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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桓温迁都之事说了一遍,问阿元有何应对之策?
框温迁都之议在建康城中已传得沸沸扬扬,谢道猛那日随四叔父去司徒府旁听陈操之辩难就已听说了此事,因为一向养成的习惯,谢道愠不待四叔父询问,已经仔细考虑了朝廷与桓温之间可能有的各种对策,这时应声答道:‘狂大司马虚张声势尔。实无力迁都。”
谢万麾尾一拂,徐徐问:“何以见得?”
谢道粗道:‘燕将吕护攻洛阳甚急,河南太守戴施退居宛城,框大司马方遣庆希、那遐舟师三千救洛阳,洛阳能不能保尚不可知,却议迁都,岂不是虚张声势!”
谢万目露嘉许之意,点点头,又问:“以阿元之见,朝廷当如何回复狂温?”
谢道桃道:“升平三年。框大司马从荆州移镇姑孰,姑孰距建康不足三百里,舟师顺江而下,一日可到,朝廷不无忧惧,所以虽明知迁都不妥,亦不便驳之,当此之际,莫若从之,但要声明务卜廓清河、洛,方可迁都。”
谢万赞道:“阿元此议与朝中诸臣不谋而合!再问一句,若桓温真能匡复中原小廓清河洛,则迁都否?”
谢道桃秀眉微蹙,思索片刻。说道:“框温无能为也,江左未宁,北伐无力,袒温亦不愿与待氏、慕容氏硬拼,迁都之议必寝。”
谢万默思良久,觉得侄女谢道愠对时局比他看得还清楚,识见高超少有人能及,不禁叹道:“阿元。你若是男儿岂不是好;代时家芝兰玉树,必光耀天下。”
谢道掘莞尔微笑,心里却想:“四叔父重男轻女,总认为女孩儿是要嫁人的,是外姓人。”
谢万又道:“时下建康风议。把陈操之与我家阿遏并举,把王献之与顾慢之并举,此四人并称江左四秀,阿元以为那陈操之与阿遏相比,谁更超拔一些?”
谢道蕴道:“品评人物是四叔父之长,侄女何敢妄议。”
谢万哈哈大笑,说道:‘陈操之风评之佳,似乎更胜阿遏,就连侍中高茂琰都夸赞陈操之,前几日陈操之去东安寺见支公,更得支公赞赏。此为逸少公所亲见,陈操之还与王献之在东安寺壁题字较量书法,据逸少公言,陈操之的左右手书法俱有新意颖悟更胜王献之,改日有暇。我要去东安寺看看那壁上的大家。”
谢道桃忙道:“叔父带侄女一块去吧。”
谢万道:“东安寺远,瓦官寺近,去瓦官寺吧。”
谢道愠愕然。
谢韶道:“父集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谢万大笑,说道:“瓦官寺长老些法汰请陈操之小顾愤之壁画佛像。阿元若是想去看,明日就和你三叔母一起去瓦官寺随喜,顺便看看陈、顾二人画技比你如何?”
谢道猛暗暗欢喜,应道:“好,明日侄女便陪三叔母一道去。
谢道猛当即去见三叔母刘谤,说了四叔父要她去瓦官寺观摩壁画之事。谢祟夫人刘诱微笑道:“元子你自去吧,扮你的祝英台去。”见谢道褪微露忸怩之态,又道:“要不就现在这模样去,美极了。”
谢道据道:“若我独自去。那还是男装,不然多有不便,叔母真的不去吗?”
谢夫人刘滋道:‘也罢,明日我陪你去,你不许扮男子。”
谢道握笑应道:“是。”心里想:“我还从未女装与子重相见呢,有些难为情啊。”
二月二十六日辰时初刻,横塘陆府的三辆牛车驶出辕门,有七、八个婢彳h日随,牛车上坐的是陆夫人张文纨和陆小娘子陆葳蕤,因为瓦官寺就在清溪门外,是以陆夫人也是轻车简从。
陆夫人听陆禽说直读山道馆卢道首求子祈福、无有不验,原本是抱了很大期望的,不料随即得知卢琼是骗子,并无道术,已狼狈回徐州,这让陆夫人大失所望,陆夫人现在对自己不育之事日夜忧心,暗悔早些年没太在意,现在都已经三十五岁了,只怕悔之晚矣。
魏晋之际,瘦病流行,人寿短促。所以陆夫人三十五岁就觉得已苍老。深切体会到无后之悲哀。这几日她心绪不佳,本不想走动,但不忍怖葳蕤的心意,而且看到陈操之与葳蕤甜蜜的样子,她也觉得会快活一些。再说了,她与葳蕤都喜绘画。亲眼目睹陈操之小顾怕之壁画佛像,是很乐意的事。
来至瓦官寺前,陆夫人与陆葳蕤下了车,进到佛寺,见大雄宝殿尖门紧闭,心知陈操之就在里面作画。便让板栗去交涉。
板栗对些法汰的大弟子昙壹说明这是陆府女眷,要上大雄宝殿礼拜佛祖。
昙壹合什道:“好教陆府女善信得知。大雄宝殿正在壁画佛像。要等四月初八佛诞且才对信众开放。请女善信去其他佛殿随喜。”
板栗几次三番恳求,昙壹就是不允,板栗走回来气忿忿地对陆夫人道:“夫人,这瓦官寺的和尚着实势利。定是看我们今日没有布施香火钱。就摆出这幅嘴脸!若是布施个五万小十万钱,包管殿门大开!”
