏起来的地方。大概是不幸的士兵被同伴们发见了吧。

  这时利德宛更深刻感觉到动作不快不行了,虽然从最初一开始采取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利德宛迅速地从石砌的走廊顺着阶梯往上爬。如果这塔内真有监禁着什么人的话,一定便是关在最上层的。

  不知是幸运,或者是陷阱,利德宛一直到四楼为止并没有碰上任何人,不过现在却发现走廊底下有三、四名士兵驻守着,而且楼梯下也有人发出声音。利德宛在这瞬间打开了雕刻有花纹的木门,悄悄将身体闪进门内。就在眼睛已经逐渐要熟悉这个比走廊还要更暗的室内时,突然意外地有声音对着利德宛喝道:

  “擅自进到我房间里面的无礼者是谁?”

  这个声音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捆住了利德宛全身。自从进入这宅第内以来,利德宛这才知道原来宅第里面还有威严人物的存在,他低声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阿尔摩修大老!”

  “哦?你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的声音中流露出微量的感情。

  “虽然我过去曾经担任选帝公,而且也参与过部份国事,但是现在却不过是个失明的老人。你还以大老的敬称来称呼我,你究竟是谁呢?”

  利德宛认出这个坐在安乐椅上的老人,立刻将手中的剑收到剑鞘中,然后挺直自己的背脊,姿势端正地说道:

  “我是利德宛。过去一度承蒙大老教授学问与用兵,您忘了吗?”

  “哦,利德宛是吗?”

  老人的声音仿佛燃起了生命的亮光。利德宛恭敬地轻轻按住这位大老所伸出来像是枯木般的手。两人匆忙地互道久违情怀之后,老人便理所当然地问起利德宛为何在深夜做出这种无礼的造访。昔日的弟子简短扼要地说出事情的经过之后,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我两眼还没失明的时候,我究竟在看着些什么呀?我居然将斯吐尔萨这样的愚劣者看成一个有才气的青年,这个蠢才所擅长的手段,不过是伪装自己,来让自己看来更像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罢了!”

  阿尔摩修那对已经失去视力的眼眸仿佛正绽放着自我嘲讽的光芒。

  “现在我眼睛瞎了,自然也不需要再故意作假,或者敷衍应付了。哼哼哼,真是个奸佞之辈。不过,依我失明的眼睛所见到的,这家伙的奸佞在取得国公地位的同时也已经全部用尽了。现在的他只是利用他好不容易取得的权力,一点一点逐渐地勒紧自己的脖子。”

  老人的声音听来似乎颇为淡然,但是却蕴藏着些许不寻常的诡异。利德宛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呆呆地伫立着。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房间里面比走廊底下还要更暗的理由了。因为主人既然已经失明,自然也不需要什么灯火了,对于仆人们来说,这或许是最小的一点点好处吧。

  “当我的双眼和身体状况还良好的时候,你曾经救过我一命。”

  老人所说的是大陆历一○八○年时候所发生的事情。那一年,马法尔帝国与东北方的滋鲁纳格拉因为国境线的问题而开启了战端。当时发生了一场历史上罕有的大雪崩,以及因为大雪崩而引发的山崩,使得山岳地带的河川流向产生局部的变化。

  经过一连串的激战之后,马法尔军暂时失利。位于左翼的黑羊、虎翼两公国的部队,在敌方强烈的压迫下已经溃乱。在这个时候,黑羊公国阿尔摩逊国公的座骑遭敌人射中,眼看着就要被敌人的剑夺走性命的时候,一名军服上有着虎翼公国徽章的少年,单枪匹马斩击了三名敌兵,拯救了黑羊国公的性命。当时的利德宛十五岁,首度上沙场作战。阿尔摩修国公一方面为了感谢这个远比自己年少的恩人,另一方面也因为对于这少年有着极高的评价,所以便开始教授他作学问和用兵的方法。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人的骚动声,而且还不只一人。利德宛反射动作地备好架式。

  “伯父!伯父!”

  这阵刺耳的叫声同时还伴随着以拳头敲打那坚厚木门的粗暴声音。现在的黑羊国公斯吐尔萨似乎已经认为不再需要对伯父遵守礼节了。

  “什么事?斯吐尔萨。”

  “警备士兵报告说有一名可疑人物侵入宅第,进到这塔里面来了。伯父您不知道吗?”

  “我没理由会知道吧?”

  “请开门吧,伯父。就算您说不的话,我也会破门而入的!”

  “真是好气魄啊,斯吐尔萨,一旦身边有了武装士兵,你原本不可能有的勇气,也都跑出来了对吧!”

  老人的声音随即被门外的人以武力回报。原本就没有上锁的门在猛力的推摇下,发出一阵粗暴的声音之后,随即被打开了。斯吐尔萨在五、六名武装士兵的伴随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这是何等的礼遇啊,斯吐尔萨,这就是黑羊国公的作法吗?”

  “没错。我就是现任的黑羊国公。伯父,这可是您自己作的决定唷。如果您要怨的话,也只能怨您自己当初的判断错误啊!”