陆夫人责备道:“板栗。不的在佛门出此不敬户语!”侧头看着陆葳蕤,笑道:‘今日是忘了带香火钱来,怎么办,不得其门而入了!”
陆武蕤指着寺院东墙说道:“娘亲你看,冉盛在那边。”
陆夫人转头看去,却见虎背熊腰的冉盛正双手较劲,把一个巨大的石向搬了起来,这长方形石向由褐色的麻石刻凿而成,至少三、四百斤重,冉盛搬起来走了两步,“砰”地放下,地面一震,石向底部微陷地表一冉盛大手一摊,对边上一今年青僧人道:“昙贰师兄输了吧,赶紧洗牛车去,哈哈。”
原来冉盛与些法汰的二弟子昙贰打赌,冉盛要是能搬动这个大石向。昙贰就为冉盛清洗牛车。
短锄唤道:‘小小盛 一”
冉盛朝这边一看,大步过来向陆夫人和陆葳蕤见礼。
短锄指着那紧闭的大殿高门道:“小盛,陈郎君是不是在殿内作画?那和尚不让我家夫人和小娘子进去一 ”
冉盛一看,昙壹已经走了。便对打赌输了准备洗牛车的昙贰道:
‘昙贰师兄,这个夫人是我家小郎君的长辈,要上殿观看我家小郎君作画。行个方便吧。”
昙袁还在震惊冉盛的神力,合什道:“就请女善信由侧门进殿吧。”
冉盛便道:“陆夫人、陆小娘子。请跟我来。”
陆夫人张文纨和陆葳蕤各带两个侍婢随冉盛由侧门入殿,其他人则留在殿外。
这时,谢夫人刘谤和谢道猛带着几个仆从来到了瓦官寺,见药师殿、孔雀明王殿都是殿门大开,唯独主殿大雄宝殿大门紧闭,便要求进大殿参拜。
昙戴洗牛车去了,昙壹依日以先前婉拒板栗的言语应对。
谢夫人刘谱摇头道:“岂有此理!”对谢道愠道:“阿元,你来说服这和尚开门。”
谢道握一抖衣袖,迈步向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当,她现在是高髻长裙谢道掘,不是纶巾儒衫祝英台,便又退后半步,立在三叔母身边。说道:“这位师兄此言差矣,佛门广大。不舍一人,如何将我等拒之门外?”
昙壹合什道:‘非是小僧不让女善信入殿,只是吾师怕打扰殿内作画的两位檀越,故暂闭大门,请女善信谅解。”
谢道猛问:“礼敬佛祖是打扰乎?”
昙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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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各有**两不知
瓦官寺大雄宝殿建成于升平四年,大殿高五丈,坐北朝南,面阔五楹,进深四间,重檐歇山顶,黄、绿色琉璃瓦剪边,殿身四周建有围廊,以抹角石柱承托殿顶屋架,显得前廊和内殿十分宽敞。
陆夫人张文纨和陆葳蕤带着短锄头、簪花四婢跟着冉盛由侧廊小门进入大雄宝殿,今日天气晴好,虽然殿门紧闭,但殿内并不显得阴暗,阳光从镂空的长窗穿照过来,光束交织中,万千浮尘飞舞。
进入大殿,连粗犷的冉盛都情不自禁的放轻了脚步,屏息凝神,这空旷的大殿让人感到一种宏大的庄严。
大殿中央供奉丈八高的释迦牟尼佛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屈指作环形结“说法印”,这是佛祖说法的姿势。
大殿东西两避有青色布幔隔开。东西布幔拉开一半,但并不见有人。只听得布幔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夫人张文纨示意冉盛不要惊动正在作画的陈操之,她与陆葳蕤先要参拜佛祖,虔诚默祷。
忽听西壁有人说道:“长康。帝释天轮廓初成,你来帮我看看,可有哪些需要改动的?”
陆葳蕤芳心一颤,这清朗的声音在她听来好比纶音佛语一般,说的事和她并无关系,却是觉得无端的快活。
东壁的顾恺之应道:“稍等。待我把这片衣褶画完。”又道:“子重画得实在是太快了,一丈多高的帝释天就勾勒好轮廓了,我这维摩诘菩萨像才画了上半身。”
陈操之笑道:“我天龙八部众十六开更新快,看小说就来十六开要画八个,你才一个,不快怎么行!”
顾恺之道:“不然,我还要画(手机阅 读 )维摩诘菩萨身边的罗汉、侍者,总计十一人,比你还多。”
陈操之道:“我是边学边画。最后着色渲染时还得你助我。”
顾恺之笑道:“何妨请陆小娘子来助你,她是张安道先生女弟子,自然精于用色。”
陈操之却道:“过几日张安道先生爱女也要进京,张氏女郎更是家学渊源,就请来相助长康,省得你画得太幸苦。”
顾恺之哈哈大笑,说道:“子重敢请陆小娘子来助你壁画,我就敢请张彤云来。”
顾恺之本就是天真爽朗之人,在好友陈操之面前更是随意,直呼未婚妻张彤云之名。
陆夫人这时已从佛前站起身。听了顾恺之的话,便转头看着陆葳蕤。唇边含笑,意带揶揄。
张彤云是张文纨的从侄女,陆葳蕤也是认识的,而且还颇有交情,知道四月十五是顾恺之与张彤云的婚期,现在听顾恺之这般取笑,陆葳蕤晕红双颊,轻轻咳嗽了一声。
顾长康即问:“谁人在此?”
冉盛应道:“小郎君、顾郎君。是陆小娘子在此。”
“啊!”陈操之并未如何吃惊。顾恺之惊得差点从楼架上掉下来,原以为大殿上只有他和陈操之两个人。没想到陆氏女郎会悄然到来,顾恺之窘甚。
竺法汰的首徒昙壹从侧门走了进来,向陆夫人合什施礼,便去开殿门。
短锄奇道:“咦,道人不是说不是不开殿门的吗?”
昙壹有些尴尬,支吾道:“开门让大殿亮堂一些,以便两位檀越作画。” 殿门敞开后,站在昙壹身边的短锄就看到殿外廊下立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显然是等候开门入殿的,左首是个年约四旬的妇人,身高中等,体态有些发福,容貌却还娟秀,眼神清亮,含着笑,给人一种优雅从容、爽朗豁达的感觉——
在妇人右侧,一位二十芳华、高挑纤瘦的女郎娉婷而立,梳着盘云髻,身着典雅的曲裾襦裙,方领、衣襟下达腋部,旋绕于后,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束腰旋绕。更显体态绰约窈窕,容颜素雅,为施脂粉,微挑的双眉显得很有神采。眼眸细长,鼻梁秀挺嘴唇轮廓甚美
短锄心道:“这谁家女郎,身量可真高啊!”转念一想:“衣裙这般华贵,定是大族女眷,而且一定是布施了瓦官寺不少的香火钱,所以这势利和尚才将殿门打开让她们进来,而我家夫人和小娘子却要小盛说清才得以从侧门进来,真是太气人了!”
短锄使劲瞪了昙壹一眼,走回陆葳蕤身边,气咻咻的意甚不平。
廊外的谢道韫轻轻扶着三叔母刘谵正欲(手机阅 读 )上殿,一眼看到陆葳蕤,顿时踟蹰不前,霎时间心里象被锐利之物狠狠地刺了一下,心想:“和尚关了殿门原来是好让陈操之与陆葳蕤相会,我却自以为善辩,说服和尚打开殿门,冒冒失失闯进来,我成了什么人!”
一时间谢道韫心里难受、尴尬、羞耻、自伤……中心悱恻、百感交集。恍然间有天地苍茫、人生无味之感,她这么兴致勃勃前来瓦官寺、摇唇鼓舌说服和尚开门,看到的却是先一步到达的、娇美无比的陆葳蕤,这真好比当头一击,若不是她内心孤傲坚强,真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谢道韫是第一次高髻钗筚、曲裾襦裙来见陈操之,心情总是有些异样的,没有了男装祝英台的从容和洒脱,那日三叔母刘澹说的“阿元,你太孤傲了,其实女子赏识男子,不就是喜欢吗?”当时她否认,三姑母说她是嘴硬。其实她是真觉得自己并不是喜欢陈操之,因为喜欢某样东西往往就是想占为己有,而她对陈操之并无这样的心思,只是与陈操之交往让她心中欢喜、看到陈操之通过努力引领家族一步步就很为陈操之高兴,想到世上还有陈操之这样的人就有天涯比邻之感……
既然不是喜欢那又是什么呢?谢道韫自己也不甚明了!友情?嗯,也是有的,可又不完全象友谊啊,不然她现在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谢安夫人刘澹正要迈步上殿。身边的侄女谢道韫却立定不走了,不免有些奇怪,侧头询问:“阿元?”见谢道韫面色有异,这种羞恼、尴尬的神色谢夫人刘澹是第一次在侄女谢道韫脸上看到,道韫聪慧机智、处事明快,何曾有这样局促难堪的时候!