  伯父没有再进一步回答,斯吐尔萨得意地发出获胜的笑声,但是当他发现室内还有另一人存在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愚蠢,他险恶的视线狠狠地注视着利德宛:

  “你这个无礼之至的侵入者,报上姓名来!”

  “斯吐尔萨国公您应该知道的。我就是小孩的父亲,和安洁莉娜公主在一起的那名小孩的父亲。”

  这个回答可真是不妙。对于利德宛来说,这是个理所当然的回答;但是在斯吐尔萨,却因为这一句话,而回想起他和安洁莉娜公主之间不愉快的对话。突然间,斯吐尔萨满脸变成了像是喝了毒酒的表情。

  “原、原来如此,你就是让安洁莉娜公主产下私生子的奸夫是吗?如果是的话,我绝饶不了你!”

  “奸夫!?”

  利德宛真是吃了一惊,不过从黑羊国公那因愤怒而歪曲的脸上,他大致上有了些许了解。看来安洁利娜公主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原来是个奸夫,难怪会潜到我的宅第里面来。”

  “我并不是什么奸夫。”

  “难道那名小孩的父亲不是你吗?”

  “不,那名小孩的父亲的确是我,至于母亲……”

  利德宛正要辩白的时候,却又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突然感到自己很愚蠢,自己究竟有什么义务要对斯吐尔萨解释呢?不管安洁莉娜公主说了些什么,终归是玩笑话,斯吐尔萨要相信也是没办法的。

  对方的态度让斯吐尔萨感到被侮辱了,而这或许是个正确的感觉吧。

  “把这个不法之至的奸夫给我斩了。让安洁莉娜公主看看她所爱的男人变成首级的样子。”

  下达命令的同时,斯吐尔萨便躲到士兵的身后,动作快得令人感到意外。

  六名士兵于是“咻~”地一声,把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在这一瞬间,利德宛也腾身跃起,手中的剑出鞘后,闪电似地一挥,室内立刻产生了一片血光。有的手心里还抓着剑的右手,被砍下后直冲向天井,鲜血像喷泉似地奔涌而出。被切断的颈动脉所喷出的鲜血,形成一座拱形的血桥,使劲地拍打着地面。只要利德宛的剑一闪,不但可以攻击对方,同时也兼具防御的功能。当他将敌人的剑给弹回去的时候,同时也给予敌人严重的致命伤。不一会的工夫,六名士兵的身体顿时以鲜血涂布了整个室内。

  黑羊国公斯吐尔萨只能呆呆地伫立着一动也不动。显然眼前所展开的光景,对他来说简直是难以置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己方已经全失,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踉踉跄跄地对老人叫着:

  “伯、伯父,伯父,请救救我!”

  斯吐尔萨用手抓着老人长衣的衣角。前一刻的傲慢不知到哪儿去了,此时的他只是卑屈地哀求着失明的伯父。利德宛手里拿着长剑,默然地一步一步靠近时,只见斯吐尔萨更显害怕似地紧靠着伯父。

  “利德宛!能不能稍等一下,好歹这不肖……”

  失明的老人正要开口求情的时候,突然传来剑出鞘的声音,斯吐尔萨从怀里掏出的短剑正闪闪发光。

  “哈,怎么样,如果不想这糊涂的老家伙死,就把你手中的剑扔了!”

  那把短剑正顶着老人下颚的正下方。

  利德宛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够如此迅速、俐落地急速改变态度。这个青年贵族究竟有没有一个东西叫做背脊的呢?

  不过,眼前的事实是这个没有背脊的男子占了优势。束手无策的利德宛只得呆呆地伫立着。

  “你的卑鄙真可说得上是一种艺术哪,斯吐尔萨国公。你何不稍微想像一下,在他人的眼里你是怎样的一副德行呢?”

  “好,我迟早会好好地仔细想一想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你先把剑给放下。”

  斯吐尔萨的一只手拿着短剑,而另一只手则拿出卷着的牛皮鞭。现在的他不但以眼前的优势为傲,甚至想更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胜利。

  “怎么样,如果你不把剑放下,那么这个老糊涂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利德宛啊,如果你也为我觉得悲哀的话,就用剑透过我的身体,把我连这个不肖的侄子给刺穿吧!尽管我过去也曾经小有名望,但是这些虚名都已经消失了。我没能培养出一个像样的继承者,当然也就没资格谈什么保全晚年了。”

  “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老您送命。”

  “你怎么这么意气用事,你难道分不出事情的轻重吗?”

  尽管生命在侄子的威胁之下,阿尔摩修大老仍斥责着这个黑发的年轻骑士。

  “就算现在你照着斯吐尔萨的话做,你还是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一阵刺痛的感觉掠过利德宛的胸口,但是他还是扔下了自己的长剑。

  当剑一落地的时候,牛皮的鞭子马上就卷住了利德宛的上半身。火热、带刺的痛楚在利德宛身体表面扩散开来,身上的衣服也发出被撕裂的声音。但是利德宛没有发出任何呻吟的声音,身体甚至连晃动一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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