谢夫人朝大殿上望去,见佛前俏生生立着一个清纯秀美的女郎,这女郎盈盈双眸也正看着她二人,谢夫人刘澹不是心思迟钝之人,当即有悟,悄声问:“元子,她就是陆氏女郎?”
谢道韫善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已经从最初的锥心一痛中缓过神来。微笑应道:“是。”
谢夫人刘澹再向陆葳蕤看去时,陆葳蕤已经微笑着遥向她施了一礼。那种温婉娇美之态真是我见犹怜啊。谢夫人点头致意道:“是陆小娘子?”心想:“咏絮谢道韫、花痴陆葳蕤,并称江东二美,这个陆葳蕤论容貌倒是比我家阿元还美丽三分,我家阿元太高了、太瘦了,但论才学,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少有人及得上我家阿元啊。”
那日会稽王嫁女,陆葳蕤就见过谢道韫一面,知道这是谢氏女郎,虽只惊鸿一瞥,但印象
极深,而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陆葳蕤非常奇怪,只是怎么也记不起以前在哪里还曾见过!
陆葳蕤走到门槛前,含笑点头道:“是晚辈陆葳蕤。”又向谢道韫施礼道:“谢姐姐安好。”谢道韫微笑着还礼,说道:前日为西南郡主助嫁,就曾见过陆妹妹。这位是陆夫人吧?这是我三叔母——“说着向陆夫人张文纨万福施礼。
陆夫人张文纨与写夫人刘澹相互见礼,陆夫人稍微有些尴尬,陈操之与陆葳蕤的、之事传得沸沸扬扬,陆氏家族强烈反对这门婚姻也是尽人皆知的,而她现在却带着葳蕤来佛寺与陈操之私会,而且还是关着殿门,现在被谢安夫人刘氏撞破,实在有些惭愧和忧虑,前几日去东安寺遇见王羲之夫人郗璇,这瓦官寺又遇见谢夫人及其侄女谢道韫,这样下去,她帮着葳蕤与陈操之相会的事早晚会被二伯父陆始知道,那时只怕二伯父陆始真会逼着夫君陆纳休她——
谢夫人刘澹直言道:“听闻瓦官寺作壁画,我侄女谢道韫素爱书画,特来观摩。
陆夫人道:“那就请入殿来看吧,我也是来看壁画的,有布幔遮着,尚未见到。”
谢夫人转头问谢道韫:“阿元。还有话说否?不然等下进殿可不许说话了。”
谢道韫摇头道:“无话可说。拜佛观画之后便离去。”
谢夫人刘澹向张文纨解释道:“陆夫人不知道吧,方才这道人不肯开店门,好容易求得他开门,却又让我们进殿不需说话——“
昙壹合十道:“是小僧失礼了,不过还是要各位女善信说话轻声些。莫惊扰到作画的两位檀越。“
方才陈操之听到冉盛说陆葳蕤到了,便从梯架下来,在殿角铜盆里清洗手中墨污,随即听到殿门打开,陆葳蕤与谢道韫说话,谢道韫并未掩饰其女生,想必不是男子装扮,葳蕤以前在吴郡见过那个祝英台,该不会认出谢道韫就是祝英台吧?
陈操之将青色布幔拉开,说道:“昙壹师兄莫要阻拦信众随喜,我这帝释天轮廓初成,正要请人看看有何改进之处。“走过来向陆夫人张文纨施礼道:”陆夫人精于画技。请指点下晚辈。“又向谢安夫人刘澹行礼:“见过谢夫人。”稍一迟疑,又作揖道:“曾听谢幼度言谢氏娘子学画于婒溪戴安道先生,也请谢氏娘子不容赐教。”
谢道韫浑身不自在,还礼道:“岂敢,特来观摩学习。”说话时隐隐带着鼻音,差点忘了她现在不是祝英台了。
谢夫人刘澹冷眼旁观,察觉陈操之与阿元二人的眼神都有